本
文
摘
要
1941年，王洛宾在西北战地工作，被 *** 当局投进监狱。
在狱中，他遇到了一个两岁的小姑娘，丽丽。
丽丽和她的父母一起，被囚禁在这里一年多。
不久前，丽丽的父亲因公殉职。
那天，丽丽问王洛宾：“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
王洛宾：“馒头、包子、苹果。”
丽丽摇摇头，说，“不对，是蚕豆。”
说着话，丽丽从包里掏出几颗蚕豆，告诉王洛宾，这些蚕豆是一个监狱看守送给她的。
王洛宾感慨良多，由此谱写下一首《蚕豆谣》送给丽丽。
在手稿的附记中，王洛宾写道：“1942年，在 *** 狱中，为两岁的丽丽而作。”
春去秋来50载，王洛宾去往山西找到了丽丽。
再见面，当时的壮年小伙，已经成了82岁的耄耋老人。
而那位才两岁的小狱友，也已两鬓斑白。
两人并排而坐，再次唱起当年的歌谣——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人们走过了她的帐房，
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她那粉红的笑脸，
好像红太阳，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西部歌王，王洛宾，便是这首美丽悠扬的民歌《在那遥远地方》的词曲创作者。
更是流 *** 作家——三毛，最后的爱恋。
三毛从小就爱唱《在那遥远的地方》，并将这首歌，带到了撒哈拉。
在王洛宾正式写歌之前，家人和朋友习惯叫他，王荣庭。
1913年12月，王洛宾生于北京，东城区牛角湾艺花胡同，一座瓦灰色四合院里，一户普通的手艺人之家。
他的曾祖父曾在绍兴以卖茶叶蛋为生，后流落到北京。
他的爷爷，是一位民间艺术家，常画北京城楼上的花卉，也为逝者画像。
王家族人大多是手艺人，因而王家上上下下几代人都在外走南闯北。
幼年时，母亲曾对王洛宾说，等你长大以后，还不知道要跑多远呢？
没想到，这不经意间的一句话，恰好为王洛宾行走流浪的一生，画下了注脚。
有一条叫做洛宾道的小路，在今天的北京潞河中学。
1927年，王洛宾来到这里上读书。
在这所学校里，王洛宾参加了基督教堂唱诗班。
他极富音乐天赋，很快就在唱诗班里崭露头角。
也是在这所学校里，王洛宾爱上了骑自行车。
今天，王洛宾留在乌鲁木齐人印象里的，也是骑在自行车上的王洛宾。
一顶礼帽，一条短裤，一件红色的T恤，一把吉他，一辆自行车，成了王洛宾独特的标识。
1931年9月，他被保送进北平师范大学艺术系学习 。
同年，他为萧军的小说《八月的乡村》创作了插曲《奴隶之爱》。
也是从这里开始，他使用了“王洛宾”这个名字！
在学校里，他的钢琴、声乐、作曲教师，都是外国人。
王洛宾跟着他们，学了四年的正统音乐，也随之爱上了国外的西洋乐曲。
他开始渴望去留学。
然而，就在这时，抗战全面爆发，使王洛宾理想交错。
他跟随着西北战地服务团去到西北。
一次，在一家店里，王洛宾听到了一首民谣。
唱歌者是一个普通的老者。
正是这位老者的这首民谣，让王洛宾发现，最美的旋律，最美的歌，就在自己的国土，就在他此刻的脚下。
他就此放弃了去巴黎继续学习的想法。
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西部之旅。
不算上三毛，王洛宾的一生，经历过三段爱情，两段婚姻。
1938年10月，王洛宾在北平大学生合唱团里，认识了他的初恋爱人，杜明远。
初相识，杜明远便对王洛宾动了心。
在一次赈灾义演中，男高音伴唱的王洛宾与芭蕾舞者杜明远，同台合作。
两人之间便溅起了水花。
回到河南的杜明远，正式写了一封信给王洛宾，表达自己的爱意。
也就是这封信，让两人的关系迅速升华。
王洛宾不远万里，赶到河南和杜明远举办了婚礼。
时局动荡，夫妻俩的日子也并不安稳。
两人先赶去延安，后又远走西宁。
到了西宁，不到一年，妻子便过不惯这艰辛的日子，选择独自回到 *** ，夫妻俩就此分居。
1941年春，王洛宾从友人处得知妻子变心出轨的消息，一路风尘赶回 *** 。
可惜，她妻子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甚至没有问一句解释。
她见到王洛宾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你现在回来，今晚住哪儿？”
王洛宾愤怒和绝望之下，直接联系了报社，刊登了一则离婚启示，宣告二人的婚姻走到尽头。
34年后，王洛宾帮新疆第一监狱排演一段豫剧时，因手上没有豫剧本子，便忽然想起第一任妻子杜明远。
按照之前的地址，他试着写了一封信寄过去。
除了问好，还请她帮忙找几个豫剧剧本。
令人唏嘘的是，他很快就收到了寄自开封的包裹。
包裹里，除了剧本，还有一身绒衣和绒裤。
左起：赛克、萧军（萧红丈夫）、王洛宾、杜明远、朱星南
在王洛宾和杜明远分别之前，王洛宾也曾出现过极为短暂的精神越轨。
1939年盛夏，电影人郑君里率摄制组，千里迢迢来到金银滩草原，拍摄一部影片《祖国万岁》。
摄制组在青海湖畔开机，郑君里邀请当地一位美丽的姑娘，卓玛，扮演影片中的牧羊女，同时又邀请王洛宾扮演这位女孩的帮工。
三天之后，拍摄结束时，摄制组走了，王洛宾也骑着骆驼离开。
整个大队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卓玛仍站在那里向他挥手，一直到看不见王洛宾的身影，才转身返回。
5月的青海湖畔
王洛宾连续三晚，借助哈萨克民族的曲调写出了不朽之作《在那遥远的地方》。
《在那遥远的地方》是王洛宾传唱最广的歌，也是华人歌曲在世界传唱最广者之一。
1947年，由美国男低音歌唱家保罗·罗伯逊在上海演出。1998年，台北跨世纪之声音乐会，美国爵士天后戴安娜·罗斯、世界三大男高音之卡雷拉斯、多明戈，以此曲压轴。王洛宾在联合国总部获奖
宽广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奔驰的骏马、俊俏的姑娘，一切都那么美，就像一场梦一样，停留在那遥远的地方。
1941年，离婚不久之后，王洛宾便被 *** 关进了监狱。
4年后，重获自由的王洛宾刚一赶回西宁，便被一众亲友催婚了！
深受感情伤害的王洛宾赌气道，
“不管什么人，什么样，我都同意，一切听由你们操办。
按旧式，不见面，结婚时再见。”
当真当王洛宾把新婚妻子娶进门，他立刻惊艳了。
她的脸儿红又圆啊......
他心里的背景音乐直接配上了《掀起你的盖头来》
她的眉毛细又长呀，好像那树梢弯月亮；
她的眼睛明又亮呀，好像那水波一模样！
17岁的黄玉兰，是一位温柔可人又美丽的助产士。
王洛宾说：“我的妻子，贤惠豁达、难得宝贵，简直是上帝赐予的礼物。”
婚后，夫妻二人过着幸福甜美的生活，短短几年便生下了三个儿子。
黄玉兰（后改名黄静）和两个儿子
王洛宾高高兴兴带着妻儿回北京落户。
可没过多久，幸福平静的生活就被打乱了。
1951年，王洛宾再次入狱。
丈夫走后仅一个多月，黄玉兰病逝，留下三个未成年的儿子。
此后，心碎一地的王洛宾，便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新疆民歌的收集整理和传唱上。
即便是在狱中，他也在持续创作和歌唱，这才让他的歌声和精神，得以传扬。晚年时，他曾说，“是爱妻的宽容豁达，在冥冥之中鼓励着自己，捱过了那段漫长且艰难的岁月。”
王洛宾一生也忘不了爱妻，直到他临终前，在他寓所客厅的墙上，也悬挂着妻子的遗像。
老年王洛宾和儿孙合照
王洛宾逝世19年，一部根据他人生故事改编的舞台剧《你是我的孤独》，于2015年3月，在上海话剧艺术中心上演。
这部作品用他生平的20首歌曲，以及三毛的橄榄树串联起他的人生经历和几段感情纠葛。
我们能从中探寻王洛宾灵魂深处的孤独、乡愁与爱恋。
在这部舞台剧演出前夕，王洛宾的儿子特意从新疆赶到上海举办讲座，讲述他父亲的人生传奇以及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60多岁的王海曾这样总结他父亲的一生：
他穿过五式军装，两次囚装，在监狱的时间长达19年，但音乐创作支撑她走过这段艰苦的岁月。
对于父亲与台湾作家三毛的感情传奇，王海曾也作出了详细的讲述。
当然，关于三毛和王洛宾之间的故事网络和书籍有多个不同版本。
笔者结合多方资料（信件、自传、人物小传、各方朋友访谈录）进行比对后，对俩人的传奇缘分，作了如下梳理。
三毛从小就喜欢王洛宾，王洛宾身上的流浪属性和他创作下属于大自然的音符，足以令三毛神魂颠倒。
三毛的好朋友，作家夏婕（这里也有资料说是《明道文艺》的主编，宪仁先生），在新疆访问王洛宾后，发表了几篇关于他的文章。
在一排排描述中，三毛似乎看到了一个与她相似的灵魂。
于是，她找这位朋友要到了王洛宾的联系方式，并毅然决然踏上了寻找王洛宾的旅程。
这里提一句，也有书籍资料写说，三毛是跟着大陆旅行团来旅行的，偶然之间才起了寻找王洛宾的念头。
笔者更偏向前一种说法。
毕竟当时的台湾和大陆关系刚开始破冰，来往甚为不易。
三毛身在台湾，想来大陆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又怎么会来旅游呢？
王洛宾的儿子也说，当年三毛到访，自称是来送稿费的。
显然，这不过是那位编辑给三毛找的借口。
说回正题。
那一天，乌鲁木齐天气晴朗，万物都在太阳的普照之中。
三毛风尘仆仆站在王洛宾的门前，轻轻地叩响了大门。
第一眼见到王洛宾，三毛却非常失望。
在自己的想象中，这西部歌王，起码应该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王子。
没曾想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小老头。
当时的王洛宾像往常一样，坐在摇椅上小憩，窗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似乎给他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金芒。
以至于，仅仅不过才三天，这个年近古稀的男人，就让孤独流浪了十年的三毛，找到了心的栖息地。
回到台湾的第九天，三毛就写了一封炙热的情书，送给王洛宾：
我亲爱的朋友，洛宾，我不要叫你老师，我们是一种没有年龄的人......万里迢迢，为了去认识你，这份情，不是偶然，是天命......你无法要求我不爱你，在这一点上，我是自由的。
遗憾的是，这份热烈迟来的爱，对于年近八旬的王洛宾来说，不过是人生难以承受之重。
即便三毛彻底抛开了世俗的眼光，大摇大摆地住进他家中，穿着他喜欢的衣服，为他洗衣、做饭、唱歌还时刻陪伴着他，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王洛宾也依旧没能放掉世俗的眼光。
王洛宾在信中委婉地拒绝了三毛，“萧伯纳有一把破旧的雨伞，早已不中用了，失去了伞的作用，但他出门还是带着它，把它当做拐杖用，我就像萧伯纳那把破旧的雨伞。”
荷西去世十年，寂寞的三毛选择勇敢，可却爱而不得，她只能选择继续孤独地走下去。
三毛第二次回到台湾，一百多天之后，自杀离世。
“后悔吧！后悔安慰不了她的在天之灵！实际上又是在责备自己。”王洛宾深情懊悔苦痛，在日记里写下这一字一句。
“在这满是荆棘的人世，生命本是短暂的欢乐，你这不知足的女孩偏偏要去追寻那一刻，以生命为代价的销魂。”
王洛宾的祖父，是一个老画匠。
他总是在人们悲伤的哭声中，一笔一划地为死者画像。
祖父常说，只有真正懂得悲哀的人，才能懂得真正的快乐。
话说多了，就成了家训，也宿命般地成为王洛宾人生的写照。
60多岁的王洛宾说，“我的很多成功作品，往往不是在幸福中创作，而是在痛苦中完成的。”
王洛宾，出身于书香门第，毕业于北京师范学院音乐系，受到过良好的西洋音乐专业教育。
可他的大半生，却一直在西北边陲度过。
青藏高原、塞外戈壁、草原牧场、哈萨克毡房、 *** 尔族的绿洲果园……
无论是身陷囹圄，还是饮誉海内外，王洛宾始终保持着自己的音乐风格，那就是充满生活气息，新疆地域特色浓厚的短小民歌。
正如作家刘绍棠，曾对王洛宾的描述：大漠无际风暴不可畏，天山皑皑雪莲独峥嵘。
1996年3月，西部歌王走完了他的一生，在病重之时，他写下了人生的最后两首歌曲《歌唱万青年》《人生之路》。
按照王洛宾的遗嘱，《在那遥远的地方》这首歌的歌词，刻在了他的墓碑上，成了他的墓志铭。
我愿做一只小羊，
坐在她身旁，
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
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