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快递企业的营收、业务量等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而在此背景下，快递价格战却再起风云——义乌市场更是传出“最低0.8元发全国”的消息，导致业内外一片哗然。快递价格战究竟因何而起？何时能休？底在何处？路在何方？
1、行业整体价格持续探底
2019年，快递行业平均单价为11.8元，与上年同期基本持平，快递价格下降幅度首次降至1%以内，价格持续探底。2010—2019年，快递价格走势与价格降幅走势基本一致，在此期间，快递价格下降超过一半。其中2011—2013年为快速下降期，均价连续3年下降超过10%。
“十四五”以来，快递均价保持在12元左右，年度价格降幅缩小至5%以内，并且呈现持续收窄的趋势。但2019年快递价格呈现出积极的变化，从月度数据来看快递均价出现触底反弹的信号。2019年分月快递均价走势与上年基本吻合，但是从10月起，快递均价出现了明显反弹，并且3个月快递均价都出现了明显的反弹，且有加速反弹的迹象。这是近十年以来我国快递价格首次出现了整个季度上调的现象，可能就是我国快递价格触底反弹的信号，2020年1月和2月快递均价分别为13.24元和13.16元，同比分别上升0.4%和3.6%，反弹信号有所强化。
从分省情况来看均价走势与上年基本一致，价格总体趋稳。2019年，18个省份快递均价有所下降，主要分布在东部和中部，降幅较大的为天津、浙江和江苏三省，降幅均超过9%。14个省份快递均价有所上升，主要分布在西部地区。其中上升最快的是上海、宁夏、青海、新疆，均价上升超过5元。值得注意的是，全国快递业务量最大的省份——广东首次出现了价格上升的情况，这也是快递触底反弹的信号。
图1 2010—2019年快递均价变动情况
图2 2018—2019年分月快递均价变动情况（单位：元）
图3 2018—2019年各省（区、市）快递均价对比（单位：元）
2、义乌价格战再掀风暴
义乌作为快递主要“产粮区”之一， 2019年义乌快递业务量为47.3亿件，同比增长71.7%，业务量规模仅次于广州排名第二，对全国快递业务量增长贡献率超过广州排名第一。义乌一直是各大快递企业打价格战的“主战场”，2019年义乌快递均价为3.4元，同比下降19.7%，接近五分之一，最惨烈的时候从“1.8元发全国”打到“1.2元发全国”。
2015—2019年，义乌快递价格下降超过一半，成为全国快递价格谷底，吸引主要快递企业加大在义乌的投资，坊间传闻“得义乌者天下”，足以体现义乌在全国快递市场竞争中的重要地位。
2020年3月初，义乌快递价格战硝烟再起，有快递公司喊出了每单8毛的价格，很快有另外两家跟进，引发业内人员的心悸。
笔者个人认为当前义乌价格战具有多方因素：一是高速免费使快递企业运输成本下降，受疫情影响，交通运输部推出的全国高速公路免费政策，将大幅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二是快递复工复产进度不一，部分进度较慢企业试图通过以价换市的方式迅速恢复产能，其他企业为稳固市场份额只能跟进；三是广东、浙江复工复产走在全国前列，这也是全国电商的主要货源地，快运企业价格战在2月已经开打，快递企业可以通过价格战来扩大服务领域。因此，义乌快递价格战是短期行为，难以持续。
图4 2015—2019年义乌快递均价变化
3、快递价格战难以持续
首先是发展阶段。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我国快递业同样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加速转变。经过前期的价格战，市场结构已经发生变化，二三线快递企业逐步退出或者向专业化转型，电商快递市场结构将由垄断竞争向寡头竞争转变。
2019年快递与包裹市场集中度指数CR8为82.5%，较上年同期提高1.3个百分点，连续3年提升。2020年1—2月CR8达86.4%，同比提高5.1个百分点，呈现快速提升的态势。规模经济效应将提高市场竞争的准入门槛，加速优胜劣汰。现有市场竞争格局基本稳定，头部企业大多为上市企业，资金相对充裕，价格战难分胜负。快递价格战已经不适应于现有的发展阶段，单一价格战既没有空间，也没有市场。
图5 2011—2019年快递与包裹市场集中度指数CR8变化（单位：%）
其次是质量驱动。对比欧美地区的发展经验，笔者个人认为我国快递业在价格持续触底后，将会迎来服务质量快速提升的阶段。快递企业上市后，持续加强运输能力、处理能力及信息化投入，纷纷开始向重资产转变，加盟企业加快分拣中心自营化和车辆自有化，更加注重服务质量的提升。
2019年，快递服务质量三大核心指标同向改善，部分指标改善显著。2019年全国重点地区快递服务全程时限为56.2小时，较上年缩短0.64小时；72小时准时率为79.26%，较上年提高0.29个百分点；快递服务总体满意度得分为77.3分，较上年上升1.4分；公众满意度得分为84.0分，较上年上升2.3分，快递服务的公众评价持续向好；时测满意度得分为70.5分，较上年上升0.4分。快递有效申诉率首次降到百万分之一以下，改善幅度近三分之二。企业更加关注用户消费体验，更多依托寄递网络叠加社会服务功能和创新服务产品，通过改善质量来提升性价比。
再次是增长动力。国家邮政局提出“两进一出”的发展思路为企业发展指明了方向，企业发展面临更加广阔的空间。一是快递出海条件逐步成熟，国内快递企业加速在东南亚和欧洲的布局，跨境业务连续两年增速高于行业增速，成为增长的亮点；二是快递进厂的能力开始具备，快递企业加速在供应链领域的布局，据不完全统计，2019年快递企业成立的供应链企业超过20家，通过并购、战略合作增强供应链能力，嵌入产业链、价值链的程度更深，2019年顺丰供应链业务不含税营收达到49.18亿元，实现同比超11倍增长；三是快递进村逐渐成为现实，快邮合作、快快合作、快交合作、快商合作等多种模式加速推广，农村消费市场的潜力加速释放，农产品上行步伐加快，农村已成为我国快递市场新的增长极。
4、国外经验借鉴与应对策略
20世纪80年代，美国联邦快递FedEx和美国联合包裹UPS的两大巨头分别向对方的优势市场渗透，UPS在80年代初开始组建航空公司到1985年开始覆盖全美， FedEx打造自有陆运网络。在双方渗透和竞争过程中，价格战是最为主要的竞争手段，然而，经过激烈的竞争之后，两巨头在空运、陆运细分市场上均形成了寡头格局，中小参与者逐步退出市场。
1990—1995年，两大快递巨头在空运和陆运件市场的布局基本完成，市场份额趋于稳定，尽管单件快递价格并未提升，但业务量上升和边际成本下降导致毛利率出现了明显的反弹。1995年之后，在快递市场已经基本稳定的双寡头格局之下，两大巨头投入加大，单件成本上升，但因为也掌握了相当的议价权，因此可以通过价格的调整来覆盖成本端的上升，保证相对稳定的利润率。
从美国快递发展经验可以看出，美国快递市场价格是由市场形成的，以成本为基础，由成本水平和预期利润水平共同决定。在美国快递发展初期，需求引致供给，快递需求大于快递供给，价格上升。随着市场需求增速放缓，供给需求基本均衡，市场竞争加剧，行业价格持续下降，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企业逐步淘汰出局。在快递发展成熟期，供给创造需求，新的供给不断涌现，市场竞争逐步由价格竞争转为服务质量之间的竞争，快递价格开始回升。因此，也可以说快递价格由供求关系决定并受市场竞争影响。且美国两大快递巨头均为综合物流服务提供商，价格战从一个战场转战另一个战场，但价格战多先从快递开始，快递格局稳定后再烧向快运等其他领域。
我国发展颇有点类似，对我国快递来说，正处于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关键期，行业价格虽然还在下降，但是下降幅度逐年收窄。快递业务价格连续5个月同比上调，并且释放积极的信号，昭示着行业价格酝酿反弹。但价格战转场将成为现实，快递经历前期价格战后，二三线快递企业已陆续出局，市场格局相对稳定。顺丰、百世、中通等快递企业进入零担快运领域后，2019年零担市场价格战异常激烈，2020年2月顺丰、中通、韵达、壹米滴答等六大巨头已经宣布降价，预计持续价格战将淘汰一批二三线零担企业，仓储和即时配送等其他领域的价格战也是蓄势待发。
2020年，预计快递价格将触底反弹，快递企业可以通过优化定价机制降低价格调整的影响。快递企业可以通过成本核算确定合理的价格水平，基于设定的价格水平与现价存在差异，可以通过对合理价格水平打折实现过渡，同时在旺季时候实行不打折，将价格逐步回归到合理的价格水平。通过打折行为来降低调价的频次，减少价格调整的舆论压力。此外，还可以通过将固定价格与固定成本对应，变动价格与变动成本对应的定价模式，通过保持价格的浮动性有利于企业减少成本上升带来的压力。
中小快递企业可以开展差异化经营规避价格波动影响。中小快递企业可以聚焦某个领域，适应关联行业的产业特征推动专业化运作，发展专业化快递。按照用户需要，对生产生活用品、时限差异、内件重要程度等方面做出详细分类，按质论价、按时论价、按能力论价、按服务论价，最终由用户选择。快递企业可以通过价格调整来提高服务能力、改善服务质量，提升性价比。
作者系国家邮政局发展研究中心指数研究室主任、大数据实验室副主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