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Gene Lemuel《Kate Moss》,明胶银印,21.8×33cm,1988年
曾有人说,审美境界分为四个层次,由下至上分别为艳俗美、含蓄美、矫情美、病态美。而在大多数人看来,病态美宛如高岭之花,散发着“不可亵玩”的疏远气质。这种孱弱、瘦削的美态究竟美在何处?它又将如何在东西文化语境中散发魅力?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西方世界,可谓是模特的黄金年代。在当时,身材高大、自信性感的美丽大行其道。而凯特·摩丝(Kate Moss)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开启了西方审美新纪元——病态美。
凯特·莫丝(Kate Moss),Photo by Mario Sorrenti © Mario Sorrenti Phaidon
当时年仅14岁的凯特·摩丝身高不足一米七,骨瘦嶙峋且长满雀斑。但是,她却时刻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抓人”魅力。甚至在出道伊始,便与美国著名品牌卡尔文·克莱恩(Calvin Klein)签订了价值400万美元的广告合约。
凯特·莫丝(Kate Moss),Photo by Mario Sorrenti © Mario Sorrenti Phaidon
此后,她甚至凭借自身的倾颓气质,在“花无百日红”的时尚界“屹立”了20余年,如今已然成为影响世界的时尚偶像。而对于中国文化来说,病态美其实更像一种隐性的文化基因,深刻存在于传统艺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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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判,仕女图的病态呈现」
吕彤《蕉荫读书图》,纸本设色,清
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处处可见病态美的身影。例如李清照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亦或是《红楼梦》中曹雪芹对于林黛玉的形象刻画,它们的共同点都在于突出人物瘦弱、阴柔的特征。
唐寅《李端端图》,绢本设色,122.7×57.3cm,明
与唐人以胖为美不同,明清画家在仕女图中创作了大量清秀单薄的女性形象。原因之一便是其逐渐摆脱了“统治阶级专属”的头衔,绘画对象从对宫廷贵妇的单一刻画拓展为描绘庶女、村姑的日常生活。
闵贞《纨扇仕女图》,纸本笔墨,113.8×45.9cm,清
但是,文人画家为何会在明清时期以仕女图的形式,将“柔弱风”和“病态美”推选为主流审美呢?这其实与当年的时代背景紧密相连。
王素《梧桐仕女图》,纸本设色,134.6×30.9cm,清
明清时期作为我国封建社会的尾声,保守思想对于女性的迫害尤为严重。因为在“三从四德”的纲常伦理与封建道德捍卫者的双重挤压下,女性不得不按照男性的标准重新塑造自己。此外,加之在经济权力上的完全失语,导致其彻底沦为男性的附庸,终其一生地扮演着“物”的角色。
倪田《钟馗仕女图》,纸本设色,清
除女性外,封建制度与儒家思想也同时“ *** ”着男性文人的文化取向,这使得他们无论在行为还是在心理上都逐渐向阴柔化靠拢,明清时的话本小说便是这一观点的最好例证。所以,这群在当时掌握着审美话语权的知识分子,便将社会给予的精神压力变相地转嫁至女性群体。
陈枚《月曼清游图》(部分),37×31.8cm×12,清
另一方面,女性经过社会长时间的塑造,已然渐渐接受了文人士大夫对其“理想人格”的设计蓝图,并将各种病态特征作为“斩男”的利器,乐此不疲地装扮着自己。
《雍正十二美人图》(消夏赏蝶),绢本设色,184×98cm×12,清
《雍正十二美人图》(博古幽思),绢本设色,184×98cm×12,清
而当时的仕女图则恰好是此种接近病态的“给予与接受”的直接反映,在画面中具体呈现为女性颔首低眉、顾盼生姿之态。而在现实生活中的表现则更为血腥——削肩束腰、三寸金莲。
唐寅《秋风纨扇图》,纸本水墨 ,77.1×39.3cm,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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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赏,仕女图的审美特点」
当我们以开阔的眼光观赏明清仕女图时,便会被画中精美的女性形象所感化。因与前朝“成教化,助人沦”的画作不同,此时仕女图中的女性更为柔软,也美得更加纯粹。
文徵明《湘君湘夫人图》,纸本设色,100.8×35.6cm,明
此外,画家对女性美态的刻画也更为细致,具体分为外在美与内在美两方面。其中,外在美指的是女子的妆容、仪态、服饰;而内在美则直接体现为女性的修养与才情——读书写字、抚琴作画等。
张路《吹箫女仙图》,绢本墨笔,141.3×91.8cm,明
康涛《三娘子图》,绢本设色,清
而且,画家们为了展现自己的高雅气质,通常会在画作中填以“四君子”形象,以达成一举两得的效果。另一方面来说,明清时期商品经济迅速发展,人民的物质生活得到了显著提高,而这一点迫使人们加强了对精神富足的追求。
唐寅《王蜀宫妓图》,绢本设色,124.7×63.6cm,明
仇英《修竹仕女图》,绢本设色,88.3×62.2cm,明
正如前文所说,此时的文人大多离开宫廷,投入了市井。因此,在仕女图中的人物形象都极度贴近生活,并得到了广大市民阶层的喜爱。所以,明清仕女图既反映了文人士大夫高雅的情趣追求,也将民俗风情融合得天衣无缝。
崔子忠《云中玉女图》,纸本设色,169×52.9cm,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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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态美的推动者——费丹旭」
当我们对明清仕女图有了初步了解,此时不妨具体赏析一下清代著名文人画家——“病态美的推动者”费丹旭的作品,并从他的人生经历中探析更加立体的绘画故事。
费丹旭《十二金钗图》之“元春才选凤藻宫”,清
费丹旭《十二金钗图》之“黛玉葬花”,清
费丹旭身为清朝时期仕女画创作的代表人物,自幼天资聪颖。但是,如今学术界对他的评价却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其中,有些人将他定义为“具有支配力量”的文人画家,而另一些人却认为他的作品“品格不高”。
康涛《唐夫人事姑图》,纸本设色,清
不过总得来说,费丹旭的仕女图笔调松秀、构图精简、意境淡雅,并且在之后的数百年中产生了深远影响。此外,若要用两个字概括费丹旭的一生那绝对是“旅”和“游”。出生于乌程(今浙江省湖州市吴兴区)的他起初居住于上海,随后在苏、杭两地辗转留寓,并在当地结识了很多好友。
费丹旭《人比梅花瘦》,纸本设色,清
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两座花园般的城市为费丹旭的艺术创作带来了极大影响。据古书记载,苏州城内外共有园林建筑两百多处,且每一幢都非常精美,极具特色。
费丹旭《杏下笛鸣图》,纸本设色,清
而杭州对于费丹旭来说,则是旅居时间最久的城市,其地位甚至称得上是他的第二故乡。所以,费丹旭便从生活取材,将两座城市的特色建筑与风土人情融入创作之中。
康涛《华清出浴图》,绢本设色,120×66cm,清
此外,其作品的特点也正如上文所述,既体现了自身的高雅意趣,也不忘贴合市井尘俗。而且,作为“病态美的推动者”,费丹旭图中的每位仕女都好似垂风折柳,倚盼之姿甚是惹人怜爱。
费丹旭《月下吹箫图》,纸本设色,136×56cm,清
值得一提的是,费丹旭还以一己之名创立了“费派”,并将自己对于仕女图的心得传承至更多艺术家。由此,其画面中身姿娇弱柔软、面容清秀俊美的“病态美人”便都“走了出去”,并逐渐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美学风貌。
费丹旭《十二金钗图》之“熙凤踏雪”,清
费丹旭《十二金钗图》之“妙玉品茶”,清
不仅如此,费丹旭作为清朝末期的仕女图大师,其风格甚至影响了近代绘画名家齐白石。尤其是他在青年时代所作的仕女图,画面中的人物无论在造型还是技法,各方面都与“费派”风格极为贴近,并被民众亲切地称为“齐美人”。
《雍正十二美人图》(裘装对镜),绢本设色,184×98cm×12,清
而且,“费派”的很多绘画理念还对后世的民间艺术产生了极大影响。譬如其笔下的仕女形象,就经常出现在民间年画及陶瓷作品中,这更加促使身怀“病态美”气质的仕女们走向民间、走向大众。
费丹旭《探梅仕女图》,绢本设色,137×33cm,清
总之,纵观古今中外,“病态美”都凭借其强大的魅力博取了无数人追随的目光。时至今日,它甚至已然转型为一种独特的美学风尚,在接连塑造了多个人文景观后,持续 *** 着观众的美学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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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文/赵子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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