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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王诤
2022全国两会即将结束，戏曲界代表纷纷在各自的提案中建言献策。针对传统文化艺术进高校，如何为青年戏曲演员搭建平台，以及眼下日益火热的短视频直播、线上演播形式等话题，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黄梅戏剧院院长张辉，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剧协副主席孟广禄，全国政协委员、大连京剧院院长杨赤在北京会议间隙，接受了澎湃新闻记者的电话专访。
“上戏416女团”抖音视频
“短视频直播、线上演播对京剧艺术的普及是好事”
去年岁末，来自上海戏剧学院京剧表演专业的5个00后女生，自组“上戏416女团”，凭借着京剧戏腔翻唱古风歌曲的短视频，不仅获千万点赞，并连续登上抖音热榜和微博热搜。三位戏曲界的专家委员大都关注到了这一现象，并纷纷表示支持。
全国政协委员、大连京剧院院长杨赤介绍说，目前在抖音等平台上，大连京剧院的青年演员凌珂、任思媛等非常活跃，来自全国的观众在关注他们。凌珂、任思媛经常在直播间说戏，凌珂还发起过“跟着凌珂学京剧”的话题。“虽说京剧艺术是舞台艺术，它的价值永远是在舞台上的。但通过短视频平台宣传一位演员，介绍一段唱腔，介绍京剧知识，的确是很好的媒介。当然我对他们也有要求，比如不能带货，不能耽误舞台演出质量，上传的内容只能是京剧。”
2020年，新冠疫情突如其来，影响更是持续至今。全国人大代表、湖北省黄梅戏剧院院长张辉在接受澎湃新闻专访时并不讳言，疫情对整个行业影响很大，“没有舞台，无法保证演出，不少演员都很郁闷。大家敏锐地注意到线上直播的形式。”张辉介绍说，剧院特别开设了“辉歌抖音直播间”，“这是戏曲演出的一个新阵地。有时候演出，它的受众面比剧场演出还大。比如我唱《苏东坡·明月几时有》《碧空秋雁》《那时你才十六岁》，都非常受欢迎。”而对于如何将线上演播收回演出成本，张辉的建议是可以把正式彩排或者首演做录像，“这样既不耽误正常演出，也能满足线上观众的需求。”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剧协副主席孟广禄也认为疫情当然是一场灾难，“但我们说危机、危机，危险中也往往伴随着机会。把传统戏曲推广到线上，疫情可以说是一个推手。”他以这两年春节中国国家京剧院以线上演播的形式演播经典京剧《龙凤呈祥》为例说明，“过大年，云看戏。这是一出吉祥戏，有着家和万事兴的美好寓意。对于推广和传播京剧艺术无疑是件好事。”
宁波当地民营越剧团演员陈誉在抖音直播间开启新事业。
杭州黄龙越剧团演员余玉婵在抖音直播间已发布了360多个短视频，并积累了85万粉丝。
湖北一家民间黄梅戏剧团演员程程在抖音直播间，粉丝已涨到了现在的70多万。
传统文化艺术进高校“要入脑入心”
张辉本人就是黄冈师范学院音乐学院的副教授，回忆说自己数年前第一次去高校，为广大师生介绍黄梅戏的起源和发展历程，包括讲解黄梅戏的唱腔知识，“我当时是带领一些青年演员去的，除了讲课，也为大家表演了《天仙配》《女驸马》等剧目，现场还有两位学生上台表演了经典唱段《树上的鸟儿成双对》，互动感、参与感都很强。”近年来，张辉还带领剧院演员走进武汉大学、华中科技大学，“有一个明显的感觉，就是现在的00后们对于祖国的传统艺术，对于黄梅戏的热情更高了。”
在孟广禄看来，传统文化就是每个人心底“祖国的长相”。他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传统戏曲进高校，除了让大学生了解、喜欢上我们的国粹，更重要的是戏文里的历史故事，以及背后‘忠孝节义’的传统价值观，在今天看来依然有着一定的教育意义。”
关注传统文化在高校的普及，也是杨赤在全国政协十三届五次会议上的提案之一。“目前我们的高校教育存在一定的问题，一个明显的现象是不少高材生毕业后都流失了。大学是一个人观念塑造的关键期，这个时期应该让我们的大学生接触什么，喜欢上什么，对于他今后人生道路上的选择是至关重要的。”杨赤告诉澎湃新闻记者，自己出国演出的时候，经常被海外华人、华侨对京剧艺术的热情所感动，“凡是对优秀的传统文化艺术有感情的人，他们对祖国的感情就是不一样。曾有不少华侨跟我说，胡琴一响，大家就激动，因为那是乡音，是祖国的声音。”
杨赤同时认为，传统艺术进高校不能流于形式，“不能不仅仅是唱上一段，听一堂京剧课就完了，关键是要让其中的传统价值观，那份对国家的自豪感和热爱入脑入心。因此我建议传统文化课程在高校成为必修课。现在高考有艺术特长生加分，毕竟是极少数的学生，而把传统文化设为他们上大学后的必修课，必然会引起广大莘莘学子的重视。”
杨赤特别强调，设立必修课并不一定要通过考试成绩来检验成效，关键是国家教育、文化等多部门应协同研究，出台相关政策，指导高校与专业艺术团体合作，制定传统艺术必修课的常态化系统化教学规范，“要群策群力，多方联动，为高校在中国传统文化教学领域开拓思路。”他同时指出，“这里所说的传统文化，不单单指京剧，还包括书法、国画等。这些由祖先留下的宝贵财富，应当让年轻人充分地浸润其中。”
建议恢复举办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
“三四十年前，我们就提出要振兴京剧艺术，京剧到底振兴了吗？”杨赤给出了自己的观察，“我认为是振兴了的，现在只要有好戏、好演员，剧场就一票难求。我们不能还要求老百姓每天放下碗筷就去听戏，社会发展到今天，人们的文化生活太丰富了。”正是看到广大观众的热情，杨赤也坦承了自己的忧思，“去年5月，我们在上海大剧院演《霸王别姬》，台下80%都是年轻人。说句心里话，能有今天这个局面不容易，应该把它守住，要把观众留在剧场。但我们这代演员之后，年轻一代冒尖的演员少。后劲不足还体现在青年演员掌握的剧目也越来越少，表演手段越来越萎缩。”
“归根结底是青年演员缺少动力。京剧艺术‘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虚的，靠的就是你天天在排练场、舞台上摸爬滚打。过去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连续办了七届，现而今活跃在舞台上的一批优秀演员都是通过这个平台出来的。2012年最后一届办完，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叫停了，包括类似的比赛也一‘砍’了之，这就让我们青年演员展示的平台没有了。”
杨赤介绍说，他提出“关于恢复举办全国青年京剧演员电视大赛”的提案，是有自己的观察，“别忘了我们已经进入老龄社会了，京剧观众目前还是中老年居多，而他们依旧有看电视的习惯，今年春晚的京剧节目收视率就非常高。在现在的条件下，如果青京赛恢复举办，跟新媒体、网络联合起来，大赛搞好是非常有希望的。”
责任编辑：陈诗怀
校对：丁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