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同是过路 同做过梦 本应是一对
人在少年 梦中不觉 醒后要归去
三餐一宿 也共一双 到底会是谁
但凡未得到 但凡是过去 总是最登对
台下你望 台上我做 你想做的戏
前世故人 忘忧的你 可曾记得起
欢喜伤悲 老病生死 说不上传奇
恨台上卿卿 或台下我我 不是我跟你
俗尘渺渺 天意茫茫 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 风雨声连连 似是故人来
何日再追 何地再醉 说今夜真美
无份有缘 回忆不断 生命却苦短
一种相思 两段苦恋 半生说没完
在年月深渊 望明月远远 想象你忧郁
俗尘渺渺 天意茫茫 将你共我分开
断肠字点点 风雨声连连 似是故人来
留下你或留下我在 世间上终老
离别以前 未知相对 当日那么好
执子之手 却又分手 爱得有还无
十年后双双 万年后对对 只恨看不到
生命中频频回首的悲欢岁月，总有一首歌让你落泪，总有一些往事痛彻心扉，总有一段岁月深入骨髓， 当初只道是寻常，梦中寻她千百回，深情万般也无奈，只恨似是故人来。
“人在少年，梦中不觉，醒后要归去……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
无意之中突然听到这首歌，未免有些愕然，至于低首深思及泪下！于是想起了那些尘封的人与事，当然也唤起了这样的一首歌《似是故人来》。罗大佑的作品，旋律绕耳不绝，加上林夕的词意惹人沉思。而让梅艳芳独特的嗓音去演绎它，又是一番滋味。昔日情怀不可待，昨日重现今又来。与《似是故人来》堪比肩的外文歌曲只有卡朋特的《YESTERDAY ONCE MORE》，是永远的经典。《YESTERDAY ONCE MORE》意境相同，但只是对青春年少时美好年华的追忆，而《似是故人来》却有岁月蹉跎的感叹，爱恨别离的哀愁，不懂珍惜不能拥有的遗憾，有缘无份人生苦短岁月无情的感叹。
真不相信一首歌，居然就这样风淡云轻的概括了一个女子一生的故事，从少年到终老，尽管有点唏嘘有点感慨，然而单单“似是故人来”这个题目，就流露出了些许泛黄的暖意，或者就凭着这个感慨却掩不住温暖与凄婉的调子，在芸芸众生中，我们才能和罗大佑和林夕相认。《似是故人来》美在林夕的词，欣赏后有“三月不知肉味”之感，于是一遍复听一遍。《似是故人来》原为电影《双镯》而作，以前怎么听都觉得有点不像罗大佑写出来的歌。虽然罗的情歌写得好是不争的事实，但像《似是故人来》里细腻精致如斯，恐怕却是只有解释为神来之笔了。
自始至终我都没看过《双镯》这部电影，但每回听到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胭脂扣》里的如花。梅艳芳的演绎，《胭脂扣》与《似是故人来》绝对是一脉相承。那是一种带着风尘的味道，当中容纳了无奈、怀念、偏执、甚至哀而不伤的情调。前奏里的琵琶大珠小珠落玉盘，犹如一场戏拉开了幕，带出的就是梅艳芳缓而低的招牌嗓音：“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纵观整个乐坛，也就梅姐这把大气的嗓音镇得住这样的歌，起承转合都是四两拨千斤，收放一笑间。记忆中，也只有当年的徐小凤有此气概，敢唱得来高音低音一个味儿，是那种重剑无锋、大巧不工的技巧。
个人以为，这是梅艳芳最好的作品，不单单是因为歌本身的出色，更是因为歌和歌者水 *** 融的默契，举目香港歌坛，再没有一个人比梅艳芳更适合来演绎这样一首歌，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因为梅姐是用生命在歌唱。当然，还有另外一首经典歌曲《女人花》。当梅姐用独特的声音，向我们演绎时，分不清她是在唱给我们听还是在自感身世。当她得知身患绝症后，带病坚持连开演唱会，在舞台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在她告别人世的前夕，完成了她今生最难以完成的心愿，终于，在十几万人面前穿上了婚纱，那一幕泪水湿透了多少歌迷的眼。她用自己的一生上演了一幕绝望的人生之戏，扮演了一个为爱情痴狂落寞的角色。她在唱自己，也在演自己，一个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女人。《胭脂扣》里的如花不问结果地吞下 *** ，拼却今世的生命，去寻找一生的挚爱，却亲眼目睹了心上人的背叛。一次次沉浮于情海中的阿梅一次次被感情所伤，人们疑惑或许不是她看不破，也不是她不懂，不是她要沉迷，只是因为不管懂与不懂，迷与不迷，她始终赢不了命运。那个善良得近乎 *** 的如花，隔世的温暖，不解的痴情，谁说不是今世的阿梅！徘徊于地狱与人间的如花，寻寻觅觅的是一份不可企及的爱情，仅仅因为几十年前的一个承诺。踟躇于友情与爱情之间的阿梅，孜孜以求的是一个她永远也得不到的承诺。她把她对幸福的渴望，对家庭的向往，深深地锁进了箱底，将她的无奈和无助唱进了歌中。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听梅姐的《似是故人来》，都会有来自心底的共鸣与震憾，因为这是一个热血女子用一生的爱和情谱写的生命之歌。
似是故人来，故人，是什么人？是走过的、路过的、爱过的、失去的，已经不在身边的人，而这些人在生命中却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记忆。终将在某个黄昏，某个梦里，翩翩向你走来……
整首歌从开始的那两个滑音起，整首歌就很有小调的味道，带出了一种很明显的风尘味，而且是那种风尘得沉静而沧桑的味道。“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正如所唱，在声音的背后仿佛看得到这样一双迷离的眼，怀恋着她青春少艾的年月，怀恋中的他依稀有浊世公子红巾翠袖的绮丽，怀恋中影影绰绰又是一个十二少和如花的故事（那是一个和梅艳芳的气质契合到要命的角色）。“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纵然周遭人多，纵然天意难测，她曾经神采飞扬的眼，还是抓住每一个亮相的间隙勾留于他的眼中？
“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我竟然遇到了你，这才是传奇——哈，可笑吗？少年人的狂妄和热情总是被原谅的，况且还是因为了爱。
“同是过路，同做过梦，本应是一对，人在少年，梦中不觉，梦中要归去……”，每次听到这里，心里都不免有一丝抽动。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年少时的情怀，那青春的梦境，终究把握不住，远离而去，等待醒悟却难复当初。人世间所有的痛苦来源于得不到和已失去，这就是人生的悲剧。突然想起了《东邪西毒》里王家卫的经典台词：“我一直以为我赢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见镜子才知道自己输了，在我最好的时候，我最爱的人都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来一次，该多好啊” 。人的性子仿佛都是这样，没到手的总是心为之向往的，握住的却不懂得珍惜。人生如戏，不经意间年华已溜走，空留慨叹：“恨台上卿卿，或台下我我，不是我跟你。”
奈何，“俗尘渺渺，天意茫茫，将你共我分开，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区区的数十字，仿佛叹一声“天凉好个秋”，天晓得多少曲折、天晓得多少岁月就这样付之一叹。再回首，早已经没有了青春少年，早已经没有了抵死缠绵，甚至早已经没有了呼天抢地的热情。纵然风雨断肠夜有故人叩门又如何？纵然衣不如新人不如旧夜仍温暖又如何？半生说不完的相思苦恋不说也罢！只是，无论多少年后，面对着那个人，心里仍然会忍不住牵动一下吧？——我曾经，曾经温柔的爱过你。也只是刹那的悸动，歌曲切入的那个点，心情早已经和梅艳芳清淡的吐字一样，惆怅到认命，虽然不是没有悔意，不是没有假设“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林夕的词甚至是警世的：“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每次听到这里，都欲深思，这是一种怎生了得的惆怅？有时就如同一个人在途上行走，间中爱上一些人，间中被某些人看上。某天一回头：哦，原来我曾那般与某某度过……那一刹那，他在何方？其实，很多时候，你与已经不在身边的人的惟一瓜葛就是你想起的那一刹那——那一刹那他在干嘛？那一刹那他又有否挂念你？犹如走上了经纬相截的异路，你与你的挂念只在交叉的那一点，因了那个刹那，拿出各自的信物，践约。猛然间，天旋地转——“断肠字点点，风雨声连连，似是故人来。”然，既是故人，便徒剩得怀念如一把细沙撒开来——“在年月深渊，望明月远远，想象你幽怨。”最怕的事情是失散，那种不可阻拦，欲为却不可为之，甚至是毫无先兆的流离。“留下你或留下我，在世间上终老，离别以前，未知相对当日那么好……”散失于仓促间，匆匆再难往返。人世间最美是当初的相聚，最恨是此后的别离。
从来心疼听到那一句“执子之手，却又分手，爱得有还无，十年后双双，万年后对对，只恨看不到。”像是心痛看见自己用手用心编织，然后点燃、消散……一派凄绝、优雅与落寞，怀疑如此惶惶不能终老。亏得梅艳芳能唱得哀而不伤，当中却有一种红到极处便化灰的优雅与落寞。万般深情，无奈分手，十年百年之后，已不可能再拥有。世间的事物总来去匆匆，多数的人，多数的故事，也只是昙花一现，只是痴男怨女，还在爱恨中沉迷……
年少时，曾恨林夕把词写成这样，年轻的生命凭什么要被沾染这样的凄情？年岁渐增之后方明白，这一生，无论你会不会身陷那样的悲情诅咒中，你都得懂得珍惜。《似是故人来》从惆怅到认命，每次听都不忘暗自告诉自己：这一生都应善待你所拥有的。也许上帝在我们遇到自己的爱人之前,总是安排那些不怎么相干的人，这样当我们最终遇到她的时候，我们就会知道对上帝的恩赐应该怎样感激万分。也许当幸福之门关闭的时候另一扇门却开了，我们经常对那扇关上的念念不忘，对那扇向我们打开的却一直视而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