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论讲原则、讲廉耻是否在新朝吃香，但人要脸，树要皮，有不少官员很是不耻王钦若的，一看到王钦若出现，人们私下就会交头接耳。"看喽，看喽，那个状貌短小，颈上还长有一个大肉瘤的天下第一猥琐男就是王钦若。"继而，人们又将王钦若的祖宗八代以及出生地扒一遍。那时的北宋，中原及北方人吃香，南方人备受歧视，而南方包含的区域很广，比如广南（今广东广西），江南（今安徽、江西、江浙等），荆湖（今湖南、湖北）。王钦若来自江西新余，俗称江南，自从他的臭事一出，不知不觉连累了许多江南人。要说地域歧视，官员寇准与陈恕的程度非常严重。寇准来自陕西，他对南方人深恶痛绝，一次连真宗赵恒都看不下去，责备他："唐代名相张九龄不是来自广东吗？"陈恕来自江南，为今江西南昌人。
作为前御史中丞赵昌言的同年，陈恕应该知道上届贡举的是是非非，或许是痛恨同为江西人的王钦若太不要脸，陈恕做了一件得罪家乡、得罪整个江南人的事情。陈恕负责咸平五年（1002年）这届的贡举招生。陈恕基于上届贡举的耻辱，试图来个拨乱反正，他是这样做的：第一，地域淘汰制。陈恕来自江南，为了避嫌，举子凡是来自江南，对不起，今年大家白跑一趟，一个都不录取。其实陈恕完全可以采用糊名法，不必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避嫌。第二，单场淘汰制。
以前经科考试是举子考完所有科目，再凭综合成绩录取。陈恕是每考一科，就以及格与否决定淘汰还是留下。举子被大量淘汰不说，承担初试的全国二百多个知州无一例外面临责备和贬黜，还有许多人遭遇多重责罚。第三，陈恕非常欣赏举子王曾，省试阶段列为第一。为了避嫌，殿试阶段采用糊名法，王曾状元及第。陈恕据说非常感慨，"我得王曾这命世之才，所以问心无愧"。陈恕这边问心无愧，而全天下的人尤其是江南人恨得他咬牙切齿。据统计，本次赴京考试的举子多达14562人，本届共录219人，相比上届录1800余人简直是天上地下，较往届录取五六百名也少出许多。天下读书人对他的怨言可想而知，竞相作诗进行饥刺。有的人雕刻陈恕的木头像，涂上血后丢到庭院里。
又有人扎成芦苇人，上面题上陈恕的姓名，特别放在道路中间，只要路过就拿鞭子抽一下，以发泄心中愤怒。人的确是多面的。陈恕曾经重视友情，好心帮助朋友、三司使樊若古改善工作，却被这位朋友出卖而丢了副宰相的官。陈恕虽然交友不慎，却发誓从损友跌倒的地方爬起来，来到三司一做就是十年，期间工作勤勉，能力很强，理顺了财政工作流程，对原有财政法令进行改革创新，被称为北宋太宗朝第一称职的官员。只是这个"第一称职"来得并不轻松，据说陈恕每次来到便殿请示汇报，太宗赵炅如果没听明白或者不能接受，必定大加呵斥。
每当此时，陈恕就收起奏事用的小板板，小心翼翼退到便殿靠墙而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待皇帝赵炅稍微气消，再向前重复此前的请示，不作退让。如果赵炅再骂，陈恕就再靠墙站一次。有时候，如此反复三到四次才能办好一件事。久而久之，太宗赵炅认为陈恕的确尽职尽忠，夸他"真盐铁使也"，多数情况下都会同意他的奏请。不曾想到，自从咸平五年（1002年）三月二十三日贡举发榜，陈恕这位"天下第一称职"的官员立即沦为众人希望鞭之的天下第一恶人，这位重视友情的官员沦为家乡人的叛逆。
由此可见，做什么都行，千万别做天下第一。咸平五年（1002年）三月二十三日，也就是本届贡举开榜日，一位落第举子与妻子跳河自杀了。这自然是个悲剧，与陈恕有关，又与陈恕无关。这天大清早，该举子就外出贡院探榜。举子出门不久，其妻听说父母坐船到了京师东城善利水门，遂租驴代步前往探望。对夫妻而言，这是充满希望的一天，也是享受亲情的一天。举子妻子刚到东门，不幸遭遇醉汉袭击，东门守卫遂将两人扭送开封府。驴子主人因为担心作证时间太长，影响自己做生意，混乱之间早已偷偷溜走。这样一来，办案官员没有第三方人证，看到醉汉身上也有抓痕，就断定这起案件为双方纠纷，将双方各打二十大板了事。
那时候，只要没有家人在朝为官的国民通称草民。办案官员心想，官员打草民二十大板与老师体罚学生二十戒尺没有两样，不过小事一粧。偏偏这回打的是个举子妻子。俗话说，读书人天生敏感、自尊，因为读书人不会认为自己永远就是草民，同理，读书人的妻子也不认为自己永远就是草民之妻，所以这顿体罚对书生妻子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而是一件颠倒黑白的屈辱。想到这，回家之后的举子妻子痛哭不已。不久，举子落榜归来，见妻子大哭，想起自己落榜，不禁悲从心来，伤心哭泣。其实夫妻二人至此不知对方为何而哭。举子哭了一会，察觉有异，询问之下得知事情原委，气愤的举子带领妻子直奔开封府申诉冤屈、讨回公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