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鹅湖山下稻粱肥，豚栅鸡栖半掩扉。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社日》（唐·王驾）
（2021年3月14日的许金社庙土地正殿）
“二月二，龙抬头”，是古人赋予美好祈愿的一个传统节日。
古人喜好夜观星象以卜凶吉。天上有“二十八星宿”，其中东方由“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宿组成，形似一条完整的苍龙，故有“苍龙七宿”之名，又称之为“东方青龙七宿”。农历二月初二晚上，“苍龙七宿”先后露出犄角、龙爪，仿佛抬起了龙头，因此被形容为“龙抬头”。
长兴民间流传着一句“二月二，剃龙头”的俗语，意指在这一天理发很吉利，这倒也无可厚非。但另外一句俗语“正月里剪头死娘舅”则完全是一种迷信的说法，纯粹是无稽之谈。
因为这一天恰逢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且是土地菩萨生日，古人便将之视为开启春耕的日子，以指导农事，又称其为“春耕节”。长兴民间有自此日起播种瓜菜种籽的农事传统，习俗则有食年糕汤、戴篷花头、放风筝、户外踏青等。旧志亦有相关的记载，如清顺治《长兴县志》云：“俗食糕汤”，清同治《长兴县志》记：“（二月）二日为踏青节，是日食糕汤，下瓜、茄菜种。”
作为节日，因这一天相传是土地菩萨生日而更显隆重。但是作为“春耕节”，长兴历史上并非是二月初二，而是农历二月初一。清同治《长兴县志》记载：“二月朔日为中和节”，朔日是指阴历每月的初一日，中和节即指“春社日”。但民间又往往将这两天混淆，无论初一还是初二举办庙会都是正常现象。
对土地的崇拜是中国古代最原始的崇拜之一。中国一向以农业立国，没有土地则谷物无以生长，土地是人们赖以生存的基础，所以祭祀土地古已有之，并逐渐由对自然的崇拜，向拟人化的“土地神”崇拜，并将供奉土地神的地方称之为“社”。祭祀土地的春社日，原本也无确定的日期，自宋代以后便以立春后第五个戊日为社日，即二月初一。“社日”还有春社、秋社之分，春社主要是祈求社神赐福以保丰收，秋社则是为了答谢社神，都寄托了老百姓在蒙昧时代对于丰衣足食的渴望。
（水口乡后坟村土地庙）
旧时，土地庙（社庙）遍布长兴全县，但笔者所见到过的只有水口乡后坟村湖陵山土地庙是老庙，供奉的土地菩萨叫“云头仙师许三郎”。他还有两个兄弟，老大据说原来供在城北白石山，“云头仙师许二郎”则相对有名得多，在太湖边的夹浦镇滨湖村，如今也复建了一座土地庙，叫“许金社庙”，并同时供奉“蚕花娘娘”和观世音。古代逢春社，许金社的庙会很隆重，还要举办所谓的“出会”巡游活动和唱“社戏”，许金社庙会的热闹场景，幸而被丁泽民老先生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以庙会规模盛大著称全县的许金社，位于长兴县夹浦乡计家村地方，原是一个土地庙……最西面的一个大殿，就是土地菩萨的正殿，这是全庙的主体部份。中间端坐着木雕的土地之神以及他的夫人和太子，左右两边神坛上站立着黑白财神和判官等四尊泥塑的神像。……每年夏历二月初二日，传说这是土地爷的生日，照例要聘请名班演社戏两天。这时，土地、夫人、太子及蚕神都抬到中央正殿上接受四方香火和人们的礼拜，象征性地恭请诸神灵欣赏社戏。……举行庙会，除土地夫人住庙留守外，土地爷及太子、蚕神则分别端坐在十六人抬的大轿内外出巡行。神座之前，銮驾执事开道，其后锣手、鼓手对对成双，声震云天；继有丝弦细乐，不绝于途。各村扮演的故事节目依次演出，规模之盛大，不仅县内各村社无出其右，即毗邻外县亦很闻名。”
（夹浦镇滨湖村许金社庙）
土地神为什么各地有不同的人物出现？其实一点不奇怪。元朝时，村社制是最底层的农村基层组织，每50家组成一社；到明初时，大致是每100户组成一社，朱元璋规定每社都要建庙，每座庙都供奉不同的土地神，长兴土话中有句“当方土地”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以后就固定了下来，即使100户早就突破了，地域范围也相对确定，就变成了每座社庙的土地菩萨管着数量不同的村庄（自然村），如许金社庙就管着太湖边的63个半村庄，东至新塘的沉渎港，南达光阳桥，西抵环沉村、北到丁家渚，辖区很大。
至于全县土地庙到底有多少，现在已经难以统计，地方志记载下来的也屈指可数。笔者从旧志摘抄下来的有以下几所：
“云鹤社庙”：旧在城西承恩门外的杨树湾村，创于北宋熙宁年间（1068—1077），南宋时由县令史岩之移到城中西北隅，县城内居民由此将“云鹤仙人”奉为土地神。古老相传这位土地菩萨俗姓许，是唐朝年间的人士，因某日升天驾云而去，故有“云鹤仙人”之号。前面所述的许氏三兄弟，就是“云鹤仙人”的三个儿子。传说三个儿子分家时，三本分家的簿子厚薄不一，比较平心的老大拿了中间一本分到了白石山，黑心的老三拿了最厚的一本却只分着三个半村，轮到老二只剩下最薄的一本却收获最大。在大东门外的冲贞观（今雉城街道钮店湾），旧有“许郎社庙”，在城西姚家桥附近的夹塘村（今属画溪街道），则有一座“云头庙”，供奉的土地菩萨都是“云头仙师许二郎”。
在城北的士林村，相传为元代诗人沈贞的故宅所在，那里有一座明崇祯四年（1631）所建的士林庵，又叫“茶山社”，供奉的土地神即是“茶山老人”沈贞，管着十三个半村，是笔者目前唯一知道典故的土地神。除此之外，县志还记载着小东门外的“盛渎社庙”和南门外的“都监社庙”。
（洪桥镇居居在弁山重建的社庙和戏台）
笔者曾经有意去记下长兴每地的社庙，还特意到城东八字桥去拜访一个祖传的道教世家，无奈还是败兴而归，从中仅仅了解到区区几座土地庙（社庙）的信息，虽不完整亦在此作一粗略记录。比如洪桥镇南阳村附近的南阳墩有一社庙；新塘村则归属“渔埠社”管辖。洪桥镇的陈家埭村、陈桥村拜“兴汉明王”为土地神，原位于陈桥村的土地庙毁于“文革”时期，如今被重建于弁山之上。
土地信仰产生于科学还不发达的农耕时代，曾经十分普遍，我们在《西游记》中也时常见到他的身影，虽然是连孙悟空也可“随时指挥”的古代最小的菩萨，却寄托着旧时百姓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随着时代的进步，今天的人们已经不再盲从于这种信仰，但“土地菩萨”仍时时挂在人们的口中，这种信仰所体现的崇奉自然的传统还是一脉相传，但愿此文对于大家了解长兴本地的“土地菩萨”之来历有所裨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