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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第21章 过年
“敏慧，你去休息吧。”
敏慧的手一顿，心里有些不平，她垂下眼，沉着声音说道，“姑娘这是嫌弃我了。”
沈涵抬头，似有些稀奇的看着她，笑道，“敏慧，你现在都会说笑了。”
敏慧抬头，见沈涵的眼中清澈，神情柔美，没有一丝责怪之意，令人动容，敏慧暗自叹息一声，“姑娘，奴婢....”
“敏慧，你从来没生过病，可这次却病了这么久，快回去休息吧，晚上就让青竹守着。”
病来如山倒，她的病开始于那一吓，但她却不敢多病，虽说夫人看着不像那心狠手辣的，但她依然不敢赌，且就算保住了命也没了前程。
敏慧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直挺挺的站在门口的青竹，应了一声是。
屋里安静了下来，沈涵练了两贴字，到第三贴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了。
沈涵放下笔，一只手提起衣裙一只手随意的拿了一本书，那双无双的美目却看着窗外，那洁白可爱的耳朵也暗暗听着屋外的动静。
可屋外除了秋蝉的声音便没有别的了。
说不失落是可能的，在沈涵的人生中，也只有儿时是自由欢快的。
沈涵想要自由，但却更不想让父亲和母亲担心，她可以守着这屋子不出去也不见任何人。
镇国公世子不一样，他是唯一一个从外面闯进来的人，他也是一个君子。沈涵只想有一个人，一个自由的，能在外面走动的人，给她讲一讲外面的事，哪怕只有一次。
萧尧终究没有再出现。
沈涵的失落也并没有太久，她总是乐观的人，对萧尧又没有别的想法，这事随着时间流逝也就轻轻的过去了。
反倒是青竹沉默了下来，夜里有些风吹草动总会崩起身上的肌肉，偶尔忍不住去猜测，可主上的事不是她能去知道的，纠结许久之后反而佩服起沈涵来了，沈姑娘和其他女子真的很不一样。
......
转眼便到了岁末，除夕这天，各家各户都是喜气洋洋，宫里也开了宴。
萧尧一大早入了宫，被皇后娘娘的宫里的总管太监请了去。
“尧哥儿如今出息了，年前办差立了大功，皇上对你赞誉有加。”
皇后娘娘叹息道，自己这个侄儿是萧家这一辈最出色的，没有一处不好，就是四皇子也比不上。如果她有儿子怕也是不及他的。
如果她有儿子，定能和萧尧齐心协力，哪里有现在这些忧虑呢？如今多想无用，她和女儿的身家性命都要靠这个侄儿。
想到这个，皇后娘娘又忧心起侄儿的婚事了，“尧哥儿是否有中意的姑娘？”
上次赏花宴，她已看好了两家，不过最终定下还需尧哥儿看过才行。
萧尧难得沉默了一瞬，他脑中浮现出沈涵的那双眼睛。
这段时日他总是梦到她，她的眼睛，她的笑容，她脸上的酒窝。
倒是她那最不能忽视的容貌，萧尧反而没那么在意。
萧尧的眼神从温柔变为冷淡，他对她上了心，而她却干净的很，半年没见，她并没有表现出一点异常，仿佛他们从来就没见过。
皇后娘娘将萧尧眼神的变化看在了眼中，不由感到万分讶异，是谁这么大能耐能影响她这个侄儿？
讶异过后便是忧心，她不确定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皇后萧兰早就不相信爱情了，在她得知自己再也不能怀孕，而这一切都是皇上受意的时候，她的心就死了。
萧兰不自觉的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面上却未露分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尧哥的婚事拖不得了。”
再拖下去，这么好的人选就会被几个皇子得了，他们以后就被动了。
皇后说完，便细细的盯着萧尧的脸，生怕错过什么。
萧尧的目光扫过皇后的手，便知道姑母已清楚了他的意思，既如此，多的话便不用说了。
萧尧看也未看宫人奉上的卷轴，他早已知晓姑母的选择，如果是以前他会定下其中一人，现在却要等等了。
.....
“母后，这是怎么了？”
长公主一进殿就看见严肃的皇后娘娘，她走到近前蹲在躺椅旁，手抚上皇后的额头，为她 *** 起来，“是有谁惹母后不高兴了？”
长公主眸色变冷，这宫里不管是娘娘，还是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可惜母后没有嫡子，她没有亲弟弟，不然怎会如此忧心呢？
皇后心中一暖，那双保养得当的手拍了拍长公主的背部，以表安慰。
“你表弟拒了婚事。”
“尧哥看不上太康侯府家的嫡女？那左相的孙女呢？这两人性情都不错的。”长公主惊讶到，母后并未胡乱选人的，这两家可是表弟先前有示意的，如今不定了是什么意思？
皇后摇头。
“你表弟不愿，我也不好强逼，这两个姑娘怕是会被其他皇子得了去。”
长公主蹙眉，这可不是好事。
“尧哥怎么想的？”长公主觉得自己的表弟是无所不能的，这么做定是有深意。
“你表弟有了心仪的女子。”
“怎么会？”长公主无法想象，自己那个冷淡理智的表弟会陷入儿女情长，“母后不会弄错了吧？表弟亲口给您说的？”
长公主立刻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傻话，尧哥怎可能吐露这种心事，既然表弟没说，那是哪家姑娘定是不知道了，难怪母后要忧心。
如若是合适的，表弟定会说出来，有母后在也不怕被别人抢了。推掉已经选中的，却又不说出中意的是谁，定是不合适的，难怪母后会忧心。
“母后，您放宽心，我相信表弟的能耐，他不是懦弱之人，也不是无能之辈，联姻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表弟就算娶一个民女也不妨事的。”
“怎会娶一个民女？”皇后被长公主逗笑了，“正是知道他的能耐，本宫才没有多问，且这事还不定，再看看吧。”
带兵打仗，尧哥儿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再有暗卫在侧更是如虎添翼。
又有皇上愧疚下的器重，派了重要的差事，尧哥儿也都办的妥当，这次南下办的盐运案子可不简单，这说明尧哥儿在官场也游刃有余。
这已经很好了，没有人比他做的更好了，这几个皇子都比不上。
这么看来，尧哥儿的婚事的确是锦上添花，要是他真看上了小官之女，只要人不错，就不妨事。
.....
沈涵不去宫里，母亲和嫂子也不在家，她只能待在自个院子里，往年只有她和敏慧两人，除了家里账目更复杂了些，人情送礼更多了些也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但今天却又些许不同，青竹是外面来的，虽常年练武但在过年还是会回家的，她父母都没了，只有舅舅还在，且他舅舅是在永安伯的军中做事，是农家出身。
农家过年是最热闹的，风俗很多，就是不在意过年的青竹也知道过年的好些趣事，今年青竹回不了家了，在沈涵和敏慧两人的好奇追问下，也说了许多农家过年的趣事。
这些趣事让沈涵新奇了许久，沈涵还照着农家的风俗做了吃食，剪了春花，还亲手做了好看的灯笼，即使只有三人也比往常更有年味了。
过了年，到了元宵前夕，许是今年风调雨顺，又或是皇子们大都成了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今年的元宵灯会格外的不同。
官家决定出宫赏灯。
官家出宫是大事，虽不出京城，但这事也在好几个月前开始准备了。
官家和各位娘娘要出宫，定是会邀百官同欢，万民同乐。
不同于宫宴，元宵灯会是整个京城的狂欢，庶民小官都可以到街上去玩，今年皇上要出宫赏灯，这京城街上的灯自会比往年更好看。
各家命妇被请，小官家眷也能去。
这是难得的盛事，也是难得的喜事。
各家各户都会出去玩，不管是不是达官显贵还是庶民贱民，就算是病了，只要能下床也会走上街看一会儿，感受一番才不会留下遗憾。
但沈涵却与这热闹无缘。
元宵灯会，府中上下心思浮动，下人们都想去见识一番。
齐氏不想女儿孤单，决定在家里过这元宵，皇后娘娘也没有应要求齐氏去。但贵妃娘娘却不依，特让宫人来请了，齐氏无病无灾，推脱不了。
到了元宵那天，齐氏叹息的将沈涵留下了，她带着两个儿媳，庶出的三个女儿一起出门。
两个儿子带了几个侍卫跟在了身边，一起去蹬船赏灯。
只留沈涵在家，虽还有些老人，又有大半的护卫，永安伯依然是不放心的，正遇他当值，差事又是皇上的安危，抽调一些兵力安排在伯府附近是可以的。
22. 第22章 放手一搏
沈芯今日的打扮一点也不输于上次去娘娘赏花宴时的打扮，甚至比上次更好。
身上的衣服都是新年里新做的，艳丽的红色绸缎袄上绣着黄白的花，花上还有金线点缀，可谓是喜气洋洋，衬的沈芯的脸更加明艳动人。
反观沈静，穿着虽是一样的料子，但颜色却是淡粉色的，比起明艳火红的沈芯，就黯淡了许多，再加上她相貌平平，和沈芯站在一起就像是丫鬟和小姐。
这样的情况，就是再沉的住气的沈静也不由的生出嫉妒，羡慕，以及自卑的情绪。
这衣服布料的颜色是她们自己选的，原本沈静是可以和沈芯穿一样的红色，但她觉得自己不适合穿这么艳丽的，这才选了同样喜气但不浓郁的梅花粉，没想到和沈芯的衣服一比，让她像个丫鬟。
事已至此，沈静止能默默受着，因着这事，对灯会也没什么期待了。
反观沈芯，则是格外的得意了，看向沈静的目光都带了一丝怜悯，但总归还记得她们是同一国的人，沈芯没有说出什么刻薄话。
沈婷还是小孩子心性，也喜欢艳丽的东西，做新衣服的时候忍不住选了红色，见沈芯没注意她喝止她，这才把这料子给了裁缝娘子。
今日她也穿着新衣，她容貌姣好，能看出她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不会比沈芯差，穿这身红衣自然是可爱娇俏的，像仙人的童子一般。
可沈婷并未感到高兴，在见着这么多人的刹那就害怕起来了，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对这身衣服也讨厌起来，红色总是吸引人注意的。
沈芯见沈婷和自己穿的相似，且也俏丽非常自然是不高兴的，但见沈婷低埋着头，躲在沈静的身后，一点也无可爱的样子这才满意了。
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完了两个妹妹，沈芯又将视线移动到两个嫂嫂的身上，嫂嫂们陪着齐氏坐一辆马车，沈芯也只看了一眼。
两个嫂嫂已是妇人打扮，穿得也喜庆，但却没有了少女时的柔美，衣服打扮都偏向于稳重，世子夫人容貌美丽，不过稳重的衣服让她没那么美丽了，而她的亲嫂嫂，只能算清秀，且衣服穿的不如世子夫人好看。
沈芯这下是完全放心了，她的美在永安伯府是独一份的。
“齐氏没有带她那个丑女儿。”沈芯捂着嘴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沈静早已知道此事，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格外的复杂。
今日是赏灯，却也是年轻男女见面诉情的机会。沈芯这沫笑就是在嘲笑不能出门的沈涵以后难嫁掉。
沈静不由得想，如若她当时制止了沈芯，那今日最光彩的姑娘就是沈涵了，沈芯便会心生嫉妒，丑陋不堪，绝不能像现在这样得意。
她那时是怎么想的呢？
沈涵是嫡女，要是还有美貌，那更没了她们的位置，这是她的姨娘告诉她的。
沈静不后悔那时的做法，她也没有动手都是沈芯做的，如今府里的确没了沈涵的位置，她连门都不敢出，这样的盛事也只能躲在家里，更不会有什么好姻缘了。
无怪她们打扮的好，今天没有哪家姑娘打扮的不好。
今日，各家姑娘都用上了十分的力气，为的就是奋力一搏。
因为宫里已经有消息传出，年后，官家就要为三皇子，四皇子，以及镇国公世子定下亲事。
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亲事实际上已经说好了，各家也都知道，只有镇国公世子还未明确定下。之前大家觉得世子妃会落在左相孙女或太康侯府嫡女的头上，可这么久了却也没有说定，这就让大家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
江婉晴和刘敏之心中不愉，她们已经听说了世子心中有所属，这次赏花宴是她们最后的机会。她们一定要抓住，两人各有准备，只等见着萧尧。
三公主则比她们两人更清楚内情，今日她已安排好，就等着萧尧，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谁也拦不住了。
.....
“邹嬷嬷来了。”敏慧一手撩开厚厚的帘子，一手拿着一盏孔明灯。
沈涵此刻正写着祝福的花签，一会儿这花签会随着她亲手绘制的孔明灯飞上天，以此将自己的期盼送达天厅。
听邹嬷嬷来了，沈涵也顾不得写花签了，她提起裙子，往门口走来。
“哎，我的姑娘诶，可不能出去，外面冷呢。”邹嬷嬷的身体发福，她又怕冷，冬日又穿的厚，样子圆滚滚的，行动不甚方便。
屋里烧了碳，暖洋洋的，沈涵没披上大氅，只着一身鲜红锦缎金线绣薄袄裙，到外面雪地里肯定是不行的，门口的厚帘子挡风被撩开的瞬间就有冷风进来，沈涵站在门口就受了风，这可不行的，邹嬷嬷心疼的大呼。
邹嬷嬷是齐氏娘家带来的，比齐氏大九岁，也算是看着齐氏长大的，她无儿无女一直跟在齐氏身边，是最忠心的老人。
可惜她年纪大了，屋里的事齐氏都不吩咐她做了，只留她在身边说说话出些主意，震慑下人。
邹嬷嬷也是看着沈涵长大的，齐氏的几个孩子，都是由邹嬷嬷带大的，邹嬷嬷待沈涵几个都如同亲生。齐氏的三个孩子中，大姑娘和世子身边都有奶嬷嬷，大姑娘走时，还陪嫁了管事嬷嬷，世子是男孩奶嬷嬷照顾饮食起居，身边的小厮伴读也是能干的，出门在外也有护卫随行，不怕被欺负。
涵姐儿则不一样，被害时那奶嬷嬷却不在身边，事后伯爷震怒，将府里查了一个底朝天，本以为奶嬷嬷是真病，结果是收了姨娘的金步摇，所以在那天谎称生病，又没在现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事情就过去了。
因着这事，奶嬷嬷自然也不能用了，而其他的嬷嬷齐氏却不能完全相信，以至于涵姐儿身边连个嬷嬷都没有，剩下都是丫头，夫人细细看下来，也只有敏慧最沉得住气，另外两个二等丫鬟，一个跳脱一个老实，以防万一就没让她们在涵姐儿身边。
邹嬷嬷就怕涵姐儿受一点委屈，且沈涵怕热又怕冷，她也是再清楚不过的，见沈涵放下笔来迎她，心里感动之余就更心疼了。
涵姐儿的心里最爱家人，她这个下人也被她当做了家人的，邹嬷嬷心如明镜。
敏慧立刻放下了厚帘子，将冷风隔绝在外。
“嬷嬷怎么来了？天这么冷。”沈涵上前扶住了邹嬷嬷，不经意间她摸了摸邹嬷嬷得手，发现她的双手有些发冷。
“敏慧，快给嬷嬷拿暖手炉。”沈涵一边吩咐，一边扶着邹嬷嬷上暖踏。
邹嬷嬷没有推辞，坐上暖踏的一瞬间，热气萦绕之下，她全身都舒服了，年纪越大年前还生了病，身体却是大不如前了。
“你母亲不得已被娘娘们请了去，只留你一个人她不放心。”
这话是实话，齐氏的确不放心，不过她也没叫邹嬷嬷去陪沈涵，毕竟她年纪这么大了，白日里还下了雪，院里湿滑要出个什么事就不好了。
邹嬷嬷和齐氏的情分，又对沈涵真心真意，自不会去说那些邀功的话。
沈涵不清楚原委，但她能从邹嬷嬷的眼神行动中感受到她的关心，且她对自己母亲也很了解，对邹嬷嬷也是不同的，略微一想就知道是邹嬷嬷放心不下她才过来的。
“嬷嬷能来，我很高兴，我知道嬷嬷是自己想来的。”现在说什么也无用，邹嬷嬷已经冒冷风来了，况且沈涵是真的感动。
今年不同于往年，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出门赏灯了，秀兰思荷也出去了，院子里只留下她和敏慧，青竹三人。
虽然小丫鬟和秀兰思荷从没出现在她面前，但沈涵聪明，蛛丝马迹的消息也让她清楚了情况。且敏慧不说，但青竹却没瞒她，沈涵没有不高兴，依然乐呵呵的，不过邹嬷嬷来陪她，她自然更高兴了。
“涵姐儿聪明。”邹嬷嬷叹到。
此时，沈涵已卸了“妆”，脸上白净无暇，在亮堂的油灯下熠熠生辉，美的不可方物。邹嬷嬷的一叹包含了很多东西，叹她聪明，叹她美貌，叹她的性子，叹她的处境，更叹以后会是谁有那么大的福气娶了她去。
这时，青竹拿了多的靠垫过来打断的邹嬷嬷心中的百转千回。
邹嬷嬷身形不同于沈涵，且年纪又大，要坐着舒服得多靠两个，青竹便拿了两个过来。
“嬷嬷，再靠一个垫子，这样舒服。”沈涵接过来，将靠垫送到了邹嬷嬷的身后，语气里都是关心，可爱非常，让人格外慰贴。
“好好。”邹嬷嬷连连答应，见青竹要退走她立刻说到，“这是青竹吧，看着是个好的，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这时敏慧放上了暖身的姜汤。
邹嬷嬷脸上都是皱纹，眼睛的皱纹更甚周围的皮也陷下去了，这使得她的眼睛小了许多，不过她的眼睛还没花，看人精明的很。
与看沈涵的慈爱祥和不同，她看敏慧和青竹时的气势很足。
敏慧见邹嬷嬷这样子，心里有些发紧。
敏慧只是紧张了一顺，她是邹嬷嬷带出来的，早几年还在齐氏身边伺候过，她知道邹嬷嬷在想什么，不过，她和青竹没有矛盾，青竹终究和她是不一样的。
青竹一身正气，在主上面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何况邹嬷嬷，她身体巍然不动，神色却是恭敬的。
邹嬷嬷见此，格外的满意，连说了三个好。
“嬷嬷放心，青竹很好的。”沈涵笑得甜甜的，“敏慧也很好。”
邹嬷嬷又变成了那个慈和的样子，和沈涵说说笑笑起来，屋里顿时热闹了，一片欢快与温馨。
站在屋外的萧尧，听着这如天籁般的温暖笑声，不由扬起嘴角。
谁都没料到，本应在皇船上赏灯的镇国公世子，会在永安伯府“无盐女”沈涵的院子里，贵女们做的所有准备，所有的谋划，都是一场空。
23. 第23章 三章合一（谢谢支持正版的可……
沈涵和邹嬷嬷说笑这会儿, 齐氏带着儿女们到了官家和各位娘娘赏灯的那条街。
车刚停下，便有宫人前来招呼，“是永安伯夫人和世子吧。”
“是。” 沈衡不认识这宫人, 但宫人的特点明显, 虽不认识也知道是宫里的公公。
“今个大喜，官家和娘娘都在这楼上, 朝官们也都在上面陪着官家和娘娘赏灯, 楼的另一边还有不少的百姓呢，娘娘说楼里人多且乱，让各家夫人公子自寻酒楼歇息赏灯，请安就暂时不必了，等亥时之后夫人和公子就去湖边灯船，到了船上在和娘娘请安也不迟。”
沈衡口中称谢，身子着侧向了马车里, 准备看母亲的意思。
“有劳魏公公了。”
齐氏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魏公公是皇后身边的人, 不过是个小太监，并不是什么红人，齐氏居然能认出他, 魏公公有些惊讶, 转而又有些心喜, 对齐氏更加的恭敬了。
“应该的，夫人可上旁边的状元楼, 侯府伯府的夫人们都在这楼上, 一会儿官家移步，夫人们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
“谢公公指点。”沈衡是个灵性的，立刻给魏公公塞了银子, 沈栎安静的站在沈衡旁边，他微微垂着头没什么存在感。
一行人上了楼去便分开了，沈衡沈栎两人和其他府里的公子待在一起，齐氏带着世子妃和世家夫人们在一起，而沈栎的媳妇吴氏则带着沈芯三人去了小房间。
虽是小房间，视野也不错，能看到窗外的火树银花，宝马雕车，灯火鱼龙舞。耳中也能听到凤箫雷鼓，可以说是享受万分了，只可惜，娇娇不能看到这美景。
吴氏虽不满自己被安排来照顾三个姑娘，但也知道她凑不上去，凑上去也没意思，不如这里舒服，沈静也没其他心思，也安静的很，沈婷胆小在吴氏面前也放不开，紧挨着沈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外的挂满了灯笼的树。
只有沈芯心里烦躁，外面的美景也让她高兴不起来，更有鼓声传来，加重了她内心得烦躁。
吴氏是她的亲嫂子，她可不怕，沈芯起身语气不好，“我们就一直坐在这？”
“夫人吩咐不让你们出去，外面人多走散了可不好。”吴氏低头喝茶，心里对沈芯不耐烦，面上丝毫不露。
“凭什么？大哥和二哥都可以出去玩，我们为何不行？今日这样的盛事连丫鬟都可以出去，我们怎么不能出去了？我刚刚还看到有贵女从这楼里出去。”
沈芯这么说着就想往屋外冲，吴氏立刻示意自己身边的嬷嬷把门挡上。
“干什么？”沈芯气恼的看向吴氏，她这个亲嫂子不说帮她，还阻拦她，沈芯早看不顺眼了，语气也不客气起来，等着吧，等那人娶了她，到时候她要让这些人好看。
元宵灯会是年轻男女见面的好日子，长辈们也默许的，吴氏也是在三年前的灯会上遇见了沈栎，运作一番这才嫁入了永安伯府。
沈芯年纪这般大了还没定下亲事，平日也没机会出门，用脚想都知道她这会儿出去是干什么，沈芯跑出去对吴氏没有任何好处，万一出了事，她肯定会吃挂落，吴氏绝对不会答应。
“一会儿咱们要和夫人一起登船，各家夫人小姐，皇子和各家公子都会去，给娘娘请了安，你们可自去玩。这会儿你出去一会儿咱们找不到你，你只能一个人先回家去。”
沈芯在赏花宴甩掉丫鬟的事吴氏是知道的，她猜沈芯已有了相好，只不知道是谁，不管是谁，沈芯绝不可能从家里递出消息去，沈芯现在出去只能是碰运气，吴氏在家过的苦，她能嫁入用安伯府全靠自己的心计，府里的情况，以及二姑娘身边人没一个向着她的，她都清楚。
沈芯听得此话便老实了，她确实没有和那人联系上，现在出去大概率见不到人，但她也不是没有成算，至少她知道往哪个方向去。
沈芯还是想出去，奈何吴氏铁了心看管她，沈芯只能恨恨的讥讽她。
终于等到官家的传唤，一行人上马车，往河边走去。
官家的船是个庞然大物，船舱富丽堂皇，这条大船后还停着几条小船，也都点满了灯，照得河面如银河。
与皇后娘娘和众娘娘请安之后，齐氏留在了船里，沈芯三姐妹退下之后，便可自由的玩耍，世家贵女，官家子女，一起赏灯赏烟花，好不热闹。
沈芯趁机丢下了沈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沈静带着沈婷默默的隐在贵女之中，听见贵女们都抱怨说没见到镇国公世子，她们还问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也不说镇国公世子去了哪里，贵女们也没了办法，只在一起闲话抱怨。
沈静心中涌起一股异样，镇国公世子，夫人看中了要给沈涵说的夫婿...自那次赏花宴后便杳无音信，娘娘的赏花宴上也不见任何端倪，那婚事肯定无法继续了吧，毕竟这么多世家夫人都盯着镇国公世子，沈涵那样的是配不上这位世子的。
“没了世子，还有三皇子，四皇子，各家世子官宦之子，哪就成这样了？”
“世子自是不同的....”此女说话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自己话说的不对，立刻止了口。
“你们说世子会不会和哪家小姐去街上赏灯了？”
很有可能！
世家公子也有下船去赏灯的，还有好几家的小姐，他们身边跟着下人护卫，不会出什么事，且都是长辈们默许的。
世子不见，要说是当值没人信的，再怎么样官家也不会在这时让世子当值，就算当值也是当船上的值。但要说是和哪家小姐去赏灯，这就很有可能了，毕竟她们一直没见到世子。
众贵女之间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大家开始打听查探哪几家姑娘不在，庶出的被她们排除了，最有竞争力几个，也是在赏花宴上被皇后娘娘另眼相待的，此时还在娘娘们跟前说话。
吴芫月咬牙切齿，忍不住对着丫鬟发火，责怪丫鬟端来的茶太烫，笨手笨脚。
刘敏之平日里温柔的样子也不见了，她捏紧了手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错过的今日，以后她还有机会吗？和世子出去的到底是谁？
江婉晴的心情也不好，皇后娘娘前几日来了话，让家里自行婚配，她知道一定是世子的意思，世子怕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可惜世子的心上人不是她。
最后探听来探听去就只有永乐侯府嫡女姜文姬没有来，以及永安伯的嫡次女。
“如果世子真是和人赏灯，那陪在世子身边的一定是姜文姬。”
大家自动忽略了沈涵，毕竟容貌毁了，只要有眼睛就不会弃姜文姬选沈涵。姜文姬的美貌，在坐的贵女都比不上。
如果姜文姬也像沈涵一样毁容了该多好，这样她们就不会这么担心了。
不止一人这么想。
三公主知道萧尧不见，生了好大一场气，她的所有谋划都没有用了，但在皇后面前她还不敢造次，奈何皇后口风太紧，三公主无论如何都探听不到。
三公主知道萧尧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前日她母亲王贵妃就从皇后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以至于连皇后看中的世子妃都拒了，三公主不高兴皇后另选人做萧尧的世子妃，但更不高兴的是萧尧有心上人的事。
三公主不是一个大度的，因母妃尊贵，哥哥又是最有希望继位皇位的人，在宫里除了长公主便无人可与她比肩，三公主在自己母妃，皇后长公主面前会掩饰伪装，其实她真实性子比长公主查到的更跋扈狠厉，责骂宫女都是轻的，用刑到血肉模糊三公主都能面不改色。
要是让她知道，是哪一位抢走了萧尧，三公主绝不会手软，就是左相的孙女也不行，姜文姬就更不行了！
至于沈涵，三公主知道永安伯夫人亲自去了镇国公府的赏花宴，但因沈涵毁容，她还算是“亲眼”见过那张脸的，三公主根本就没怀疑过，听到奉承她的贵女提起，也只当耳旁风。
......
说笑了好一会儿，邹嬷嬷便精力不济了。
“嬷嬷要休息了。”沈涵看出了她的疲色，不忍心让她硬撑着，“嬷嬷今晚就在左边厢房睡下吧，敏慧...”
“早备好了，姑娘放心。”邹嬷嬷还没来，她就吩咐人收拾了。
“敏慧，今晚你照顾嬷嬷。”别的人沈涵也不知道，敏慧是细心的，只有敏慧去她才放心。
邹嬷嬷一听，微微皱眉，“敏慧还是留下来照顾涵姐儿，我老婆子一个人也无事，就这一晚不需费事。”
“不行。”沈涵果断否决，邹嬷嬷在母亲屋里晚上都有小丫鬟伺候的，晚上没人沈涵是不会放心的。
敏慧也不放心，要派其他人，现在也没办法。
“嬷嬷放心，有青竹在，就一晚上不妨事的。”沈涵继续劝道。
邹嬷嬷见此也不再拒绝了，只说先去休息，让敏慧伺候沈涵睡下后再来。“去放灯吧，敏慧青竹，你们照顾好姑娘。”
说着便披上脱下来的袄子下了踏，沈涵也要出去放灯，邹嬷嬷还亲手为她系上大氅。
出了屋子，沈涵先将邹嬷嬷扶进屋，洗漱的水都是备着的，便桶等物青竹一只手就能提进来，邹嬷嬷知道沈涵还要玩一会儿，不想给她添麻烦，几下洗漱便在床上躺着了。
沈涵这才放起了自己做的孔明灯，又拉着青竹和敏慧两人一起放。
“你去伺候邹嬷嬷吧，我这就睡了。”
敏慧不走，说沈涵不歇下邹嬷嬷也不放心，沈涵也放心不下邹嬷嬷本不想睡觉的她只好上了床。
也不知过了过久，沈涵睡不着，起身到了外间。
“青竹？你还没歇下？”
青竹正不知道怎么办，她早知道主上来了，奈何邹嬷嬷和敏慧都在，好不容易邹嬷嬷和敏慧睡下了，可这时沈涵也就寝了。
主上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进了屋，此刻正翻看沈姑娘读的书。
青竹为难起来，到底要不要进去叫姑娘起来？不懂就问，这是主上曾经嘱咐过的话，就是避免他们做下属的猜来猜去最后猜错了办砸了事。
不过此事此刻青竹有些问不出口了，如若主上吩咐叫沈姑娘出来，她去叫了可不就是暴露了？如若不去叫，主上等这么久难道就是来看沈姑娘的书？
沈涵能自己出来，青竹着实松了一口气，不用再为难了。
屋里的灯都没灭，今日毕竟是元宵，沈涵又是一个人，要是把灯都息了可就太孤寂了，永安伯府也不差这几夜的油灯钱。
沈涵一眼看清了萧尧。
“原来是有客人。”沈涵的眼睛一亮，语气透着欢快，让听的人心情也好了起来。
“世子，你带了镜子吗？”
沈涵最先想起的便是这件事了，这屋里的人是铁了心的不让她见着镜子，沈涵本不会那么在意，可时间久了之后也渐渐察觉出一些异常来。
首先，洗脸时敏慧不让她看见水，每次沐浴时灯光昏暗看不清不说水上还飘着许多花瓣，她想借着水看看自己的容貌都不成，其次，便是敏慧的神色，总是给她一种奇怪感觉，要说是可惜她的脸但又不全是可惜，沈涵从不在意这些小事，可心中有了疑惑之后便不自觉的在意起来。
萧尧看着她明媚温暖的笑容眸光一闪，顿了一下答道，“并无。”
他还不想让她知道。
她现在的样子就很好，如若知道自己绝色倾城，她会怎么做呢？肯定会变吧，变的不像现在的她了。
萧尧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至少现在还不想。
沈涵有些失望，又想起萧尧确实没答应过她，那就不能怪他了。
萧尧垂眼看她，听到她心中所想有些好笑，尔后又有些失落，她对他当真没有一点想法。既没有女儿家的害羞，也没有
“叫我子渊吧，这是我的字。”
青竹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知道叫长辈取的字是亲昵的表现，青竹的脸更木了，但听到沈涵的回话，青竹的心颤了一颤，大冬天的背上升起了热气。
“那子渊就叫我的小名吧。”沈涵自是知道叫字是有些亲昵的，不过她还想着镜子的事，如若叫了萧尧的字那再拜托他他总不会推辞了，又想着自己也要有所表示，便让他叫自己的小名，“我小名叫娇娇。”
娇娇。
这名字在萧尧的嘴巴里绕了一圈，似乎有无限的甜意。
萧尧是内敛冷静的，此时心口已有些发热了，因有下属在，沈涵的这个小名他终是没有叫出口。
“子渊我有一事想让你帮忙。”沈涵叫子渊二字是极其自然的，对待萧尧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仿佛这事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萧尧心中的失落更甚，听心声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他立刻转移了话题，“我带你去看灯，想看吗？”
萧尧语气像是在哄。
青竹悄悄的备上了帷帽和纱巾。
沈涵微微一愣，随即便万分期待起来，镜子不镜子的立刻被她给忘了，记录了许多问题的小册子也被她忘了，她满心都是出去看灯会的期待。
沈涵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瞬间光彩夺目了起来。看得萧尧心中酥麻，酥麻中还有一丝心疼，这种感觉非常陌生，但又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既然无法抗拒，萧尧便不抗拒了。
他像上次一样，以极快的速度拉过沈涵，右手放在了她的腰间，左手拿过青竹递上的纱巾和帷帽。
转瞬之间，两人就走出了屋，再一个晃眼，沈涵已经被萧尧带上了屋顶。
沈涵对萧尧很放心，她直觉以为萧尧不会伤害她，他没有恶意，人是冷冷的，但从没有恶意的。就是有恶意，他这么高的武功伤害她也轻而易举，既然如此，担心害怕也是无用，更多的是 *** 与新奇。
怀中的人与寻常女子不同。
萧尧“见”过很多人，有的是暗卫送上来的消息，有的是真亲眼见过的，形形 *** ，表面的背后的，从没有一人像沈涵这般“干净”的。
这干净是指欲/求。
是人就有欲/求，沈涵也有，他也有。
不过沈涵的“欲/求”就是家人平安喜乐，没有利益干净的真挚纯粹，萧尧被这样的她吸引。或许，也是被永安伯夫人打动，永安伯夫人是真正的慈母。
人心逃不过他的观察入微，人性逃不过他的多谋善断，更有听心声的异能让他从小便懂了许多。之后失去母亲，父亲不得不再娶妻，姑母疼他，但背后并不是那么纯粹。
沈涵不知萧尧为何不说话了，不过她没有去打扰他的思绪，转头往街上看去，街灯火辉煌上，热闹非凡，站在高处看更有一番别样的滋味，那点着灯的街道犹如银河璀璨，美不胜收。
萧尧的目光移动到沈涵的脸上，见她目光里含着渴望，但却一点也没吵闹，样子乖的让人心疼，萧尧的心一软。
“走，我带你去街上。”
沈涵猛然转过头，两人脸离的很近，沈涵没在意其他，她只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萧尧强忍住内心的悸动，移开目光之后便行动了起来，沈涵的身材体态恰到好处，对于萧尧来说一点负担也不会有，他的武功高出永安伯的侍卫许多，更别说军中的兵卒，躲过这些人也轻而易举，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萧尧还是没从伯府正门方向离开。
行动间，萧尧为沈涵带上了纱巾和帷帽，沈涵已习惯如此，一时也没想拒绝。
两人来到了街上，这条街是庶民赏灯的地方，达官贵人几乎不会来，两人出现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很诧异，不过没人敢上前说什么，见两人走过还会悄悄移远些，就怕冲撞贵人。
小贩很热情，整条街上人很多，充满了烟火气。
萧尧微微皱眉，周围的心声越来越多了，都是一些猜他是谁或赞他的话，这些本没什么但多了就让人有些头疼。
沈涵很欢快，哪里都想看，哪处都好奇。
见沈涵欢快，萧尧就不想离开了，始终将她护在身边，帷帽也牢牢护着，周围的人只以为贵人女子应当如此，没有人对沈涵看灯会还戴帷帽有什么不妥。
“公子，要买一个糖人吗？小人可以照着两位的面貌捏，只要三百文。”小贩讨好的说。
沈涵盯了糖人好一会儿了，这东西她只在小时候见过，已经过去好久好久了。
萧尧丢了一块碎银给那小贩，见小贩去拿称称重制止道，“不用找。”
“谢谢，谢谢公子，小人这就开始为二位捏糖人。”小贩很感激，这银子少说有二两，足足多出一倍了，“请小姐....”
小贩为难的看着沈涵。沈涵想取下帷帽，萧尧伸手制止，沈涵睨了他一眼乖巧的没再动作。
“就捏一个。”
“是是...”
沈涵稍有趣味的看着小贩捏糖人，心里却划过一丝疑惑。
唔，怎么子渊也和母亲敏慧一样了呢？沈涵后知后觉的有些脸红，此刻她被萧尧完全的护住了，手臂也在他的手掌之下，好像有点不对，世子是不是和她靠的太近了？怪怪的。
萧尧听到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勾起。
但沈涵的这份害羞立刻被打断了。
“哎呀，别挤呀，我这抱着孩子呢。”站在沈涵身边的布衣妇人突然叫道。
她声音里都是惊慌，“这还有贵人在，撞到了可怎么得了！”
妇人手中的孩子也被妇人吓了一跳。
“对不住对不住，这孩子调皮看见这捏糖人的就冲过来了，拉也拉不住。”是个中年汉子卑微的声音，汉子手中的男孩也被唬住了，实在是那妇人叫声太大。
那布衣妇人看也没看他，只对萧尧和沈涵告罪，“贵人赎罪，是他撞的我。”
那老实巴交的汉子吓的腿软，舌头都大结，也不敢看萧尧和沈涵。“对不住...贵人，请赎罪赎罪...”
沈涵被萧尧轻轻一带，并没有被人冲撞到，见两人害怕，孩子惊恐，沈涵轻柔的安抚道，“我没受伤，你们不用害怕。”
布衣妇人和老实汉子愣住了，这声音可太好听了，这贵族女子定是天仙般的人物吧。
小贩常年做生意，察言观色是他的本能了，妇人叫起来时，他就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等沈涵说话，他已将手中的糖人捏好了。
“贵人，这是您要的糖人。”
萧尧接过，也不管愣住的旁人，将沈涵带离了此地。
这样插曲打断的沈涵后知后觉的害羞，糖人拿在手中也让她不去在意萧尧的环抱，在沈涵的记忆里，唯一一次和哥哥出门，哥哥也是这么将她护得严严实实的。
沈涵不知道，现在不同于以前了，她已经是一个可以嫁人的大姑娘了，奈何她九岁之后便从没出过府，也没接触过年岁相当的贵女，自然是不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更谈不上情窦初开，她亲哥哥送来的书倒是有，诗词中倒是有不少描写，但沈涵喜欢看的从来都是游记杂谈，关注道理多过于伤秋悲己的诗词。
至于之前敏慧提起的那一次，早被沈涵忘记了。
萧尧听到这个心声，眸色变黯，他可不想让沈涵只当他做哥哥。
“贵人，猜灯谜吗？只要十文，猜中了就送灯。”
沈涵歪着头看向萧尧，她也想拿钱来着，可惜身上没有，也没带首饰。
萧尧微微勾起嘴角，“猜。”
“好嘞，贵人选灯吧，这灯越好看，灯谜就越难猜。”每一盏的灯谜都不一样，猜中哪个拿走哪个。
沈涵看了一眼小摊最华丽好看的鸳鸯灯，眼神变亮。
萧尧自然是看见了，不过他想听听小贩的心里话，但小贩没有想和他有关的事，他什么都没听到。
没听到不要紧，试试便知道了，萧尧看向这些花灯。
小贩以为他要那个，却见贵人最后指了一个兔子灯。
“身倚丹桂望明月，谜底是四个字。”
“守株待兔。”
“贵人答对了。”
沈涵还在思索着，萧尧几乎是立刻答了出来，沈涵侧头看了一眼。
“下一个。”萧尧神情冷冷的。
沈涵又侧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
“哎。”小贩不敢多说，慌忙拿出下一个，是一只牡丹花灯，“虢国夫人承主恩，打一个花名。”
这是一首诗，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骑马入宫门。却嫌脂粉污颜色，淡扫蛾眉朝至尊。打一个花名，又是牡丹灯，难道是牡丹？沈涵思索着。
“红牡丹。”萧尧答，沈涵侧目。
“对了...”
“继续。”
“好好...一朵芙蓉出碧波，这也是一朵花...”
这是莲花灯了，不过这谜底肯定也不是莲花，不然就不用猜了，不是莲花但与莲花有关，是什么呢？
“水浮莲。”
“龙凤呈祥...这是猜一个字。”
.....
萧尧全都答对了，且极迅速。
沈涵意识到不对劲，频频看向冷着脸的萧尧。
连续猜了八九个，都是萧尧用极快的速度答出来的，根本没给沈涵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小贩讨饶的机会，萧尧不说停，他就不敢停，萧尧没说多的话，小贩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大冬天的背上都有了汗。
小贩咬咬牙，看向最华丽的鸳鸯灯，抽出放在灯中的灯谜，这写灯谜的字条长的很，小贩也不念了，递给萧尧看。
萧尧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条软宣纸字条，看着上面的字，没有说话。
终于有他答不上的了？沈涵眼睛放光，轮到她大显身手了。
“写的是什么？”
沈涵凑近了看，萧尧勾起了唇，样子有些邪魅。
沈涵注意力都在字条上，她轻拉了萧尧的衣袖，字条离沈涵近了些，终于能看清上面的字，只见那纸上写着：
“鸳鸯双双戏水中，蝶儿对对恋花丛;唔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唔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猜八个字）”
沈涵愣住了，这谜题写的露骨，比不上正经诗词含蓄，这么大一段要念出来是挺难为情的，再看那灯上有两只流光溢彩的鸳鸯，难怪有这样的谜题。
嗯，这谜底是什么呢？沈涵沉思。BaN
萧尧没有说话。
小贩舒了一口气，总算是难住这两位贵人了，想到今日亏掉的灯，他就一阵肉疼，悄悄看一眼萧尧，小贩灵机一动，“这鸳鸯流彩灯最配郎君和夫人。”
什么郎君夫人？
沈涵抬头，她的目光撞进了萧尧深不见底的眸里，莫名心慌。
沈涵慌忙移开，没有看到，萧尧在她移开之后，眸色变亮了，眼里也有了笑意。
“谜底有天长地久这四个字。”
“是是是，郎君猜的不错，天长地久对应的是后半幅，还差四个字，夫人能猜出来吗？”
卖灯小贩觉得自己的打算对了，不然贵人怎么会笑了？
贵人定是与夫人闹了别扭，所以不高兴了也不让夫人猜谜，这鸳鸯灯的谜底可不就能让两人好起来？贵人高兴了也不计较要那些灯了，毕竟两人身后没跟着下人，要拿也不好拿。就算贵人要所有的灯，贵人高兴也会给足银钱。
沈涵已经想到了，她急于猜谜，也顾不得反驳小贩称她做夫人的话。“是情投意合。”
“夫人也猜对了！小人祝郎君和夫人，情投意合，天长地久。”
啊？
沈涵懵，看向萧尧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
萧尧薄唇轻抿，漾起另人目眩的笑容，他周身的冷意顿消，是另一种和曦的俊朗。他看着她，像是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灯光都被温柔了。
沈涵愣愣的看着他，此时她什么都无法想，什么也没想，不自在也没有了，全然的放空。
“贵人，这些灯？”
“只要这一盏，其他的不要了。”
沈涵愣愣的，被萧尧带着走。
小贩得了一个银元宝。“贵人，这太多了....”
小贩的声音渐远，逐渐被周围热闹的声音掩盖。
沈涵只觉得周围极静，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周围的人声鼎沸是另外一个世界一样。手里提着鸳鸯灯，被萧尧护着慢慢的走，颇有些岁月静好之意。
元宵灯会，放河灯祈福也是一个惯例了，就连官家也会放。
此时此刻，官家也在放河灯，之后便是娘娘们和皇子们，然后才是官员以及夫人们，等这些位高的祈福完毕，便随意了，各家公子小姐可凭新意放下河灯。
萧尧带沈涵走到河边，这河边不是官家在那一条，是庶民们放河灯的地方。
此刻，河流里已有许多灯，星星点点，层次错落随着水流往东流去，也不知是怎么做的，这河流居然没冻成冰。
天上星光，水里的河灯，以及岸边的白雪交相辉映，美的令人心折。
河边人多，老人小孩稀少，大多是夫妻和年轻少男少女，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对夫妻甚是恩爱，两人一起将一盏鸳鸯灯放入河中，这鸳鸯灯虽不如沈涵手里的这一盏华美，但却寄托了这对夫妻最诚挚的期望。
沈涵看向自己手中的灯，细细观察，发现这鸳鸯灯居然可以当做河灯下水，也算是一灯多用，颇有巧思了。
“要放吗？”正当沈涵惊叹的时候，萧尧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听起来无比温柔缱绻。
“嗯。”虽觉得脸红，但沈涵不想错过放河灯这样美妙的体验，也不知道以后还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萧尧护着沈涵，靠近河水，两人一起将鸳鸯灯放下，萧尧略微粗糙的手触碰到了沈涵那双芊芊素手，两人的耳廓都有些泛红。
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鸳鸯灯飘走了。
“许了何愿？”
“家好人欢。”沈涵掀开帷帽一角笑答，那小模样可爱急了，“你呢？”
萧尧笑而不答，沈涵不由得脸红了，她觉得萧尧的愿望和她有关。
但她又不敢再问。
萧尧听到了她心声，突然想逗逗她，便说，“我的愿望是在今年找到一个如花美眷做妻子。”
沈涵屏住呼吸，傻傻的说，“这样呀，那我希望你找到。”
沈涵：世子这么好，真希望他能幸福。
萧尧笑了，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两人原路返回，街上依然热闹，只是有源源不断的有人提着灯往河边走去，倒是有些曲终人散的意味了。
萧尧注意着沈涵，在放河灯前她就沉默，这会儿要回家了怕是会伤心了。
细看之下，萧尧并未见到沈涵伤心，反而是洋溢着开心笑容的沈涵。
沈涵：今天真开心，我从来没有这么自在的走在街上，世子人真好，今天真的很美好，我会记一辈子吧，真好。
沈涵那开心的情绪比她的美貌更加的吸引人，在她身边好像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有乐观和开心，让人看了暖心。
萧尧的心头不自觉的就暖了，嘴角也微微翘起，这便是岁月静好吧，从来只感觉到算计的萧尧，第一次感觉到存粹的美好。
并不是说算计不好，算计也是生存手段，只是他也会累，算计久了也是渴望单纯的。
“回去吧。”沈涵的语调也是轻松的。
和出来时一样，回去时依然是萧尧环抱这沈涵的芊腰，却又有什么和出来时不一样了。
两人离的很近，沈涵的注意力也从璀璨的街道移动到了身边，萧尧的手放在了沈涵的腰间，沈涵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以及一种似有若无让人发热的气息。
这气息甚是奇怪，沈涵记忆里从未在父亲或者哥哥身上发现过。
回了屋里，沈涵快速与萧尧分开了，可那气息还在，这路上因那气息，沈涵的身体也异常的软了。（如果沈涵是现代人就会知道这是荷尔蒙。）
萧尧说了一句告辞，很快便离开了。
担心了许久的青竹，接住沈涵脱下厚斗篷，又悄无声息的摸了沈涵的手，感受到温暖之后松了一口气，看来主子将姑娘护得很好，没受什么凉。
但，姜汤是必须要喝的，幸而敏慧照顾着邹嬷嬷，就算小厨房靠近邹嬷嬷躺下的厢房，凭着她的功夫瞒过两人不成问题。
......
沈涵回院子不久，齐氏就带着儿女媳妇回来了。
夜已深，除了世子和世子妃，其他人都被齐氏打发回自己的院子。
沈芯恍恍惚惚，面色泛红，像是冻的又不像是冻的。沈静越发的沉稳，看起来比沈芯顺眼很多，沈婷则是没多少存在感的，她的丫鬟和奶嬷嬷都是老实人，和主子格外的像。
三人都在一处院子，只是住的厢房不在一起，带丫鬟走过宝瓶拱门，沈芯停了下来，她神色正常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熟悉她的沈静立刻猜到了她的炫耀之意。
沈静低下头告退，说走就走没给沈芯得意的时间。
沈芯也不气，见她这样反而更得意起来，等着吧，再过不久有你们惊讶的。
齐氏进屋喝姜汤，世子和世子妃在旁伺候，永安伯依旧没有回来。
“也不知你妹妹睡了没。”
这不用说，只有娇娇才会让母亲这么挂心了。
“这么晚了，定是睡下了。”
齐氏认同他的话，可心里像是有未做完的事，空落落的，“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打发走了儿子儿媳，齐氏便起身，吩咐丫鬟拿大氅来，这一看就是要出门的装扮。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外面冷，夫人想着姑娘我便去看看，”翠柳上前阻拦，她最懂齐氏心里的担忧，也能在齐氏面前说上话。
齐氏叹了一口气，说道，“也好。”
的确是晚了，劳师动众不好，伯爷说不定也快回来了。
不过，齐氏想躲闲还不行，她要到老夫人的院子去看看。
老夫人年纪大了，喜静，常年吃斋念佛，日常的请安也免了大半，和那些喜热闹的老太太截然不同，她最不喜儿孙在身边闹腾，对家里的事也不多问，让永安伯和齐氏都省心。
今年的登船赏灯的盛会老妇人也推拒了。老夫人辈份大，身体也不如以前了，官家和皇后都是她的小辈，自不敢强请，出门前齐氏给老太太告了别，当时察觉到老太太似乎有话要说，只是碍于她要出门就没有说。
这会儿回来了，老太太那边的婆子也说老太太歇下了，不过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沈涵刚喝完姜汤，就见青竹快步出了屋。
青竹靠着门后，厉声问道，“谁？”
24. 第24章 该定下亲事了
“是我, 姑娘睡了吗？”
翠柳不怒反喜，青竹果然警醒，夫人可放心了。
“睡下了。”虽这么说, 青竹还是将门打开了, 一边让翠柳进屋一边简单说了邹嬷嬷由敏慧伺候歇下的事。
“是该这样的。”翠柳也和她一样压低了声音，“我还是进去看看姑娘, 不然夫人不放心。”
沈涵已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翠柳撩开床帐, 见到一个紧闭着眼的美人。
沈涵心是虚的，今日跑出去太大胆了，而且她现在还没想明白子渊那些行为是什么意思，总觉得他别有深意。
平日最没有心事的人有了心事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也不敢直接面对翠柳了。
翠柳蹙眉，放下了床帐，走出里屋才对青竹小声的说, “我观姑娘睡的不安稳，青竹你可要警醒些, 明日再请太医来看看。”
青竹是会医的，回来时就为沈涵把了脉，主上知晓沈姑娘无碍才离开的, 不过, 永安伯夫人和翠柳对她的医术不甚了解, 更信任太医这无可厚非。
翠柳走了，沈涵放松下来, 慢慢的也就睡着了。
睡梦中, 她突然想到，难道世子是想娶她为妻？那鸳鸯灯的谜题就是在给她暗示？
老太太院里都点着灯，再喜孤寂的人今天也会点着灯吧, 齐氏叹到。
老太太屋里的丫鬟婆子还在值夜，老太太年纪大了，丫鬟婆子更睡的晚一些，有时还会安排丫鬟夜里不睡，就怕老太太夜里有事，婆子年纪大照顾不好。
齐氏本想问一声就回去了，料定老太太睡了，没想到，老太太身边的婆子出来请，说老太太醒着，想和她说几句话。
“老太太。”
“坐吧。”老太太声音暗沉，这是不常开口，这一开口就一股涩味。
齐氏面色不变，温文尔雅的笑着，接过老太太身边徐嬷嬷递给老太太的糖水亲自奉上给老太太。
“府里的事我都不管，一切都指着你和荣哥儿，不过几个丫头大了，是该出嫁了，别的不说，就是涵姐儿她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这都十六了，再过几月就十七了，你当娘的要早做打算。”
“娘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老太太点头，“心里有数就好，就好。”
许是许久没说这么多话，老太太声音越发沙哑起来，喝了一大口水才好了一些。
“另外那几个丫头，我记得二丫头年纪比涵姐儿还大，到二十岁朝廷就要催了吧？别等到那时候，伯府的脸面....咳咳。”
老太太这声咳嗽像是故意的，她并不想把话说完，说透。这么多年了，对老太太的性子齐氏不说十分了解，九分是有的，老太太真的就是个不愿沾事的。
“永安伯府的脸面比任何事都重要。”齐氏接道。
“是这个理，你是书香名门之后，肯定能比我做的好。”
“娘说笑了，媳妇还需您多多指点。”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了吧。”
齐氏看出老太太面容倦乏，立刻告辞离开。
“老太太仁慈，怎么没多说两句？像别家，哪个媳妇儿子不是听老太太的话？就咱们家的媳妇可以任性胡来。”徐嬷嬷一边服侍着老太太睡下，一边在老太太耳朵间念叨。
“儿孙自有儿孙福。”
徐嬷嬷叹了一口气，这齐氏果然是个命好的，谁家像这样？婆婆不管事，媳妇从来没受磋磨，就是公主都会受些气呢。
就齐氏最舒心，有老太太这个婆婆，从嫁过来之后就掌了家里大小事，每日请安也只有一刻钟，还不费什么事，生了世子后伯爷才有了小妾，又生了嫡次女这还没几年伯爷就遣散了小妾，还一直没纳妾，庶子庶女都握在自己手中，连婚事都不安排，逼得老太太来说。
徐嬷嬷又叹一口气，不是她不满齐氏，她只是心疼老太太，老太太的性子温柔顺从，嫁进这伯府就被婆婆磋磨，老伯爷又是个混不拧的，老太太由着他纳妾，被小妾欺负得不敢言，如若不是小妾生不出儿子，老太太铁定活不到现在。
终于熬到公公婆婆都死了，老伯爷也死了，合该老太太威风了，应该把这么多年的气都出了，毕竟多年媳妇熬成婆。可老太太就是怕了，什么都不想管了。说句不好听的，老太太就像乌龟，一有点风吹草动就把自己缩进龟壳里。
要不是老伯爷死前给伯爷定了齐家的女儿，只留老太太说不定伯爷的婚事都艰难。也幸好伯爷出息，齐氏也厉害，这伯府里也越来越好了，也没什么事让老太太再害怕，再心烦了。
齐氏一路上没说话，当年她嫁入伯府不是偶然。
齐家是有名的书香望族，她父亲是户部尚书，在族中不算最好的，求娶她且比永安伯家好的不知多少，那时永安伯府人丁凋零，伯爷还是个不着调的，世子，也就是她现在的永安伯也看不出什么能耐，只人品不错。
之所以最后选了永安伯府，就是因为老伯爷虽然不着调但快走了，而老夫人是个不管事的。她能有舒心的生活并不是运气好，而是选的好。
齐氏知道，就算大部分功劳归自己选择，但也要有的选才是，这京城里这么多年就没再有一家和伯府门当户对又舒心的人家了，不然她大女儿，永安伯的嫡长女也不至于被婆家欺负。
她不想让娇娇重蹈覆辙，且娇娇情况太特殊了，这就注定娇娇的婚事不能只看儿郎是否优秀，也不能只看门第，不能看表面，要看里子。
去年没定下，也是因为在查探，一定要无差错才行，等过了元宵，就可以定下了。
.......
齐氏抚摸着沈涵的眉心，温柔的对她说，“娇娇是大姑娘了，是该定下婚事了。”
沈涵一怔，一下子就想起了世子的愿望。
“娇娇是聪明的孩子，知道娘在说什么，你姐姐就是嫁人了，每个女子都要嫁人，娇娇是知道的，你还记得姐姐出嫁的时候吗？”
齐氏叹息一声，她也舍不得女儿啊，娇娇比大女儿还让她费心，韵儿十岁时就是独立性子了，娇娇这么大还是粘人的。
“记得，娘亲放心，娇娇都懂的。”沈涵听不得齐氏叹气，她只想她娘亲开开心心的。
以前是没想过这事，毕竟母亲从未向她提起过，所以她也不忧愁，沈涵的人生哲学就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凡事忧心无用。
不过沈涵并不是不识好歹，没有忧患意识，而是她真的不用忧心，有疼爱她的父亲母亲，比许多人都好了。
“等娘和爹爹看好了，就给娇娇定下了，娇娇觉得可好。”
沈涵脑中闪过萧尧的脸，和那日璀璨的灯会，那盏带着愿望入河流的鸳鸯灯。
嫁给世子应当还不错吧？
有时候沈涵会想嫁人的事，她从哥哥给她带的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虽然依然不明白嫁人是怎么回事。
问母亲，母亲也只说她还小以后就知道了。
而姐姐嫁人时她还小，只知道嫁人就是离开家，嫂子进门时，又觉得多了一位家人家里更热闹。
她如果嫁人应该和姐姐是一样的，要离开家，这就再难见到母亲，对此事她是不愿意的，但她又知道女子是必须出嫁的，只是后来，她猜自己怕是不好嫁出去，故而将此事完全放在了脑后。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嫁人好不真实，她嫁人了应当也能回家吧？世子看起来也是好说话的人，应当会愿意她回家吧？下次见到世子时，她定要问问，如果世子想娶她，又不介意她成亲后回家，那她就嫁给世子。
娘亲是不是也觉得世子不错，所以才想让她嫁给世子呢？沈涵乐得笑出来声。
“好，我听娘亲的。”
齐氏欣慰，忍不住将女儿抱入怀中，她的娇娇从来就是这么乖巧。
邹嬷嬷在旁看得笑 *** 的，娇娇的亲事是她家小姐最担心的，这下可好了。
娇娇是体贴人的孩子，不像这府里的某些人连伯爷定的亲都敢拒。那周家公子是夫人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现在可谓是十拿九稳了，小姐终于能松一口气了。
邹嬷嬷念爱的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娇娇粘人还不是小姐自己宠出来的，动不动就抱在怀里，娇娇喜欢她娘亲就没拒绝过。
以前大姑娘在时，她家小姐可不是这样忍不住的，大姑娘容貌也好，人也听话乖巧，也是引人疼的，在七岁以后就没见过她家姑娘把大姑娘抱怀里的。
哎，虽都是骨肉，可娇娇也太可人疼了，那声音听着她也想抱娇娇入怀，以后姑爷是得有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抗住啊。大姑娘也是好的，只有比小姐更疼娇娇的，没有嫉妒妹妹，娇娇这辈子生来就是被人宠的。
沈涵回屋后，立刻把这事告知了敏慧和青竹。
两人都很激动，不过两人激动的点并不一样。
敏慧年纪大些，比沈涵大两岁，早该成婚，早两年她还不想，现在也想了不然之前她也不会冒险在姑娘面前提起此事。姑娘出嫁了，她肯定会跟着，以后就是姑娘和姑爷做主了。
青竹则是激动自己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以后姑娘出嫁和主上就是光明正大，谁也不能说一句的。
“姑娘要嫁的人是镇国公世子吗？”敏慧问。
“你怎么这么想？”沈涵心虚拿眼看青竹，敏慧知道世子了？是怎么知道的？
青竹倒是淡定，没出声。
“姑娘忘了？这几年夫人推了许多贴子，就带姑娘去了镇国公府，这意思不言而喻，除此之外，奴婢想不到其他。”
“原来是这样，敏慧你可真聪明，这都能想到。”沈涵松了一口气，笑道。“不过，母亲刚刚没有说是哪家。”
沈涵有些担心，她刚刚忘记问了，万一不是呢？
青竹肯定的说，“我觉得是。”
“你也这么想？”敏慧惊讶道，青竹平日话少的很，跟个门神似的，也从来不在这些事上发表意见，怎么姑娘的婚事她倒是会说一句了？
青竹嘴又闭紧了，不在回答敏慧，敏慧稀奇一下也没多想，只认为她外冷心热，对姑娘的婚事也是忧心的。
青竹不知道前面的事，只单纯的相信，主上想办到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主上既然中意了沈姑娘就一定不会辜负了沈姑娘。
敏慧见她不说话，就不管她了，对着沈涵笑道，“奴婢觉得这事十拿九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这院里的下人都觉得夫人要把姑娘嫁入镇国公府。
虽然母亲没说，但沈涵也认同了敏慧的话，这几年她就只出过一次门，那次出门她只以为是普通的赏花游玩，现在细想也能明白娘亲的用意。再有世子那天的暗示，是不是世子已经和娘亲说好了呢？
“世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见面不过三次，沈涵对萧尧有自己的判断，他外表自不用说，龙章凤姿，冠如宋玉。比她哥哥还要俊朗。气质冷俊，却给人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的感觉。人品更是没得说，面对她这个无盐女，并无丝毫嫌弃，怜她孤寂，带她去赏灯放灯。
更兼武功高强，有侠士之姿。
想到和萧尧偷偷去看灯会，沈涵的脸染上了可爱的红晕。
哎呀，做坏事真紧张 *** 啊。
敏慧抬头看向沈涵，顿时愣住了，只见脸红的姑娘，艳若桃李，美貌比平日更甚百倍。她没读过几本书，但此刻脑中突然蹦出一句，沉鱼落雁鸟惊喧，羞花闭月花愁颤。也不知道是何时何地看来的。
青竹此时也想起一首诗，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这句还是她昨日收拾书房时，在一本书里撇见的，当时看到绝代色，倾城姿就觉得和姑娘特别贴切，也不自觉的记下了这句诗。
现在想想，其实并不贴切，这句有自怜悲叹的意味，完全和姑娘搭不上边，此时姑娘是绝代色倾城姿，可她周身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息，让人看了心情逾越，只觉得这世间都是美好的。
“姑娘总算开窍了。”敏慧笑道。
青竹看向敏慧，见她面上是感叹便解了疑惑，刚刚她还以为平日严肃沉静敏慧在调笑姑娘，不过，这句也总会上年轻姑娘害羞的，青竹看向沈涵。
沈涵不知道什么才是开窍，难道知道自己要嫁人了就是开窍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她也算是开窍了。
“嗯，长大了就是要嫁人的，这事我不会推脱逃避的。”沈涵出乎意料的没有害羞，大大方方的笑着，再坦然不过。
青竹叹，沈姑娘果然与别的女子不同，要是其他女子早就羞的噌怪了吧，难怪主上会喜欢。
敏慧却觉得怪怪的，姑娘真的是开窍了？她真的是心悦镇国公世子吗？要是真心悦世子，怎么提起婚事这么大方呢？
“你们知道世子的事吗？”沈涵觉得自己对世子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应当打听打听。
“要打听不难，只是要瞒着夫人。”
25. 第25章 第二更加更，久等了……
“思荷管着姑娘院子里的账, 和丫鬟婆子关系都不错，找她肯定没错。”
敏慧管着思荷，思荷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虽说院里的丫鬟婆子也不一定知道外面的事情, 不过姑娘院里丫鬟婆子都是家生子, 总有一个家人能和外面有联系，打听消息应该不难。
要是以往, 以敏慧的谨慎是断不可能有这样的提议, 只是这姑娘出嫁的事，她实在心热了，上次皇后娘娘的赏花宴，她听了好些话，都说镇国公世子是个卓越的人物，比皇子都不差，许多贵女钦慕。
敏慧倒是没想, 沈涵的情况会怎么嫁过去，只要夫人伯爷愿意了, 以姑娘的容貌姿色，不怕镇国公世子不动心。
“不行。”出乎意料的，青竹否定了。
沈涵疑惑, 敏慧惊讶, 埋头细细想之, 惊出一身冷汗。
要让人在外面打听消息，不管做的多隐秘都会被夫人知道, 到那时....
“这是怎么啦？”沈涵察觉到敏慧的异样。
“没什么, 是奴婢思虑不周，姑娘的人去打听一个男子被人知道了.....那起子闲言碎语对姑娘不好。”敏慧很快镇定下来，找的理由也无懈可击。
沈涵莫名有些无奈, 母亲怕外人因她丑笑话她，伤害她，不让外人见她分毫，她心疼母亲照着母亲的想法做，这是她心甘情愿，没什么可说的。
但现在她想打听一些事，也要怕那闲言碎语，这事上的事情怎么这么难呀。
“我不怕闲话，再说，外头肯定有关于我的许多闲话，敏慧你是知道的。还有这事，府里都是有规矩的，不会传出闲话的。”
两次出门，第一次她就看清了那些恶意和嘲笑，第二次更有人当着面说她烫伤丑陋，这些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她真的不怕这些，且，那些史书上记载的用兵之道，将军派出斥候打听消息是常有的事，她这点事有母亲在根本无伤大雅。
沈涵近一年都在学管账，家里的账本她都看过了，表面上她算账快且清晰，功课做的极好，但她还有她娘亲都不知道能力，就是她能从家里的账目中瞧出伯府里的大致情况，以及伯府对外的人情往来，甚至还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上看出伯父与这些人家的亲疏远近。
账目里，她院子里的花费，用度居然快赶上祖母的用度，和父亲母亲院子里一样了，比哥哥和嫂子院里的开销还要大。
这样的开销，说出去肯定会引人诟病的，甚至还会让家里失和。爹爹娘亲这么做了，哥哥嫂子却没任何意见，娘亲肯定用了很多心。
她也因此知道父亲母亲是有多疼爱她，对她是有多用心。
知道这些之后，沈涵怎么舍得让她的娘亲和爹爹生气呢？
另外，结合着府里的规矩，她还看出母亲对伯府中的管理松中有紧，由此推测出下人们不会去随意闲话。
“要是有个万一，思荷会受罚的。”敏慧垂下眼，样子有些难过。
这倒是有可能，沈涵点头。
府里虽然没规定打听外面的事下人会受罚，但下人做水给伯府或主子造成不好的影响是要受罚的，她能预料到几乎不会有说闲话的人，但凡是总有万一。
九岁之前她还见过思荷的，后面她便不出现了，只管着她院里的钱银等事，从她报上的册子，沈涵能看出她是在用心做事的，她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姑娘受罚。
“你说的对。”
“姑娘心善。”敏慧松了口气，心想要不要让姑娘直接去问夫人。
“我去打听吧。”青竹突然说道。
两人齐齐望向青竹。
“最近家里有事让我回去一趟，那时可以帮姑娘打听。”
青竹进入永安伯府之前，接到的任务是时刻待在沈姑娘身边，保护沈姑娘的安全，无要紧事不能擅自离开，有这样的任务她家里是不会有事让她回去的。
不过，帮姑娘“打听”应该就要紧事。其实她本不用出去的，外面是如何传主上的，主上有多手欢迎，她都清楚根本不用再去打听，可为了不暴露自己和主上的关系，必须做一做样子了。
“那敢情好。”敏慧立刻便不提让姑娘去问夫人的话，“你武功那么高，要打听事情肯定轻而易举。”
沈涵也觉得妥当。
青竹是说动就动，晚间就递了消息，很快便得到主上的允许，第二天就出了门，为演的真还晚了好几个时辰才回来。
“镇国公世子身份尊贵，皇后娘娘是其姑姑，父亲是镇守边疆抗击匈奴的大将军，生母已故是太妃的娘家侄女，他幼年丧母，后父亲娶从六品翰林苑修撰之女陶氏为妻....镇国公世子颇受皇上看重，皇子们也他称兄道弟，贵女们争相嫁娶的世家公子，是最出色的...”
说完之后，青竹仔细看沈涵的脸，主上是想让沈姑娘高兴吧。
“原来镇国公世子这么好，当真只有这样的人才陪得上咱们姑娘了。”敏慧高兴，这样的人物，姑娘嫁去就扬眉吐气了，再有婚后姑娘肯定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遮遮掩掩，娘才女貌真是绝配。
“姑娘，怎么了？”敏慧原以为姑娘会开心，就像平日一样，又出乎意料的，姑娘脸上居然有了忧色。
青竹也很不解，一般姑娘知道自己要嫁给这么出色的人，早就笑开了花吧？沈姑娘居然不高兴？
“我怕母亲难做。”
“怎么会？”
“敏慧你忘了？我的脸伤成这样，若是普通人家就算了，镇国公府那样的门第，我可就不适合了。”
起先没多想，现在细想，事情并不好办。
“青竹也说了，许多贵女都看中了世子，她们都比我美呀。”沈涵怕自己会错了意。
“姑娘怎么说起丧气话来了？”敏慧担忧道。
沈涵平静的很，她只是说出事实而已，并没有因此伤怀。
青竹皱眉，那些女子是美，但是主上并不喜欢，而且那些女子对着主上的时候，是温柔体贴千娇百媚的，但私下里可不是那样，特别是那些贵女一个比一个心机深沉。要不是她曾经跟着暗卫去查过，她都不敢相信。
倒是沈姑娘，是真的特别。要是沈姑娘自己没毁容，这么乐观开朗倒是说的过去，可沈姑娘不知道啊，这就让人佩服了。
这疤痕是假的，但沈姑娘却被关起来了，她能轻而易举的惩罚罪魁祸首，但她没有那么做，知道伯爷罚过了沈芯之后，并没有得理不饶人置人于死地。
“我觉得世子不会看上那些女子。”青竹不希望沈涵因此误会主上。
沈涵奇怪的看了一眼青竹，青竹不是只见过世子两面吗？怎么这么肯定呢？
沈涵没有深纠，她现在还有其他疑惑。
沈涵看了看敏慧又看了看青竹，最后沈涵看着敏慧，问道，“敏慧，我的脸看起来怎么样？”
敏慧心虚不已，姑娘怎么又问起这事了？上次不是已经说明白了吗？
“姑娘，你的脸上有一块烫伤痕迹，是不大好看。”敏慧白着脸硬着头皮将之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敏慧怕她再问，转而说道，“姑娘平日里的开怀难道是强装的不成？怎么这点子事就让姑娘说这些话？”
沈涵见她言辞闪烁，一时间辩不明白，敏慧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继续追问，恐怕还是那些说辞，而言辞闪烁也可以解释为怕她难过所以不想说清楚。
既然无法问出个所以然来，她就不逼敏慧了，沈涵笑着转了话题，“敏慧，你现在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敏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很郁闷，她此时是有话说不出。
她很想说，姑娘烫伤都是假的！
别说配镇国公世子，就是当娘娘也行的，殊不知当今还在选秀呢。
最后，敏慧只能闷闷的说，“姑娘的婚姻大事是夫人做主，但姑娘要真心悦镇国公世子，我想夫人会想办法的，青竹你说是吗？”
青竹全程淡定：“顺其自然。”
只要主上想，姑娘就能嫁，主上不想，怎么样都没法子。
敏慧一噎，这青竹跟个木头人似的。“那你刚刚还说世子不会看上那些女子？”
“我觉得那些女子都比不上姑娘。”
这倒是，姑娘这么美....不过青竹这么说是想干嘛？还嫌她不够慌吗？姑娘再问为什么可怎么办？她们要怎么说？说姑娘没毁容？谁都比不上姑娘？
沈涵倒没有往敏慧那方面想，她只觉得青竹也怪怪的，总觉得她们俩都有事情瞒着她。
青竹淡定的很，“姑娘性子好，空有美貌的女子怎么比的上？”
沈涵不觉得其他女子都是空有美貌的，只是这话题再说下去也没意思了，能不能嫁给世子不是她能决定的。
沈涵虽然觉得嫁给世子是很不错，但要实在嫁不了，也只有接受现实了。
这世上如花美眷是不缺的，世子的愿望也很容易实现，至于她，世子是把她当做妹妹吧？也许是觉得她毁了容，但依然乐观开朗，所以起了恻隐之心。
又见她元宵节不能出门，出于同情带她赏灯。
“还是顺其自然吧。”
敏慧一听，有些着急起来，前日姑娘不是开窍了吗？提到镇国公世子时还会脸红了，难道姑娘不是见了世子之后，心仪世子吗？姑娘不是应该给夫人说，让夫人帮忙想办法吗？话本里不都这样写的？
“要是不成，那姑娘以后可怎么办？”敏慧是真搞不懂伯爷和夫人到底想干嘛了，难道姑娘以后不嫁了？或是由官府随意配了？要是那样，姑娘可就.....
这倒是个问题，世子是很好，至于其他人....
“我相信娘亲。”
敏慧还想再劝，青竹打断道，“姑娘是对的，夫人定有考虑。”
“是啊，敏慧你也别急，说不定娘亲就是想将我嫁给世子啊。”
敏慧：她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转眼便到了花朝节，这一天，是要去踏春的。
沈涵不能出去，她就在院里踏春赏花，让敏慧上精致的茶点，又准备了各式的剪纸彩笺，邀请母亲嫂子等人来她的院子里一起过节。
今年的花朝节茶点，全是沈涵做的，她和敏慧两人忙了两天两夜，试验了好多次才做出书里提到的，薄如纸的乳白色冰皮桂花奶香茶点，以及透明如水晶般玫瑰花茶点，最后还有普通的糯米豆沙蜂蜜茶点。
这些茶点都用细花粉彩瓷装着，浓笔艳抹，富贵豪华而别具一格，拿近了看，赏心悦目。
“娘，嫂子怎么没来？”
沈涵没带帷帽，为以防万一敏慧还是给她画了妆。
齐氏拉着沈涵的手，面色一团柔和，娇娇现下这样最好，就是有些疏忽的丫鬟撞上了不仔细看也不会发现那疤是假的，这天气不热，也不会出汗将胭脂弄花掉。
“你嫂子在屋里养胎。”
花朝节怎么着都应该出来玩玩的，除非怀相真的不好，安佳荣并没有到那个地步。
但今日齐氏想娇娇尽情的玩，她早知道娇娇为这花朝节忙碌了许久，若是儿媳来，娇娇就不得不带帷帽，不然这么近的距离一准被发现。带帷帽自然不能好好玩了，齐氏不忍，也将娇娇请两位嫂子的事瞒下了。
沈涵不疑有他，她没有见过母亲怀孕，她是母亲最小的孩子，但听说过赵姨娘怀孕的事，赵姨娘是五妹妹的生母，怀孕时受了很大的罪，人也变的紧张不安，还总是担心别人害她，成日躺在屋里不出来，最后生下五妹妹没多久就去了。
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嫂子谨慎也正常。
“娘，你看看我做的点心，好看吗？”沈涵将一块桂花奶香茶点端到齐氏面前，“这个不止好看这么简单，娘你尝尝，特别好吃。”
“我娇娇做的怎么能不好吃。”齐氏见那金边细花粉彩瓷上，放着一块梅花形状的精巧别致的点心，不由眼前一亮，用银勺轻轻碰触软弹有趣。
“夫人，奴婢来切。”翠柳接过瓷盘，敏慧拿着银色小刀，将这梅花分为小小的一块。
那乳白色陷里嵌着黄色桂花，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齐氏吃了一小块，眼睛一亮，原本以为甜腻的糕点，出乎意料的淡雅清香，奶香醇厚桂花幽香，甜而不腻。
“这点心做的新奇，味道很好。”
再看另外两种糕点，透明皮的新意十足，而最普通的糯米糕点经过这样的摆盘，都出色不少，娇娇的女艺学的很好，不愧是她的女儿。
可惜，娇娇无法出门，否则那三年一次魏夫人的才女之宴，凭着这手艺，必能得到魏夫人的赞赏，那将受多少人羡慕，婚事自不会愁。
魏夫人是本朝才女，她的父亲是大儒魏玄叔，她的丈夫是镇守边疆战死的刘将军，魏夫人无儿无女，没有改嫁，才名是守寡几年后才显露，是有真才实学的。她为人清高但不让人讨厌，欣赏有才气的女子，故而没年都会办一次才女宴。
被邀请的不拘于贵女，也不拘于高官之女，只要女子有一项拿的出手的才艺，便会被请，在才女宴上露出才艺，魏夫人和各位娘娘夫人品评，选出最出色的。
被评为优的女子会才名远播，对女子自己是有好处的，甚至对女子的家族也是有好处的，当年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也是被评优过，而她也是其中之一。她能随意挑选丈夫也是和这件事有关，更有民间女子，被评了优，还有嫁入官员之家做正妻的佳话。
只是魏夫人现在年纪大了，才女宴办的也少了，就是上次的赏花宴，皇后娘娘请都没把魏夫人请出来。
才女宴推到三五年一次，她的大女儿参加过被评过一次优，还有姜家姑娘，小小年纪就被评过优。
她的娇娇，不比别人差的。可惜不能出去，带帷帽倒是可以，只是那种场合不露脸说不过去。才女宴不怕女子容貌不佳，就怕心性不好，在通透睿智魏夫人面前带帷帽躲过也不可能。
想到屋里那一张才女宴的贴子，齐氏眼里闪过可惜。
魏夫人还记得她，听说她有一个毁容的女儿，特意给了才女宴的贴子，就想让娇娇在才艺上弥补，婚事也会好谈一些。
可她不知道真实情况，娇娇的婚事只能....委屈了。
齐氏也知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可她就不想娇娇冒险，与其站在那荣耀处心惊胆战，争荣夸耀，不如在花好月圆处，平平安安，细水长流。
原本以为，镇国公府是个好地方，可惜有陶氏这个继婆婆。
“娘，你是想将我嫁入镇国公府吗？”沈涵觉得与其自个猜来猜去，还不如直接问个清楚。
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娇娇怎么会怎么想？
26. 第26章 求亲
齐氏以为自己听错了, 一时没反应过来。
到明白女儿说什么时，齐氏的第一反应是，是谁多嘴多舌在娇娇面前乱说话？娇娇身边人也只有那么几个, 齐氏不想因为自己的怀疑让她身边的人寒心, 以至于以后对娇娇不利。
齐氏像平日一般，温柔的拉着沈涵的手, “娇娇怎会这么想？”
敏慧在沈涵提问之后便开始心惊胆战, 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给青竹使颜色，只装做自然的看了一眼青竹。
青竹笔挺的站在一边，动也不动一下，像坚守城门口铁面无私的侍卫。
“上上次出门娘亲带我去镇国公府，上次娘娘的赏花宴我也见到了世子，娘又说要将我嫁出去....”
沈涵心里紧张，她不敢说偷偷和世子去灯会, 她和世子有约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对娘亲隐瞒, 她很过意不去。
沈涵一紧张，脸就红了。
“原来是这样。”
见沈涵脸红，齐氏很是心惊, 娇娇这是开窍了？
心惊过后便是担忧, 那世子确实出色, 在一众皇子公子之间依然出类拔萃，娇娇动心也很正常。
理解归理解, 心疼归心疼, 但娇娇的终身开不得玩笑。
“娇娇，爹娘不会将你嫁给镇国公世子。”
沈涵抬头，眼里有疑惑和不解。
敏慧心中一颤, 夫人相中的不是镇国公世子....那还会是谁？姑娘会愿意吗？
青竹依然淡定。
“娇娇，镇国公世子不合适。”怕女儿胡思乱想，齐氏解释的更明白一些。
“镇国公夫人...娇娇上次见了，她的为人你应当明白，不管是谁嫁进去都不会好过的。镇国公府恐怕也不会让世子娶一个面容有损的女子。”
镇国公夫人心眼小，沈涵觉得不是问题，她一点也不怕。但后面的，镇国公府嫌弃她的脸不让世子娶她，倒是一个问题。
沈涵有些遗憾，她觉得世子很不错，但她知道这事不能强求，且这也不是自己的错，当然也不是世子的错，世子是世子，他不嫌弃不代表镇国公府上下不会反对。
“娇娇，爹娘已经为你选好了，那家不比其他家差的，等事情定下，娘再给你说。”
沈涵幻想过自己能和夫婿心意相通，也期望自己的夫婿不嫌弃自己毁容，虽说她自己觉得毁容没什么大不了。
但身边人太介意的话，却太为难身边人了。
想想以后每天起床，身边人看见她的脸就像看见一个鬼，吓的摔下床，甚至会大叫一番，嗯，虽然她不介意，但身边人吓出个好歹....这也太废身边人了。
而世子从没害怕过她的脸，也没嫌弃过她的脸。
另外，她和世子许多见解都一致.....她觉得世子做夫婿是很好的。
沈涵暗叹一声，如果真不行便算了吧，毁容不是自己能改变的，既然镇国公府不能接受，那也没办法了，总不能为难娘亲去硬求吧。
“娘，我知道了。”
只是心中隐隐有些烦闷，这让沈涵很疑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些烦闷，明明都想明白了。
沈涵不知道，这世间有一种情会让人放不下，就连她也免不了被困扰。
未免让母亲担心，沈涵略过这烦闷不去想，把自己的心思放在美食上来。
吃着自己做的点心，甜味在口中蔓延，入目的是繁花美景，心情愉快了起来。
齐氏见她又有了平日的笑脸，放下了担心。
午间，沈涵躺下午睡，迷迷糊糊之间听到窗户有响声，睁开眼一看，窗户上有一个人影，那人影看着很像是世子，沈涵一下子就醒了。
“姑娘，你醒了？”
敏慧的脚步声从外间传来，由远及近，沈涵转头看去，敏慧已经撩开了帘子进来了。
沈涵立刻转头往窗外看去，发现窗户上已没了人影，难道刚刚是看错了？沈涵心里有些急，看没看错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姑娘要出去？我为姑娘上些粉，遮盖脸上的疤....姑娘！”
沈涵跑的极快，一下子就出了门，青竹守在外面。
沈涵看她点头，便知道世子来了，她觉得世子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心里涌起一股喜意，这种喜意和平日的开心不同，沈涵也说不出怎么不同了，但就觉得是不同的，好像更开心一些？
嗯，一定是因为上午的事是自己解决不了，也无法解决的事，世子来了也能问个清楚，让自己无遗憾。
敏慧的脚步声近了。
青竹没说话，只示意主上在的位置。
沈涵往花园里跑去。
“姑娘！等等我！”敏慧手里拿着帷帽，目露着急。
“我去吧，你管好那些丫头。”青竹接过帷帽闪身快速入花园。
沈涵每日午休起床是要梳洗的，估摸着时候，小丫鬟们已经在廊下等着了，三等丫鬟中的管事丫鬟此事正往这边走来，见此情形便顿住了，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这边走。
青竹并未深入花园，而是为主上和姑娘做好了警戒，小丫鬟们看到她守着就知道姑娘在，也不敢靠近，只有管事丫鬟绕过花园走到屋内请示敏慧。
三月，京里的红梅开的正甚，沈涵顺着萧尧的身影进入了梅林。
淡粉色梅花飘裙，佳人肌如白雪伴轻风，笑颜如花音婉转。绝色容颜在花中半遮半掩，秀色绝世，灼灼其华，此情此景恍若仙境。
看得出绝世佳人是刚刚睡醒，乌黑蓬松的长发有些许凌乱，奈何佳人太美，凌乱也消魂。
“世子，你怎么来了？”沈涵笑问，眼里的光彩耀眼至极，任谁都看的出那眼中浓烈的欢喜。
萧尧一下子便松快了，心里也涌出欢喜来，这样的感觉极度的陌生。
他少年老成，看事通透，正是如此，他常见人性，深知其恶。自有记忆以来便没有在欢喜过，这世间也无甚欢喜，有的只有防备和算计。
沈涵跑到了他的身边，萧尧不动声色轻轻扶了一下。
萧尧长期练武，身体结实，远远看去，像是用身体将她护着。
沈涵又察觉到那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身体娇软，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事的时候，她有话想要问世子。
“婚事你不用担心。”萧尧并未回答沈涵的话，他身上还有外出的差事，收到消息后怕事情有变，便立刻赶了过来，为的是确定沈涵的心意。
暗卫已查清永安伯中意的女婿人选，双方已说好，近期就会定下，他必须抢在这之前将沈涵和他的婚事定下。
“今天我会和你父亲提亲。”萧尧眸色幽暗。
这是萧尧深思后的决定，如今父亲在边关镇守，不能为他提亲。而继母陶氏是一个不可信的，知道他有意娶沈涵一定会百般阻拦。
时间来不及。
至于让皇后去提亲，在永安伯的不知情的情况下，萧尧并不想让姑母出面。
比起唯利是图，用女儿来换前程的父母，永安伯夫妇值得他的郑重对待。
“世子府里不介意我毁了容吗？”沈涵很高兴。
“我能做主。”
“那太好了！”沈涵的眸子里都是萧尧的身影，心中的烦闷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尧见她高兴，心里柔软起来，声音满含情意，“娇娇...”
沈涵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凑近了小声说到，“世子我有话想和你说。”
萧尧心跳如鼓，凝神洗耳，格外的专注，他不想错过分毫。
没有听到任何心声的萧尧突然有些紧张，他握紧了手。
他怕他忍不住想要抱住她。
“世子，你说真有僵尸吗？那湘西人真会赶尸？”
沈涵眼睛亮晶晶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这游记上写的可太离奇了！不知道世子在哪里找的。
萧尧的脚步一滞，这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萧尧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只是民间故事。”
回了这句，萧尧便不在说话，向她看去。
她笑的很开心，此刻她正和他讨论话本上的道士捉妖的故事。
萧尧心中思索：他刚刚说起提亲，她也很高兴，但那高兴好像比不上她说起话本故事时那么高兴....而且她也没有害羞，就像是他的提亲是一件寻常之事，就像他提出送给她一些民间话本一样，她也是这么高兴。
她没有动情，只有他动情了，这样的认识，让他有些不舒服。
那日灯会那搬心思，她也没察觉到，她不知道嫁给他意味着什么吗？
“这故事挺新奇的，那地方肯定有这风俗吧？”
萧尧皱着眉。
沈涵偷偷看了他好几眼。世子对这话题兴致不高，兴许不喜欢僵尸。
嗯....之前世子说什么来着...对了，也许世子是想再说提亲的事。她觉得这事简单，世子既然已经想好，那一切就好办了，也许世子是想再听她说一说这事？
“世子，你能来提亲我很高兴。”沈涵大大方方的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萧尧对上她纯净的眼眸，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慢来吧，她还没开窍。
“我是真的很高兴。”沈涵觉得他没听进去，又再重复了一遍。
“嗯。”萧尧看了一眼沈涵，眼里都是包容。
沈涵觉得和世子谈话很愉快，希望以后一直能如此。
......
下职后，永安伯遇到了威远候，威远候神神秘秘凑到永安伯面前，说道，“永安伯，大喜。”
永安伯纳闷，“何喜之有？”
“我听说有皇子意娶你的嫡次女为正妃。”
永安伯心里咯噔一下，“哪位皇子？消息可靠？”
“你还不信我？”
永安伯知他不会在这事上胡说，而且威远候府是静嫔的娘家人。
“可能是五皇子。”
永安伯嫡次女的情况都传遍了，宫里娘娘，各家夫人都是清楚的，五皇子和七皇子是静嫔的儿子，不过他们暗地里其实投靠了四皇子，是四皇子一系，四皇子不能娶永安伯嫡次女为正妻，容貌被毁，自不能成为皇后。
但要拉拢永安伯进入四皇子阵营，侧妃之位轻了，永安伯也不会肯，那就只有让五皇子牺牲，只是现下五皇子还不愿意，这事还不完全定下，如若五皇子不愿只有让七皇子娶了。
威远候先给永安伯透消息也是想提前卖个好，以后他们也可算是沾亲带故的亲家了，关系处好些没有错，永安伯知道自己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女儿能嫁给皇子为正妃铁定高兴，定会万般感谢他的。
这话从威远候口中说出，那就是真的了，永安伯内心焦灼，面上却未显露。
太康候并没发现永安伯的不耐，以施恩般的口吻说道，“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你的女儿不愁嫁，皇子正妃这可是大福气。”
永安伯怒从心里起，这话说得，像是施舍一样，他的女儿不仅不愁嫁，要是露出真容，定是皇子们抢着娶，别说皇子就是.....
永安伯止住了念头，也压住了怒意。
他自然明白太康候这话背后的意思，那人还有更深的谋算。一时之气不能争，应虚与委蛇降低对方警惕之心，只要娇娇亲事定下，没有人再敢打她的主意了。
永安伯大笑道，“谢过，这下我是放心了。”
永安伯能被皇上器重果然是有道理的，他不是那般莽夫。
太康候摸了摸自己的虎须，也跟着笑，只是这笑容有些小人阴险的味道。
永安伯看的心中暗哼。
永安伯回府，正要将此事细细与夫人商议，府中侍卫来报，说镇国公世子求见。
永安伯皱眉，镇国公世子来此做什么？
要说朝堂之事，他们可不方便结交，要说私交，也没有多少，永安伯虽敬佩镇国公，但两人并无多少私交，这也是为安官家的心。
至于之前，永安伯是想让娇娇嫁给镇国公世子，那时候是觉得只有镇国公世子才配得上女儿，后面想想这事不怎么妥当，和镇国公府结为亲家，官家恐生猜忌。
那这世子是来干嘛？
27. 第27章 娇娇怎么认识世子？
永安伯是见过镇国公世子的, 都是在人多的场合里，从没有这么近的见过，此时见到了, 永安伯也不由赞叹一声, 此子果然出众。
“不知世子有何要事？”
“伯父。”萧尧恭敬行礼，“我欲求娶伯父之女。”
永安伯大惊。
第一反应却不是沈涵, 而是沈芯。
他是相信夫人的, 娇娇绝对不没有在外面露出过真容，去镇国公府拜访时，世子可连面都没露的。至于皇后娘娘赏花宴，他的二女儿可失踪了好些时候。
“小女配不上世子。”他二女儿他最清楚，除了模样什么都没有，怎么能配的上萧尧呢？
难道....这镇国公世子是爱美色的人？
“怎么会，伯父和夫人的女儿定是蕙心兰质, 在下想求娶府中的四姑娘为妻。”
萧尧听到永安伯的心声后，立刻说清自己的真正来意。
永安伯更惊了, 甚至怀疑世子是否见过了娇娇。
“世子，小女容貌有损，怕不能....”
“伯父放心, 我不会让...”萧尧顿了顿, 刚刚他差点脱口说娇娇。
“我不会让四姑娘受委屈。”
“世子怎么会想娶小女呢？”永安伯试探道, 眼中都是狐疑，如果镇国公世子是看到了娇娇容貌....到底哪里出了差错呢？难道是在娘娘的赏花宴？
“门当户对。”萧尧自不会让他知道真相。
永安伯一噎, 这回答等于什么都没说, 镇国公府和永安伯府的确门户相当，又都是武将....可就是这样才不行。
“世子不怕官家....”永安伯点到为止。
“皇后姑母并没有生下皇子。”
这话颇有深意。
皇后没有皇子，朝中上下也都知道皇后不能再生育, 皇后能靠的只有镇国公府，如今靠镇国公以后靠镇国公世子。
官家对皇后有愧，对镇国公府并未 *** 打压，依然重用镇国公和世子。只用了些妇人手段，让镇国公府里不安生。
虽然明白官家可能并不介意镇国公世子娶谁，但永安伯依然不同意，当然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觉得娇娇真不适合嫁入镇国公府，
他希望娇娇一辈子无忧无虑，既然如此，那他和夫人选的亲事才是最合适的。
可这镇国公世子看起来不好打发啊？要不他先含糊着，之后娇娇的婚事尘埃落定，料想这世子也不会上门来闹。
听见心声的萧尧面不改色，他对于这结果早有预料，他只是来告知一声，好让永安伯有所准备，不至于慌乱。
能得到应许当然是好，不能也没有关系，他另有安排。
娇娇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妻，也只有他能护着她。永安伯的心不静，有的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
树欲静而风不止，四皇子不会放弃，永安伯提前替娇娇定下亲事也无用。
萧尧好不留恋的提出告辞。
永安伯看着他的背影。思索到刚刚应该让世子请长辈来提，长辈一定不会同意世子娶一个不能见人的女子的....
不行不行，镇国公世子的长辈...镇国公没在京城，而镇国公夫人却是个摆设，那镇国公世子的长辈就只剩下皇后娘娘了，这可不行！
永安伯倒是忘了，镇国公府虽然人丁单薄，但也还是有几个族内长辈。
叫那些长辈来提亲是合礼数的，但萧尧知道长辈来提，永安伯夫人就会明确的拒绝了。而他来才会让永安伯在顾虑之下，无法拒绝。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萧尧早已把永安伯的想法猜透。
永安伯找到齐氏，将今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娇娇的婚事不能拖了，恐夜长梦多。夫人立刻着手安排，要尽快将婚事定下来。”
“伯爷放心，明日我便安排，周家那边已经谈妥了。”
“那就好...那就好，夫人办事我放心。”永安伯放松下来，叹了一口气。
“伯爷累了吧，我已吩咐丫鬟准备好了药浴，伯爷去沐浴吧。”
永安伯眼睛一亮，“夫人体贴。”
还是夫人好呀，永安伯再次感慨。妾氏只有撒娇粘人的，哪有夫人周到妥帖呢，且没妾氏府里的糟心事都少了许多，夫人也省不少事，也更有精力来替他着想了。
永安伯的受用，自然瞒不过齐氏，这也是她苦心经营要达到的效果。
婚姻和朝堂一样的都是要苦心经营，万万不能躲懒偷闲，后宅可怕不亚于伴君，伴君如半虎。
后宅稳了，她和她的儿女才会好过。
永安伯不知道，自己能一直一直对娇娇上心，一方面是沈涵自身可人疼，另一方面便是齐氏的运作了。在永安伯因为娇娇的事烦累的时候，齐氏总会让他忘记这烦累。只是齐氏没想到，永安伯对娇娇是疼到心坎里，这让她在算计之余，又另有了一些感动。
要知道，除了娇娇和两个儿子，以及那个不省心的沈芯之外，伯爷就没有在意过其他女儿。
就连他们的嫡长女，伯爷几乎没有过问，就连婚事也是她一手操持的。虽然这有大女儿性子独立的原因，不过，齐氏依然会有些介怀。
再说娇娇的事，伯爷是男人，不如女人的心细，齐氏从镇国公世子求亲的事上察觉到了异样。
此事干系到她爱女的清誉，她不会将自己的猜测贸然说于任何人听，这事只能她私下里处理。
夜深人静，翠柳提着灯笼，敲开了无忧院的门，守门的老婆子惊讶万分，往常要来这院子只会是邹嬷嬷或是翠柳，夫人是不常来的，今个这是怎么了？
“夫人，请进。”
齐氏点点头，翠柳提着灯笼先走一步，邹嬷嬷这落后一步，对守门的婆子说道，“荟娘啊，知道夫人为什么让你来守门吗？”
“老婆子这张嘴严实。”
守门的王大家的也是齐氏从娘家带到伯府的，人是忠心耿耿，性子又古板，从不嘴碎。以前管着夫人的嫁妆，现在守着这府里最宝贝的人。
邹嬷嬷重重握了握这王大家的手，两人落了锁，也不去屋里休息，而是去了丫鬟们在的地方。
“姑娘，夫人过来了。”
敏慧在屋门前远远看到了夫人，她快走十几步迎了过去。
待她礼毕，夫人细细问起了皇后娘娘赏花宴上的事。
旧事重提，敏慧便知道出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她只希望千万不要是大事，不然.....敏慧面上镇定，恭顺的将那天的事细细说来。
当齐氏听到，敏慧在赏花宴上离开了娇娇一段时间，回来时娇娇脸上画的妆几乎没有了，便确信定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些事。
这些事在赏花宴之后，敏慧就交代过，只是当时她看娇娇一切如常，并没有丝毫不妥，也未提起过什么人，便放下了心不再计较。
要不是镇国公世子突然来提亲，这事当真无法发现。
齐氏内心心急如焚却又格外的冷静。
她怕她不暗男女□□又美貌倾国的娇娇，被那不要脸的轻薄了去。这是她的心急。
但她也知道人言可畏，她绝不让自己心尖上的女儿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更要冷静。
齐氏已下了封口令，原本就没人知道镇国公世子来做什么，现在府里也无人敢说见过镇国公世子。
“娘亲！”沈涵在在练字，听到敏慧的声音立刻放下了比，抬起头来的时候，眼中都是笑意，“娘亲怎么这时候过来啦？”
齐氏见着这样的沈涵，那烦心事立刻减了大半，母女俩人亲亲热热的说笑了好一会儿，齐氏才提了今日镇国公世子求亲之事。
“青竹你也进屋里来，屋里暖和。”齐氏在说这事前，突然让青竹也进屋。
敏慧此时暗讨，难道夫人要说的事还与青竹有关？
齐氏像是无意般说道，“今天出了一件事，这件事和姑娘有关，你们可知？”
敏慧摇头，她是真不知道。
青竹内心一片平静，面上淡定和平日没有丝毫不同。
这些都是她们日常有训练过的，别说夫人还没做什么，就是严刑拷打她也能面不改色。何况，她坚信主上的能耐，既然主上让她保护姑娘，没有新派其他任务，那么不管出了什么事，她一定就能守在姑娘身边，保护姑娘。
齐氏的心放了一半，那话本子上的并非全是胡编乱造。
小姐和书生能在瞒着家里人偷偷在一起，小姐的丫鬟就功不可没，身边起火才是最麻烦也是最可怕的。
“娇娇，今天镇国公世子来提亲了。”
“他果然来提亲了？”沈涵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
齐氏心一下子就沉了，脸上就带了一些出来。
她不忍心让娇娇受这份怒气，强忍住了，只恨那镇国公世子，到底和娇娇发生了什么？
敏慧此时也懵了，镇国公世子来提亲？不是夫人和镇国公夫人谈妥姑娘的亲事吗？怎么是世子自己来了，这也太出人意料了。
惊讶过后，便是害怕，她很快便联想到，镇国公世子可能与姑娘有什么首尾了！
她曾与姑娘谈起过镇国公世子，她们都以为夫人是要将姑娘嫁与那世子的。
敏慧此时也不敢去看青竹了，她也不敢表露任何情绪。
青竹站的稳稳的，只露出了一些疑惑，一点破绽也没露。
“娘亲？”
“娇娇怎么认识了世子？”齐氏怜惜的看着女儿。
第28章 加更
“在皇后娘娘赏花宴上, 我躲在树丛里遇见了世子，世子就带我躲进了假山之后。”
沈涵笑着说话的时候，脸上还有红晕, 美的让人心折。
看了这张脸作为母亲的齐氏只觉得万般可爱, 可女儿说出的话，却让齐氏手脚冰冷, 心口发凉, 齐氏强做镇定，没有表露出分毫。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世子，另外三次都在家里。
沈涵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娘亲，心里有些紧张。
其实和世子约定不告诉别人，并不是世子要求的，世子没有要求她不要告诉其他人，这事是她先开口的。
她想知道外面的事情, 她想出去亲眼看看这世间，体会书里说的人生百态。这么多年, 也只有世子这一个外人能进来，她想再见到世子，所以主动保证不说出去, 世子不置可否。
之所以没有告诉娘亲, 选择这样的方式, 是因为她不想让娘亲为难。如果她提出来，娘亲定会心焦, 娘亲舍不得拒绝她, 但娘亲又实在放不下。
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应当让娘亲知道的。虽然有青竹在，元宵灯会他们去的都是热闹的地方, 除了人多的时候世子有触碰到她，但她知道那是防止她摔倒，世子并没有别的意思。
但她没有将此事告诉母亲，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的，长辈知道他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相约游玩。
要不就告诉娘亲吧，这样她也能光明正大的和世子见面了。而且她已经长大了，有能力保护自己了，她没有那么脆弱，她想让娘亲放心。
“娘亲，你知道吗？世子并未被我脸上的疤痕吓到，他看到我的脸也没有同情，就是普普通通的就像我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不是常人。”世子很特别。
没有被疤痕吓到，那是因为，根本就没有疤痕！
镇国公世子看到了姑娘的脸，难怪会上门提亲了！
敏慧一喜，这么说姑娘嫁入镇国公府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应该是好事？
气氛沉重。
谁都能察觉到齐氏的异样，沈涵自然也感受到了。
沈涵收起了笑也不急着说后面的事情，她挪动到齐氏的身边，眼中有急切，“娘亲，怎么了？是身子不 *** ？”
娘亲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涵从来没有见过娘亲现在的样子，她有些慌张。
“娇娇，娘亲没有不舒服。”齐氏一下子就心软了，她的女儿现在最在意的依然是她。转瞬，齐氏的心又冷了起来，这冷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镇国公世子了。
镇国公世子诱着娇娇喜欢他，那他一定不知道，娇娇并不知道自己烫伤是假的，只要娇娇知道了真相，那么她定然不会觉得镇国公世子“非常人”了。
“娘要给你说一件事，娇娇听了不要生娘的气，好吗？”齐氏拿着手帕，轻轻的搽着沈涵的脸。
沈涵脸上的妆，慢慢的不见了。
沈涵目露疑惑，她想不到有什么事情会让她生娘亲的气。
敏慧听了这话，立刻往沈涵的脸上看去。她一动也不动，牢牢的盯着，像是在期盼又像是紧张。
青竹的身体也绷紧了，每日敏慧画妆也都是以遮盖疤痕为由，所以青竹很清楚，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美若天仙，她不知道主上是怎么考虑的，为何不告诉姑娘真相呢？
“娇娇，你并没有被烫伤，脸上也没有疤痕。”
沈涵愣住了，满心都是疑惑，转而又像是明白了什么。敏慧日常的怪异都有了解释，只是为什么？
她没有立即发问，她知道接下来娘亲会给她解释。
齐氏放下手帕，轻抚着女儿的脸，赞叹道，“娇娇，你美的倾国倾城！”
沈涵眼里依然茫然，她对此毫无感觉，对于一个从九岁后就没有照过镜子的人来说，很难想象倾国倾城是什么样子。
接下来齐氏的话，让沈涵觉得有些荒谬了。
齐氏将自己和永安伯的担忧考量和盘托出，沈涵是读过史书的，她还和世子聊过前朝绝世美人昭姬的故事，还问过世子看法，世子是怎么说的呢？
沈涵的眉头微蹙，“娘说我的美如昭姬？”
“娘觉得，娇娇容貌恐更胜一筹。”
翠柳拿来了一面雕花铜镜，这镜子是新打的，比用旧了的铜镜更清楚一些。
“娇娇见过姜家姑娘，还记得吗？”
沈涵当然记得，姜文姬，姜姑娘美的惊人，她不止皮相美气质也美。
“娇娇比姜家姑娘还要美。”
她比姜文姬还要美？沈涵微愣。紧接着，一位绝代佳人印入了眼帘。
原来她长成这样？这真的是她？这镜子是真的镜子吗？沈涵侧了一下身子，绝代佳人也侧了身子，而在绝代佳人身旁的是她的母亲，此时也在镜子中。
这镜子是真的。
“娇娇，娘不希望你因容貌自傲，容貌太盛，并不是好事。”
女儿没有生气，没有怪她和伯爷瞒着她的相貌，这让齐氏很欣慰。她的娇娇，不是争耀肤浅的人，往日说不生气他人的讥讽嘲笑也是真心的，不是为了安她的心说的勉强话。
“娘亲，我知道。”沈涵平静到，就算是她，在此刻也无法轻松起来。
敏慧心中泛起疑惑，为何姑娘没有生气？任谁知道自己被瞒了这么久，又被迫关在家里不能出门，唯一两次出门还要扮丑被人误会被人耻笑，明明长得那么美，却被人误会为丑女，正常人都会生气的吧？为何姑娘一点也不生气呢？
敏慧实在想不通。
青竹则没有想那么多，她只关心沈涵知道真相后会怎么做。
沈涵灵透，她看到的是父母对她的深情厚爱，她只有感动，哪里还会生气埋怨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爹娘藏起她，是不想她遭遇厄运，不告诉她是怕她移了性情，这种情况下，娘亲也常担惊受怕，就怕她不开心。
“娘亲。”沈涵声音糯糯的，眼中带泪。
“怎么哭了？”齐氏的心都纠紧了。
“娘亲，我是开心的，这是喜极而泣，娘亲都是为我好，我知道的。”
齐氏心软的一塌糊涂，她的娇娇，懂她的苦心，这比什么都好，母女俩抱在一起。
在场的人，翠柳和邹嬷嬷是明白的，敏慧是一头雾水，青竹是想不通就不想。
邹嬷嬷也在角落抹眼泪，这些年轻姑娘不知道，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多少儿女不明白爹娘的苦心，和爹娘离心的不少，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更多。姑娘的儿女，都是贴心聪明的，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了。涵姐儿比哥哥姐姐更难，最让人心疼了。
“娇娇，镇国公世子不是不嫌弃你，而是看到了你的真容。”齐氏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镇国公府并不合适，皇后娘娘无子，现在看着还好，但以后真说不准会怎么样。
这才是齐氏真正忧心的事，镇国公世子要撑起镇国公府，世子妃绝不能躲在背后，就算世子愿意妻子躲着，皇后娘娘也不会愿意，她不想娇娇去面对那些。她和伯爷以前都想差了，以为镇国公世子出色便觉得他能保护娇娇，可再出色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她实在不放心。
除此之外，便是不满镇国公世子了，没见着娇娇时，他没来提亲，这见了娇娇真容便来了。此子是见色起意，恐怕以后娇娇年老色衰，便会弃了娇娇。
虽然齐氏知道自己不满有些没有道理。大周朝风气开放，对女子并无多少束缚，男女之间一起赏花游玩是常事，未见过面就想定下亲事才是天方夜谭。每年的诸多节日，在长辈们的知晓应许的情况之下，未婚男女也可以单独游玩。
沈涵茫然，是哦，那天她觉得脸上痒，将那些胭脂抹掉了。另外两次见面都在屋里，她没有抹胭脂。
所以，世子不是那个特别的。
那她还要不要嫁世子呢？
沈涵看向母亲，见母亲眼中满是不认同。
可是，她和世子相处的很愉快。
娘亲说她的美会让男子疯狂，娘亲是不是太夸张了？敏慧，翠柳，邹嬷嬷，还有青竹都是常常看到她的脸，她们也没疯狂呀？难道因为她们不是男子所以才没有疯狂的？可世子也没有疯狂啊？
没有遇见过，沈涵想不出那些可能发生的事。
如果她的美，能让男子疯狂，那嫁给看到她就疯狂的人，每天起床都癫狂大叫...这也挺废身边人的吧？
其他人都疯狂，世子却没疯狂，这不是说明世子还是特别的吗？
沈涵看了一脸担忧的娘亲，下定了决心。
“娘亲，我想见见那位周公子。”娘亲为她的婚事一定操劳了许久，就这么拒绝会让娘亲伤心吧。
敏慧惊讶，那位周公子是白身，身份地位和镇国公府根本没法比，姑娘为何要弃镇国公府的亲事去选一个无功名的公子？
青竹也崩紧了身体，难道姑娘就这么背叛了主上？就因为主上没告诉她真相？
齐氏皱眉，有些不赞同。
邹嬷嬷则没有担忧，她知道涵姐儿有分寸，自家姑娘是关心则乱。
“母亲，我会很小心的。”沈涵目光坚定，仿佛一瞬间长大了许多。
邹嬷嬷也劝，“现下涵姐儿什么都知道了，以后姑娘不用再心惊胆战了，涵姐儿是有分寸的孩子。总归要让姐儿见一面，这样嫁了以后万一怕苦了姐儿。”
齐氏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出嫁前也是和永安伯见过几面的，他们还一起赏花游玩过，她知道这样做才正常，可娇娇太特殊了她不想有任何闪失，正因为如此，她才选中了周家，周家的公子不介意见不见面。
沈涵握住了她的手，“娘亲，让思荷，秀兰进来见我吧，以后出去我也会带上她们，再有敏慧和青竹两人在，娘亲尽可放心。”
齐氏心绪一动，她或许是该放下心了，娇娇知道用人了。
“让她们进来吧，见见姑娘。”
思荷见翠柳传她说夫人姑娘都在，姑娘要亲眼见她，她知道自己熬出头了，终于能成为姑娘心腹了，不知姑娘性情如何？不管怎样她一定会小心翼翼，谨言慎行，绝不触怒姑娘。
秀兰低着头，不如思荷灵动，见不见姑娘她都无所谓，她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她靠手艺吃饭，认真做事自有奖赏，不用再姑娘面前也不用和其他丫鬟争宠。
思荷和秀兰一前一后进入屋子，思荷抬眼直视前方为人自信，秀兰垂眼看着地面，夫人和姑娘不开口，她绝不抬头看一眼。
思荷就比秀兰先看到沈涵，她早已做好了被吓的准备，可她还是被吓到了，只因这反差太大了，原本以为姑娘丑的没法看，结果却是美的让人想一直看。
秀兰听见思荷吸气，身体更为紧绷，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只希望这请安快点过去，不要看见不该看见的就好。
齐氏嘴唇微动，但没有说话，她要看娇娇如何做。
“秀兰，你抬头看看我，以后出门还要你们跟着，以后可别认错啦。”
两人进门时沈涵就一直看着，从两人的表现来看，沈涵大致清楚了她们的性情，对秀兰说话她轻声细语，温柔中带着轻松，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这声音真好听，姑娘的脾气应当没那么坏吧？带着忐忑，秀兰抬起了头，她没敢出声，但看样子确实被沈涵的美貌惊住了。
真有这么美？沈涵有些许疑惑，她看了镜子是觉得自己美，但世间这么大美人应该不少吧？
思荷见此，灵机一动，“奴婢没想到姑娘这么美，难怪夫人会将姑娘藏起来。”
齐氏转眼，多看了一眼思荷，这个思荷是个可用的人。
沈涵眼中有着欣赏，她也看出思荷很聪明，思荷的心彭彭跳，她的机会真的来了。
沈涵看看思荷又看看秀兰，心里有了决定。
“秀兰是管着针线吧。”
秀兰底下头，模样老实极了。
沈涵心里更加清明，“你的绣工好，做的衣服也非常好，以后就继续在针线房做事吧。其他人也不可多打扰你。”
秀兰心中涌起感激，她抬起头看沈涵，“是。”
沈涵知道自己安排对了，她看向思荷。
“思荷一直管着院子里的账，你做的账册我都看过，做的非常好，以后你不止要管着账，还要跟在我身边，可要辛苦你了。”
“谢姑娘提拔，能跟在姑娘身边，是奴婢之幸，怎敢谈辛苦。”思荷也激动非常，对沈涵也比之前更忠心，她觉得姑娘是明主，懂的用人，这几年的煎熬都值得了。
齐氏很满意了，平日教的娇娇可都记得，只是接下来沈涵的话，让齐氏更满意也更放心了。
“敏慧跟在我身边最久，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就像姐姐一般，以后院子里的还是她最大。”
敏慧早猜到会有这一天，只是她以为这一天会是在姑娘出嫁前，比预料中的早发生了，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见姑娘对思荷看重，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她知道这不对，可控制不住。
但当她听到沈涵说她就像姐姐一般，她的心被触动了，而自己的地位也没变，敏慧格外的感激。
“姑娘，敏慧以后定不会辜负姑娘。”像是发誓一般，敏慧说出了这句话。
“敏慧，不必多礼。”沈涵扶着敏慧起身，尔后看向了青竹，“这是青竹。青竹武艺高强，什么都不用做，只需保护我。”
“是，姑娘。”青竹认真答道，心里却有些忐忑起来，姑娘可能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敏慧和青竹都熟悉，思荷则对着青竹笑了笑，秀兰只看了青竹一眼便移开了。
齐氏完全放心了，娇娇可比她那时还厉害，一下子就收服了所有人。提拔新人，又将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也不忘身边的老人，避免了老人寒心。
至于青竹，毕竟是外面来的，不做其他事，只保护娇娇的安全，这安排也非常妥当。希望青竹能清楚自己的位置，谨守本分。
......
今日，发生了三件大事，伯府里三个待嫁姑娘的婚事，在一天之内都有了着落。
29. 第29章 逆女
沈静的亲事在今日正式的定下了。
张家请了官媒, 带了纳彩的礼物，过六礼中的第一礼。
只要开始走这一步，那接下来, 婚事便快了。
沈静虽然对亲事并不十分满意, 但看作为姐姐的沈芯还没有着落，而她的已经定下了, 心中的不甘减了许多。
沈芯美貌又怎么样？是府里的独一份又怎么样？
今日她的喜事, 哪个下人不说二姑娘怕是没用了，三姑娘比二姑娘有出息呢？
这些闲话倒要让沈芯知道才好，沈静望着屋外的花，细细思索着。
“姑娘，您要熬出头了！姑爷一表人才，长相俊朗，姑娘有福了。”沈静的大丫鬟刚从前院跑回来, 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的告诉了沈静。
沈静羞涩一笑，张家的公子, 她是见过的，正因为他样貌不错，沈静虽然对婚事没有十分满意, 但也没有抵触抗拒。
“姑娘, 知道我刚刚打听到了什么事吗？”沈静的贴身大丫鬟是沈静姨娘留下的人, 也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咱们府里的嫡姑娘，要出门相看。”
沈静立刻坐直了, 严肃的问道, “是和谁相看？”
她的姨娘被赶出去是被沈芯连累，她应该恨沈芯的，可她当时也嫉妒沈涵的地位, 嫉妒她是嫡女。沈芯出手她其实乐见其成，但她没想到会连累姨娘。
她后悔了，但她苦苦哀求父亲依然要赶姨娘去庄子，她恨自己是庶女什么都办不到，恨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
可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没有用了，恨自己有什么用呢，始作俑者是沈心，但根源在齐氏。只要齐氏善良一些，不就好了吗？她是恨齐氏的。
只是这恨她不敢表露也不能表露，她毕竟不是全然无辜的。她不能让父亲讨厌，她没有沈芯那般美貌，哪一个世家公子又看得会来求娶她呢？她只能忍，只要出嫁就熬出头了。
她没有能耐拿齐氏如何，只有看沈涵的笑话以解失母之恨。
她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沈涵要出嫁了，这最大的笑话就来了。
果不其然，两次赏花宴，都有笑话看。
镇国公府那次就是一场笑话，皇后娘娘的那次沈涵依然什么也没捞着，去了等于没去，还不如沈芯有办法，这一次又是什么呢？
沈静的大丫鬟嘻嘻笑道，“说是周家。”
“周家？”沈静皱眉。
莺儿也不卖关子，这消息可惊人了，要快些说出来让姑娘喜上加喜才行。
“周家的老爷子是白身，咱们家的嫡女相看的周家公子也是个白身，连姑爷都不如。”
“白身？”沈静不敢相信，她知道沈涵的婚事会差些，高嫁不可能了，但也不会是白身，齐氏不可能同意的。“你会不会听错了？”
“听说这周家老爷是什么大儒，好像挺厉害的，周家公子父母双亡，但他的伯父有在做官，不过不是什么大官，好像是四品还是三品。”
“这就对了。”父母双亡，原来齐氏打的这个主意，这个也不是很差，沈静有些失望。
“姑娘，那大儒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那周公子醉心画画无意为官，当官是他伯父，且又不在身边，周公子是跟着他大儒祖父，只要他祖父一死，他还能靠到伯父？”
沈静眼前一亮，“沈涵要嫁的是文官家？那周公子伯父是做什么官？”
“什么盐运使。”
“这就对了！”
文官，书香之家，齐氏要将女儿嫁给舞文弄墨的，以后那家败了家中子弟不就是酸腐书生了吗？大儒看着光鲜，死了还能帮忙？嫁的夫君又不走仕途，还有什么出息呢？父亲又是武官，到时候也帮不到沈涵什么忙，这么看来还是她的夫君好，好歹是个官。
“莺儿，你想办法让人把我的事给二姐姐说，把下人怎么说闲话的也告诉她，最后再将沈涵相看的事透露给她。”
“是。”莺儿答的欢快，这二姑娘可是害姨娘的罪魁祸首呢，合该让她气一气，不过二姑娘还有用，又不能完全撕破脸，这样做最好了。
沈芯听到下人议论，说她做姐姐的没定亲，反而是妹妹定亲了，果然气急。
“气死我了，那张家的就那么迫不及待？晚几天不行？这不就是打我的脸吗？”晚几天她定了亲她还能这么得意吗？
“以后让她别来我院子，也是个小贱蹄子，她要再来看我不打她。”
“姑娘别生气，还有一个事儿，姑娘听了一定开心。”
“什么？”沈芯怒意未消，现下只有她的亲事立刻定下了她才会高兴。
“是咱们府里那位宝贝的嫡出小姐，她呀要嫁给一个白身的公子了。”说话的丫鬟很明白沈芯的性子，要卖关子这个主可不会耐烦听，一句话就说到了关键。
沈芯知道了事情原委，果然高兴了起来，也不去气沈静了，“一个白身？真的？”
“千真万确。”
“哈哈哈，太好了，沈涵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沈芯是最恨齐氏，沈涵不好，齐氏就不好。
沈芯觉得今日是她的幸运日。
以往看不上沈芯的下人被贵妃娘娘的赐婚惊的说不出话。
沈芯见齐氏的脸色不好看，心里得意的嘲讽：可真能忍的。
“永安伯，恭喜呀。”王贵妃身边的小公公笑 *** 的，一副熟络的样子，见永安伯愣着没反应，小公公的笑也没有收，“永安伯，您是高兴坏了？怎么还不接呀，这是贵妃娘娘的恩典。”
永安伯反应过来，笑了笑，接过那张定婚书。
伯府管家在齐氏的示意下上前递上金元宝。
小公公得到金元宝喜不自禁。看到这金元宝的份上，一会儿回去在娘娘面前给永安伯美言几句吧，至于刚刚永安伯的异常他就当没看到好了。
送走了公公，永安伯看向了沈芯。
沈芯今日被贵妃娘娘定为三皇子侧妃，在三皇子大婚之后一月进三皇子府。
三皇子侧妃是皇妃，但却是个妾，他的女儿居然做了妾？就是官家的妾他也不愿自己女儿去做，何况是一个前途未明的皇子？
这就算了，这逆女居然勾搭了皇子，让永安伯府卷入夺嫡之争，实在可恨。
永安伯想骂想罚这逆女，可却也不能够了，毕竟这逆女就快是三皇子侧妃了。
憋着一肚子气的永安伯说道，“扶二姑娘回房，在出嫁前就别出来了。”
沈芯原本以为会得到父亲的夸奖，沈韵也没她嫁的高，她嫁的是皇子呢，还是最有希望继位的皇子，以后她就是皇妃，等生了儿子她说不能能当上太后。
父亲会有万般荣光，她哥哥会成为世子，最终成为永安伯。
至于齐氏的那个儿子，她就饶他一命，让他出府另过。齐氏和沈韵见到她必须向她行礼问安，至于沈涵，呵，连见她给她行礼的机会都不会有。
至于那个在齐氏面前阿谀奉承的嫂子，简直不配为世子妃，应当休弃。
她都要成皇子妃了，父亲居然还敢给她脸色看？父亲简直被齐氏那毒妇给迷晕了！
“为什么关我？”
齐氏见永安伯按不住火起，抢着说道，“嫁入皇家是无上荣光，宫里的规矩也要学起来。”
虽然知道齐氏的话是对的，但沈芯并没有好脸色，想顶两句时，永安伯开口了，“你且在屋里安心备嫁，还不扶小姐回房。”
丫鬟吓了一跳，上前拉人。
“哼，我自己走。”沈芯昂着头往自己屋里走去。
永安伯和夫人回了房，让下人退出去后，永安伯重重将茶杯放下，茶杯下的茶桌因这动作都摇晃了一下。
“气死我了！这逆女！”
“伯爷无需担心。”
“我如何不担心？夫人你难道不知道？”夫人平日最知他的心意，今天却说出这般话？永安伯很生气。
“妾身都明白，伯爷也不必要因此投靠三皇子，只当平常，三皇子自然知道自己打错了算盘。”齐氏眼神淡淡的，周身的气息平和极了。
永安伯见她如此，心也静了下来，“夫人说的对，是我急躁了。”
“伯爷是爱子心切，一时急了，这法子我不说伯爷气消了也能想到。”
爱子心切，枉顾他前日还为这个逆女选了一门好亲，只等相看后便可定下，这逆女居然擅自做主勾搭皇子。
永安伯经齐氏提醒，对沈芯更加恼怒。
“夫人懂我心，我是决计不会参合夺嫡之争的。”
永安伯府有祖训，不能参合进皇家夺嫡，只因祖上因参合夺嫡差点灭族才定下了这祖训。每一个男丁都要发誓，谨遵祖训。
齐氏正清楚这点，所以根本不担心沈芯折腾，没有娘家就算沈芯运气好，活了下来，那也是受尽苦处。
.....
在主人身边当差的以及个别心腹下人能知道主人的想法，而那些远的就无法知道了，且永安伯和齐氏对二姑娘的婚事，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意，许多人认为，二姑娘是真的前程似锦了。
阿谀献媚的下人都冒了出来。
沈芯的日子可比以前好了许多，不止嬷嬷捧她了，身边丫鬟们也不一样了，好听的话像是不要钱似的，当然也不都是如此，还有些也如往常一样。
对那些改变了态度的，沈芯自是不计前嫌，看重了起来。对那些如往常一样的，沈芯冷眼看着，暗骂这些人不识时务。
这些事都被人报到了齐氏的面前。
世子妃安佳容见齐氏心腹来报，便找个理由告辞。
“容姐儿坐下吧，这里没有外人。”
安佳容眼睛一亮，笑着应了是。
“夫人，都是这些婆子丫鬟，看二姑娘被赐婚转眼就倒戈了，这里面的人原就喜欢阿谀奉承，也有几个老实的，夫人，要不要...”
心腹婆子看了一眼安佳容，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
30. 第30章 四哥，我愿娶沈姑娘为妃
“不用动, 这些人以后都陪嫁给二姑娘。”
“是。”婆子细细思索，夫人这做法可精妙呀，这些人是府里的蛀虫, 府里繁华富贵还好, 这些人弄不出什么事，一但有什么变故, 这些人就是最先出卖伯府的人。
这些人大多是府里的老人, 没犯错夫人以前也找不到理由打发人走，这次也是一个清算的机会。
夫人把这些人给二姑娘，二姑娘也欢喜定会接下，夫人也不声不响的处理了这些人。
安佳容一下子就懂了齐氏的意思，原本夫君也交代过，而她本人也不可能去讨好一个皇子妃，一个皇子妃而已, 真正的世家大族眼皮子没那么浅。
“夫人，还有一事, 四姑娘的婚事被二姑娘知道了。”
齐氏眼神一冷，面容瞬间严肃了起来，安佳容这是第二次见婆婆变脸了, 第一次还是上次涵姐儿出门时, 涵姐儿真是婆婆的心尖子。
“说, 怎么回事。”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心腹婆子叹息一声，她也是没办法, 这事可比刚刚那事严重多了, 也幸而查清了不然她还不知道怎么报给夫人。
“泄露源头是准备陪着姑娘出门的王嬷嬷，透露给二姑娘三姑娘院子里的门房...之后不知怎么二姑娘丫鬟就知道了，这事发生在二姑娘赐婚之前, 二姑娘丫鬟可不受门房待见。”
“看来，蛀虫不止这些人，查查三姑娘。”
“是。”婆子就等这句话，这里面的事三姑娘肯定脱不开关系，有夫人应许她们才好查主子。
安佳容暗暗记下，她要多多留心吴氏了。
“等等。”
“夫人请吩咐？”
“切记，这些留言不能传出府。”齐氏眸色暗沉，可不能让四皇子和镇国公世子知道。
“奴婢知道，早下了封口令了。”婆子都退了出去，只剩下婆媳两人。
安佳荣对齐氏将嫡长女嫁与周家很是不解，涵姐儿因毁容婚事是难了些，但要嫁入周家却奇怪了，安佳荣想到自己丈夫颇关心这个小妹妹，便将此疑问问了出来。
“周家世代书香，到了如今府里人口简单，周老爷子的嫡长孙不入朝为官，涵姐儿嫁于他能免了许多是非。”
安佳荣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婆婆将妹妹藏起来，就是怕外面的是非再伤了妹妹，但妹妹总要出嫁，嫁入与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总要出来交际，到时候就算是有伯府的面子，也难免让妹妹伤心。
在安佳荣的想象之中，涵姐儿毁容后定是个容易受惊的孩子，因丈夫说过涵姐儿性子好，但婆婆又始终将涵姐儿藏在院子里，那只能说明涵姐儿容易被人吓着，要是在自个院子里，就无需担心了。
那如果是这种情况，涵姐儿嫁给那失了父母，跟在大儒祖父过活的周公子再适合不过了。
.......
王贵妇身边的公公前脚从永安伯府出来，四皇子赵禛就得知了此桩婚事。
“哼，三哥才得了正妃，这么快就将两个侧妃之位安排好了，真把自己当成太子了？父皇可没立他为太子。”
立正妃同时将侧妃定下也只有太子才能这么做，寻常皇子可不行。
“四哥，怎么办？”七皇子在旁问道，他和五哥是一母同胞，他们两人都无心皇位，五哥好享乐，他则自认没那个本事，三哥性子嚣张霸道对兄弟并不温和，俨然将自己视为太子，只有四哥既有能力对兄弟也厚道，他们兄弟便都与四哥为一派。
不等四皇子开口，三皇子便大叫道，“先说好，要 *** 什么都可以，就是去勾引那个伯府二姑娘，我也不娶伯府的无盐女。”
他平生只有三大爱好，美人，美酒，美食。要他娶一个毁容的无盐女，那还不如让他去死，他的妻子该是姜文姬那样的美人，最不济伯府二姑娘也行。
“如今只有两个办法。”
“四哥快说，还有什么办法？”五皇子眼睛一亮，除了娶那无盐女还有办法？那就取那个办法吧，他不可能娶，那就只有七弟娶了，到四哥继位之前七弟都无法娶侧妃，更不能乱来，这可太惨了。
七皇子欲言又止，他其实不介意娶沈姑娘，他....
“等。”
“等？”这算什么办法，五皇子摸不到头脑。
赵禛身穿玄色绸服，气质沉稳，“等，看永安伯如何作为。”
“这可太被动了。”五皇子又叫了出来，“万一等来的结果是他倒向了三哥，那就麻烦了。”
这还不如娶了无盐女呢，无盐女是嫡女，七弟娶为正妃，七弟比不上三哥，但无盐女是正妃啊，可比三哥的侧妃厉害。这样一来，永安伯倒向三哥就不容易了，至于他会不会支持四哥，也可以搏一搏嘛。
要是永安伯明哲保身，两边都不靠，对他们来说，这也是好结果了。
七皇子这时站出来，“四哥，我愿娶沈姑娘。”
五皇子虽知道这是不得不走的路，四哥可不是被动等待的人，但依然为自己弟弟可惜，以后他对七弟好一些吧，多带他出去玩不让那沈氏发现。
“好。”赵禛重重拍了七皇子的肩。
五皇子见事情已定，只能在心中暗叹。哎，七弟娶定了那无盐女了，不过能得到四哥的另眼相看也算没那么亏吧，七弟还算聪明，没在刚刚表明意思，懂他的苦心，刚刚表明，哪有现在不得已之下的动人呢。
........
原本要在昨日出门的沈涵，因二姐姐被赐婚，家里忙乱，出门见周家公子也就推到了今日。
沈芯一朝得势，身边围着许多人，以前她不可能知道的消息现在却轻而易举的能知道。沈涵出门上香的事，她比沈静还先知道。
“寒山寺上香？”沈芯玩着自己的手指甲，她这指甲可是昨日才上了京里最好的胭脂铺出的指甲染，应当要细心呵护，“她是该去上香，拜拜佛，也去一去心中的戾气，免得丢了咱们家的脸面。”
“二姑娘说的对，四姑娘常年不出院子，真真的井底之蛙，哪能更您比呢，您以后可是皇子妃，皇子妃可是德才兼备的人才能成的。”
这婆子倒是忘了，这二姑娘也没出过几次门，当真的真眼说瞎话了。
“说的好，要赏。”不过沈芯就爱听这些。
沈芯原本是没有多少银钱赏人的，她的月例都攒着让丫鬟买金首饰，但现在的她不一样了，自有下人献上了银子，打赏人的钱还是出得起了。
“对了，金环，你一会儿再出府去，帮我买这几样头面。”沈芯拿出丫鬟从珠宝铺要的首饰图，这几张她都喜欢，往日没钱买，现在她都要。
“姑娘何苦自己买首饰？姑娘以后是娘娘了，首饰头面自该是伯府准备，以后更有三皇子赏赐，何苦浪费自己的银子。”金环苦笑着劝道。
金环常为沈芯跑腿买首饰，沈芯给的钱不多，根本买不了真金首饰，以前她买的那些都不是真金而是度金的。现下沈芯出人头地，她只能到处筹借银子将那些度金的换成真金的，这又让她买却不给足够银两，她不是亏的更多？
“有道理，伯府亏欠我太多了。”沈芯笑道，能给齐氏添堵的，她都想做。
婆子丫鬟们好一顿夸。
“二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沈静心里是极其不甘的，就因为沈芯长的美，就可勾到一个皇子，即使是个侧妃也比自己嫁的好得多了。可她也知道，如今的沈芯不能得罪，以后说不定就有请她帮忙的时候。而她也很明白沈芯的性子，不管之前有何矛盾只要说几句好话就行了。
沈芯果然很高兴，“你们都下去吧，请三姑娘进来说话。”
不知是不是地位的改变，沈芯说话都文雅起来。
......
沈涵带着敏慧，青竹，思荷三人一起坐在后一辆马车，齐氏和翠柳邹嬷嬷坐前一辆马车，随行的有十名侍卫四名车夫，以及骑马带路的永安伯世子，沈涵的亲哥哥沈衡。
沈衡今个很高兴，很久都没听到娇娇叫哥哥了。娇娇只是烫伤而已，要没烫伤娇娇做皇子正妃绰绰有余，要不也不会便宜了这周洺轩，他定要好好看看那周洺轩到底能不能配的上他妹妹。
敏慧放下车帘子，马车也开始跑起来。
敏慧脸上没有笑意，青竹一直面无表情，思荷到沈涵身边不久，没有贸然说话。
沈涵见气氛沉闷，就给她们讲了一个昨晚从书里看来笑话。
青竹没笑，敏慧也没笑，思荷倒是想笑见大家都没笑，憋得有些辛苦。
青竹不笑很正常，她对这些笑话总要多想一些，等她多想这一些笑话也就不好笑了，敏慧性子沉静，但和沈涵待久了也会说笑的，今日不笑心里肯定是有事。
她不说，沈涵也当不知道，只对着思荷眨了眨眼睛，思荷忍不住笑了出来。
“姑娘。”
敏慧叹了一声，二姑娘都成皇子妃了，姑娘居然要嫁给一个白身公子，这是什么道理？夫人不是姑娘的亲生母亲吗？怎么能让姑娘嫁给这样的人呢，嫁给镇国公世子也比嫁给那周公子好。
都这样了，姑娘还说笑话，还笑得出来，姑娘这性子放以前是好，现在可就不好了。敏慧心里着急，但依旧没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思荷看了一眼敏慧，暗想，我虽是从小跟着姑娘的丫鬟，但姑娘身边却是个新来的，姑娘的婚姻我也担心，敏慧忧虑的事就由我来问吧。
“姑娘，二姑娘不是夫人生的，但却比姑娘嫁的都好，姑娘就甘心嫁给那周公子？那周公子是白身，听说他只醉心书画，只有一个不亲的伯父在当官，如若周公子爷爷去了，那周公子可就没了依靠了，姑娘嫁给他岂不是会跟着受苦了？”
思荷知道说这番话讨打，不然敏慧不会不说，可这话总要有人来问。
沈涵给了思荷一个赞许的目光，思荷紧张的心定了定。
“姑娘怎么想的？”敏慧问。
“你们只看到了表面，没看到内里。”
青竹本不在意，主上要娶姑娘谁也拦不住，但听这话有内情，她定要好好听的。
“周老大人是本朝大儒，他虽然没有为官，但教出了许多进士，这就与一般官宦之家非常不同。”
“怎么非常不同？”
敏慧和四荷似懂非懂，但她们觉得很厉害，没有继续追问。
问这话的是青竹。
不都是书香官宦之家，只是这周家因为周老大人要比寻常书香官宦之家厉害一些，但也只是厉害一些而已，最多和永安伯夫人娘家差不多，根本比不上主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