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唯“成分论”,讲究“根正苗红”的特殊年头,一声“地主羔子!”就是最最恶毒的咒语,足以使人头皮乱炸,毛孔悚然,汗不敢出。
时隔四十多年了,我这个不是地主羔子的“地主羔子”,每当说起这四个字时,仍觉背后阴风飕飕,顿做抽风状。何故?听我慢慢道来。
“地主羔子”,顾名思义,就是地主分子的“孝子贤孙”。
如果你成了“地主羔子”,对不起,这就几乎宣判了你的婚姻死刑——这辈子你就打光棍吧!
试想,有谁愿意将自家的闺女往火坑里推呢?女“地主羔子”还好一点,草草地找一家条件差的人家嫁了就是了,男“地主羔子”可就惨了。
于是就有好事者(多为媒婆)将家有大龄男女青年尚未婚嫁的,撮合成两家对换或三家转亲,以解父母心头之病,死后才能闭眼,可怜天下父母心!
于是,逼婚逼嫁的现象就层出不穷。那些心疼自己的姐妹的血性男儿便离家 *** ,远走高飞了,那些连字皮都不认得几个的弱女子们,就只有去投河奔井,喝药上吊了。
当时在乡下,因此而逼死人命的时有发生,屡见不鲜。
“地主羔子”就如此可怕吗?是的。
因为在那时,真正的恶霸地主分子已被 *** 给镇压了,那些破落的地主都年事已高,死的死病的病,所剩无几了。
生产队里的脏活重活谁来干?“责无旁贷”地就落到了“地主羔子”的头上。
当时最“时髦”的活就是收大粪,“地主羔子”们每天一大早就要挑着大粪桶,挨家挨户去收集大小便,那待遇,乖乖,不能说。
当时生产队在庄上的避静处挖一个又大又深的粪坑,“地主羔子”们就把收来的东西倒到大坑里发酵后再挑去肥庄稼。
寒天还好点,那夏天,那,乖乖,不好说。曾经就有“地主羔子”受不了“滑”到粪坑里淹死了,真的。
再有,如果你成了“地主羔子”,那任何“好事”都没有你的份了。
比如当兵你就不摊了,国家怎么会放心让一个“地主羔子”去站岗呢?更何况那时当完兵是要分配工作的。那可就终生吃皇粮了。“地主羔子”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再说那推荐上大学的事,你个“地主羔子”就更不必想了!那时上大学是不需考试的,上级把上大学名额分到公社,公社再分到大队,大队叫谁去谁去,大队不叫谁去谁就不摊去。
想也白搭!什么人能去上,俺也说不清,俺又没摊去,俺只知道“地主羔子”没有一个摊去的。
别说当兵上大学了,就是当个“红小兵”“红卫兵”什么的那都很难,更不用说入团入党了。
记得我上初中时,俺庄上的三个同学两个入了团,就剩我了,我也想入呀,那不是小吗?
可是偷我钢笔的被我逮住的交给老师挨熊的本庄的同学向学校检举说我家是“漏划地主”,那我可就是“地主羔子”了,不能入的。
当时,母亲就去找远房二大娘,一起去找时任校长的远房三舅,解释说“漏划地主”的事上级党已经给弄清了,不够杠。
后来就入了。就可滋(高兴)了。小孩心眼嘛。
俺曾经是个“不是地主羔子”的“地主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