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以普通话的语法词汇形式入词”的“伪粤语歌”,这个提法本身就不太对。 粤语同样需要书面表达,使用书面语时不管是用文言文还是现代汉语,都必然会回避出现各种语气词和没有正字的舶来词。例如以前将打劫说成“老笠”(英语的rob),把毛衣说成“冷衫”(法语的laine),但在书面表达时只会用打劫和毛衣,而不会用没有相应的正字、或者没有彻底转化成现代汉语词汇的舶来词。“啲”“哋”“嗮”“咗”等等表助词、连词义的字,也不会在书面中出现。 粤语歌词如果一路上溯回去,可以溯至粤剧和粤讴。这些传统的戏曲形式,比“普通话”要早得多,但其念白和唱词也是偏正式的。即便是面向广大贫苦大众而唱,也不可能无限粗俗地创作一些只求市井化口语化而不讲究韵律和典故的唱词。 题主提到了许冠杰,可能是听太多《半斤八两》和《追求三步曲》。那我们看看阿Sam的其他歌,例如《铁塔凌云》和《浪子心声》。 铁塔凌云 望不见欢欣人面 富士耸峙 听不见游人欢笑 自由神像 在远方迷雾 山长水远 未入其怀抱 檀岛滩岸 点点磷光 岂能及渔灯在彼邦 俯首低问 何时何方何模样 回音轻传 此时此处此模样 何须多见复多求 且唱一曲归途上 此时此处此模样 此模样难分真与假 人面多险诈 几许有共享荣华 檐畔水滴不分差 无知井里蛙 徒望添声价 空得意目光如麻 谁料金屋变败瓦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雷声风雨打 何用多惊怕 心公正白璧无瑕 行善积德最乐也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毋用多牵挂 看看这两首歌的歌词,文绉绉的程度比起纯正的国语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事实上绝大多数粤语歌,都是循这样的遣词造句风格。 即便是最粗俗最“真”的粤语歌,也不免有些非常讲究的用词。 例如尹光的《你阿妈大减价》和郑君绵、李宝莹、邓寄尘的《飞哥跌落坑渠》: 你阿妈 大减价 益你阿爸 冇家用还有三餐 炒几味捻手超班 有咁既贤妻堪称赞郑: 飞哥跌落坑渠 飞女睇见流泪 李: 似酱鸭臭腥攻鼻 飞女夹硬扶住佢 邓:飞哥跌落坑渠 飞女心痛流泪 李: 臭夹压个啲滋味 飞女索着唔顺气 郑:索野索着Ammonia 李: 应该跌落坑渠 百厌终归会跌跛 郑:猛咁跳盏卟崩鼻 邓: 一交挞直唔顺气 合: 蠄渠气难下气难下气 郑:索野索着Ammonia 邓: 跳舞好似只蟚蜞 李:应该跌落坑渠 百厌终归会跌跛 郑:猛咁跳盏卟崩鼻 邓: 一交挞直唔顺气 《你阿妈大减价》“有咁嘅贤妻堪称赞”,用“堪称赞”而不是“真抵赞”。《飞哥跌落坑渠》“百厌终归会跌跛”,用“终归”而不是“实会”“梗会”。除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粤语确实保留着这些更显正式的惯用语,很大程度也在于歌词作为文艺形式的一种,还是需要认真斟酌。这些歌也并非完全拿粤语的口水话来填词。 题主所谓的“真粤语歌”不可能再兴起。现在的人特别是2000年以后出生的一代,连听懂许冠杰、尹光、谭炳文的歌都成问题,因为很多词在粤语的语境里逐渐消失了。要创作类似的歌也非常不容易。例如许冠杰的歌里面夹杂了大量的英语、日语、上海话。粤语歌能继续创作和传唱下去,都非常困难了,更不要说向北方同胞普及。 你看看下面这个视频能不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