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编者按：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把自己的青春系在一根绳索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们少有人关注，或悬挂在一个个景区的悬崖峭壁，默默清理游客留下的垃圾，让美景永存；或攀挂在一根根高空电线杆上，风雨无阻，只为点亮每家每户的夜。
对他们来说，温暖的大地是最深切的期盼。一根绳索串起了不同的人生，相同的却是他们用自己的劳动与双手，创造社会财富，传递人间温暖。五一国际劳动节来临之际，红网时刻记者深入基层，用镜头记录了几位绳索上的劳动者，讲述他们各自带着温度的故事。
红网时刻记者 郭薇灿 徐士洁 张家界报道
一根绳子系在腰间，在悬崖峭壁陡坡上忙上忙下。他的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今年35岁的粟松云，有着双重的身份，白天，他是张家界武陵源景区的一名特技表演者，黄昏时，他又变身为悬崖上的“清道夫”，负责清理悬崖上游客乱扔的“烂摊子”。不管哪种身份，他的搭档都是一根棕绳。
每天早上八点，粟松云会换上黄色的演出服，准时出现在“天下第一桥”景区旁的窝棚里，等待对面山头老父亲的召唤。窝棚搭建在悬崖峭壁边，一平方米大小的面积只能容纳一人，主要用于临时休息与避雨。他说，这个窝棚是父亲粟学礼亲手搭建的，自打22岁从父亲手里接下了棕绳之后，窝棚也接替成了他的工作室。
采摘岩耳、雄鹰展翅、倒挂金钩、飞崖走壁、空中飞人，每当有游客需要，粟松云便会系上绳索，悬挂在数百米的高空崖壁上表演各种特技。惊险 *** 的动作，总是能引得对面山头观看的游客呐喊欢呼。一次表演为100元至200元不等，是粟松云一家主要的收入来源。
粟松云从小就跟着父亲粟学礼长年在大山深处穿行，他们不走平坦的大道，专爬陡峭的悬崖，凭着一根绳索和过人的本领，上下游走，左右穿行。但悬崖峭壁之上，也常常会险象环生。他说，特别是吹大风的时候，人会左右摇摆，就跟着风打转。“那种情况就别动了，待在那里，听天由命。”
下午五点半以后，山上的游客逐渐变少，粟学礼收工来到儿子这边。连日的阴雨，崖壁比较湿滑，他想给儿子搭把手。65岁的粟学礼是一位生活在武陵山脉中地道的土家汉子，也是张家界攀岩采摘绝技的传承人，年轻时就干起了攀岩采摘岩耳的营生，到后来的特技表演与悬崖“清道夫”，棕绳整整串起了他人生的40多年，“如今年纪大了，干不动啰！”
腰间的安全绳是他们生命唯一的保障。“为了确保安全，土家山民发明了一种名叫‘坐码’的工具，是以当地一种‘腊瓜藤’的原料制作而成。看似简单，却极具科学性。”要把这个类似于定滑轮的东西，先套在腿上，将绳子在上面绕一圈，可以固定卡位。然后再将棕绳绑在腰间，就相当于安全带的作用。”
背起十几斤重的绳索，粟松云沿着游客栈道开启了他的另一重身份——悬崖清道夫。为了保持悬崖风景的洁净，那些被游客丢弃或是被风刮到山崖下的矿泉水瓶、餐巾纸、塑料袋等垃圾，只有放绳下去才能捡起。一路，粟松云总会不时探身出栏杆，检查是否有需要清理的地方。“旺季的时候垃圾比较多，有时候得放十几次绳清理两个多小时。”
找到一处扔有垃圾的位置，粟松云将绳子绑在栈道的护栏上，打个死结，穿好定滑轮，再将棕绳系在腰间，双手抓着绳子，顺着绳子慢慢往下坠。由于悬崖高低不平，他在下坠过程中经常悬空。“最多要下降30米。别看这是个力气活，但也要胆大心细，马虎不得一点。”粟学礼一边说，眼睛也一直盯着儿子。
“现在年轻人很少愿意学这个了，每天要守在大山里，耐不住性子，宁愿出去打工。”粟学礼说，儿子性格较为内向，平日里话不多，当时愿意选择跟着他做这一行，内心还是很欣慰的，“也算是我的手艺有了传承嘛！”多年的风吹日晒，粟学礼黝黑的脸留存着岁月的痕迹，笑起来，眼角有着深深的纹路。
粟松云总会小心翼翼地下到悬崖深处，将捡到的垃圾放进随身携带的垃圾袋内，然后开始往上攀登。 “这么高，万一掉下去怎么办？”不时会有游客惊呼这项工作的危险性。悬崖上拾垃圾惊险，看上去很 *** ，粟松云在放绳下降的过程中，总是会吸引不少好奇的游客驻足观看，有的甚至拿起相机拍下了他们放绳作业的过程。
“曾经有人将无人机跌落至山谷，还是我帮他捡上来的。”粟松云骄傲地说。虽然每天以山为伴，以棚为家，但他也与城市里的年轻人一样，喜欢打游戏“吃鸡“，喜欢看电影刷抖音。尽管生活很单调，每个月，粟松云都会给自己放一次假，下山去剪个头发，找朋友喝喝酒，第二天早上再上山来。
粟松云记得，刚跟父亲学手艺的时候，很苦。“每天吊着绳子在十几米的石头壁上练习，因为是徒手抓绳，那时候手上磨满了血泡。他也曾想过去大城市打工创业，看看世界，“但既然选择了这一行，还是好好把这个技能传承下去，这一辈子估计与绳子分不开啰。”如今，父亲手上的老茧已慢慢褪去，而粟松云的双手却逐渐布满了黄色的老茧，像极了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