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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摘
要
单兵素质,是一支部队作战效能的基础因素,在古代更是决定胜败的关键。古代军队单兵素质包含装备水平、军事素质、军事技能,以及忠诚度和勇敢度等多方面,冷兵器时代,单兵素质的高下主要体现在一支军队野战能力。明代军队普遍装备冷热相杂的武器,主要战事集中在北部边境,野战能力差是对明代后期明军整体的认定,怯战、单兵素质弱更是成了明军士兵的标签。
尤其在与女真的作战之中,明军士兵给后人留下了无数的诟病之处,完全验证了昔年耶律阿保机那句“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的箴言,也留下了争论数百年的耻辱。从建州女真到立清代明,八旗制度在军事上发挥的淋漓尽致,突显了明代卫所制的腐朽与衰败,虽然明军整体处于颓势,但仍有几支部队的表现可圈可点,甚至在今天也不乏传唱与歌颂。西军、关宁军、浙兵、天雄军、白杆兵、秦兵,明军能登场作战的部队,也可谓数不胜数,诚然有天灾人祸等多重因素,但不乏强兵的明军还是在多次与八旗军的“硬刚”中,被打得落花流水。今天我们不谈胜败因由,单挑出白杆兵、天雄军、秦兵三支兵马,从单兵素质等方面,与八旗最强军八旗护军做比较,衡量谁人是时代强军。
许多明代历史爱好者,热衷于为明代的所谓“天下强军”排名,且为此常常争论不休,为什么单挑出白杆兵、天雄军、秦兵三支兵马呢?首先,隶属于石柱土司的白杆兵,是公认的强军,这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部分人喜欢把他们排除在官军系统之外,而忽略了这支兵马与明军从官爵到序列的别无二致,但是论能战,论悍勇,在同时代的明军中几乎是无出其右的;再则,虽然天雄军脱胎三府卫所军,却又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其作战意志是很多军队无法比拟的;其次,秦兵是募兵,也是明代军制彻底衰败的侧面例证,且秦军可以看作西军的延续,也是边军后代的作战代表;最后,不选择的经常入榜的关宁军,则是因为这支部队后期已不负当年“关宁铁骑”之勇,足见盛名之下的“水份”,而不选浙军,是因为戚继光的荣光不在,自浑河之后,浙军已无“余脉”可言。
八旗护军,即满语巴牙喇,巴牙喇在八旗军制中几乎就是精兵的代名词,八旗制度脱胎于牛录制度,是早期女真人狩猎形式的一种衍生,将女真人的生存与作战紧密的贴合在一起,发挥了极高的效能。早期的巴牙喇是各旗固山额真手中的王牌,是各牛录选拔出的精锐,也有人将巴牙喇与明军将领的家丁做对比,认为巴牙喇就像家丁一样区别于普通战兵的作战方式。巴牙喇初时确实以各旗旗主的突击队形式出现,但并不能算作旗主的家兵,而且女真战士在俸禄和田土之上,也相当认同荣誉感,家丁则与之不同。后期开始集中各旗巴牙喇,组成护军,一方面承担攻坚克难的重点任务,一方面负责领导人的护卫任务。巴牙喇装备精良,步军着白甲,马军着红甲,人均着三层甲,锁子甲、棉甲,弓马骑射样样娴熟,相对其他八旗兵士,更具有职业化特点。八旗护军成军之后,其作战几乎贯穿了从抚顺之战到剿灭张献忠的各个作战时期,作战无往不利,其单兵素质更是不言而喻,很多巴牙喇因个人武艺超群,会被充任部队的斥候。手持大刀的女真重甲步兵,在整个明清战争中盛名在外,巴牙喇白甲兵的称号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八旗护军是精锐中的精锐,难道明军中真的没有能与之“硬刚”的部队吗?能与八旗护军的匹敌的部队,同样来自少数民族,无论是“土兵”,还是“狼兵”,整个明朝战争史中都留有他们的身影,这些士兵悍不畏死,军纪差,能打仗,且耗费较少,是战争中不可多得的有生力量。能与八旗护军巴牙喇“硬刚”的部队,就是四川白杆兵。
白杆兵,是四川石柱土司麾下兵马,它是由石柱土司马千乘训练出的山地部队,并在马千乘妻子秦良玉手中真正编练成军。石柱土司与播州杨氏相似,都是 *** 后裔融入少数民族的代表,马千乘的先祖更是大名鼎鼎的汉代伏波将军马援。真正意义上的白杆兵实际人数不多,他们都是土司的私兵,粮草供给都需要土司解决,而在中央赐予土司等人官爵后,他们在一定程度上也要听从兵部的调配,以及相应军事主官的指挥,只是其从属体系是难以撼动的。白杆兵成名于播州之战,其最著名的两场战役均是与女真人之间展开,马千乘死后,因儿子年幼,便由能征善战的妻子秦良玉代任石柱土司,这一时期的白杆兵指挥体系均来自秦氏子弟。
白杆兵均来自土司的部落壮丁,手持白杆钩镰枪和刀盾、强弩作战,因不属于官军序列,其个人防护装具较差,同时因财力等因素,待遇、伙食各方面都不如官军。但这支部队作战悍勇,不畏死不畏难,同时各种兵器配合有序,进退极有章法。《满文老档》:"明之步兵,皆系精锐兵,骁勇善战,战之不退,我参将一人、游击二人被擒。"浑河一战,让白杆兵的战力著称于世,但也极为惨烈,此一战,后金军从两黄到正红,能未能冲击成功,甚至出动红甲巴牙喇也未能撼动一步,损失数千兵力,这几乎是整个明清战争中女真人精锐损失最多一次了,白杆兵之能战可见一斑。崇祯三年的“四城之战”,再一次印证了白杆兵的实力,虽说此战清军守城兵马非精锐,但明军敢战之兵也非白杆兵莫属。白杆兵作战武器与阵法配合得当,野战团战具有与八旗护军的实力,单论单兵素质能以品牌,论悍勇足可抵挡。
天雄军,以能野战而闻名,但也败于野战,天雄军之胜败都维系于主将一人,卢象升,这位文人从军的杰出代表,是明末官僚体系中的一股“清流”,鞠躬尽瘁,却未能力挽狂澜,是一位让人扼腕叹息的英雄人物。从湖广任上整合各军,再到宣大整饬边防,种种事例均能看出其杰出的练兵才能,只可惜天不假人,让这位将星因人祸而陨落。
崇祯三年,由崇祯皇帝下旨,卢象升整饬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取唐代魏博节度使田承嗣节制此地的旧军称,为天雄军。天雄军可以说是脱胎于卫所制和团练制的募兵,士兵多为父子、兄弟,是以血缘为来联结的部队,因此团战能力出众,部队组织有效,结构完整,以卢象升为箭头,作战极其勇猛。天雄军极为重视火器的运用,部队冷热兵器互相搭配,善于发挥火器作用。因为脱胎于卫所,其士兵的个人装备一般,且作战靠亲缘维系,有利有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重要的其依靠卢象升的向心力作战,主将有失,部队就难以继续维系下去。天雄军野战之名,来自于迎击高迎祥的重甲骑兵,“闯贼”的骑兵,多是起家的老营兵,均来自西北养马之地,且很多人出自边军,是明军骑兵的佼佼者,可谓战力不小,天雄军依靠步军能够歼敌,可见其能力不弱。崇祯十年,岳讬率军在巨鹿围困卢象升时,天雄军虽未对战清军绝对主力,但清军数倍于己,最终无奈覆灭与野战之下。单论单兵素质,天雄军也无法与八旗护军匹敌,但从团战和精气神看,天雄军仍是排在前三,能与八旗兵马对战的明军强军。
秦军或陕西军,实际上是两个分立的系统,陕西各军也可称为秦军,但孙传庭所募的精兵,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秦兵。秦兵大多招募自延绥镇,更精确的讲是招募自陕西榆林的壮丁,明代军制采用卫所制,很少使用募兵,直到明末局势崩坏,方大规模重新整饬部队和民间力量,但从榆林卫募兵,却是从明初就有的习惯。榆林卫地处九边要冲,常年处于明与蒙古冲突的前沿,所以在整个榆林地区,民风剽悍,即使卫所的余丁和民户壮丁皆尚武,再加之常年的募兵平叛,让这里的壮丁大都熟悉战事。
陕西、甘肃一带的西军精锐,大多在数次辽东和破口之战中损失殆尽,大量的指挥人才也因此凋敝,因平叛需要,大多数能编练的兵马,都集中在洪承畴和孙传庭的麾下。孙传庭编练的秦兵,主要用于对“闯贼”的清剿之上,虽然孙传庭也曾赴北京救驾,但实际上真正的碰撞很少。究其秦兵质素,从洪兵或西军之上可见一斑。松锦之战时,洪承畴麾下的曹变蛟曾率精锐突击皇太极大营,曹变蛟虽为山西大同人,但常年随叔父曹文诏在西北剿贼,其所率兵马皆西军主力。曹变蛟选拔精锐突击清军大营,直接杀到皇太极营帐之前,是与八旗护军“硬刚”过的猛将,虽说秦兵整体能以匹敌,但究其精锐,还是可堪一战的精兵。
八旗护军是那一个时代的精兵,但被人诟病的明军却也不缺能战的精兵,一支支可歌可泣的兵马,前赴后继,却又因种种令人无奈的因由败下镇来,实在是让人哀叹,历史不能从单一的元素去了解,只有将宏观的因素加入,才能明晰成败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