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妈！车到门口了，咱们走吧！”
刘大娘的女儿胡宁喊到。
“啊，知道了，我这就来了！”
刘大娘缓缓站起，走到了屋子门口，右手轻抚了一下墙面，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五味杂陈。
“诶！人都没了啊！”
眼泪再一次从眼眶里涌出。
看刘大娘半天都没出来，胡宁走进屋里，见到正在抽泣的老妈，上前安慰到：“行了，别哭了，这两天你都要把自己哭干了，以后日子不还得好好过吗？”
“姑娘啊，你说，我这辈子没杀生，没害人，好人当了一辈子，过的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到这，刘大娘哭的更厉害了。
“行了，于斌还在车里等着呢，快走吧，到了我们家就好了。”胡宁再一次说到，扶着刘大娘往门外走，刘大娘最后看了一眼住了40多年的土房，坐到了车里，迷糊的睡了过去。
刘大娘原名刘淑琴，在媒婆的介绍下，与丈夫胡宝山结婚，在24岁时生下了自己的大女儿胡宁，胡宝山有一个大姐和两个妹妹，家里人多，分的地也多，家里还养了五头牛，但是男人太少，劳动力不够，胡宝山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下地，十多岁就已经活成了“老农民”，传统的思想在胡宝山的脑子里根深蒂固，劳动力的缺少更是让自己变得重男轻女。
在生大女儿的时候，没有到医院，只是找了村里的大夫接生，但是刘淑琴生孩子比较困难，孩子不转胎，这让刘淑琴吃尽苦头，孩子怎么都出不来，屋子里一群女人乱成一团，由于当地的传统，胡宝山被拦在屋外不让进，只能听到屋子里的吵闹声和自己老婆的惨叫声，屋里的女人和他说孩子出来的时候不是头先出，是手先出，这显然是转胎没转好，但是接生的人还是不采取措施。胡宝山养了很多年的牛，他虽然是个男人而且没上过多少年学，但是他知道，人和牛一样，应该是头先出，这样才不能被憋死，胡宝山再也忍不下去了，不管屋里的女人怎么阻拦，直接冲进了产房，一把推开接生婆，嘴里骂道：“滚！你接过那么多孩子，不知道应该头先出吗？说着。就用自己给牛接生的那套手法把孩子转到了正确的位置，接生的女人们剪了脐带，处理了胎盘，这才女子平安。
但是，生孩子的喜悦在得知孩子性别后彻底被打破，胡宝山十分希望能有一个儿子，
但生下来的却偏偏是个女儿。
之后，刘淑琴坐月子，刘淑琴的母亲也就是胡宝山的丈母娘来照顾刘淑琴，胡宝山因为生了个女儿每天都很不开心，本来年轻就贪玩，现在生了一个女儿玩的更加肆无忌惮，毕竟在他心里女儿最后是要嫁出去的，我没有必要为了女儿去攒什么东西。刘淑琴的母亲对自己女婿每天无所事事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有一天胡宝山带着自己的一个朋友自己的家，在丈母娘的眼里，这个朋友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狐朋狗友，胡宝山和朋友想到刘淑琴的屋里，但是丈母娘直接把他们拒在了门外，骂道：“一天就知道和这些狐朋狗友在一块鬼混，自己媳妇孩子你养不养了？！”
放在平常，自己被丈母娘骂了也就骂了，，但这次不通，在外人面前，丈母娘非但没给自己面子，也没给自己朋友面子，但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自己的丈母娘，于是便气哄哄地拿走了家里的钱出去耍，头也不回就走了。其实那天上午，胡宝山还是牵着五头牛去放牛的，放的差不多就把牛拴在树上，原地有草，还有绳子拴着，一般牛也不会乱跑，但巧就巧在那天有雨还打雷，还挺大，没有人看着，牛都被吓跑了，等到胡宝山发现都已经晚了，牛早四散而去，最后只找到两只。
生女儿，在朋友面前丢面子，牛也丢了，，胡宝山从来都没觉得这么倒霉过，于是越来越不务正业，整天不着家，自己家的活不干，天天在别人家待业给人家干活，饮酒过度，和刘淑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动不动就家暴，女儿也被吓得不敢回家。
有一次他为了一个朋友打架，还被抓紧看守所里待了6个月从此这个朋友就和胡宝山一直交好，后开这个朋友开了一个小工厂，当了老板，也没少照顾胡宝山，两家联系也很密切。
在家里，胡宝山的妹妹还总是对刘淑琴和女儿恶语相向，婆婆也动不动就挖苦刘淑琴，刘淑琴每天过的，又穷，又憋屈，，她也无数次想要离开这个家，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她又无数次地放弃这一想法。这样的日子持续了17年，17年里，胡宝山妹妹们也嫁了出去，胡宁也退学在家，胡宝山的父母也还在，虽然胡宝山很爱玩，但是也还没到街溜子的程度。
17年后，胡宝山突然想起，自己想要一个儿子，此时胡宝山已经42岁，刘淑琴也已经41岁，而且在当时生二胎是要罚款的，尽管家里人都很反对，因为家里本来就很穷，一是交不起罚款，二是生下来也怕养不活，面对儿媳妇肚子里的孩子，胡宝山的父亲又喜又愁，他当然也期盼着有人能够传宗接代，但是家里属实太穷，五口人吃饭都费劲，他越想越愁，最终得了脑出血死了。
胡宝山的父亲死了半年之后，刘淑琴的二个孩子也出生了，这一次，也没有去医院，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孩子不转胎，这一次胡宝山被母亲拦在门外，说什么也不让他进去，这一次比上一次顺利，因为孩子在娘胎里就没有什么营养，又瘦又小，很容易就出来了，是个男孩，但是头没有冲下，孩子出来的时候没有哭，也就是说孩子没有呼吸，脸都憋青了。在得知消息之后胡宝山心急如焚，但母亲拦着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产房里的女人使出浑身解数，她们打孩子 *** ，撑开孩子的嘴向里面吹气，还有的对着窗外念叨祈求老天保佑，过了5分钟以后，孩子终于哭了出来，胡宝山抱着手里的儿子欣喜若狂。
在孩子出生之后，起名为胡振华，刘淑琴没有奶水，于是抱着孩子到处求人，希望有奶水的能给孩子喂两口。胡宁在家里待了三年，最后还是出去工作了。至于胡宝山，他的行为用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来形容再合适不过，还是不爱干正事，爱耍钱，爱家暴，但该说不说对待儿子倒是比对女儿好一点。经过了那么多年的生活刘淑琴也不愿意天天这么憋屈着，也天天出去打麻将，那时候孩子也能吃饭了，每天就给了孩子的奶奶照顾。
胡振华8岁的时候，奶奶去世了，胡振华坐在奶奶的灵棚前哭成了泪人。
母亲也去世之后，胡宝山也终于清醒了一点，自己的儿子上了初中，成绩也不错，胡宝山也看到了一些希望，不再像之前那么放纵，把好的都留给了儿子，儿子上了县里的重点中学，让胡宝山脸上更有光，干的更起劲。刘淑琴几年之后迫于生计也到了镇里的木材加工厂上班，这样的日子经历了3年，木材厂倒闭了，刘淑琴又开始打零工，因为刘淑琴的善良和开朗，刘淑琴也在打工中交到了一群好朋友。
在生活逐渐正常化这几年，也没少有插曲，胡宝山大姐的儿子出了车祸，花了几十万，还是死了，刘淑琴在了木材厂挣得两年的钱也借给了他们救儿子。过了两年，胡宝山的二妹丈夫在工地从楼上摔了下来，好在算工伤，最后也救了下来。
和胡宝山一直交好的那个朋友，他的女儿因为挪用公款被抓了起来，他自己也欠了一大笔钱，为了还钱，他骗胡宝山说自己工厂资金周转不开，过几个月就还。向胡宝山借了5万，胡宝山没有多想，他也信任这个交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也没要欠条，把自己留给儿子上大学的钱取了出来，可惜他还是被骗了，钱一直要不回来。
胡宝山因为常年的劳累得了肩周炎，孩子马上要上大学了，可是钱却被朋友骗走了，夏天天气不好，种地也没挣到钱，他不甘心，在一个冬天，他上山砍树卖钱，下山的时候车没有开稳，车翻了过去，死了。家族里的人都跑了回来，一个个哭天喊地，只有他上高三的儿子，脸上没有那么多泪水，他很平静，胡宝山的葬礼结束后，胡振华的眼里却多了一丝仇恨，刘淑琴能看出来，他的儿子从来都没有过那种表情，刘淑琴不知道在葬礼的两天中，他的儿子到底看到了什么。
又过了半年，刘淑琴的儿子考上了一群名牌大学，刘淑琴在丈夫过世之后便一直一个人，重复着过去的生活，由于在太阳下暴晒，刘淑琴的脸被晒得红里发黑，每天只有茄子土豆……她很少吃肉，因为省下的钱要给儿子，她不向女儿要钱，因为女儿有自己的家，刘淑琴心想自己能干一天是一天，谁也不求，他的儿子也很给她省心，花销也很节省，可以说有了儿子，刘淑琴就有奔头。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儿子和自己的联系越来越少，刘淑琴觉得可能儿子是学习太忙了，就没多在意。
后开，刘淑琴在打工时认识的一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在工厂做饭的活，虽然没有假期，但是每天除了做饭，什么也不用做，工厂的老板也很贴心，给刘淑琴腾出了一间宿舍，刘淑琴终于不用再太阳底下晒着。他心想着自己的苦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胡振华的儿子习惯每天在饭点打电话，自从刘淑琴干了这个活之后，在饭点就没有时间和儿子说话了，因为他要忙着做饭，久了之后，他的儿子就不打电话了，刘淑琴有的时候给儿子打电话，也总是碰见儿子有事，就挂了。
有一天，刘淑琴像往常一样午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因为和自己打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人，刘淑琴以为是诈骗电话，直接挂掉，然而这个号码又打了回来。刘淑琴接通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说到：“你好，您是胡振华的母亲吗？” 刘淑琴很疑惑说：“是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儿子怎么了？”对面继续说道：“我是您儿子的辅导员，很遗憾，您的儿子昨晚猝死了，我们……”， 听到这里，刘淑琴的手一松，手里摔在了地上，刘淑琴双腿一软，也瘫坐地上，心如死灰，根本听不到电话的另一端说的是什么，她面朝地面，失声痛哭“老天爷啊！我什么坏事也没干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她用力拽着头发，双手拍打着地面，浑身都是尘土，直到没有了力气，这样过了好久。电话已经挂断了，她双手颤抖地拨通了女儿的电话，跟女儿明了情况，对面的女儿也哭了好久，刘淑琴把刚才的号码给了女儿，让女儿问清楚情况，自己实在是不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在儿子葬礼结束后三个月，刘大娘收到了 *** 的搬迁通知，刘娘家所在的位置要修一条路，赔偿的金额也不少，附近的老邻居也都同意了拆迁，刘大娘在女儿的劝说下最终也同意了拆迁，刘大娘和女儿女婿把东西整理了一番，最后一天，刘大娘躺在炕上，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儿子没了，丈夫也没了，她有些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女儿对自己也很不错，想到这里，刘大娘长叹一声，命运为什么要这么捉弄这个女人。
“妈！车到门口了，咱们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