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案件回顾：2004年3月2日，5名歌厅“小姐”杀人碎尸案主犯李平苹被判死刑，协助他杀人并窝藏赃物的妻子董美荣，也因故意杀人罪、窝赃罪被判有期徒刑15年，媒体和警方在提到他时，用到了“死不悔改”四字……
右为李平苹
性格内向、孤僻的李平苹是世人眼里的好丈夫，他平日除了出车拉活就是在家睡觉，他对老婆温柔且有求必应，他每个月的钱，全部如数交给了老婆。在邻居眼里，他对父母孝顺，也疼爱儿子，是个典型的“好人”。
只有董美荣知道：这个男人有一种不易被人察觉的“狠劲”，每次提及钱的时候，他眼睛里的狠劲就会透出来。董美荣害怕那种狠劲，所以平日里，她花钱总是很小心，她知道：他很看重钱。
李平苹家是北京郊区的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条凶悍的大狗。他家的大小开支，全靠他一人维系。上有老，下有小，打开门就要花钱的日子里，李平苹时常感觉到压力。
人都说“压力就是动力”，李平苹也想过要多挣点钱，可他一个跑出租的，再“想”又能多挣几个子儿呢！越是挣不着钱，李平苹心里就越怨恨那些有钱人。打小就家贫的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别人为什么总能那么有钱呢？
“开好车，住好房，有钱花”是李平苹的理想，过了40岁以后，他的这个理想便逐渐成了泡影了。他每天开着出租车穿梭在最繁华、有钱人聚集的夜场拉客，这样的他，要不感叹社会的不公，还真有些难度。
李平苹的客人多半是歌厅的漂亮小姐，她们总是穿着暴露，言语轻佻。接触她们久了，他也自然对她们有了一定的了解：这些小姐，多半是贫苦人家的姑娘，文化低、不想吃苦又想有钱，就做了小姐了。
李平苹很看不起她们，可他却天天挣着她们的钱。在李平苹看来，这些女人的钱都是脏钱，可脏钱也是钱。李平苹对她们既羡慕又嫉妒，所以，他经常在送她们的时候，一遍遍在心里咒骂：
“我天天累死累活才挣几个钱，你们动动嘴、卖卖笑、躺在床上就能挣钱，真是‘ *** ’。”
因为长期开出租的缘故，李平苹的颈椎出了问题，2002年春天开始，他的颈椎疼痛越发严重了。身体的不适，让他的脾气更坏了，他咒骂小姐们的次数，明显比以前更多了。
11月的一天凌晨一点多，李平苹和往常一样摇下车窗，一边抽烟一边等客人。车内是压抑的空气，而车外则是闪烁的霓虹，街上穿梭的人群个个三两成对且光鲜亮丽。对李平苹而言，这些“光鲜亮丽”很有些刺眼。
正发呆之际，他突然听到路边传来几声“被打了，被打了”，循声望去，他竟看到几个衣着考究的年轻人，正对着一个穿着寒酸的中年男 *** 打脚踢。
一股热血冲上了李平苹的头，他的思绪被拉回到了童年时。李平苹本是安徽人，3岁时随父母投靠了北京西郊的亲戚。当时他们一家全住在一个破院子里，院子周围是废弃的荒地和堆满垃圾的河道。
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他身上难免会有臭气。同学们总是嫌弃他，他们甚至还将他满是补丁的外套扔到树上或者水沟里。
有一次，忍无可忍的李平苹还手了，他打了带头欺负他的人的鼻子。放学时，他刚走出校门，就被几个同学套上黑色袋子，带到一处臭气熏天的河沟，一顿毒打后，他们把他的所有衣物扔进了河沟……
李平苹想到这儿，不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他额上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冲过去打那几个欺负寒酸中年人的年轻人。
“师傅，去石景山！”就在他发愣的当口，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子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因为怒气未消的缘故，他很没好气地对女子说道：“美女，这么早就下班了？”
说完后，他瞪眼 *** 地打量了一下女子：她上身穿一件黑色低领绸缎衬衫，下身一条超短牛仔短裤，披着一件米色风衣。没错，标准的小姐装扮。
让李平苹意外的是，年轻女子不仅不反感他，还索性和他聊起天来了：“嗨，这两天查得紧，生意不好，没客人就早点回家咯！”年轻女子应声回答。
李平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打心眼里鄙夷这些卖肉的女人。车子开动后，他斜眼看了下女子道：“我看你们这每天生意都挺好的，你们一个月不少赚吧！”
女子这时候终于察觉到李平苹有些异样了，但这个女子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她鼻子里哼哼道：“呦，师傅，对我们这行还挺感兴趣啊！”
女子的鄙夷彻底点燃了李平苹的情绪，他的车子开得飞快，他眼里冒着火道：“我们开出租的每天早出晚归的，赚钱哪有你们容易啊！”
女子听出了李平苹话里对她们的嘲弄，她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赚的也是辛苦钱啊！”说完后，她便翻了个白眼，闭上眼不再搭理他了。
李平苹再次被她惹怒了，可让他自己非常意外的是，他竟在这种巨大的情绪下突然对副驾驶上的女人有了“感觉”了。李平苹和妻子已经很久没有夫妻生活了，他经常出晚班，等他回去时，妻子往往已经睡着了。夫妻生活的缺失，也是他近段情绪容易爆发的原因之一，可这点，他自己并不清楚。
李平苹头一次大着胆子问向女子道：“美女，一晚上怎么收费啊？”“大哥这是有需求啊，500一次。”女子见无意中来了一单生意，立马睁开眼，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到达目的地后，女子特意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李平苹。看着那一串电话号码，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里，李平苹的情绪都有些不对劲，他一想到那名女子那句“500一次”，心里就极大愤懑。接连几天，他都会梦到自己小时候被欺负的画面，那些欺负自己的同学的嘲笑、势力嘴脸，和他后视镜里看到的歌厅小姐的“轻视、不屑”的表情重叠在一起……
一日，他拉的歌厅小姐竟一直在边打电话边笑，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名小姐的脸，他竟觉得那个小姐是在笑自己。
“死人是不能嘲笑我的！”李平苹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送完那位小姐后，他给此前留下电话的女子打了电话。当晚，他来到了女子工作的酒店门口等候。
女子出来时，身上满是酒气。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一路上，她和李平苹交谈的态度有些挑逗。
李平苹把女子带到了自己位于郊区的家里，他确定：这个点，妻子已经睡下了，他将女子安置在偏方“行事”，是稳妥的。
两人一进院子，李平苹养的大狗就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女子，并发出低吼，李平苹低声呵斥了几声后，狗便夹着尾巴回窝去了。
两人在偏房很快完成了交易，完事后，女子熟练地接过李平苹递过来的嫖资，一张张地数着钞票。点完后，她将钱放进了自己那个看起来有些高级的手提包里。
就那一下，李平苹忽然就动了杀心，他眼露凶光地问道：“美女这包不便宜吧！”女子听完后有些显摆地道：“啊啊，才两千多块，多来几个你这样的客人捧场就够了。”
女子的这句话瞬间点燃了李平苹心里的怒火，当女子准备拉门离开时，他突然一把将女子再次推倒，并用一双粗糙的大手 *** 掐住了女子的脖子。他一边死命掐一边恶 *** 地道：
“我一天累死累活干14、5个小时，一个月才赚两千块，你们这些‘臭 *** ’，陪个酒、睡个觉一个月好几千，去死吧……”
很快，女子便没了动静。确定女子已死后，还觉不解气的李平苹走进院子，抄起院中劈柴的斧子，三两下将尸体肢解成了数块，肢解全程，他都异常冷静。
作案现场
此时的李平苹只有怒火，而别无其他，他在做这些时，脑子里、心里，想的全是以往那些害他的人。一个被愤怒装满的人，何以会有恐惧，或者怜悯呢？
处理完尸体后，他将肢解后的尸块装进了院中装柴的灰色麻袋中。然后，他像处理一件极普通的物件一样将麻袋摔进了后备箱。车子被发动，停在一处荒废河道，之后，李平苹将尸块分开埋在几个不同的地方。
一切处置完后，他开车回了家。回到院子时，他“嗖”地扔了一个东西在地上，大狗三两下将东西吞进了肚子。被狗吃掉的，正是女子的一块肾脏……
在睡觉之前，李平苹将被害女子的包包、首饰等值钱物品，全部放进了偏房的衣柜中：这是他送给妻子的礼物。
这一次的杀人经历，让李平苹尝到了甜头：既可以满足欲望，又可以得钱财，这当真是好事。很快，他又将一个年轻小姐带回了偏房。
和上次一样，将女子带回完成“交易”后，他掐住了女子的脖子。可因为这次杀人动静太大，妻子董美荣竟在被吵醒后，迷迷糊糊来到了偏房并打开了灯。
眼前的一幕将董美荣的瞌睡完全吓醒了：他的丈夫正掐住一个躺在床上的年轻女子，女子拼命挣扎的身体，不时地让丈夫的身体也跟着摇晃。李平苹用凶光看了妻子一眼，那眼神，直把董美荣看得毛骨悚然。
董美荣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她知道：自己不能走，一旦走了，丈夫杀完这个女人后，很可能会把她解决掉。她也不能报警，如果她报警，他们这个家就完了。
这样想了以后，董美荣竟快速向前帮助丈夫按住了女子的身体。在董美荣的帮助下，女子很快便没了动静。
就这样，董美荣成了协助丈夫杀人的帮凶。确定女子已死后，李平苹淡定处理了尸体，丈夫开车前去抛尸时，董美荣浑身发抖……
之后的半个月里，董美荣从来不敢正眼看自己的丈夫，她经常被噩梦吓醒。可丈夫却像没事人一样，他的淡定让董美荣心里更加害怕了。
很快，董美荣发现：丈夫杀的，是“小姐”。她平日也很鄙视这些女人，她开始说服自己：这些女人，本来就该死！
尤其，当董美荣发现这些“小姐”用的包包、首饰都是好东西后，她对这些女子的痛恨之情也更深了。
一个多月后，李平苹再次带回了一个小姐。这次，丈夫动手时，她竟一边看着女子不停地挣扎、反抗，一边默默地给自己的丈夫递了一把斧头。
仅仅半年时间，李平苹就用同样的方式杀害了5名歌厅小姐。
2003年6月，北京市公安局刑侦总队有组织犯罪侦查大队接到相关报案：数起人口失踪案存在相同特征。很快，侦查员王鹏就通过走访排查后，将半年内的几起人口失踪案，与出租车司机联系了起来。
王鹏通过失踪女子王某的相关线索，和失踪女子宋某手机上的通话记录，锁定了万泉出租车公司的司机李平苹。
6月17日，侦查员冲进了李平苹位于北京西郊的院子。早晨收车刚刚睡下的李平苹，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十几名侦查员按在了床上。
侦查员在李平苹家的墙上、衣柜上、床上···到处都有血迹，而在李平家偏房的衣柜中，还发现了失踪女子的衣物、首饰和手机等财务。
侦查员还发现：李平苹是个惯犯，他曾经于1980年5月因犯流氓罪被判处管制一年，1985年12月因犯盗窃罪被判处拘役六个月。
或许是与刑侦人员打交道久了的缘故，他竟然总是能巧妙避开关键的询问，不论侦查员拿着失踪女子的照片怎么问，他都声称自己“没见过，不认识”。
可再硬的嘴，也有被撬开的那天，在侦查员的反复问询下，不耐烦的李平苹在情绪作用下脱口说了一句：“你们凭什么找我？她们不见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侦查员听到这儿立马反问：“她们不见了？谁告诉你她们不见了？”自知事情败露的李平苹，到此时才终于张开了嘴。也是直到此时，世人才知道：那5名失踪女子全部已经遇害。随即，警方在李平苹的指认下，找到了受害女子的遗体。
也随着李平苹的落网，他供出了自己在1995年4月和5月犯下的两宗罪。
1995年4月的某个晚上，他在路过北京香山附近一富人家时，见财起了杀意，趁家中无人纵火将该户9间房屋全部烧毁了。
5月的某个晚上，他将原工作单位经理宋某一家三口残忍杀害，并一把火点燃了宋某家。他将宋某一家杀害的原因，除了仇富以外，还与他平日对宋某不满有关。
整个审讯过程中，李平苹从未表现出丁点的悔意，他满眼都在说：“他们都该死！”
那些人真的都该死吗？这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李平苹之所以会“死不悔改”地认为：那些人都该死，与他的心理变态有关。
可以肯定：李平苹可以被划分到“变态杀人狂”的范畴，他童年的经历对他产生了重大心理影响，加上后期环境等等的作用，最终酿成了他悲剧的一生。可怜，8条无辜生命，也因他的悲剧而成为了“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