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武都山君平庄两里,有座石桥,离石桥不远住着一家姓马的农户。时已金秋,谷黄至熟。家家都忙着收割谷子,马家的男人被征入伍,镇守边关。子女初小,无力将成熟的粮食收回家,女主人只好去求告左邻右舍相帮。
严仙观
君平庄响起了敲门声,两位壮年汉子央求通报当家的一声,让他们在这住宿一夜。 当家一看,认识,两位是从广汉来的挖药的药夫子。哥哥岳福,弟弟岳乐。
当家请二位药夫子共进晚餐,饭毕,当家说:“我们明天早点吃早饭,吃了去帮马家收谷子。” 岳家兄弟见君平庄人放下自己的活路去帮人,也要去帮马家收谷子。
收稻谷
当家的说,进山也是大事,不要耽误了你们的行程。二位拱手道:“药又不会走路,不挖它,它还长在那里。早一天,晚一天走拢都没有啥关系。”
马家女人起了个大早,去请人收谷子。结果是,三十晚上借菜墩,家家都没空的。她只好唉声叹气地望着快要下雨的天,往家里走去。一到自己的谷田,她傻了眼。八位青壮汉子正在她地里帮忙收谷子。六位君平庄的人,她认得。
当家的给介绍了岳家兄弟的来历。马家女人对着岳家兄弟千恩万谢,又不断地向君平庄人道着:“万福。”
砂锅菜
时进中午,马家那位14岁的姑娘用1个小背篓将饭装好。往田里送。
马姑娘背着背篓,走拢石桥边,便愣住了。几位面目清秀的健壮汉子用石头支着砂锅,一位眉俊目秀的姑娘用扇子不断给放砂锅的灶内扇风助火。砂锅内热气腾腾。那些奇形怪状,方圆不整的石头被砂锅内的沸水煮得下上翻滚。
一位壮年汉子用筷子从砂锅内夹出一块黑得发亮的石头,热气大冒,他将石头啃嚼得有滋有味。马姑娘见壮汉啃石头,奇怪地问:“这些石头都吃得吗?”
石头
壮汉笑着回道:“石乃地母之骨,若煮而食之。它能强筋健骨,筋骨健壮后,便能延年益寿。这石头其味甘甜,还有异香。”说毕捞出一块洁白如玉的石头,递了过来。 姑娘一见双手直摇,连说:“疯子,疯子,吃石头的疯子!”背着小背篓就走。
这位壮汉惋惜地叹道:“可惜,可惜,近在咫尺,可惜无缘。罢了,罢了。” 这几位吃完煮的石头,用手将砂锅拍扁收拾好,各自道别而去。马姑娘低着头在笑那些吃石头的人。
村姑
几声叹息传进耳里,抬头一看一位老者,儒生打扮,五绺长须飘洒胸前。老者面容清瘦,举止文雅。老人拱手说:“姑娘,我从外地来此访友,不幸前日盘缠被强人夺去。至今我已两日未沾水米,饿得人头晕眼花。姑娘行行好,施舍给老朽一碗半碗。”
马姑娘见这位老人面带饥容,又瘦又小,年已70上下,心想他又能吃多少呢。于是,姑娘一口应承说:“老人家若不嫌粗茶淡饭,就尽管舀着吃。”
“此话当真?”
“我虽年幼,不敢相欺老弱,老爷爷,要吃就吃吧。”
神仙
马姑娘傻楞楞地看着这位老人家,原来不到一袋烟的工夫,老人家将八九个人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皆无。
马姑娘面带愁容,心里暗自抱怨:“这位老人家,如此干瘦,竟有这样大的食量。”抬头看天,红日高挂,已是午时,该咋办?姑娘两眼内闪着泪光,手足无措。
老者笑了笑说:“姑娘不要忧愁。我吃你一甑子饭。还你一甑子饭。如何?”说毕“左手将五绺胡须往右一捋,嘴对着饭甑哗地一声,饭似流星一般,从嘴里吐向饭甑。满满冒尖一甑子饭,冒着热气,摆在姑娘面前。
白米饭
马姑娘看着这热气腾腾的饭菜,心想眼不见心不烦。于是收拾好饭菜,背上背篓便往田里走去。
日色过午,打谷子的饿得头晕眼花,见马姑娘送来饭菜,接下背娄舀起就吃。
几位君平庄的汉子,心里疑惑不解,都晓得这家子煮的饭皮焦骨头生,弄的菜不是没得盐,就咸得你不敢伸筷子。今天这个饭,菜咋弄得这么巴适,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马姑娘的肚子也七个三,八个四地叫起来,饿得她清口水顺着嘴角淌,想起那“哗”地一声,心里便发着干呕。菜净饭光,马姑娘收拾碗筷,总觉得饭甑里有股酸涩的味道。
饭甑
她挽了一个谷草疙瘩,将甑里甑外细细地刷了一遍,饭粒饭渣被扫在田埂边。一对老鼠夫妻,瞪着贼亮贼亮的眼睛,看着田埂边的饭粒,口水长流。看看四周无人,它们迈着战战兢兢的步子,贼眉贼眼地来到田埂边,将扫在田埂边的饭粒半粒不剩地捡食得干干净净。
红日西坠,满天晚霞映得万物皆辉。树尖上缠着几丝淡雾。草尖上坠两粒晚霞。夕阳辉照,将那些缠在树尖上的淡雾染映得五彩缤纷。五彩云雾飘飘洒洒,不离打谷人前后左右,难舍难分。五彩云雾越来越多,天上的晚霞越来越红。
山村晚霞
远看这八位打谷人在五彩云雾中流动。田中的谷子收完,五彩云雾迎着晚霞席卷而来。紧紧地粘贴在打谷人身边。大家议论纷纷,喋喋不休地说:“这些云雾今天才怪,跟到我们的 *** 转。”八位收谷人忽觉身轻如燕,双脚如踏进海绵。大家身上闪烁着各种流光异彩,随着轻轻晚风,将人吹得冉冉上升。晚风离地而起,众位惊魂不定。
往下低头一看:“呀!”山川河流,小桥、庄院、乡间小道、翠竹、碧树、水田、干土……如在画中。江河源头,山峦顶尖,尽收眼底。晚霞缠绕七彩云雾,云雾上站着那位吃饭吐饭的老者,向着这几位收谷人频频招手。
乡村
君平庄人纳头便拜,岳氏弟兄不知这位老者是谁?经君平庄人指点,才知道,这位就是白日飞升的儒仙之祖严君平先生。两人叩头请罪。
君平先生道:“二位同济贫穷孤寡,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这对老鼠夫妻偷食了田埂边的饭粒,也觉得一身轻飘飘的,夹杂在众人脚下,随着五彩云雾越升越高。
来到君平先生身边,母老鼠给公老鼠使了一个眼色。凭着自己的看家本领,巴壁越墙,偷盗成性,脚轻身轻的功夫,一声不响地钻进了君平先生广袖兰衫的袖中。
严仙观
这对老鼠夫妻躲在君平先生袖中,喜不自胜。它们心中打着如意算盘:“只要进了南天门,就成了点燃红烛拜花堂,大姑娘成了小媳妇,一辈子都变不成大姑娘了。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做不到天仙,也捞他个地仙。再背时总弄得到一个土地当当,山神干干,经管一方。总比昼伏夜出,偷偷摸摸,遭人暗算,被猫捕杀。不管咋说坐吃俸禄,百姓们还要给我叩头礼拜。”
两夫妻想到高兴之处,忍不住“扑哧”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君平先生忽觉袖中有异,伸手一摸,勃然大怒道:“你这好吃懒做、偷盗成性、传布鼠疫,人人得而诛之的顽孽,也妄图升天?”君平先生将这对老鼠夫妻抓出袖外。
老鼠
这时仙乐齐奏,南天门大开。君平先生将手一扬,将这对老鼠夫妻从南天门外抛下天庭!
老鼠夫妻齐刷刷地从毫无遮拦的万里虚空,跌下人间,跘得二鼠头昏脑胀,肚破肠拖。若不是食数粒被抛饭粒下肚,小命早已一命呜呼。
马姑娘得知此事,后悔不已,便整日地守候在石桥边,指望那些煮石头的男女再来在石桥下,煮石头,更指望那位壮年汉子送给自己一块石头尝尝……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煮石人音信杳无,马姑娘也银丝满头,等死在桥边。只可惜:君平欲渡九仙子,岂知少女身无缘。八位天仙有荷姑,地他八位尽是男。
古风女
后来人们把这座石桥命名为:“会仙桥”(在今武都村境内)。一过路秀才经此,得知此事,叹道:“年少无缘识仙人,老来白头枉自悲。万缘只有一缘分,相逢独会黄土坑。”
唐宋儒相名流学士论及此事:“鸡、犬均为微物,然鸡可司晨,犬可防盗,其功如何?人尽知之。饱腹腐鼠,白日蒙头大睡,懒惰成性,万药不可救!月黑天晚,啃箱咬柜, *** 入室,行盗窃故事。传瘟疫危害人间,此物岂能升仙物?!鼠,只可灭,不可生!今川西北武都山,君平庄周围拖肠鼠出没,警示恶贯满而不知悔改,妄图成其正果为仙、为神之鼠辈,必效君平先生所惩之贪玩妄恶徒,肚穿肠拖,被万世作为惩恶治邪之标榜!”(罗建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