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作者：佚名 | 来源：知乎
上海人。1998年的时候我6岁，家里有车，还算小康。外公小学教师教语文数学会俄语，年纪大了之后舍不得离校，拉着推草机戴着凉帽也修修花剪剪草。我在外公执教的小学读书，每天坐在他自行车前面的横杠上下学能吃一个5毛的手剥茶叶蛋。逢年过节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所以没错学校发的几箱酷儿都是我的。父母开厂房，做羊毛衫生意。
我的童年永远停在2001年，我九岁，外公肝癌去世。
家里生意开始不济，03年厂房倒闭。他拿着做生意的钱在外面 *** 女人。这一年夏天我生日当晚他带着我和表妹还有他的情人（向我们介绍说这是他朋友）去逛大卖场，外人看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四口，我已经记不清他们的脸只记得他把手机和车钥匙让她拿着，我比较敏感，觉得哪里不对，以前都是妈妈拿啊，也没多说。回家路上他让我给妈妈打电话说在回家路上不用担心，特别叮嘱说只有我 表妹 他我们三个。在一家足浴店门前停下她大包小包下车头也没回。
他和妈妈开始分房睡，03年9月不辞而别，11月来了电话说欠了赌债80万让我们好好生活从此杳无音讯。 *** 人开始不断上门，通常在晚上天黑之后。爷爷奶奶重男轻女，撂下话：我麦子也没吃到，没想过吃稻子，和我们断绝了关系。
妈妈肩负起照顾我和外婆的责任，开始开出租车，早上7点出门常常半夜一两点到家，四十岁的女人开始迅速长白发。我差三分上普高，去了中专。
我们开始斤斤计较地过日子，进出关灯，洗脸水蓄着冲马桶，我会做菜洗衣服等一切家务，挑便宜的菜，不再去卖场，鞋店，妈妈唯一的凉鞋是她11年生日我给她在达芙妮买的200多一点。甚至母亲bra不再买古今，我们上次一起出去吃饭是14年在海底捞两人150+。05年之后我就不过生日了，一件衣服能穿两三年，11年买的雪地靴穿到去年冬天，09年的双肩包背到现在，除了拖鞋就三双黑白经典款回力来回穿。拥有的不多所以我都比较珍惜，爱护着用。
生活的苦难在精神折磨面前不值一提。邻居开始指指点点“她爸爸欠着高利贷 *** 女人逃走了，妈妈开出租养活一家人真是作孽”云云，偶尔碰见亲戚，喜宴话题也永远围绕在你爸爸回来了吗？ *** 人又来了吧？你中专生不能早恋啊，你爸爸以后回来你可不能认他，你妈妈这么辛苦养你你要报答你妈妈哦。大家的确是关心我我承认，一问问10年，每次在我快要忘记的时候重揭我的伤疤不断提醒我：是的，我父亲是一个抛家弃女的小人，我妈妈干着最辛苦的工作凌晨一两点才能回来，我上了中专我会早恋，我不思进取，我和妈妈总是陪着笑嗯嗯哦哦的回答，不然你就是小气，你不懂大家的关心，你不领情。
09年我高复两年，看着妈妈的白发，我心想我们家要有一个人不让妈妈觉得丢脸。我是班级里最勤奋的学生，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没有手机电视电脑，熬了无数个夜晚后来上了一所上海211。收到通知书妈妈是最开心的，晚饭后我一个人出去散步，我坐在公园角落的长凳上压低声音大哭一场，应该结束了，不再自责与埋怨，寒冬即将过去。大学四年我只有做一件事：泡图书馆，我没有花钱的业余活动，除了春秋游没有离开过上海，没有漂亮衣服没有高跟鞋没有化妆没有谈恋爱，我考了7.5的雅思，n1的日语，复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
11年他回到家，站在门口认出我时，仿经隔了半个世纪，胖了，老了两鬓略有白发，身高也和我所差无几。我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但是我面无表情正如你当初离家时，一定没有带着眷恋与不舍。14年春节前夕他把母亲告上法庭，离婚。爷爷奶奶的房子判给了他，我们净身出户，我正式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回来的路上妈妈一路沉默。“妈妈其实你是最划算的你不知道，我就是你最大的财产，不用担心，将来房子和车我都会买给你。”
我好像没有过青春期，我清楚地知道我要什么，我的母亲需要什么。我知道尴尬的难熬从不咄咄逼人，我一步步从中专生爬到复旦，我寒暑假自己打工赚学费，可能在你们眼里稀松平常的苹果手机，我到现在也不曾拥有，我不奢望恋爱婚姻，不打算结婚。
别怪我不认你，我早就割舍了这份情，毕竟是你的女儿，狠心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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