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杨慎在《词品》中，提到过一首词，作者为元将纥石烈子仁，这首词的词牌名为《上平南》：

虿锋摇，螳臂振，旧盟寒。恃洞庭，彭蠡狂澜。 天兵小试，万蹄一饮楚江乾。捷书飞上九重天。春满长安。

舜山川、周礼乐、唐日月、汉衣冠，洗五州妖气关山。 已平全蜀，风行何用一泥丸。有人传喜，日边都护先还。

惹得杨慎大骂：

元将纥石烈子仁上平南词云：.........此亦黠虏也。天欲戕我中国人，乃生此种，反指中国为妖气也耶。

一、作者与战争之谜

看到元将二字，我们会想到，这首词中的战争，一定是元朝灭宋时期的某一场大战。

其实纥石烈子仁是女真族，姓纥石烈，他是金国的将领，并非元朝的将领。另外，这首词的作者一般认为是金国的刘昂或者李纯甫。

听名词这两个人是汉族人，李纯甫（1177-1223）是金承安二年（:1197年，南宋宁宗庆元三年）进士，刘昂为金大定十九年(1179年，南宋孝宗淳熙六年)进士，他们二人都在金章宗时期为官。

既然二人是金章宗与宋宁宗时期的官员，我们就很容易想到，这首词中的战争，写的是哪一场战争。

二、宋金之战

我们印象中，南宋的皇帝个个都是主和派、投降派。其实南宋君臣不能以简单的主战派、主和派来区分忠奸。

作为一国之君，没有人愿意向外邦称臣。只是南宋的皇帝们，对于能否一战成功都有些疑虑。

绍兴十一年(1141年)，宋金签署绍兴和议，南宋解除岳飞等人兵权，向金国割地赔款，双方进入20年的和平时期。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金主完颜亮率领金兵南下侵宋，结果采石矶一战，金军溃败，完颜亮死在乱军中。

第二年，血气方刚的宋孝宗即位。又过了一年，隆兴元年（1163年）五月，赵昚任命张浚为主帅，开始了隆兴北伐。

结果北伐失利，宋孝宗无奈下与金国签署“隆兴和议”，继续割地赔款外。南宋皇帝本来要向金国皇帝称臣，这回改口叫叔叔了。

宋金双方又进入了40年的和平时期。

宋宁宗即位后，对南宋的屈辱地位不满，支持宰相韩侂胄的抗金政策。于是主战派又占据了上风。

《上平南》这首词提到的战争，应该就是这次开禧北伐。

三、一场战争，交战双方的不同诗词作品

韩侂胄准备北伐时，陆游、辛弃疾等主战派诗人欢欣鼓舞，写了不少相关的作品。例如辛弃疾被重新征召，陆游赠诗《送辛幼安殿撰造朝》：

天山挂旆或少须，先挽银河洗嵩华。

中原麟凤争自奋，残虏犬羊何足吓。

辛弃疾先去临安见了皇帝，然后去京口知镇江府。在这里，辛弃疾开始对北伐有了动摇，他发现，这次北伐准备得并不充分，而韩侂胄也不是一个真正的将才。我们从辛弃疾的这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可以看出端倪：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南宋缺少领军人物。元嘉草草，仓皇北顾，用刘义隆北伐失利的典故，说明辛弃疾对于这场北伐的担忧。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是辛弃疾对于自己不能被重用的叹息。不久，辛弃疾就调离了前线。而开禧北伐，果然以惨败告终。

我们再回头看看惹得杨慎大骂的这首《上平南》：

虿锋摇，螳臂振，旧盟寒。恃洞庭，彭蠡狂澜。 天兵小试，万蹄一饮楚江乾。捷书飞上九重天。春满长安。舜山川、周礼乐、唐日月、汉衣冠，洗五州妖气关山。 已平全蜀，风行何用一泥丸。有人传喜，日边都护先还。

恃洞庭、饮楚江， 捷书飞上九重天。可见金国军队势如破竹。不过，这些词语还可以忍受。

在 *** 的诗词中，向来用蔑视的词语评价金国人，例如张元干的《水调歌头》：

【戎虏】乱中夏，星历一周天。干戈未定，悲咤河洛尚【腥膻】。

但是如果被对手鄙视，就可不忍受了，何况金人词中说：洗五州妖气关山。 所以杨慎忍不住大骂：

天欲戕我中国人，乃生此种，反指中国为妖气也耶。

已平全蜀，风行何用一泥丸。开禧北伐之所以失利，陕西河东招讨使吴曦的叛变投降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吴曦是南宋抗金名将吴璘之孙，几代被朝廷重用守边，他却在关键时期叛变，自立蜀王。

因此金人词中说“已平全蜀”，而且“风行何用一泥丸”，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结束语

开禧北伐失利后，韩侂胄灰溜溜地率领残兵回朝，不久被史弥远和杨皇后设计杀害，并被函首送到金国，真是奇耻大辱。

北宋名相，魏郡王韩琦（韩侂胄为其曾孙）当年与范仲淹防御西夏，并称“”"韩范"，如果知道自己的子孙如此下场，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吧。

宋宁宗和宋孝宗一样，一雪前耻的雄心壮志被摧毁。只好再次俯首称臣，签下了宋金第三个耻辱的条约《嘉定和议》。南宋皇帝本来叫金国皇帝为叔叔，这回改叫伯伯了。

为什么后来南宋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也一定要联合元兵灭到金国，就是因为一百多年来受到的屈辱太多了。

@老街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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