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冬 歌（散文）
冷，天越来越冷了。
风，愈来愈劲、愈来愈凛冽了。
城里那些爱俏的女人换上了风韵不减的棉裙子、皮靴子，走出了秋的丰腴喜悦，伴着潇潇秋霜和满地落红，走向冬天冰冷的T台。尽管女人的外装失去了往日的飘逸和多彩，深色占了主色调，这些爱美的女人们还是勉强而无奈的踱入了冷冬。
乡村的女人穿上厚厚的棉袄跟着男人下地干活，她们不修边幅，不事装饰地泼泼辣辣地劳作干活，冻红了脸颊、冻皴了手背，也无需顾忌，在这里，还美给谁看？其实，那些无所事事的摄影家，若能来到农家的田间地头，来到冬天的农村，才会发现真正的美、真正的生活，可惜他们错失了这福份。你瞧，那些劳作完回家的女人总忘不了拦一抱干柴禾或秸秆，回家烧热土炕这家中唯一的“地暖”，吃了饭，偎依在自家的热炕头上，再美美地睡一觉，比啥都惬意，比啥都美气。这就是农民们在冬天最美的享受。
无需任何渲染铺垫，也不必邀请，几场大风降临，接着是自北向南不断的降温，把少得可怜的温度一直拽至零下，开始飘雪花了。雪落下来了，雪落在大地上，雪落在葱绿的麦田里，“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又预示着明年将是个丰收的年景。雪落在苹果树的枝扠上，千树万树白花开，果树又缀满了白色的花。雪落在乡村的瓦房上，房子上的瓦被雪覆满了，盖平了，高呼呼地。远看被雪覆盖的村庄像一幅工笔画。
动物们让肢体尽量缩成一团，把欢乐封存起来，开始了漫长而消极的等待。昆虫已在地下闭上遐思的眼睛开始冬眠的幽梦，让天真的思想休憩……
绿色的生命萎黄了，鼓噪的喉舌止息了，多嘴的鸟雀哑然了，多事的灵长们安静了，多姿的表演谢幕了，曾经张扬的生命开始低调了……秋后的红叶该是美丽风景的最后一次亮相谢幕。
河床变宽了，江水变瘦了，往日阿娜的柳树只剩下披散的枝条在风中哆嗦，草木都在冷风的呼叫中瑟瑟着，高山也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牛不上坡了，羊不出圈了，鸡不下蛋了……只有几只寒鸦在清冷的江水中张皇地东张西望……
冬天唱着一首哀惋的歌。
冬天藐视一切，病毒一到冬天就像疯子一样到处乱跑，反反复复防不胜防，禁止人们到处乱跑，逼迫人们不得不封城封村静默在家里，非要出去就要穿上棉袄，戴上口罩，戴上手套，戴上棉帽，武装到牙齿，还要喷上消毒液，近三年来，冬天的疫情防控没有叫人消停过，病毒让人没有了自由，没有了正常的生活。
农村，清冷而广袤的农村此时却成了天然的防仓，广阔的天地无须消毒，自然净化的空气里充满了麦苗的清馨和果树的甜香，阡陌交通生产小路充满了婉转的情调和自由的氛围，但却少有行人，也罢，人少更好，有人的地方才有各种各样的病毒，只有人，才会传染病毒；只有人，才会把干净的一天弄脏；只有人，才会把寂静吵醒、吵乱；只有人才会把天地闹腾的乌烟瘴气。唯有冬天无人的农村，才是放心自由无须防控的场所，只有田野里才是安全无羁的天地。只有那里才散着淡淡的烟火气，消杀着空气里的污浊。
冬天挑战着一切，摧残着万物，欺侮着温馨，企图让所有的心都封存起来，都禁锢起来，都凝聚起来，让所有的眼睛都充满期盼，充满渴望……
天，雾蒙蒙；山，灰沉沉；远方的视线时清时浊。
入冬前的一个月几乎没有见到一个晴朗的天空，这也是最冷的时节，人们都大骂着供热公司在最冷的时候不供热，非要等到让无情的冬天把人们冻个半死才肯开阀试水，即便磨磨蹭蹭地供上一点点屁热屁热的暖，也还是抵挡不住温度的下降，在屋里还得穿棉袄，供热公司每到冬天就唱起了不热不冷的欢歌。
冬日里，即便偶尔出太阳了，那太阳也似有气无力的病号焉嗒嗒地，空气变得压抑窒息，天地之间是乎变成铁了心的男人，漠然、冷酷……
风，再次活跃起来，高兴起来，舞动起来，肆虐起来，有时近乎猖狂。冬天的风渲染出的故事往往惊心动魄，愈残酷的现实，愈能创造出难忘的感动。
冬天，好炫耀，把温暖统统赶进封闭的屋子里。
冬天把美撕裂开来，把一切的丑陋现出原形给天地看；冬天，爱耻笑，把水凝成锋利的冰凌给软绵绵的春天看。
好一个看似蛮横的冬天！
切莫恼，请你弯下腰，轻轻地和冬天打个招呼，其实，冬天也是会笑的。这是一个蓄势待发的季节，这是一个不示张扬的时段，这是一个锻造坚强与刚烈的过程。
大地白皑皑地。厚厚的雪被下，青葱的麦子哑声不语在做着春天的梦，树的枝桠在晶莹剔透的雪冰下做着苞芽的梦，一切都在等待，一切都在做着美丽的梦……
冬天里，人都笨重得像企鹅一样，缩头缩脑，全身包裹，寄希望于明天，寄萌动于春天。尽管寒冷，农人们是不敢懈怠的，他们无需畅想，无需惧怕，而是在严寒中立于田间地头还在冬灌，还在给刚刚摘了果子的树木修枝剪杈，还在破冬翻地，还在俯首辛苦劳作，冬天还是被勤奋的农人们煨热了，天地被人们感动，变得热气腾腾起来。
果农们修剪树枝，剔除荒芜，翻晒贫瘠，开垦希望，堆积着肥沃，浇灌着地下青葱的梦想，双眼中溢出了热乎乎的泪光。
冬天是挥洒汗水的舞台，冬天是酿造生活的酒坛，冬天是萌动生命的摇篮，冬天是锤炼意志的熔炉，冬天是蕴育梦想的温床。
面向冰冷的大地，背朝携风的皇天，皴裂的手攥紧挥舞的镢和锨。只要有劳作在，就有感动在；只要有付出在，就有火热的生活在；只要有生命在，总有美的剪影映现。
冬天严肃而没有笑容，但充满火一样的 *** ；冬天没有赞美，但到处都有美的启迪；冬天没有华贵，却有着无限的欣慰。其实，冬天比任何季节都充满爱意，冬天善于思考，富于想象，含蓄冷静，有着铁一般的臂膀。
听，在大地的深处，在冰冻的下面，冬眠已经不耐烦地悄悄起床，万物都在这个被大雪冷冻消过毒的季节里酝酿着来年蠢蠢欲动的希望……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人生匆匆，光阴匆匆，草木匆匆，世事匆匆……累了，就去燃旺家中的“炮弹炉”在傍边逸然地打个盹，让心与世事同歇息，让梦自由飞翔。
“谁挥鞭策驱四运，万物欣歇皆自然”，在寒冷的冬天里，人与人相遇，心与心相知，不是时光倒流，而是追踪事物本质的取舍。你希望得到的人生答案，全在高高的树梢上摇曳！艰辛也罢，劳累也罢，寂寞也罢，孤单也罢，泪水与汗水共相饮。爱与被爱是世界对人生的诠释，有什么理由吝啬自己的付出？更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潜质？相约冬季，幸许是爱与爱相拥抱；相遇在冷风中，抑或是情与情在取暖。仰望高山与逾越低谷的攀爬，是你迎接春天的达观。
《大约在冬季》，这大概是冬天里最美的歌！
（图片来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