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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电影《音乐家》海报。 资料图片
阿拉木图冼星海大街上的冼星海纪念碑。 曲 颂摄
今年6月,在第二十二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上,由中国与哈萨克斯坦合作拍摄的电影《音乐家》,获得组委会特别荣誉奖。这是《中哈合作拍摄电影协议》签署后,中哈合拍的第一部电影。这部特殊的电影不仅收获了业内的多个奖项,也感动和温暖了银幕前的观众。
犹记得,电影首映式上的两位特殊嘉宾——生活在杭州的冼妮娜和远在哈萨克斯坦的卡拉姆卡斯·阿里斯兰诺娃,如今都已是耄耋老人,她们的人生是如何编织在一起的?电影为我们揭开了谜底。
机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位中年妇女急切地跑到铁栅栏尽头,激动地相互拥抱,泪流满面,却因语言不通说不出一句话……影片《音乐家》开头的画面,复原了卡拉姆卡斯和冼妮娜首次见面的情景。故事要追溯到战火纷飞的70多年前。
1940年5月,冼星海化名黄训,与导演袁牧之等人从延安前往莫斯科制作纪录片《延安与八路军》。然而,影片制作因战争而中断,冼星海回国屡屡受阻,滞留在哈萨克斯坦当时的首都阿拉木图。
1942年底,哈萨克斯坦青年音乐家巴赫德让·拜卡达莫夫在阿拉木图剧院附近偶遇了一位衣着单薄、形容消瘦、提着小提琴的中国人。拜卡达莫夫见状,把他带到了姐姐达娜什家,一住就是一年半。这个谦逊寡言的中国人说自己名叫黄训,让大家称他“阿弟”。
战争让每一个家庭都饱经磨难。达娜什在几份苦工之间奔波,客人的到来让她的日子更加拮据。达娜什把7岁女儿卡拉姆卡斯的床腾给“阿弟”,和他分享微薄的口粮。
拜卡达莫夫年迈的母亲也拿着自己种的菜换来粮食,养活收留的一大屋子人。为了给重病的“阿弟”买药,达娜什卖掉了最像样的裙子。小小的卡拉姆卡斯每天放学后也要提水、擦地、洗衣服。
然而,这段岁月并未因苦难而消沉暗淡,冬不拉与小提琴的弦声交相回响。黄训与拜卡达莫夫分享专业作曲知识,拜卡达莫夫为黄训提供民族音乐素材。在饥寒交迫的日子里,一首首音乐作品落在纸上,优美的旋律为人们带来希望与慰藉。
对于从小失去父亲的卡拉姆卡斯而言,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中国叔叔有着更温暖的形象。他从不发火,总是彬彬有礼。冬天从学校走回来时,鞋里灌满了雪水。黄训会帮她把鞋子和包脚的破布放在炉子上烘干,一边用体温温暖她冻僵的小脚,一边给她唱中国歌。晚上写作业时,黄训就在旁边看着她,或给她焐手,或教她做题。语言不通,他就用画画的方式给她讲自己的祖国和家人。
由于当时的安全形势严峻,为了保护自己和帮助自己的朋友们,冼星海一直没有公开真实身份,甚至不敢照相。后来,为了自力更生,冼星海毅然前往酷寒的北部小城库斯坦奈,帮助当地建立音乐馆。拜卡达莫夫再次看见“阿弟”的脸庞,是在1950年的《苏联音乐》杂志上。“阿弟”因病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医院去世。曾经帮助过他的一家人这才知道,“阿弟”的真名叫冼星海,是中国伟大的人民音乐家。
在电影创作中,作为亲眼见过冼星海的最后一人,卡拉姆卡斯老人参与了剧本的修改。“在艰难的童年时代,黄训是待我最温柔、最慈爱的人。现在存世的照片记录的都是他意气风发的时刻,可我仍记得他被战乱和疾病折磨得憔悴消瘦的样子。”直到今天,卡拉姆卡斯想起这段往事,依然忍不住潸然泪下……
冼星海离开延安时,唯一的女儿冼妮娜只有八个月大。冼星海去世后,拜卡达莫夫一家没有忘记冼星海的托付,一直通过苏中友协、红十字会等渠道努力寻找他的妻儿。上世纪80年代末,冼妮娜来到哈萨克斯坦,见到陪伴父亲最后岁月的“亲人们”。
今年距《黄河大合唱》首次演出整整80周年,当气壮山河的歌声在电影中再次响起,不仅让熟悉这段旋律的中国观众心潮澎湃,也让更多哈萨克斯坦人民了解到这位中国音乐家在本国音乐史上留下的重要乐章。
后来,拜卡达莫夫的女儿芭德尔甘·拜卡达莫娃继承了音乐事业,曾担任哈萨克斯坦国立音乐学院副院长。她回忆说,冼星海在生命的最后几年,虽然生活困苦,但创作热情始终不减。
如今,冼星海在哈萨克斯坦创作的交响诗《阿曼盖尔德》的第一行乐谱,闪亮地镌刻在位于冼星海大街的冼星海纪念碑上,与并行的拜卡达莫夫大街仅相距十多米,寄托着人们对这段伟大友谊的怀念。而电影《音乐家》哈方制片主任谢利克·伊布拉耶夫正是出生在冼星海大街上。他感慨道,很荣幸参与到这个故事的讲述之中,电影合作将在两国文化史上续写新的篇章。
从冼星海与拜卡达莫夫,到冼妮娜与卡拉姆卡斯……电影《音乐家》所展现的中哈伟大友谊历久弥新,源远流芳。
制图:蔡华伟
《 人民日报 》( 2019年08月11日 07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