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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点头简介,《石点头》

宋代,西和有个人的名字有点怪,叫吾爱陶。西和在古雍州地界,山川险阻,属于西陲要害。

这吾爱陶从小就很聪明,读书过目不忘,但他见了别人的东西,也过目不忘,不想法弄到手不罢休。而他自己的东西,却分毫不舍得给别人。

吾爱陶性格暴躁狠毒,跟人一言不合,就怒气相加,揪发扯胸,挥砖砸瓦,不能吃一点亏。

他出生在九家村。这村只有九姓人家,村中虽人口不少,却从来也没出过一个秀才。到吾爱陶,竟破天荒做了村里的第一个秀才。在这小地方,做秀才分明像状元及第,好不威风。

于是他言行更加放肆,趾高气扬,专爱管闲事,贪钱作怪,全村大受其害,却又无处控告。

吾爱陶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考举人中进士一定轻而易举,哪知他一连考了十几科,还是一个秀才。九家村人,每逢他去参加乡试,都到祠庙里烧香拜神,求他榜上无名。等他名落孙山,大家高兴,凑钱买猪头香纸,拜谢神灵。

吾爱陶久考不中,也有些蔫了。过了五十岁,他终于混成贡生,有了进京考试的资格。临走前,他还不忘村中挨家挨户送帖子,“借”盘缠银两。小鬼难缠,村民胆小怕事,只得花钱消灾。

吾爱陶带了仆人进京廷试。凡是关中家乡人现任京官的,不论爵位大小,都去拜访,请求关照。也是他运气好,廷试高中,授官江浙儒学训导。做了一年多,又改任荆湖路条列司临税提举。

于是带了家小赴任。提举衙门驻扎荆州城外,吾爱陶一上任,便贴出告示,声称货物不由官路私自偷关的,将一半入官;其余船载步担的大小货物,十中抽一。并召集所有店铺提前打招呼,不得隐匿瞒报,欺骗官府要严加处罚。

吾爱陶收到税银,每日送进私衙,逐封亲验。又将河口港口桥梁,全都封死,所有货物必须从关前经过,这样可以多收税钱。

有一天早堂放关,吾爱陶看见几只小猪船,随着货船过去,连忙喊道:“这是漏掉的,快抓过来!”铺家回答说:“贩小猪的,原来不收税的。”吾爱陶大骂胡说,贩猪的再三解释,吾爱陶只是不听,最后吩咐每十口猪,抽一口送入公衙,不服从的加倍处罚。贩猪的无可奈何,忍气吞声,只好照办。

刚办好小猪船,又见一只民船,船上只有两个妇女,没有货物。吾爱陶问:“妇女和货物相同,为何不交税?”铺家回答道:“从来船上载人,没有收过税。”

吾爱陶说:“小猪坐船也交税,怎么人坐船反而不交,难道人倒不如畜生了?况且贩卖人口的太多,我们也发现不了。今后人坐船,不论男女,每人纳银五分。十五岁以下男女孩童,纳银三分。农民装载谷米豆麦,都要报税。贩卖鸡鸭鱼、水果蔬菜、山柴稻草之类,都抽十分之一。集市里肩担手提,各种食物、牲畜,都是这个比例。行人带行李的,除夹带货物,不先报税,搜出一半没收,人头也纳银五分。衙役或者铺家隐瞒的,查出重责三十,戴枷一个月,加倍处罚。”

消息一出,远近哗然,人人惊恐。做买卖的个个叫苦连天。有几位老乡绅,觉得此事太不靠谱,前来“教训”吾爱陶几句,结果被他挡了回去。

有一天,吾爱陶看见乡下人挑着一担水草,叫手下喊过来交税,乡下人说水草是猪料,从来不用交税。吾爱陶不由分说,拿来秤,每一百斤抽十斤,送入衙中喂猪。还有一天,看见一个人背着木桶过去,急忙叫进来,发现是讨斋饭的道士,他居然也十碗中抽一碗,送给下人们当点心。只有乞丐讨来的残羹剩饭,不好抽税,其他的真是滴水不漏。

从此地方上将吾爱陶改叫吾爱钱,又唤做吾剥皮。又有人要聚集商民,放火驱逐他。吾爱陶得知,心中有几分害怕,于是招募了几十名士兵作为保镖防护。这班人狗仗人势,勒诈商人,坏事做尽,成了吾爱陶的心腹耳目,在地方上生事害民。

却说有个徽州富商姓汪,在苏杭收买了几千金的绫罗绸缎,前往川中去卖。来到荆州,照例纳税。那班狗腿子,见汪某货物多,要他另外给十两银子做小费。

汪商本来已经花了好多钱足额交了税,听说还要另给银子十两,死活不肯。结果吵了起来。

狗腿子们火了,将汪商揪住,上去就是两拳,将人拖进衙门。还对吾爱陶说,汪商报税有所隐瞒,还骂老爷新例苛刻。吾爱陶大怒,吩咐把货物全都抬到堂上来验看,没想到果然少报了两箱。吾爱陶借机发飙,除了打五十板,还要将货物一半没收。于是取来剪子,将好端端的绫罗绸缎,每匹全都剪下一半,可惜几千两银子货物,全都被剪破了。

汪商忍痛出了衙门,先是恨恨不已,后来却付之一笑,叹了口气,将一半残缎破绸,堆在衙门前放了一把火,烧得烟火冲天。吾爱陶听说汪商将残货烧毁,故意羞辱他,怒发冲冠,让人前去捉拿。哪知道汪商早已上船,顺风而去。吾爱陶觉得没趣,恨恨而退。

当时有个王大郎,家住税课衙门附近,以杀猪造酒为生。家境富饶,安居乐业。只是他秉性刚直,那天他亲眼看见汪商一事,怀抱不平,忍不住说道:“我如果遇到这种事,哪里忍得住,肯定拿把刀,戳他几个窟窿。”这话被很多人听到了。

王大郎给儿子定亲,晚上请亲戚们吃酒。有个小偷闪进屋里不好下手,便打洞钻进分司衙门,撬开门进到一间卧室,弄醒了朦胧中的吾爱陶。吾爱陶听到翻箱倒柜的声音,不觉叫道:“不好!有贼。”当时心里想着钱财,不顾性命,赤条条地跳下床抓贼。

夫人在后房也被惊醒,呼叫家人起来。吾爱陶追贼出房,这贼被逼急了,转身挺刀就刺。吾爱陶将身子望后一仰,刀尖擦着额头,削去了一片皮肉。这时家人们点起灯烛火把,四面追寻。发现了墙壁上打的洞,急忙派士兵到王大郎家拿贼。

王大郎一家这时刚刚睡下,虽然听到隔壁分司叫喊捉贼,但并不知道贼是从自家屋里过去的,所以没有管这闲事。直到士兵敲门,这才起身开门。士兵一通搜寻,没有发现贼的影子。吾爱陶怀疑,门户既然是关闭的,贼怎么能随意进出,除非贼就是王大郎本人。

喊来王大郎一看,与拿刀刺伤自己的贼人很像,便问道:“你家门没开,贼却不见了,这该怎么说?”王大郎说:“小人家里今天有事,夜深才睡。等到老爷派人来找贼,才知是从小人家里挖洞过去的,他怎么来的怎么去的,真不知道。”

吾爱陶道:“贼从你家来你家去,门没开,一句不知道就搪塞了?偷东西还是小事。持刀伤人事就大了。不管怎么说,这贼你要交出来。”说完吩咐士兵把他先押起来。

原来那个贼当时心慌,胡乱走入后园,见到一株大银杏树,不由分说爬上去,到树顶缩做一团,倒像是个大鸟窝。大家拿着灯火到处搜寻,但只照下不照上,所以并没有发现他。等到搜索结束他这才下树,溜出王家大门。这贼来无影去无踪,反害了王大郎一家性命。

吾爱陶查问王大郎家中情况,地方人回说:“有不少家产,为人虽然倔犟耿直,但也守本分。有两个儿子年纪尚小,家人倒有三四个。”

吾爱陶听说王家有钱,立马动了贪心,说道:“我看他不是善良之人,大有可疑。”随即唤来士兵问贼抓到没有,哪知这班士兵异口同声地说,这贼就是王大郎。

原来,士兵知道王大郎是个小财主,就想趁机赚他几个小钱。王大郎脾气臭硬,认为自己问心无愧,一文钱一滴酒也不肯破费,惹得这帮士兵心中怀恨,想起前日他为汪商的事发牢骚,说要用一把快刀,戳几个窟隆的话,如今大人被刀伤到额头,这贼不是他是谁?

王大郎被带进衙内,他用刀戳窟窿的话,当时很多人都曾听到,无法抵赖,一时他自己也有口难辩。

吾爱陶越想越火,大叫道:“墙洞通到你家,门窗紧闭,却没见到贼人,这贼自然就是你了。我问你,我不曾难为过你,也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来行刺?”

王大郎高声喊冤,却根本无人听得进去。吾爱陶只是让他承认行窃、行刺两条罪名。王大郎哪里肯认,于是皂役一声喊,向前拖翻,套上夹棍,一番酷刑,把王大郎整得死去活来。

王大郎昏过去,又醒过来,坚持不肯认罪。吾爱陶无奈,对士兵吩咐道:“我想赃物一定还在他家,你们押他过去搜捕。”又吩咐将王家所有东西,全都一一登记好。

土兵们来到王家,从内至外,掀天揭地,倒箱翻笼,就算是茅房、粪坑、猪圈也不放过,并没有发现赃物。只顺便把他家中所有财物,尽行做了登记,锁好门,一条长麻绳,将王大郎妻子杨氏,长子招儿,三个家人,还有一个大酒工,一个伙计,全都绑了去。只留下一个丫头,两个厨妇。小儿子因为事先去了亲戚家,没被绑走。

士兵带一干人进见,回复说没有找到赃物。吾爱陶打开王家财物簿子一看,财宝衣饰,器具酒米之类非常多,说道:“不过是个屠户,怎么有这许多东西,一定是个江洋大盗无疑。”

于是逼问杨氏和王大郎儿子家人,再一齐上夹棍。招儿和家人们痛不过,随口乱指,却还是拿不到赃物。

事已至此,王大郎已知不免一死,于是对吾爱陶破口大骂。吾爱陶也大怒,命人找来几名老捕快,将八人带到空闲场所,分做四处拷打,看招供相似的,便认作是实情。王大郎夫妻在一处,招儿、王伙在一处,三个家人和酒大王,又分做两处。

这些捕快心狠手辣,任你铜筋铁骨,也能把你打成一个糍粑。王大郎的长子招儿,先已被夹伤,再经毒打,一口气上不来,当即命赴黄泉。消息传到衙门,吾爱陶说,王招儿虽死,其他犯人还要严加拷问。捕快们得令,又对其他人继续各般吊打。

王大郎受尽折磨,只是叫着吾爱陶名字,骂不绝口。捕快也觉得其中有冤情,但老爷的命令,他们只能执行。只是想着杨氏是个女人,对她稍微有所放松,其余人一概不肯放过。

到第二天夜间,三个家人,并王伙计、酒大工,五条人命全没了。吾爱陶得到消息毫不在意,只对骂不绝口的王大郎切齿痛恨。

第三天升堂,他吩咐捕快说:“我觉得王大郎今天就不该再在阳世了,你们好好给我做事。”捕快答应一声,过来对王大郎道:“大郎你只要记着,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这是上面的差遣,别怪我们。”

王大郎道:“我死后不怨你们,会自己去找吾爱陶。希望你们给个痛快的。”又叫道:“娘子,我先走了,你给我坚持住。”杨氏听见,放声痛哭。

王大郎又叫道:“招儿,招儿!不能见你一面,死不瞑目啊。”想到这里不觉落下几点眼泪。捕快道:“告诉你吧大郎,令郎前晚已经先走了,还有其他五个人,昨夜也赶上去了。你只管放心,走快点和他们作伴同行。”

王大郎听到儿子和众人已经全都先死了,一时眼内血泪泉涌,咽喉气塞,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捕快急忙下手,将绳子套在脖子上,紧紧扣住,很快气绝。可怜三天之间,无辜七条人命,死得猪狗不如。

曾闻暴政同于虎,不道严刑却为钱。三日无辜伤七命,游魂何处诉奇冤。

捕快禀报说王大郎已死,吾爱陶让把大郎埋在关南,他儿子埋在关北,使他父子俩在阴曹地府也不能在一块,还吩咐埋藏地点相隔在五里之外,让他们不能互相望见。

士兵问,是不是要买具棺木收殓,吾爱陶道:“这种凶贼,不喂猪狗就算客气了,还买什么棺木。”接着又向捕快说:“那婆娘还要用心拷打,一定要查出赃物着落。”

捕快说这妇人不能逼得太急,说他一家男子三天内全死了,如果这妇人再有什么不测,只怕会有 *** 烦。吾爱陶大怒,说捕快也与盗贼相通,不肯追问这妇人,必定也是知情的,于是喝令将捕快羁押起来,等结案时一并治罪。

接着又把杨氏重上夹板,反复折磨,杨氏两只手的手指全都夹断了,只是不招。

吾爱陶喊士兵一道去王家搜赃。王家三个女人正在啼哭,忽然听到官府亲来起赃,吓得从后门逃走。吾爱陶带人进了王家,重又搜寻一遍。然后吩咐把封下的箱笼,点验明白,全都发往仓库,又把酒米牲畜家伙之类,发到店铺去变卖,限三日之内,换成银子上库登记造册。

又说:“王家这房子靠近衙门,藏奸聚盗,今后会有隐患。即刻改为营房,让士兵居住,防护衙门。”

处置停当,他仍带杨氏去审讯,又追问他次子潜藏在哪里,要派人前去拘拿,看来是想彻底地斩草除根。

可怜王大郎好端端一个家,祸从天降,只几天工夫,就变得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当地百姓耳闻目睹,个个愤恨不已。这件事远近传播,当地乡绅本来就恨吾爱陶,此时更是打抱不平,纷纷向府县上司申诉。有一个置制使也就发公文给吾爱陶说:“赃物没有找到,王家已死七人,不要太过分了。王妻理应释放。”吾爱陶感觉风声不对,只好把杨氏和捕快都放了。

杨氏找到小儿子,跟亲戚们商量,说如今上司都知道王家冤枉了,何不去告状报仇。当即写了状纸四处投递,向所有能递进去的衙门申冤。

正好,新巡按铁御史收到状纸,当即立案。接着查到吾爱陶在任期间贪酷无比,杀王大郎一家七人,实在冤枉,于是上疏奏报朝廷。

圣旨批下来,命有关部门严查严办。吾爱陶得到消息,连忙写了辩词上奏,说当地衙门不能捉拿刺客强盗,反而怪他抓了强盗不移交。当时中书门下侍郎蔡确当权,吾爱陶的熟人打通了这个关节。蔡确为他说情,事情就大事化小了。

圣旨下,将吾爱陶削职为民,命令他罢官回原籍。吾爱陶事先得到消息,急忙打发全家起身,分一半士兵护送。

几天后,邸报已到。铁御史下令,将王家资财尽数退还杨氏,同时拿下几个首恶士兵到官,刑责问罪。杨氏领着儿子和两个家人妇,到衙门上与丈夫索命。哭的哭,骂的骂。吾爱陶吓得不敢出门,当地百姓看清风向,一齐来叫骂。有人声言要放火,衙门前乱了六七天。

吾爱陶瞅准机会,出衙下船,吩咐快走。岸上早有人预先准备了砖瓦石块,一通乱扔,骂道:“吾剥皮,你什么都要,难道这砖瓦不装一船回去造房子吗?”有的叫道:“吾剥皮,我们送你点礼物回家,好做人情。”抬起大泥块,又朝船中丢去。

吾爱陶感觉外面下着冰雹一样,一直躲在舱中,直呼快些开船。谁知关下拥塞的货船太多,再急也走不快。吾爱陶免不了又被人一通羞辱奚落,又恼又羞,又不敢出声,再没了往日威风。正是:

饶君掬尽三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

吾爱陶离了荆州,一路水程前去。他家的小船,约好了停在襄阳,等候同行。吾爱陶赶来遇见,正打算开船,却见早先差回去的家人来报,说:“家里去不得了。”

吾爱陶惊问为何,家人道:“村人说老爷以前做秀才,就是一个害人精。如今做官,赚过了大钱,村中人的小家业,只怕全都抢走也还嫌少。于是他们聚众闹事,一把火将我家房屋烧个干干净净,还说等老爷到家,便要抢劫。”

吾爱陶听了这话,吓得面如土灰。妻子免不了一通埋怨,说:“别人做官任满,乡绅送锦旗奉贺,地方官设席饯行,百姓夹道欢送,更有攀车卧道,执香脱靴,立碑建生祠,何等光彩!到后来衣锦还乡,亲戚远迎,官府恭贺,祭一祭祖宗,会一会乡党,何等荣耀!偏偏只有你做官做到这步田地,简直成了丧家之犬!”

吾爱陶心里烦恼,又被妻子这场数落,愈加没趣,于是强笑道:“大丈夫四海为家,既然那个地广人稀、乡风粗鄙的故乡回不去,不如去建康好了!金陵城是六朝古都,衣冠文物,十分繁华。我们去那里寓居,如果没有水土不服,就定居在那里,也很好啊。”

打定主意,回船出江,直到建康。先找个寓所安下,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住所。因为这里南来北往的人多,担心有人听到过他的姓名,他改姓为伍,号湖泉,吩咐家人只称员外,再莫提起原来名字,自此人人都叫他伍员外。

他买了一所大房屋住下,收拾得像模像样。接下来妻子和那生儿女的通房,都患病而死。吾爱陶买起坟地,一齐葬了。

吾爱陶过起了坐吃山空的日子,这让他很不高兴。做秀才及至做官时,他都是隔三差五有钱财进账的,现在很不习惯,于是他决定做点生意。

做什么好呢?他思量一番,终于想出一个好主意,忍不住得意地拍手叫好。

原来他想着,如今优游无事,正好享受人生。身边没有女人了,不如花几千金,娶几个上好的女子,开设一个风月院,一来自己可以近水楼台取乐,抽空让女子陪睡,二来女子们陪客就有银子收,日常吃的美酒佳肴,穿的锦绣绫罗,少不得有登徒子送上,自己也能跟着沾光。一本万利,实在是太美了。

说干就干,吾爱陶很快花钱讨了六个非常美貌的粉头,另外找了一所园亭,将她们安顿在内。分立六个房户,称为六院。

除了每个院子安排好使唤丫环,吾爱陶又找来一个老成 *** 管束这六院姊妹。这女子姓李名小涛,出身钱塘,年纪虽有二十七八,风韵犹佳,又会拍马屁,因此很得吾爱陶的欢心。这六个姊妹,人品又美又雅,房内铺设又精,因此伍家六院的名头,很快打了出去,吾爱陶因此大赚一笔。

谁知无巧不成书,有一天,当年被吾爱陶责罚烧毁残货的汪商来到了六院。他从荆州回家之后,发誓不再经商,跑到京城纳了个官职,再一路西去寻找吾爱陶报仇。哪知道没找到机会,所以郁郁而回,路过建康城,特地停下来歇脚散心。

他听说伍家六院姊妹出色,就带着一个小厮过来寻访,问到伍家院中,正遇着李小涛。原来这女人本来是在杭州“卖肉的”,两人彼此居然还认识。

汪商与她叙旧,免不了打听伍家老板是谁,李小涛附耳低言道:“这六院主人,虽然说是姓伍,其实姓吾。以前曾在荆州做监税提举,后被罢官侨居金陵。”

汪商一听,不胜欢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他当即决定把吾剥皮这六个女人都睡了,羞辱一番狗官。于是每院封白金十两,漫撒六十金,将伍家院子六个粉头尽都睡到,还在每个女人的墙上题诗一首。

到第七天,他心满意足,暗想这一番报复已经足够,可以走了。正要跟小涛告辞,忽然听说员外来了。

只见吾爱陶摇摆进来,小涛和六院姊妹,一齐向前迎接。原来吾爱陶是来对账来了。他到各院简单逛了一圈,看见各房墙壁都题诗一首,有点奇怪,走出来又见汪商与六院姊妹作别,连忙客气地打招呼。

汪商见了吾爱陶,假装不认识。吾爱陶见了汪商,那是真的已经不认识,他举手问对方,尊客您从哪里来。

汪商说:“我本是徽商,有一次在荆州遇到一个叫吾剥皮的狗官,断送了我万两银子的货物。没了本钱,只好跟着云游道人,学了些剑术,准备报仇。哪知那狗官他逃到了金陵,我特意追到这里。听说伍家六院姊妹风流标致,身边还存下几两银子,就当做是早先被吾剥皮拿去了,送来给众姊妹,尽情快活了六天。如今告别后,还要去找吾剥皮算账,您可晓得他住在哪里么?”

这几句话,惊得吾爱陶目瞪口呆,将手一通乱摇,道:“不晓得,不晓得。”随即回过身走到屋里去了。汪商看了说道:“如果吾剥皮也是这样缩入洞里,就没办法寻了。”说完大笑出门。又在院门上,题诗一首:

冠盖今何用,风流尚昔人。五湖追故亦,六院步芳尘。笑骂甘承受,贪污自率真。因忘一字耻,遗臭万年新。

这吾爱陶脸皮够厚,被人这般羞辱,依然不以为怪。

时间过去一年又一年,吾爱陶儿女渐渐长成,也到了求媒人寻觅亲事的年纪。但吾爱陶家虽然富饶,一来是外乡人,二来有伍家六院这个不好的名声,还真没人愿意把儿女与他为婚。

吾爱陶儿子叫做伍省吾。平日父亲很少教他读书,每到院中,结算夜钱,做父亲的也常带着儿子。儿子生来嗜酒贪嘴,又好赌,掷骰打牌,样样都来。吾爱陶一门心思赚钱,种竹养鱼,种菜喂猪,照管儿子读书却不上心,所以伍省吾乐得逍遥。

有一天,吾爱陶正走在院中,突然望空作揖,连叫:“大郎大郎,是我不对,饶了我吧!”跟随的家人,吃了一惊,叫道:“员外,怎么回事?”用手去扶时,人已跌倒在地。

接着,吾爱陶说起胡话来:“吾剥皮,你无端诬陷,害了我一家七条人命,却躲到这里快乐享受。我们今日才找到你,快还我们命来!”

家人听了,晓得是王大郎索命来了,吓得冷汗淋漓,奔到家中,喊仆人把老爷抬回来,放在床上。

转身找寻小官人时,却不知到哪里赌钱去了,只有女儿在一旁。吾爱陶口中胡言乱语,犹如被人上了夹棍,毒刑拷逼一样,口中不住叫痛。百般哀求,苦苦讨饶。

就这样三天时间,吾爱陶生不如死,遍身紫黑,都是棍棒打过的伤痕;十指两足,全都掉落。

家人们备下三牲祭礼,摆在床前,拜求宽恕。他却哈哈冷笑,随后又说:“当时我们只是没有上脑箍了,今天让他来试一试,算作尝尝鲜。”好快,他就涨得头大如斗,两眼突出,额上出现一条深深的肉痕。一会儿又说:“干脆把他心肝肠子掏出来看看,为啥会这般狠毒。”转眼间,心胸直到小腹下面,全都溃烂,五脏六腑都露在外面,这样才气断身绝。正是:

劝人休作恶,作恶必有报。一朝毒发时,苦恼无从告。

吾爱陶死了,免不了要风光下葬,但是全身腐臭,难以挪动,只得将衣服盖在身上,连被褥一道卷进棺材,暂时停丧在家。

这时候他的儿子伍省吾,少了人管束,身心快活,不是在院中吃酒,就是去找人 *** 。他交往的,本来就是一群地方光棍无赖,骗吃骗喝,谋他的钱财。哄他说院中姊妹年长色衰,不如再讨几个年纪小的,扩大生意。至于人选,他们可以帮助物色。伍省吾上当,被人骗去一大笔钱财。

家人们见小主人不成器,纷纷起了异心,陆续偷了些值钱的东西,到别处去谋生了。不多时,熙熙攘攘的一大群家人,走得一个不剩。伍省吾看一所大房空置了没用,找人卖掉,银子转眼就被他 *** 一空。

伍吾省搬到院中住下,把父亲棺木抬在母亲坟上,整日里只念着一个赌字了。两年之间,将吾爱陶这些财产家当,弄个精光。院中六个粉头,也有赎身的,也有随着孤老逃跑的,总之一个个溜之大吉。

伍省吾这回是走投无路了。嘴里没得吃,手里没得用,无可奈何,便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做个几次,被捕快缉访到了,捉去一吊打,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受得住这般苦痛?一一招认。

送到衙门,免不了一顿板子,问成流放的徒罪,刺了金印,发去边远地方,最后死于路途。吾爱陶的女儿被人拐走,卖去青楼。他自己那口棺木,在坟上不能入土,最后竟然风化了。这便是贪官的最后下场。有古语为证:

行藏虚实自家知,祸福因由更问谁。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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