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苏百顷被凌肖阳问得好不厌烦,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上位者决定下位者命运,甚至生死。
苏百顷紧眯了眼,只余一道缝隙,嘴巴尽力向一侧扭曲,挤出一个夸张的笑意,冲着凌肖阳呲着一嘴大白牙道:“农女不识、不、不、不识郡王。”
之所以结巴,不是苏百顷故意而为之,而是她愕然发现了屋中诡异的气氛。
五六个衣衫半透的少女,伺候着衣衫不整的凌肖阳,或是揉肩捶腿,或是投食打扇,或是添酒焚香,而男子呢,正审视着跪在屏风处的苏百顷。
本来专注找苏百顷错处的男子,在少女抬脸时,看到了一张几乎将五官挤在一处、变形极为严重的女人脸,这分明是个傻子好吗?
男子嘴里的葡萄瞬间滑进了喉咙,噎得凌肖阳翻了白眼,险些直接见了阎王。
呛咳了半天,呛得凌肖阳脸通红,半天才顺过这口气息来,怒嗔道:“苏百顷,你以为你这样爷就认不出你了?你就算是在脸上划几刀毁了容爷也有本事认出你来!!”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苏百顷的脸立即恢复了正常,诧异问道。
苏百顷与凌肖阳总共交集三次,其中一次还是隔着车厢没有见面,他竟然知道苏百顷的名字,怎不让苏百顷诧异。
凌肖阳轻蔑的扫视了一眼苏百顷道:“北方迁徙至京农户出身,父苏元宝,母苏白氏,上有一兄一姊,半月前及笄,被梁家拒婚病卧,欲抢举人云慕月为婿定魂,未过婚书,未过庚贴,未下聘礼。”
苏百顷越听心越凉,好家伙,这凌肖阳短短几句话,将自己的事情说得十成十的准确,完全是个透明人了。
苏百顷叹了口气,索性开门见山道:“小郡王,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那日你若不撞我的船,我便不会逃走,更不会砸你的画舫。”
凌肖阳深以为是的点头道:“我知道,蝼蚁尚且偷生,你逃是应该的,不逃爷反而没兴致了。”
苏百顷轻舒了一口气,转了一脸谄笑道:“小郡王,今日是您宴请周大学士和诸位举子的大喜日子,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民女当作脚下的蚂蚁给放生了行不?”
“放了你倒也没有什么。”
苏百顷的心刚要落下,凌肖阳嘴角上扬继续说道:“你砸了我的画舫,船上的举人们看得清清楚楚,放了你,爷的脸不是被你践踏了?”
“呃.......”苏百顷不由凝滞,半天才喃喃道:“那个、那个郡王,我砸了你的画舫,但我也卖给了你最为珍贵的头发,如果没有血余碳作药引,您能、能这么快........”
苏百顷用手指了指凌肖阳身侧的莺莺燕燕,一幅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模样。
凌肖阳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沉吟道:“可是,那血余碳是用云慕月的头发焙制的,不是你的头发。”
苏百顷心虚的眨了眨眼道:“那个,云慕月是民女的未婚夫婿,用谁的都一样,一样,一样哈......”
凌肖阳轻叱一声,撇了撇嘴:“你们还没有邀官媒、过婚书,合庚贴、下聘礼,算不得什么未婚夫婿.......”
苏百顷斩钉截铁反驳道:“那日,云慕月明明白白写了,妇过夫代偿,没有我,就没有你的血余碳,做人不能忘恩负义.......”
“呵呵........”凌肖阳扑哧一声乐了:“爷花了二十两银子买的血余碳,银货两讫,这样也算忘恩负义?爷以后如果逛青楼,不将妓子娶回家,也算忘恩负了?”
“呃........”苏百顷发现自己狡辩的功夫明显比不上眼前这个纨绔子弟,只好不再接茬儿了。
凌肖阳见自己占了上风,心情愉悦,眼色瞟向喂葡萄的女子,女子会意,立即用葱白的手指拈起一颗葡萄,小心翼翼的剥了外皮,送到凌肖阳唇边,凌肖阳满意的将葡萄吸入口中,很快又将葡萄吐了出来,怒嗔道:“怎么这么酸?滚下去!五十杀威棍!”
少女的脸登时变了色,“扑通”一声跪倒求饶,凌肖阳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理都未理被拖下去的少女。
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吓了苏百顷一跳,完全没想到凌肖阳变脸功夫这样快,说打杀就打杀,娇滴滴的少女,这五十杀威棍下去,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苏百顷心跳如雷,眼睛再次盯着地面,斜睨着男人踏在雪狐毛皮上的脚丫子,骂人的话在腹中流转了好几个周天,却不能喷薄而出,压抑得难受。
男子看着明显有些害怕的苏百顷,淡然道:“爷的面子没了,你的面子就不能剩下。怎么办呢?古人有十大酷刑,一个比一个精妙,用哪一个呢?剥皮?把人皮整张剥下来塞入干草,挂在旗杆上飘来荡去的?腰斩?把人的腰露出来,活生生拦腰斩断,让本人看着躯体抽动着?人彘?把四肢......”
苏百顷听得胃里一阵翻滚,对凌肖阳怒目而视道:“姓凌的,我不过是将你的画舫砸了两个洞而已,至于你如此残忍的报复?”
“要不然点天灯?”凌肖阳邪魅的看着炸毛的苏百顷,心情莫名的大好。
苏百顷气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凌肖阳话峰一转道:“爷的药还剩下最后一副,你去把药给熬了,熬好了端到宴客厅去。”
“熬药?”苏百顷怔然,没想到凌肖阳话峰转的如此之快,后知后觉凌肖阳所说的“剥皮“、“腰斩”、“人彘”、“点天灯”等刑法,不过是吓唬她的,苏百顷终于舒了一口气,不愿理会凌肖阳,随着凌二去了伙房熬药。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苏百顷才将药熬好了,询问仆妇宴客厅的方向,到达宴客厅时,举人们已经碌碌续续前来,凌二忙活着招呼着新来的举子。
苏百顷绕到正堂,趁人不注意,将药碗端给凌肖阳道:“药熬好了,你快些喝,我该走了,免得给你们郡王府丢人。”
凌肖阳上下打眼看了看苏百顷,苏百顷一身粗衣布裙,本来被削的短了一截的袖口,被用白色细棉布缠裹住,手腕没有露出来。
不用猜也知道,这细棉布是苏百顷将里面穿的中衣扯下来的白棉布条缠绕的,虽然整体不好看,但总比露出来半截光洁的手腕,从而被这些迂腐的举子们诟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