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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腾讯音乐盛典评出了“年度十大热歌”。

排行榜可见，从《云与海》到《白月光与朱砂痣》，获评的十首歌曲全部都来自抖音平台，十首歌的十位歌手除了王靖雯之外，也全部都有抖音音乐人的官方认证。

答案很明显，从播放数据的角度看，这些抖音神曲确实很“火热”。可是这些歌的音乐质素如何呢？除了不少网友在社交平台吐槽这些歌曲乏善可陈之外。歌手杨坤也发微博感慨说：“我曾经说过，这个时代在进步，可是音乐至少倒退了十年，昨天，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说得太保守了”。

曾经神仙打架的华语乐坛

显然，这些反应是失望的表达，毕竟90后们曾经拥有过堪称“神仙打架”的华语乐坛。早一点的，在八九十年代的风云际会里，不管是谭张梅陈，还是四大天王以及王菲、叶倩文、郑秀文、林忆莲，或者台湾的罗大佑、齐秦、苏芮、蔡琴，还是90年代红透半边天的小虎队、孟庭苇、许茹芸等等，都有无数金曲唱到街知巷闻。

在内地，也有像崔健、黑豹、唐朝等摇滚乐队以及毛宁、杨钰莹等情歌手。

《风再起时》《今夜你会不会来》《执迷不悔》《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冬季到台北来看雨》《一无所有》《涛声依旧》……许多兼具了情感共鸣与音乐性的金曲，成为了时代经典。彼时，大众对于音乐圈的评奖的关注，更多是关注香港的“十大劲歌金曲”或者“十大中文金曲”，以及台湾的“金曲奖”等。每年的评奖都竞争激烈，不管是入围的还是能够斩获殊荣的，都是很优秀的作品。甚至是一些未能上榜的作品，也堪称是遗珠。

到了2000年的千禧交替，香港依然诞生了如陈奕迅、容祖儿等歌手，台湾则迎来了周杰伦、陶喆、莫文蔚、孙燕姿、梁静茹的后唱片工业时代。《挥着翅膀的女孩》《勇气》《天黑黑》《青花瓷》……这些热歌以卡带、CD等形式，在各大唱片行卖到爆炸。在KTV的点歌排行榜中，《后来》《遇见》《阴天》等也同样成为点唱率最高的金曲，并且长盛不衰。

但是这波浪潮随着互联网流媒体的兴起，却似乎有点戛然而止。曾经精心制作一张专辑然后发唱片的流程被打乱重组，取代10首歌为一张唱片的是MP3、WAV等格式的音乐文档，听歌也不再需要买唱片，而是用手机、Ipod等即可。同时，各类音乐平台兴起，创作不再需要攒十首歌，而是可以单曲发布；一个团队为歌手精心打磨制作的情形变得有点难觅，倒是网红歌手随时在线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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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络热歌不一定是好歌

另外，随着抖音、快手等社交平台的兴起，音乐也开始变得更加的快餐化。原本一首4分钟的歌，可能被剪成只有30秒的旋律不断推送到眼前。并且，这些短音频本身也在经过扒谱后，更大规模的去复刻大众喜欢的旋律。譬如，有网友就扒出《千千万万》和《白月光与朱砂痣》，整体框架和十多年前的《老鼠爱大米》《两只蝴蝶》十分相似。正如某音乐制作人所述：“每月拿着微薄的分成费，会不断质疑自己。突然有了一条相对快捷成名道路，就很容易滑向 ‘神曲’方向。”

通过点赞、关注、转发、评论等过程，后台则不断在算法中优化对用户的偏好理解，用兴趣匹配的方式将符合该用户喜好的音乐旋律推送过来。然后，其化学作用就如哈佛大学教授凯斯・桑斯坦在《信息乌托邦：众人如何生产知识》所表达的那样：“当个人被禁锢在自我建构的信息环境中，生活必然变得程序化、定式化。”在信息茧房的偏好效应下，这些通过数据机制推送的歌会让用户更乐于与之互动，歌曲的点击数也会不断升高——歌，可以变得很“热”。

反观欧美，目前玩tiktok的青少年主要集中在12-17岁，虽然也不乏音乐人尝试与之“打成一片”，但也有当下最具影响力的歌手如Adele等直接拒绝tiktok，坚持以“唱片概念的完整性”来做音乐。

比如Adele刚发行的《30》专辑，也是暌违好几年后的高水准制作，专辑也斩获了多个欧美国家的销量冠军。其他，如Taylor Swift甚至2000后的Billie Eilish，都是唱作俱佳的音乐人。可见，源源不断的创作力、生命力是欧美音乐兴盛不衰的底层密码。

其实，从另一张金曲榜单来看，华语并不是没有好的音乐人，不管是赵英俊、吴青峰等都是创作力突出的音乐人。在刚过去不久的金曲奖，斩获多个奖项的何乐音乐，也是颇具实力的团队。其他的各类独立音乐人，其实也数不胜数。所以华语乐坛并不是没有好作者、没有好的歌曲，而是首先应该如何去界定热歌或金曲的问题。

音乐本身作为一门艺术，或者说歌曲作为一种内容产品，到底应该带来什么价值？是去抓住用户的“旋律偏好”，然后用流量、数据来界定它，还是去塑造和引领年轻人的审美和潮流才是其意义所在？这不仅关乎对于内容价值的追问，更重要的是代表了潮水流动的方向。所以，到底该推什么热歌，这本身就值得深思。

此外，对于音乐创作者来说，以什么路径来“成就自己”也是一种选择。或许拼接一首抖音神曲，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也面临了同类型的内卷。但是如果更有企图心，将自己的生命体验、人生思考等通过音乐作品来传达，或许会更有意义。毕竟，刷抖音的人也会成长，如果某天进步了，再听到曾经的“热歌”会叹息其索然无味时，这就不是一个创作者的骄傲了。

毫无疑问，不管时代在哪个波浪中翻滚，我们依然渴望着“周杰伦”们，带来真正的热歌、好歌。

文｜南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