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1日，美国邮政署发布了一枚永久性纪念邮票。

邮票上印着的头像，是一张亚裔女性的面孔。

“亚裔”、“女性”这样的字眼对于种族观念、地域观念、性别观念较为强烈的美国来说，被允许出现在美国永久纪念邮票上实属罕见。

要知道，美国建国两百多年来，能够被印在永久纪念邮票上的人绝大多数是对美做出过巨大贡献的本国人。

而这位女士去世后，墓碑上刻着的是：一个永远的中国人。

她是谁？美国人为何要纪念她？

一、杨振宁和李政道“背后的女人”

邮票上所纪念的东方女人，名为吴健雄。

美国之所以要纪念她，是因为她在美国原子弹研制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真正让吴健雄在物理学界真正名声大噪的，是她验证了杨振宁和李政道提出的“宇称不守恒”的假设。

“宇称”通俗来说就是空间的左右对称。

在物理学界，人们一致认为时空的变化不会改变物理规律的形式和结果。

而往往新的真理出现之初，总会被人们忽视或者否定。

再加上杨李二人并没有实验可以支撑他们的假设，这篇文章就如石子沉入湖底般悄无声息。

（右杨左李）

但是石头再小也能激起涟漪，而吴健雄就是那道涟漪。

当吴健雄准备出发去日内瓦参加一个高能物理国际会议的时候，李政道找上了她。

李政道之所以找吴健雄，是因为他认为吴健雄在做实验这一方面十分有灵性。

他和杨振宁又在用实验证明“宇称不守恒”这一关卡遇到了瓶颈，希望能得到吴健雄的支持和帮助。

吴健雄对这一假设非常感兴趣，几乎没有犹豫，就决定留下来组织人员进行实验。

假设要想成立，就一定要找到论证的方法。

在杨、李二人提出这一假设之前，吴健雄做过许多关于β衰变方面的实验。

她决定尝试通过实验β衰变，来论证二人的“宇称不守恒”的设想。

吴健雄带领小组成员在极低温（0.01K）下用强磁场把钴-60原子核自旋方向极化（虽然自旋几乎在同一方向），然后观察钴-60原子核β衰变放出的电子的出射方向。

这不过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并且十分折腾人。

因为吴健雄住在纽约，但是华盛顿才有具备开展实验的条件和设施，这就导致吴健雄需要在两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

为了尽早得到实验结果，吴健雄一旦投入到实验中就会忘记吃饭休息，一天下来或许就吃块面包，睡上三四个钟头。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一个大雪夜。

吴健雄最终发现：

绝大多数电子的出射方向都和钴-60原子核的自旋方向相反。

这也就意味着“宇称不守恒定律”是正确合理的。

吴健雄想要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刻分享给李政道，在回家的路上就给李政道拨了个电话。

（中间 李政道）

电话结束后，两个人都很兴奋。

但科学家做事一定是严谨的，发表的结果也是慎之又慎的。

为了确保自己的实验结果经得起质疑和考验，吴健雄一遍又一遍进行自我否定的操作。

否无可否后，她才将这一实验以及结果公之于众。

就在“宇称不守恒定律”这一认知被世界所接受不久后，有了更多关于基子粒子的重大发现。

而首次提出这一定律的杨李二人，由此获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

（诺贝尔奖章）

二、江南吴女，才貌双全

吴健雄对于科学的兴趣，从小就被激发了。

吴健雄，是一个偏男性化的名字。

而事实上，吴健雄是一位出生在民国时期的苏州一户书香世家的女子。

吴健雄自小在一个非常开明的家庭环境中长大。

她的父亲吴仲裔从来不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吴仲裔眼里女子接受教育同样重要。

（吴健雄全家福）

为了让孩子们接受新鲜有趣的科学知识，吴仲裔时不时便会从上海买来一些科学图书或者报纸杂志给孩子们。

在其他小朋友出门玩耍忘记回家的时候，吴健雄则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细细阅读手里的科学刊物。

到了上学的年纪，吴健雄进入了父亲创办的女子学校读书。

11岁时，吴健雄进到了一所女子师范学校继续上学。

从师范学校毕业，吴健雄为了获得保送资格于一所小学教学一年，她在1930年，被顺利保送到了中央国立大学（今南京大学），攻读数学专业。

（南京大学）

有人曾说过大学是寻找人生方向的阶段。确实很多人并不是在一开始就能确定自己适合学什么，吴健雄亦是如此。

虽然吴健雄从小对数字就很敏感，在旁人看来她如果继续学习数学，一定可以有所成就。

然而吴健雄在学校里接触到了更多有关科学的书籍，她了解到了居里夫妇、爱因斯坦等科学家，对他们所研究的实验极为感兴趣。

入学一年后，吴健雄便转到了物理系。

在这里，她遇见了物理学入门导师—施士元教授。

彼时的施士元教授刚刚回国，比起学校里其他教学经验丰富的物理专业教授，教学资历尚浅。

但施士元教授在国外留学时的导师是居里夫人，跟在居里夫人身边做了很多先进的课题实验。

从施士元教授的课堂上，吴健雄能够吸收到很多新鲜的知识。

渐渐地，施士元教授注意到了这个气质温婉、容貌柔美又刻苦用功的女学生，并且看到了吴健雄身上的无限潜力。

通常来讲，老师都很欣赏主动积极的学生。

施士元教授对吴健雄的学业十分照顾，指导她的毕业论文时投入了很多精力。

吴健雄在1934年毕业时，考以平均每课86.3的高分，位居当年应届生第一的好成绩顺利毕业。

之后，施士元教授为吴健雄，向我国现代磁学研究先行者之一的施汝为先生写了一份推荐信。

此后，吴健雄在施汝为先生的夫人顾静徽领导的光谱组，继续从事光谱研究。

无奈的是，当时我国正面临着战争，混乱的环境并不能让吴健雄随心所欲地展开研究。

幸运的是，吴健雄有一个始终理解她、支持她的叔叔—吴琢之。

在叔叔的资助下，1936年8月，吴健雄踏上了前往美国深造的客船。

（吴琢之介绍）

彼时的吴健雄无法预料，这一次与祖国的别离会长达三十年左右，也无法想象她在美国将会有怎样波澜壮阔的生活。

三、爱情事业双丰收

1936年9月的一天，吴健雄来到加利福尼亚大学比克利分校。

一位叫袁家骝的中国男生，主动做起了她在学校的向导。

吴健雄随着袁家骝，来到学校的放射性实验室。

吴健雄看到了获得过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欧内斯特·劳伦斯发明的回旋加速器，被深深迷住。

吴健雄想要留下来，但是这次入学既不能被保送，也没有人能写推荐信，难度非常大。

最主要原因是：物理系主任柏基不欢迎女性和外籍人员入学伯克利。

要想打破柏基的偏见，实力必须强，而且要强到让人忍不住破例的程度。

而吴健雄就是那个实力强大到打败偏见的人。

吴健雄留在了伯克利，与袁家骝成为了同学。

两个人经常约饭、约图书馆，一来一往中两个人细水长流地谈起了一场从校园到婚姻的恋爱。

（吴健雄与袁家骝）

两个优秀的人在一起，会彼此促进向前进步。

吴健雄在拥有令人羡慕的恋爱同时，学业和事业也同样抓在手里。

在伯克利读书的这段时间里，吴健雄就像一块在海里的海绵，疯狂吸收新的知识。

入学伯克利的第四个年头，在导师的指导下吴健雄着手进行了铀原子核分裂实验。

最终，她发现：铀原子核在裂变时，可以产生放射性且能够吸收中子的同位素氙-135。

同位素氙-135的发现，在物理学界引起了一定范围内的关注。

吴健雄由此成为了引领物理学发展的带头人之一，而那一年她才28岁。

如此优秀的吴健雄却因为外籍加女性的身份，被“曼哈顿计划”（美国制造原子弹对付德国纳粹）拒之门外。

然而，“曼哈顿计划”进展并不顺利，原子弹哑火这一问题让美国邀请来的一众杰出专业人士无可奈何。

“曼哈顿计划”的总负责人奥本海默想到了吴健雄之前发表在《物理评论》上的文章，认为吴健雄或许能打破僵局。

吴健雄在奥本海默的邀请下，在1944年以外籍身份加入到了对于美国来说至关重要的“曼哈顿计划”中。

而她是这绝密计划中，唯一的中国女物理学家。

（原子弹爆炸）

吴健雄利用之前实验发现的放射性同位素氙-135吸收中子的特性，设置了一款装置，将导致原子弹哑火的中子找了回来。

最终，“曼哈顿计划”得以顺利实现。

能够成功研制出原子弹，吴健雄功不可没。

她因此获得了美国 *** 颁发的“第二次世界大战研究贡献奖”，被人们普遍誉为“东方居里夫人”。

吴健雄的辉煌没有止步于“曼哈顿计划”，此后又积极帮助杨振宁做了检验试验。

然而，让许多人出乎意料的是：

成功论证“宇称不守恒定律”的吴健雄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没有出现在获奖名单上。

虽然吴健雄并不是为了得奖而去做研究，但是由于某种不言明说的因素而导致她的努力被掩盖，成就被忽视，让吴健雄难免感到悲哀和痛心。

即便如此，吴健雄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物理，放弃科学。

四、长相思，归故里

吴健雄人生近三分之二以上的时间都在美国，但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

在美期间，她饮食上常吃的是中餐；穿着上常穿的是旗袍。

当年赴美留学的最终目的，是能学有所成为国效力。

虽然因为种种不可抗拒的因素没能尽早回国，但吴健雄的心里始终牵挂着祖国和亲人。

生活里，吴健雄在家和丈夫子女交流时坚持说中文，常以旗袍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

（母子合照）

饮食口味也一直没有发生改变，偏好故乡浏河的糍饭团、海棠糕等风味。

去过吴健雄家里的人都知道，吴健雄家的充满了浓郁的中国风

事业上，吴健雄也在尽自己的一切可能为母校、为祖国献出一份力量。

吴健雄阔别故乡48年后，在1984年10月回到了儿时的母校明德学校，参加恢复校名的典礼仪式，并自掏腰包捐建了紫薇楼。

（吴健雄于明德学校剪彩）

仅隔四年，吴健雄再次拿出百万资金以父亲吴仲裔的名字设立了“吴仲裔奖学金”，以此来纪念父亲。

这两次捐赠，吴健雄都没有将自己的名字与其挂上联系。

当她八十大寿时，好友李政道、丁肇中等人决定以她的名字，成立一个“吴健雄学术基金会”庆生。

但是，吴健雄不认同好友们的做法。

即便获得过多么大的荣耀，吴健雄始终都很清醒一件事：

她的本分是做研究，而非其他。

我国第三代同步辐射加速器在1993年，正式启动。

吴健雄夫妇在其中担任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这一成果意味着我国在基础物理学这一领域进阶亚洲第一，拥有了与欧美匹敌的实力。

周恩来总理在之后接见夫妇二人的时候，非常高兴地赞赏吴健雄和袁家骝是华人的榜样，肯定了他们为祖国、为世界做出的贡献。

（周恩来接见吴健雄夫妇）

82岁高龄的吴健雄在 1994年，成为了首批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

随后她以年迈之躯，9次在中美两国之间往返。

目的是为中国学子进行讲座，希望学生们能真正了解到中国教育和物理领域发展的重要性。

进入1997年，吴健雄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2月16日，于美国纽约病逝。

在去世前，吴健雄嘱托家人在自己走后让她可以落叶归根。

之后，丈夫袁家骝带着吴健雄的骨灰踏上回国之路，让她长眠于从小长到大却别离大半辈子的美丽故乡—苏州。

好友杨振宁和李政道分别为其题写并墓园名和墓志铭。

结语

回看吴健雄的一生，从出国留学到毕业找工作，再到错失诺贝尔奖，她都或多或少因性别和地域受到了限制。

令人佩服的是，在多层压力之下吴健雄从来没有迷失自我，陷入偏见里。

她用一次次实验、一篇篇文章、一个个结果为自己、为女性、为国家在物理领域正名。

娇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无限能量，吴健雄做到了不负家人、不负祖国、不负世界。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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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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