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简介：赵红军 上海师范大学商学院教授
原载于《经济学家茶座》2015年第4期（总第70辑）
吃饭的时候和老婆聊天，话间就谈到了教师和医生的区别。
老婆说，医生不像教师，医生要靠真本事才能吃饭，而教师往往靠嘴皮子吃饭，所以，从真本事这个角度来说，医生肯定要强于教师。
我说，那不一定，为什么那么多领导干部是教师出身，而医生出身的领导干部则不多？
老婆接着说，从全社会而言，医生的贡献要大于教师，她反问我，教师全靠嘴皮子吃饭，对社会的贡献肯定没有医生那么实用、那么大。
我回答说，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而医生顶多只能算人类身体的修理工，所以，从长远来看，教师的作用肯定要大于医生。我觉得辩论还不过瘾，接着反问道，教师塑造的是一个人终生的精神健康，而医生顶多只能管一个人十天甚至二十天、一个月、两个月顶多半年一年的健康。
老婆虽然读的书没有我多，但反应却比我快，她反问我说，那为什么在社会上医生的收入要比教师高？
我说，收入高低并不能代表对社会的贡献大小。
她反问我，在当今的社会上，能够代表对社会贡献大小的是什么？是道德，是良心，是金钱还是独有一个虚名？
我很不服气，继续提出很多表明教师比医生对社会贡献大的证据。
老婆又反问我，每个人与其举出很多例子说明，何者伟大，何者对社会贡献大，倒不如我们反过来想想，一个坏的教师和一个坏的医生，谁对社会的破坏力会更大？
我马上举出很多例子说明，不好的教师对社会的破坏性更大。比如，坏教师可能玷污了学生的灵魂，还可能玷污学生的肉体，正如新闻不断报道出来的坏教师的例子所显示的那样，结果，一个社会的思想、思维和教育等等可能要很多代人之后才能恢复。
老婆说，那不一定，如果医生作恶，他对社会的破坏力可能更大。比如，医生给病人吃坏药、假药和错药，可能会导致人死亡的，或者医生还会卖给病人更贵的药，甚至会让病人倾家荡产，但是教师即使教坏人，但并不能让人毙命。
我说，一个教师作恶，可以祸害一代人，一群人，但是医生祸害人，则不可能祸害这么多人，因为如果大家知道这个医生有问题，肯定就会相互报信，于是找这个医生的人就很少，他可能就要关门歇业了。
我们辩论了半天，好像一时半会还难以辨出个黑白来。
于是我们商量一下，大家换个方式来讨论这个问题。比如，教师和医生是两种职业，到底何者更容易浑水摸鱼？
我说，医生中有很多色胆包天的医生，往往利用自己的职业行骗色之实。
老婆说，那不一定，教师中也有很多利用职务之便行骗色之实的事情发生。
我们再次商量了一下，打个比方，一个水平很低的人面临医生和教师两个行业，大家来说说，到底哪个职业比较容易混？
老婆说肯定是教师这个行业，因为教师主要靠嘴皮子吃饭，所以一个人要来混的话，还是很简单，只要练练嘴皮子，就能像南郭先生一样，行骗好长一段时间，但对一个医生而言，如果一个外行想来混混，看来还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医生每天要面对那么多的病人，你给别人开的药不对头，病人吃两天就能发现这个医生是水货，就不来找你了。但是教师如果是水货一时半会还是看不出来的，因为学生往往在较短的时间内还是很难发现教师的水平和好坏的。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辩论，我们好像还是难分伯仲。于是，我们再次改换策略。那就是看看，一个医院里面如果充斥着很多水货医生，到底这个医院还能生存多久？同样，一个学校里面如果充斥着很多水货教师，到底它还能生存多长时间？
我们的答案似乎有趋同的趋势。也就是，从我们的假定出发，在目前的市场条件下，好像是医院倒台地更快，因为医院是一个帮人治病救人的机构，如果这个机构治不了病，救不了人，恐怕即使是 *** 部门硬性规定大家去这里看病，恐怕它也很难长久生存。
但在充斥着很多水货教师的情况下，一个学校却能生存很长时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原因主要是，学校是一个训练学生心智和灵魂的地方。既然是学生，往往还是比较短视和无知的，而老师往往有一个居高临下的优越位置，所以，一旦教师编造一个谎言，恐怕一时半会学生还是难以分辨的，或者说，即使能够分辨出好坏与高下，也往往碍于情面或者规章制度而不会将之公开，于是这个谎言或者骗局就能持续下去。
从一个学校或者一个国家的整体情况来看，情况似乎也是这样，那就是，当大多数教师都在重复谎言的时候，它往往就能变成真理。
不信，我们可以到现实生活中去调研和对比以下。充斥着水货医生的医院为什么相对少，但充斥水货教师的学校却为什么相当多？
老婆说，这个主要是因为中国的教育业还远未开放的缘故。一旦开放了，充斥水货教师的高校很快就会垮台。
我补充了一句，开放恐怕并不是最为关键的，开放不开放，关键是有没有竞争，如果存在竞争，即使没有开放，一个国家内部学校之间的激烈竞争，也会导致那些充斥着水货教师的学校首先垮台。相反，如果仅仅保持开放，但学校之间却不存在很大的竞争，那么，充斥水货教师的学校仍然能“稳坐荆州不开船”。
最后，让我们总结一下我们的辩论。
如果单从教师和医生对社会的贡献来看，教师担负着塑造人类灵魂的重任，而医生则肩负着治病救人的重任，所以一个管长远，一个管短期，彼此难分伯仲；
如果从两者对社会的破坏力来看，教师关系到社会的长远发展，而医生则监护着你、我、他的身体健康，所以也难以分出胜负；
如果从两个职业是否鱼龙混杂来说，似乎学校更是一个容易藏污纳垢、容忍平庸的地方，相反，医院则很难如此作为；
最后，从学校和医院的生命力来看，如果学校充斥着水货教师，但这个学校可能并不一定会倒台，还可能存在很长时间。但若是一家医院，如果充斥着很多水货医生，恐怕它很快就没有客户。其中的原因何在呢？原因是，前者是非盈利组织，而后者在当下的我国已经是一个纯粹的盈利性组织。对一个盈利性组织而言，不盈利，恐怕其生存的时间就不会太长，但是对一个非盈利性的组织而言，一时半会儿往往难以看出它的变化，并且它常常还能保持相对的稳定。其结果就是，它尽管存在很多问题，但它仍能生存很长时间。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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