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为一名律师，经常会被朋友和客户发出类似的灵魂拷问。说实话，在没从事这个职业以前，看到许多律师为看似罪大恶极的人辩护的时候，心里对他们是有鄙夷的。可当我选择了法学专业，真正成为了一名律师，特别是接触越来越多现实案例的时候，我对这个问题多了一些思考。
第一，“坏人”这两个字应该打引号，英美法系有一个“无罪推定”原则，它指的是当控方有足够的证据，且陪审团认定他有罪之前，这个人都是无罪的。我国刑法第十二条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就是这一原则的体现。
现实中，进入司法程序的“坏人”我们称之为“犯罪嫌疑人”或者“被告人”，律师只是为“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辩护，而且经过审理，法院最终未必会判决他们有罪，所以说律师为“坏人”辩护，这个说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第二，即使最终被判决有罪的“坏人”，是法官根据现有的证据认定事实后做出的裁判，实质上却未必真的有罪！这里要讲到两个概念，客观事实和法律事实。一个案件的客观事实，大概只有上帝知道，无论是公诉人还是辩护人，所依据的只是法律事实，但客观事实和法律事实未必是一致的。聂树B、赵Z海、S祥林，有太多冤假错案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们当时都异口同声地指责他们就是坏人，应当S刑，但是结果呢?他们都是被冤枉的人。
辩护律师就是要来趟这趟浑水，通过为其辩护来看看他们是否是真的有罪，是否有被刑讯逼供，他们在作案时精神是否真的正常，是否有代他人顶罪的行为……
因此，专业律师辩护的过程，才能使审判无限趋于公平公正，才能使被告人罪有应得，才能对被告人说:
“在之前的审判过程中，你所有的辩解都已经完整地表达，所有的情节都已被合理地发现和考量。现在，根据每个平等公民都应遵循的法典，我们认定你有罪，并应受这样的刑罚。我们这些遵循同样法典的人对处罚你问心无愧，并都愿意在犯下与你相同罪行时承担相同的刑罚。”
才能对受害人，对犯罪嫌疑人家属，对我们自己说:“我们处罚这个人不是出于偏见，无论这种偏见来自于多少人。我们已经以我们共同遵循的法典，认定了他的罪行，衡量了他的刑罚，公平并公正地处罚了他。”
第三，就像医生眼里没有好人坏人，只有病人，在律师眼里也没有好人坏人，只有委托人。我们遵守法律规定，遵守职业道德，我们在法律范围内维护委托人的合法权益，通俗来说就是八个字：有冤申冤，无冤求情。但是，我们不是无条件、无原则地帮助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辩护，我们也有底线，当我们遇到委托人准备或正在实施危害国家安全、公共安全或正在实施严重危害他人人身安全的犯罪，我们有义务及时告知司法机关，以保障他人的合法权益！
第四，即便是一个最终被定罪的“坏人”，也应该有尊严地接受审判，他在法律上也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他和家属有知情权，了解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触犯了哪条法律，在律师服务过程中，他们的法律意识、法律知识和法律素养得到提高，重新树立正确的认知，洗心革面，重新做一个知法守法护法的好公民。
其实，律师为“坏人”辩护，不是为坏字辩护，而是为人字辩护，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哪怕他双手带铐。刑事辩护很大程度上能反映一个国家法治建设水平的高低，法庭是个三角形，检察机关负责指控，辩护律师负责辩护，法院负责审判，只有我们各司其职，只有我们辩护律师守住自己的那一角，才能最大限度地实现正义。
这也是我当初选择并爱上这个职业的原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