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提起武坛名将，人们自然就会想到那体格魁梧、天生神力的武夫形象。不是吗，项羽“力拔山兮气盖世”，岳飞铁臂拉开二石弓，霍元甲踢起千斤石柱，王子平拉住飞转的风磨……然而，几千年来中国武术史上的奇迹，有些竟是发生在与传统形象相去甚远的人身上，霍耀池便是其中的一位。
本世纪20年代，“山东十虎”之一的鲍光英应 *** 华侨商会之请，南下教拳，声震南天。1929年，鲍转到香港开设武馆，收下了一个身材匀称、但特别矮小的徒弟——霍耀池。
霍当时12岁，是打制金银首饰的学徒，他较同龄儿童矮一个头还多，因而常受别人欺侮，遂决心学拳以自强。但当时香港的拳师，几乎都说他不是可造之材——太瘦弱、矮小了。
所以当他走进“铁砂掌”鲍光英的武馆报名时，生怕那山东大汉也说出“不收”两字来。谁知鲍光英却和蔼地摸着他的头说：“我要把你教成当代猴王！”
鲍光英，以勇猛善搏著称，他精通大、小红拳，螳螂拳，猴拳和各种兵器，教学经验亦极其丰富。事实证明，霍耀池幸遇了武林伯乐。
不久便见“名师出高徒”：每当霍耀池演练那翻滚腾跃、刁钻机灵、窜踢偷击的猴拳时，鲍老师常常乐呵呵地说：“我这山东大汉练猴拳是不如你这小子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猴拳
当时的武家，多数兼通跌打伤科，鲍光英打心眼里喜爱霍耀池正直的人品和勤奋好学的精神，所以在他第二次应邀往 *** 教拳之前，就把中医伤科和排气内功教给了霍耀池，使霍成为北拳南播中一粒生命力旺盛的种子。
1941年，日寇侵占了香港。兵荒马乱，金银首饰业倒闭，霍耀池回到广州，打算开馆教拳兼行医。
日寇占领香港
在沦陷区的广州，同样百业凋零，到处都有日本兵哨，华人通过时，都要向哨兵鞠躬行礼，谁要是忘了，就会遭到鬼子的惩罚。轻则一巴掌，重则拳打脚踢。有时日本鬼子乘机演习柔道，把人摔个半死。霍耀池每见这种情况，心中怒火中烧，对 *** 的不抵抗政策深恶痛绝。
一天，他到长堤一带看那些走江湖的人卖武，只见一北方人模样的大胡子中年汉子，刚把刀枪剑戟架摆在地上，敲了几声铜锣，招徕了几个观众围上来，就闯来了一个日本宪兵和一个翻译，说要收“营业税”。大胡子无可奈何，只得如数交了款；但鬼子说，还有人头税、地税、演出税……都要一齐交清，才能开张！
20世纪20年代的香港街头
大胡子是掏空了钱袋，才交足了那营业税的，哪还有钱交其它税呢，他摊开两手，向翻译求情。翻译与鬼子叽咕了几句，鬼子便走到大胡子面前，叉开五指就是一巴掌。
幸而大胡子眼快，一个仰身，巴掌落了空。这使鬼子更火了，他圆瞪怪眼，立即扑上前来，看那架势，是要使柔道的过背摔。大胡子这回可不退了，他照准鬼子右腋下一窜身，但见一招“秋天打落叶”（前扫腿），鬼子就饿狗抢屎般扑倒了。
大胡子立即飞也似地向人多的地方跑去。鬼子也许是练柔道有素，迅即爬起身来，飞快地从腰间拔出手枪，便要射击。这时，围观的人早已吓散了，唯有霍耀池一人未走，只见他飞步上前，一脚把鬼子的手枪踢到河里去了。
翻译和那日本宪兵发狂似地扑向霍耀池，霍原地腾空两脚齐飞，踢中了两个家伙的下巴，跌了个四脚朝天。当他们爬起身时，早已不见霍的踪影。
近代西关霍耀池与儿子徒弟合影（居中者）
行医教拳，对一个只有19岁的青年人来说，谈何容易。尤其是霍耀池身材矮小，高不到1.40米，重不足40公斤。霍耀池极有自知之明，他决心用劲捷以补救。
由于得到名师的指教和自己异乎寻常的艰苦锻炼，因而他身手灵敏得令人难以置信：在快速移动的步法配合下，他一秒钟内能向不同的方向击出四拳两脚，其劲力之猛、之速，使内行人亦为之咋舌。
这不仅弥补了他先天的缺陷，而且成了那些高大个子无法学到的绝技；再加上霍耀池对猴拳、梅花螳螂拳的精奥有深刻的理解，因而名震武林。
不过，旧社会武坛各派勾心斗角，为了争夺地盘或一较高低而互相打斗的事时有发生，同行“踢盘”是司空见惯的事，有的并因此而演成悲剧。霍耀池声名雀起之时，同样免不了这样的遭遇。
一个身高1.80米、体重90公斤的拳师，声言要把霍耀池这只“马猴子”撕开两半，以证明他那派“一胆、二力、三功夫”理论的正确性云云。
民国时期的广州
由于报纸的宣传和煽动，某君向霍耀池挑衅性的言论，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广州。每日追究事态的发展，盼望巨人与猴王决战的到来，一时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谈论的话题。
有个记者采访霍耀池时问道：“国际上很多体育竞技，如拳击、举重、摔跌等，都以体重分级，因为体重与力量成正比，阁 *** 重不及某君之半，您不怕吃亏和危险吗？”
霍答道：“国术界应以团结为重，以便取长补短，共同提高；若互仇互斗，只能削弱整体，是愚蠢、野蛮的行为，与练拳强身、御侮之旨是背道而驰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某君向我挑战，一是为了出名，二是过分迷信拳力的优势，却忽视了拳术之所以称拳术，而不称拳力的道理。所谓拳术，就是把力化为劲之术，力大而不得劲，拳脚不能伤敌。固然，力大而得劲，这是优势，但必须付出代价，因为体重增大则运动时心肺负担随之增大，所以耐力和灵敏便相应显得不足，不宜久战了。某君的信条是一胆、二力、三功夫，我的信条却是艺高人胆大。按数理推算，他只占力的优势，我则占胆与功夫两者的优势，两个信条我都用得上，所以我倒欣然接受挑战，以证明中国武术数之精明，拳理之巧妙，得道者之英武。各位不必为我担心，我随时可以奉陪，不讲条件！”
霍耀池手迹
40年代后期，霍耀池开设了医馆，也和鲍光英老师一样，武术学员可以免费学医。可惜十年浩劫，霍耀池终因忧愤成疾，于1969年12月逝世，年仅52岁。
作者：谢国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