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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来源：常州日报-常州网
说到擅长画虎的画坛名宿，常州家喻户晓的有两位名家，房虎卿和他的女儿房师田。
在近现代画坛上，常州画派、海上画派和新金陵画派都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产生过重大影响，房虎卿是这三大派的承继者。房虎卿（1890-1979年），名毅，字虎卿，原籍武进夏溪镇，擅长山水、松石、蔬果、花卉，尤善画墨龙和虎，名噪国内。
房师田（1926-2014年），房虎卿之女，自小随父房虎卿习中国画，用笔精微秀逸，擅山水，兼作人物、花鸟。并且她也擅长画虎，这在那个年代的女画家中是很少见的。
“我的太外公房虎卿名字里有‘虎’，属虎，擅长画虎。很巧的是我的奶奶房师田也属老虎，这也可能是他们如此喜爱画虎的原因之一吧！”虎年即将到来之际，在常州画院二楼的一间创作室里，常州画院画师江荔放下手中的画笔，讲述她从小听到的太外公画虎的故事，以及回忆起小时候看奶奶画虎的场景。
以下为江荔的口述。
房虎卿：他笔下的“下山虎”，总伴随着山水画的意境出现
为了画好老虎，常常跑去动物园观虎写生。
我的太外公房虎卿，在我出生那一年就去世了。有关他作画、画老虎的事，我都是后来陆陆续续听家里长辈说的。
太外公从小学画画，最初在常州南货店当学徒的时候，就从微薄的收入中挤出一点钱来，用于购买笔墨纸张，利用闲暇时间勤奋学习中国传统绘画，后来还考上过上海图画专科学校。听家里人讲，他是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带着一家人到上海去当画师“讨生活”的。刚开始以画山水为主，但是客人们慢慢也会求一点龙、虎的画。生活不易，太外公要以画养家，就尽力想办法怎么更好地满足客人们的需求。
当时太外公在上海，与他往来的书画家有郑午昌、符铁年、吴湖帆、汪亚尘、张大千、张善孖等。张善孖是张大千的二哥，是画虎大师，据说为了能随时观察老虎，他在曾居住的苏州网师园中，精心饲养过老虎。
我奶奶房师田跟我说过，太外公房虎卿那时候虽没条件养老虎，但为了画好老虎，了解它们的形态、习性，经常会跑到上海动物园观察老虎。有时候，他也带着奶奶房师田去，当时奶奶十几岁。
因为去得勤，动物园管理老虎的工作人员都认识他了，就会提供给他更近距离观察老虎的便利条件。奶奶曾经说过：“那时候爸爸常带着纸笔到老虎笼子边去写生，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从不觉得累。”
至于太外公怎么和动物园的人搞好关系的，没有人给我讲清楚过。我只记得家里人还说过，解放后回到常州，因为常常要去红梅公园写生，太外公也和公园里的管理员们成为了朋友，还会经常带一些小点心和管理员们一起吃。
张善孖是1940年去世的。同一时期，太外公房虎卿的画虎作品不断增多，上门求此类画作的人也多起来。张善孖画的虎常以温和形象出现，而太外公的虎与他画的龙一样，是以威猛形象出现。他们的作品各有特色。
山水走兽合璧，营造峰高瀑长、虎啸千里的意境。
太外公当时所在的上海，有着活跃的人文环境，绘画艺术的审美情趣也很多元，画坛呈现多姿多彩的风貌。
从他的绘画题材来看，是非常丰富的。除了山水，太外公还有许多走兽类的创作题材；除龙、虎外，还有马、羊、猴、牛等。在这些作品中，太外公的画作造型准确、形姿生动，用色上注意明暗光泽，也并不拘泥于传统技法，广采博取。他的走兽画，尤其是老虎，大多伴随着山水画的大环境出现，是山水走兽的合璧，营造着峰高瀑长、溪水蜿蜒、深邃高远、虎啸千里的意境。
太外公笔下的老虎一般都是“下山虎”，是动态的虎，是刚从山中显现、准备下山巡视一番的猛虎。2021年底，《江苏省国画院名家系列·房虎卿卷》刚刚出版，我平常翻看太外公的这些作品，总是感叹他笔下的“百兽之王”是何等的威猛！他画虎兼工带写，造型姿态威武得体，虎毛则用工笔勾勒，画得逼真，劲峭有力，让人望之有几分胆寒，也感受到那虎虎的生气。
房师田：她笔下的老虎，霸气之外多一分灵动
女画家笔下的老虎，依旧大气磅礴。
1956年，太外公房虎卿随他的长女、著名画家房师田回到常州定居。最初一家人住在青果巷旁的荆溪村，在那里，太外公和奶奶各有一间自己的画室。等到1995年奶奶搬到茭蒲巷的时候，房子在一楼，仍旧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奶奶的画室就设在靠近院子的那间。每次她作画的间歇，抬头都能看到窗外的小景。
书画鉴赏大师谢稚柳先生评价奶奶的画作：“大凡女子绘画很少有大气磅礴、激越奔放的豪情作品，而房师田的绘画在原来清雅婉约的基础上增加了雄强之气……”我从上小学起，就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个院子里，所以奶奶作画，我是经常看见的。奶奶和他的父亲一样，最爱的还是山水，也擅长画老虎。这在女画家中是尤其不多见的。
奶奶也是画“下山虎”为多，因为她说“下山虎”更能显出老虎的威武雄风。她也喜欢将老虎放置于俊秀的山水情境中，和太外公一脉相承的，还有老虎身上那一份霸气和勇猛。稍有不同的是，我注意到在她笔下，老虎的腰部会稍纤细一点，更多一分灵动，有一点柔美韵致。
临近虎年，她一口气给20张老虎图“点”了眼睛。
我记忆中最初有奶奶在画室中作画的印象，是在我七八岁的年纪。
那时候，来求奶奶画虎的，一般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求画者自己或自己的朋友生日，又碰巧是属的虎，会来请奶奶画一张老虎图。奶奶总是有求必应，而且她很认真，从来不敷衍，会问清楚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当然也会有求画者自己提点小要求的，他们会说“是女性朋友属虎，想要一只不太凶相的、温和一点的老虎”，或者是“寿星是男士，请把老虎画威猛一点吧”。
另一种情况是轮到虎年的时候，来请奶奶画虎的人总是特别多。我印象中，24年前和12年前的那两个虎年前夕，奶奶在画室集中画了一批老虎图，都是亲朋好友慕名前来求画的。
她画老虎有个习惯，眼睛总是留到最后一个画。奶奶总是说：“老虎的眼睛是最重要的，神都在眼睛里。”我曾经见识过一次，临近虎年前，奶奶的画室里集中堆了20张左右的老虎图，其它都完成了，唯独剩眼睛没有画。我觉得好奇，就等着想看她哪天画眼睛。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奶奶早早进了画室，交代我可以在旁边看，但不准出声，然后屏气凝神一口气把那么多只老虎的眼睛都描画了出来。我凑上去一看，果然经她点过眼睛的老虎，才真的有了猛虎下山的精气神！
奶奶的晚年，仍旧每天坚持作画，一直到她去世前的半年，还是如此。她每天早晨6点多起床，洗漱及吃过早饭后，都会在茭蒲巷家中她那间小小的画室中作画到中午。午睡过后，如果精神还好，她仍旧会继续作画一两个小时。爷爷退休后，总是陪着奶奶一起进画室，在一旁看看书、读读报，因为看多了，有时候还会对奶奶的画点评那么几句。我就曾经听到过一次，爷爷说奶奶画的虎“尾巴是不是还可以再翘一点，这样老虎更神气”。
新一个虎年又要来临了，如果奶奶还在，她估计还要为很多朋友画虎的。她为人温和、低调，虽然有时也会在家里说说“啊呀，找我画虎的人太多了”，但只要身体允许，她总是尽量不拂了人家的意，用心画好每一张猛虎图。（徐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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