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这两天聆听旦增新上线的《西海谣》，顿觉清冷冬日有了一抹微微的暖意。
在我看来，这是一首借故土乡情的抒发，进而探讨自然与人文，刹那与永恒等天、地、人之间如何勾连共生的大命题的歌曲。
先看如画卷一般的歌词：
油菜花儿 黄对黄
我低声哼唱 为满山的牛羊
遥想西海旁 阿母吹笙鼓簧
远嫁的公主望了又望
毛锥御风 难写盛与殇
天马行空 浮云卷白浪
一饮千古感叹日月如轮
让时间坐庄谁能等上
我们向高处艰难前行
冰冷雪花在纷纷飘落
而这不是我们的羁绊
只因雪后暖阳即将到来
水中鱼儿 回故乡
我放声高唱 为满目的苍凉
砥柱屹当冲 三江血脉流淌
若木耀西海有龙潜藏
毛锥御风 难写盛与殇
天马行空 浮云卷白浪
一饮千古感叹日月如轮
让时间坐庄谁能等上
昆仑作简 难载圆与方
苍穹为卷 浓淡百家相
一醉千秋难忘这年复一年
将故事封瓶 入海 珍藏第一段，开曲便是黄黄油菜花底色下的满山牛羊，一片田园牧歌的优美景象。但下句一个“遥想”，便穿越了时间：西海边阿母的吹笙鼓簧，与远嫁公主对家乡的眷恋回望，热闹与凄凉的反差。这具有普遍意义的人间悲欢离合的场景，于历史神话交织的人文脉络中确认故土曾经的精彩。于是在自然与人文、古与今的对照中，乡情凝结成永恒。而这样的对照句式几乎贯穿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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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段开首的“毛锥御风，难写盛与殇”与“天马行空，浮云卷白浪”，是又一组人文与自然景观的映照，共同注解“一饮千古感叹日月如轮”的淡淡的无奈。这三句的景观主题进一步被最后一句“让时间坐庄谁能等上”点破：是啊，可有谁能赢得过岁月呢？
这无疑预示着对永恒大自然的敬畏和对渺小人生的喟叹。作为人类，应抱持这样的悲观过一生吗？第三段以全曲最昂扬的旋律和藏语回答了“否”。人生苦短，但我们依然在前进和奋斗中积极乐观地找寻希望。
第四段复又呼应首段，回归乡情，以鱼儿归乡作喻，表明青海儿女流淌着三江血脉，确立了无法抹去的文化身份认同，自豪于这方水土的山川壮美和地杰人灵。而第五段再次重复第二段的歌词，在时空的大背景下再度强化天地之大，人之渺小的认知。
全曲最后一段，则是将故土乡情带来的身份认同与渺小人生的感悟最终升华。“昆仑作简，难载圆与方”和“苍穹为卷，浓淡百家相”，感慨的是自然大背景下轮番上演着的人类悲欢离合。难离的故土，浓浓的人间烟火，都是珍贵而值得的。虽感叹日月如轮，却也难忘这年复一年的人间。可如何让这短暂又渺小的人生故事成为永久的记忆呢？那就“将故事封瓶，入海珍藏”。这里的无垠之海（湖），也是时间之海的隐喻。
通篇歌词解析下来，在我看来，其内涵与李老师的《沧海轻舟》颇有相似之处。《沧海轻舟》其实是对苏轼人生观和宇宙观的呼应和确认：知天命，不悲观。人间固然不完美，但人间更值得。这是古今优秀知识分子面对人类命运话题的真知灼见，堪称大智慧。
大家都说这首歌曲很有古风，因其词、曲、演唱的咬合度极高：这般清幽隽秀的词，就该配上这般婉转悠扬的旋律。而演绎乡情主题，本是旦增最擅长的。哪怕没有炫技的高音，没有浓烈的情，他歌声中饱含的善意、悲悯、圣洁和神圣感，就让人无比动容。歌中除了四句藏腔，其他节奏都是舒缓而一致的，让我又想到了暮鼓晨钟，和寺前声声木鱼声。既单调，又亘古不变。
在我听到的第一个版本里，整首歌曲恰好就结束于一串串诵经声里。歌曲的起始音乐，则是在水鸟的声声叫唤中开始的。一头一尾，始于自然，终于人文，又是一层深意。最后的声声诵经，所代表的是虔诚的祈祷，这其中包含对自然的敬畏，对人类命运的关怀，也有机地勾连了天、地、人。
《西海谣》里的风景和典故
作为《大湖·青海》纪录片的主题曲，歌词中既蕴含了自然与人文的交融，也渗透着神话与历史的交织。
据说西王母就是王母娘娘，青海湖是其最大的瑶池，因此每年农历六月六，西王母会在此设蟠桃盛会，宴请各路神仙。于是歌词里就有“遥想西海旁，阿母吹笙鼓簧”。又有传说，说东海龙王最小的儿子引来108条湖水，汇成这浩瀚的西海，因此他成了西海龙王。这就是“若木耀西海，有龙潜藏”。若木是山海经里所说的神树之一。阮籍有诗曰“若木耀西海，扶桑翳瀛洲”，李白有诗曰“西海栽若木，东溟植扶桑”。
文成公主远嫁吐蕃王松赞干布是历史事件。然而传说临行前，唐王赐给她能够照出家乡景象的日月宝镜。途中试看宝镜的公主泪如泉涌，但为了自己的使命，还是将日月宝镜扔出，变成了青海湖。那句“远嫁的公主望了又望”，对应的便是这历史与传说交糅的故事。
这是历史与神话传说中的青海湖，虚虚实实，影影绰绰，建构了这片湖区的文化传统和精神气质。而我们更迷醉的是它的自然之美。我们江南春天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在青海的花期是六月中到九月初，那时节里便是“油菜花儿黄对黄”。
“三江血脉流淌”中的“三江”是长江、黄河和澜沧江。三江的源头都在青海。“昆仑作简，难载圆与方”中的昆仑山是中华第一神山，横贯新疆、 *** 间，伸延至青海境内。其冰川融水是中国几条主要大河的源头，包括长江、黄河和澜沧江。
在新型肺炎引发的广泛焦虑中，倾听旦增的清泉之音，更有疗愈之效。而《西海谣》歌里传递出来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之道，亦足够令我们反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