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1949年3月,人民 *** 第四野战军47军在军长曹里怀、政委周赤萍的率领下,风卷残云,日夜兼程地向湖南进击,轰轰烈烈的湘西大剿匪由此拉开序幕。
在湖南凤凰县有个苗族地痞,姓龙名云飞,十八、九岁开始纠集喽啰为匪,民国初年就在湘西反动武装巡防军中当排长。由于他凶暴残忍,手段毒辣,又善于见风使舵,投机钻营,所以步步高升。
他强拉了大批民工,给自己盖起了一座宫殿式的大厦,号称“龙宫”,自封为“苗王”。并侵夺了一千亩良田归为己有,成为凤凰县最大的恶霸地主。他不仅自己纳三妻四妾,还搞来上百个奴仆给他当长工,有的随身侍奉。这些奴仆没有半点人身自由,终年劳动,非打即骂,更得不到一文工钱。他们来时都身强力壮,等到一旦生病要死,或年老力衰,用处不大时,他便命令家丁把他们拖进鬼洞,推入万丈深渊,活活摔死了事,连尸骨也找不到。
龙云飞杀人的方法,除了丢鬼洞以外,还有挖眼睛的,有破肚子的,有从活人身上剥皮的,有用烧红的铁丝穿鼻子的。谁抗交租税,谁拖欠债务,谁开小差被抓回来,都没有不进他私设的刑堂。有个常年为他家人做衣服的田裁缝,因完不成他想做一件龙袍,竟被剥皮抽筋。
一九四九年七月间, *** 进军湖南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自恃有 *** 白崇禧撑腰,不以为然。正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忽然接到探报说,程潜、陈明仁起义,长沙已和平解放,解放大军已进入长沙。他正惊异着 *** 来得神速,不料第二个探报又来报,说 *** 某部已从长沙西进,越过常德、沅陵,向着湘西长驱直入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把他吓得瘫痪在“龙”椅上,久久站立不起来,连忙召集众匪徒商量对策。有的主张上山,有的主张分散潜伏,有的主张硬拼,也有的主张与 *** “讲和”。众议纷纭,“苗王”也没了办法。
“苗王”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 *** 突然自天而降,包围了龙宫,只十分钟就解决了战斗。那一天他恰巧带着他的儿子、孙子和军师到另一个寨子里去参加一个“团长”的婚礼,竟无意中逃过了这次的包围突击。
“现在咋个办?我们到哪里去?”“苗王”问他的军师。“只有到老朋友杨和清那里去,上山去。"军师田瑞清说。杨和清是另一个地区的大土匪,与他交情颇深。于是,这个赫赫有名,不可一世的“大苗王”,就这样隐没在湘黔边境的深山密林中去了。
凤凰、麻阳等县人民 *** ,每天要接待很多受难者家属和控诉龙云飞血腥罪行的信件。人人都说:“冤要伸,仇要报, 不抓到龙云飞不甘心。”
不拔掉龙云飞这个毒牙,土地改革就不好办。于是,麻阳、凤凰两县有好几万苗、 *** 民,在人民 *** 领导和 *** 帮助下,组织起来,手执梭标,在交通要道站岗放哨,给 *** 报信。一切都准备好了,大捜山开始了。
有一个 *** 连队,为了配合麻阳、凤凰两县两万多群众的大搜山,在一九五一年过年时,从贵州铜仁赶回了凤凰县廖家桥。连长曹秉衡在廖家桥小学对一千多名雄纠纠的搜山群众说:“老乡们,这次搜山的规模很大,从凤凰到麻阳,我们撒下了天罗地网,龙匪跑不了。但咱们要注意安全,遵守搜山纪律, 牢记联络方法,要做到无山不搜,无沟不到,无洞不进。白天搜山,晩上还要站岗放哨,风雪无阻,大家有没有决心?”
“有!”吃够了湘西“苗王”苦头的一千多人高声轰出了这个字,吼声直冲云霄“下刀子也要把龙匪抓下山来! ”扛着红缨枪的女民兵们劲头更大,当场表示坚决态度。搜山群众与 *** 混合编了组,每人带了六天的干粮,扛着步枪、长矛、锄头,喊着“不抓住龙云飞决不收兵”的口号,分十路出发,无数条人流,隐没在山岗谷沟中了。
这一带一年到头,雨雾缭绕,一向有“十无五日晴”之称,可搜山那几天却是难得的好晴天,群众情绪更高。人人精神饱满地活跃在山岗上、密林中、怪石堆里,有的还去抄小路搜索,这不得不迫使排长曲荣、文化教员张引,一再叫大家停下来整顿队伍。张引说:“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对于狡猾的敌人,应该一声不响地扑上去。懂吗?大家记着,枪声就是命令,哪里有枪声,哪里就有情况,大家就往哪里跑。”
越往前,山峰越来越陡,怪洞也更多更密。队伍有时在悬岩上爬上爬下,有时在地穴里钻进钻出,有时跳过山岩裂缝,有时趟过溪水,有时穿过丛林。很多人挂破了衣服,划破了手脸。在华北平原上长大的曲荣,不大会爬山,一路上不是跌个仰八叉,便是来个倒栽葱,但他从不让人抉他,自己一咕噜爬起来,不吭一声,摸摸 *** ,又继续向前搜索。
到了第五天,曲荣这一路来到了八魔岭下的一个寨子,被一大群人包围了,差点儿出了大乱子,幸亏对方认出了几个带着五角星军帽的 *** ,才恍然大悟。为首的一个体格魁梧的苗族中年妇女,迎上来说:“差点搞误会了,原来你们也是来搜山的,我们寨里的男子也都搜山去了,你们快进寨来喝碗茶再走吧!”
张引仰头一望,这个八魔岭真是名不虚传,黑压压的就像有八个恶魔挡住去路,山顶上的枯树,就像魔鬼的头发披散下来,山中腰的乱石,象是无数尖刀利刃,到处荆棘丛生,使人出脚伸手都很困难。对于这样的山势地形,他和曲荣都是很警惕的,就要求大家务必仔细搜查,不能放松一堆乱草、一条石缝、一个小洞、一块怪石……
连搜了两个山坡,正要休息的时候,忽见有一个苗族组长飞奔而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对曲荣说:“大军同志,不,不,不得了啦!”
“前面有情况吗? ”大家围了上来。“我们组在前边发现一个洞,用长矛戳了几下,洞口的树枝就乱动起来,窜出了八个人,拔腿就跑,他们每个人都有枪。”
曲荣从地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苗族组长,问道:“往哪个方向跑了?”,“西边”组长答道。
张引和曲荣低语了几句,便分两路向西包抄过去。说也奇怪,这时候的曲荣也不跌跤了,像只猛虎一样直往前冲。刚翻过了一个山岗,突然响起了一阵机枪声,曲荣侧耳一听,便放慢了步子,松了一口气,对张引说:“二排已赶到了。”转过岗子,又一把拉住了张引,张引回过头来,顺着曲荣所指的方向看去,约五、六百米远地方,有一排枫林,树下面有五个人,前面两个在向我军的机枪阵地开火,后面两个扶着一个好像挂了彩的土匪。
曲荣眼快手疾,瞄准前面的那个土匪,“啪”的一枪,把他打倒了。但那人又慢慢地从地上撑起来,曲荣又打了一枪,没有打中。这时,旁边沟里窜由两个土匪,扶起了伤者。他们又朝着土匪打了几枪,也没打中。张引看到短枪射程已够不上,十分着急,便高呼一声:“同志们,追呀,抓活的呀。”大伙都蜂拥上前……
各路搜山群众在我军机枪掩护下,从八魔岭的四面八方把枫林包围起来,数也数不清。在一片喊杀声中, 刚刚赶到的团警卫连一排,冲进了枫林。
曲荣、张引他们这一路,刚刚冲到半山腰,忽然被前面的一挺机枪挡住了去路,定神一瞧,原来土匪正迎面而来,中间有一个跛着腿的匪徒还背着一个老头。曲荣马上叫大家掩护好,不等走近,不准放枪,最好捉活的。哪知有一个老乡,再也沉不住气了,端起明火枪“通”的一下,反而把土匪打跑了,大家不得不冲出去追击。冲过一个山坡,看见前面有一个村子,只有几间小茅草屋,大家便把村子团团围住,挨户搜查起来。
他们从牛栏底下拉出一个骨瘦如柴的 *** 鬼,是个受伤的土匪,众人过来一看,是龙云飞的孙子,叫龙倍生。躺在屋后被二排机枪打死的是龙匪的军师田瑞清。屋西沟里躺着的那个大肚子老头就是“苗王”龙云飞,背着他跑的是他的儿子龙奎元。曲荣看了一下,龙奎元的腿早被打断了,很奇怪他怎么还能背着老匪奔跑这么一个大山坡,连声对张引说,“活见鬼!真是活见鬼。”
曲荣一点数,还有四人在逃,万万不能放过这四人,便立即 *** 队伍继续前进搜山。不料有几个老乡却不肯走,其中有一人等队伍掉过头去,便跑步奔向龙匪尸体,提起斧头就想把龙云飞的头砍下。张引发现了这一情况,马上又奔回来,劝住了。 他问:“为什么要这样呢? ”老乡们纷纷回答说:“我们想把龙肝拿回去祭奠受难的亲人啊!”、“把龙头拿回去给大家看看,消消冤恨啊!”
这两句话,说得平时最会讲话的文化教员也哑口无言了。这时候,曲荣也返身回村,他因为没有活捉住龙云飞,心里一直不痛快。他不满那个沉不住气的老乡,不听命令,擅自开了一枪, 打破了他的活捉计划。不料现在也还是这个老乡,又要砍龙匪的尸体,便问他:“你为什么要砍他的头、挖他的肝? ”这个老乡满脸神色悲愤,没有立即答应。曲荣又问:“老乡,你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他就是田裁缝的儿子啊!”。旁边的人抢着回答。曲荣什么都明白了,心里一酸,眼眶里滚出了一串大泪珠。 这里,只有张引知道,曲荣的亲人也是被恶霸一刀一刀活活剐死的,所以当他来到凤凰听到老乡们讲田裁缝惨死的情况,也偷偷地流了不少眼泪。
为了继续搜索四个漏网的土匪,搜山的队伍从八魔岭搜到沅江支流边上。天已黑了,因为百里以内无人烟,没有房子住,大家便烧起一堆堆的篝火。这时,连长曹秉衡的通讯员和一个老乡,每人各背着五十多斤米,带着一封信,爬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了曲荣,把信交给了他。
曲荣拆开了连长的信一看,才知道另外四个土匪也全部落网了,其中包括另一个大匪首杨和清在内。他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吩咐炊事员煮了一顿最香、最甜的晚饭给大伙,把篝火烧得更旺些。一颗红色信号弹在高空闪亮,发出胜利的红光,照亮了每个苗胞的心。篝火旁,大伙欢乐起舞庆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