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大部分中国人是安土重迁的,但也从来不缺乏探索未知世界的冒险者。自汉朝以来就有华人开始移民东南亚,到了近现代移民现象更加普遍。
据统计,目前生活在世界各地的海外华人共有6000万,其中主要生活在印度尼西亚、泰国、马来西亚、美国、新加坡、加拿大。
相比这些移民的热点国家,意大利的华人只有30万,并不是很显眼。但是就是这30万人中,浙江人却占了90%。
为什么是浙江人一家独大,尤其是温州人?
一、石头引发的移民路
华人最初到意大利的时间是19世纪末,这与 *** 战争有直接关系。 *** 战争大家都比较熟悉,但我们一般都对割地、赔款等屈辱条款印象比较深,其实在《北京条约》中还有一条规定,那就是给华侨华工出国提供自由便捷的渠道,这使得中国的对外移民成为可能。
意大利位于南欧,面积30万平方公里,人口6000万,是一个名气不太大的国家。但其实意大利自从1861年统一之后,就走上了对外扩张的殖民道路并迅速地成为一个强国。1876年,英国强迫清 *** 签订《烟台条约》,开放温州等4处为通商口岸。外国人来到温州倾销商品,温州及周边人也可以借机售卖自己的商品。
温州边上的丽水市青田县盛产叶腊石,大家一般称之为青田石。五彩斑斓的青田石是雕刻艺术的上乘原料,青田则孕育了一批技术精湛的雕刻艺人。
青田石雕从唐宋时期就名扬全国,到了明清时期更是在国际上扬名立万。
青田石刻
意大利是罗马帝国的发祥地,在中世纪经历了文艺复兴,对雕刻艺术情有独钟。当意大利人来到温州的时候,发现了做工精美的青田石刻,他们爱不释手,不惜花高价买下。
青田人知道意大利人喜欢自己的石刻,于是就带着作品到意大利都灵参加了相关赛会。1894年,石刻商人裘国定等人在参赛后,借机留了下来,这就是最初的意大利华人。
可以说,是意大利人对青田石刻的喜爱,坚定了华人在意大利谋生的信念。最早到意大利定居的除了浙江青田人,还有湖北天门人,天门是纸花之乡,新奇的纸花工艺在意大利也非常受欢迎。
不过,总体上看,这个时期到意大利的华人还是凤毛麟角。
初具规模的意大利华人移民,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
这时候欧洲的青壮年男子大多上了战场,不论是战斗辅助工作、还是工农生产,都缺少劳动力,所以欧洲国家在中国招募了20多万劳工。这些劳工到欧洲之后,主要从事战斗工事的修建工作。
当战争结束后,大部分华工被遣送回国,但也有一部分南方人想方设法地留在了欧洲,其中不少人辗转到了意大利。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欧洲在恢复建设期间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而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北洋军阀混战时期,于是浙江南部开始出现赴意大利的移民风潮。
这主要有四个原因:一是当时的中国经常打仗,战争对国民经济造成了极大的破坏,普通百姓生存的安全指数急剧降低。
二是浙南地区的地形地貌是“九山半水半分田”,也就是说耕地只占土地面积的5%,地少人多的矛盾日益突出,很多人吃不饱饭。
三是浙南地区的人口本来就是从福建迁入的,因此具有开拓和冒险精神。
四是早期到意大利的华人,与国内的亲朋、好友、乡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够为新移民提供生活指导和落脚点。
真正大批量的意大利移民则是出现在改革开放之后的上世纪80年代,这主要得益于中意双方的“互动”。
一方面,改革开放之后我国放宽了出国签证的审批,另一方面是意大利通过大赦的形式确认了意大利非法移民的身份。
意大利此举的目的是增加税收,而移民则通过获得合法身份享受到了意大利的社会保障。
意大利奇迹广场
当时有的人通过合法渠道移民意大利,主要是以家庭团聚、劳工申请的方式移民。也有的人并不符合移民条件,通过水路、陆路以及空中路线,转道其他国家,最终滞留意大利。
意大利允许非法移民“落户”,不仅给已经到意大利的华人吃了定心丸,而且对本来跃跃欲试、但又犹豫不决的华人起到了打气、鼓劲的作用,所以越来越多的浙南人移民意大利。
二、艰苦创业路
不论是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移民,还是改革开放后的移民,生活在意大利的华人总体文化水平都不算高。他们大多出身于贫困农民和小手工业者,既没有资金又没有文化,一般只能靠最底层的工作谋生。
早期到意大利的石刻工人,他们把手头上的石刻卖完后,会积累少量资金,然后利用手上的资金从事小商品买卖。
当时的条件比较艰苦,他们没有能力租赁店铺,大部分都是走街串巷的流动商人。还有一些身强体壮的华人,会从事挖土、挖煤等力工工作,这样可以多赚一些钱。
走街串巷
这个时期在意大利谋生的华人大部分都是男性,他们有一种外出打工的感觉,要节衣缩食地赚钱,然后把钱寄给国内的家人。他们往往是十几个人合租一间地下室,每天只吃面包喝开水,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经常有人病倒在街上。
有一次,意大利警察发现一个晕倒在路边的华人商贩,兜里竟然有5000里拉。当时,他们既没有合法身份,又不认识字,所以无法到银行存钱,只能随身携带。
到年底的时候,将省吃俭用攒下的钱,通过使馆的工作人员寄回家乡。
当流动商贩、力工积累一定资金后,他们会租个地方摆摊卖货,或者直接开个杂货铺,当然更多的是选择开餐馆。因为民以食为天,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所以开餐馆是最保险的一个创业项目,当然都是小餐馆。因为小餐馆几乎不需要另租场地,也不需要雇工,家庭作坊就可以开门营业了。
中国的餐饮文化博大精深,特色美食层出不穷,总会有那么几款会受到青睐。据说,当时有意大利人愿意吃麻辣豆腐。
麻辣豆腐
到了二十世纪后期,世界各地的旅游产业迎来快速发展时期,意大利以其独特的地中海风情和神秘的古罗马文化,吸引了全世界的游客。
这个时候,中餐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先到意大利的华人会和家乡的亲朋、好友、乡邻联系,邀请他们到意大利的餐馆打工。
而后来者通过在餐馆打工,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和资本后,往往会选择自己单独开餐馆。
在意大利的华人是非常团结的,一方面是身在异乡生活倍感艰难,只有报团取暖才能抵御各种风险;另一方面他们大多是浙南的老乡,所谓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初到意大利的华人,往往会尽己所能地、不计回报地给予后来者各种帮助,包括资金的支持,这在当地逐渐成为了一种优良传统。
老乡见老乡
餐馆生意好了之后,有的华人会扩大餐馆规模,也有的会转向洗衣店、百货零售、皮革服装生产等行业。最初的皮革服装制造业多是小作坊,一家人购买几台二手的缝纫机就可以开工了。这个行业的投资比较低,经营风险也比较低,生意冷淡的时候就是自己家人忙活,生意好的时候就雇几个亲朋好友。
在意大利创业的华人都非常勤劳,从事服装生产加工的,每天都工作十五六个小时。因为风雨无阻地开门营业,加上细致认真的工作态度,服装加工作坊大多能够持续盈利。也有一部分得到了发展壮大,但总体上看还只是中小规模的服装企业,一般只有二三十个员工,能有五十个员工的就算是比较有大的企业了。
最初的服装厂,工人都是华人,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开始有罗马尼亚人和意大利人给华人服装厂打工。
随着我国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有的意大利华人开始从事对外贸易。所谓的进出口贸易,主要就是依托浙江的小商品打开意大利的市场,因为意大利的华人大多是浙南人,对于国内的小商品市场比较熟悉。
精美的打火机、耐用的剃须刀、刺绣的衬衫、创意的水晶摆件,满足了意大利中下阶层的日常生活需要,在意大利有一定的市场需求。
琳琅满目的小商品
截至2014年,在意大利的华人企业总数已达6.6万家,创办企业数量在意大利外来移民中位列第三位。其中,从事贸易的企业占比最大,达到了2.4万家。从事纺织、服装、皮革制造的1.8万家,从事餐饮的有1.4万家。同时,在物流、建筑、美容美发等行业也有华人的身影。可以说,华人在意大利经过一百多年的奋斗,已经站稳了自己的脚跟。
支援抗疫
三、不断的融合路
最初,生活在意大利的华人,与当地主流社会的融入程度比较低。他们大多不会说意大利语,也不会说英语,除了买卖,与当地人几乎没有交流。他们更愿意集中居住、抱团取暖,因此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意大利的米兰等地就形成了最早的唐人街。
米兰唐人街
由于接触不多,所以意大利人对当地华人有一定程度的误解,对华人“只顾赚钱”的印象比较深。在金融危机以后,当地人的失业率升高,有的意大利人认为是华人抢了当地人的饭碗。意大利相关部门对华人企业进行了多次重点检查,也确实发现了一些制假售假等违法经营问题。当地华人与意大利 *** 部门、媒体、居民也产生过一些小冲突。
其实,移民问题一直是一个复杂问题,这涉及到同化和认同等问题,移民的融合在各国都需要一个长期而艰难的过程,只不过是矛盾的表现不尽相同。
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近年来,意大利华人的融合正在逐步向好:一是意大利华人移民的素质越来越高,与当地人沟通的能力越来越强,越来越多的华人开始走进意大利的企业打工,全面接触意大利的社会生活;
二是华人移民企业不断发展壮大,经营管理更加规范,转型升级节奏加快,与当地企业的经济往来更加密切。
四、打出来的天下
事实上,远离故土发展的意大利华侨并不容易,
当初他们荷包鼓起来的时候,经常遭到吉普寨人和 *** 人的抢劫,甚至光天化日都集体冲进来抢。
其中主要原因是意大利警察懒政,而这不是仅仅针对华人。面对犯罪,意大利警察并不是大力打击,而是纵容他们,刚刚关了没几天,罪犯就大摇大摆出来了。
最后忍无可忍的温州人决定自己保护自己,于是组建大名鼎鼎的白鹿大队,联合起来打吉普寨和 *** 匪徒。
团结的力量是强大的,温州人不仅成功保护了自己的利益,还成了意大利强大的地下力量,甚至意大利黑手党都要与之合作。
比如,广东的仿冒美术品,在欧洲都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市场,这中间自然是温州华人的牵线搭桥。
如此以来,温州人成为了意大利一股强大的势力,当地的温州店铺和企业根本不需要交保护费,黑手党等恶势力也不敢揩油。
不得不说,团结和强大才是保护自己的唯一法宝,无论在哪里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