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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浅言深爱
正文已完结
第1章 未归 未归
“我有事和你说。”
“我也有事和你说......”
大中午的,家门口的纪斯言眉头微蹙。
宋浅浅咽下嘴里的话,小心翼翼开口:“要不,先吃完饭再说吧?”
纪斯言好几年没有回家吃过午饭了,她有些慌乱,赶着做了一大桌菜,整个家里都飘散着香味。
他却只是冷淡垂眸。
“不必,两年已到,你准备好直接办手续吧。”
纪斯言迈开长腿走过僵在原地的宋浅浅,径自进屋,收了一些之前忘记拿走的文件,走到玄关门口才漠然开口。
“对了,你刚刚准备说什么?”
宋浅浅缓缓回神。
望着眉宇间压抑着不耐的纪斯言,忽的将手中一直攥着的体检报告背到身后,指尖捏得泛白。
她以为纪斯言早就忘了分居的时间,结果,他记得一天不差。
他是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摆脱她,何苦再让他为难?
“没什么,离婚的事......我答应。”
纪斯言反倒愣了一下。
半晌,眸色复杂地说:“你最好是真的答应,明天我会叫司机来接你。”
他们之间,向来没什么好说的。
在一起十年,越来越客气疏离。宋浅浅出身普通,嫁给南城顶级豪门纪家的大公子,以为自己可以保持理智,可体面和尊严,早就在她一次次挽留中消耗殆尽。
在纪斯言重新上车,司机正要发动时,宋浅浅冲出来拍打车门。
迎着男人不悦的目光,车窗缓缓降下,她递过去一个保温桶,眼圈泛红:“你胃不好,我做的都是养胃的小菜和粥,一定要吃知道吗?”
纪斯言手顿了一下,终是伸手接过,宋浅浅脸上刚露出喜悦,他就一把摔在了地上。
冷漠转眸看向前面,“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
汽车绝尘而去的尾气里,宋浅浅衣衫单薄站在风中,浑身冰一样冷。
散落在地的饭菜,就像他们散到一地狼藉的感情。
恋爱三年,结婚七年。
纪斯言曾经是真的很爱她,压下所有的反对给了她南城最盛大的婚礼,可他的爱也如烟花般短暂,短暂到宋浅浅能数出来,七年婚姻里,他回家吃饭的次数。
回到空荡荡的屋子里,宋浅浅鼻子一热,熟稔抹了一下鼻子里淌出的鲜血,神色如常地拿纸巾堵住。但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她无助地蹲下来,抱着膝头无声落泪。
下午五点,宋浅浅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在点开和纪斯言的对话框后却忽然僵住。
一天365天,她每天都在下班时间可笑地发问,“今天回家吗?”指尖往上划去,每一条短信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她收起手机,主动停止了这个整整坚持七年的习惯。
电视背景音里忽然传出媒体疯狂的惊呼声。
宋浅浅转头,就看见电影发布会上,穿露肩小礼服的陆嫣踮脚,在纪斯言俊美沉稳的侧脸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闪光灯疯狂闪烁。
纪云琛长身玉立,眼角眉梢都是对女人公开示爱的纵容。
陆嫣是他新的绯闻对象,整个南城都知道这个女人近来备受纪家大少宠爱,得到了纪氏旗下南安地产的好几笔电影投资,这几天南城的娱乐新闻里,都是陆嫣的脸。
宋浅浅面色平静地关掉电视,指尖却抖得厉害。
近乎逃离般跑到楼上,打开日记本,在几十页的未归后,终于在一页空白的纸上写到:
“3月5日,他回家了。”
一滴眼泪砸到纸上,晕开字迹。
屋子里太过寒冷,太过冷清,她忍不住拿出那本厚重老旧的日记本,从头看起。
曾经充满爱意的文字里贴着很多照片:
十八岁,她被宋家赶出家门,纪斯言出现在雨夜里为她撑伞;
二十岁,南大校园,他穿着白衬衣黑西裤,就这么清俊耀眼的陪她吃学校后面的路边摊;
二十三岁,她做了他的秘书,去考查项目时纪斯言在众人的簇拥下,当众握住她冰凉的手......
还有一页,贴着纪斯言飞到意大利跟着大师学了整整一个月、亲手雕琢的求婚钻戒......
越到后面,内容越少。
近两年已经没有照片,连续几十页,密密麻麻的日期后全都写满了:未归、未归。
写的再满,也无法掩饰越来越凌乱消沉的字迹。
宋浅浅摸着指间那颗璀璨的钻石,死死握在掌心。
每一天,她都在拼命回忆他的好,只为在纪斯言放手之后,再坚持一下,可现在,她连坚持的资格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一晚上都寂静无声的手机突兀地炸响。
发信人,是纪斯言。
第2章 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明天上午十点,别忘了。”
不带一丝感情的低沉语音,让宋浅浅愣在那里。
背景似乎是在某个觥筹交错的酒会,她握着手机,听了一遍又一遍,终于确认语音的末尾,有一道逐渐靠近的柔婉嗓音,千娇百媚。
“斯言,我们该回家了......”
宋浅浅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能透过手机,看见女人娇滴滴伏在纪斯言胳膊上的画面。
原来,她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人。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更为寒冷,每一条骨头缝里都冒出难以忍受的寒意。
宋浅浅突然苦涩一笑,至少,她不会死在纪斯言面前了。
她在昏暗的桌前坐了许久许久。
记得和纪斯言的约定,怕错过时间,她少见的没有服用安眠药。
整夜整夜的失眠过后,直到天亮时看到温暖的阳光,她才勉强小睡了片刻。就是这片刻的时光里,电视新闻里的画面也一直在噩梦里纠缠着她。
“咳。”
虚弱轻咳一声,宋浅浅缓缓走到卫生间洗漱。
镜中的她脸色惨白,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薄红,浑然一幅病入膏肓好似吸血鬼的模样。
被自己这副模样吓了一跳,宋浅浅洗漱一番,化了很久的妆才掩饰好气色。
做好这些,费了她不少力气,正要去厨房弄些吃的,迈步的一瞬间,眼前的世界终于支撑不住地天旋地转。
宋浅浅倒在地上,瞳孔慢慢涣散,眼皮变得千斤重。
司机在一点钟达到,从礼貌敲门到焦急砸门,最后失望离去。
卧室里的手机也在不断响起。
整个白天,耳边的动静就没有安宁过。
想到那可能是纪斯言打来的电话,宋浅浅拼命想要张唇呼救,手指徒劳地扣住冰冷的地板想要爬向房间去取手机。
“纪斯言......”
胃里一阵绞痛,身体更是冷得如掉入了冰窖,宋浅浅无声唤着他的名字,意识逐渐混沌。
窗外太阳下沉。
天空很快变得阴沉晦暗,宋浅浅孱弱朦胧的视线中,终于有一道高大的剪影逆着光,踹开家门向她奔来。
在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守在病床边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有旁边忙碌的医生。
没有纪斯言。
“怎么,失望了?”清冷好听的男声。
“心律失常、低血压、贫血、胃炎......”宋凛一张张放下报告单,冷着声音开口:“宋浅浅,如果不是这次我察觉不对闯进去,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宋凛心里那个气,一股邪火在滋生,每次给她打电话都说自己很好,结果身体已经垮成了这样!
宋浅浅眼睫轻颤,安静脆弱的令人心疼。
身体种种衰弱的迹象其实都是由心脏衰竭引起的,她前天体检的时候就知道了,而这个结果,她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宋凛让护士打过葡萄糖,又喂她喝了些粥,宋浅浅手脚这才恢复了些力气。
一看到床头的钟,她忽然感动心慌: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点。距离婚登记处关门,只剩十五分钟了!
拿起手机,上面果然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十几条语音。
手机忽然震动,宋浅浅险些拿不稳。
抖着手点开,病房里赫然响起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
“宋浅浅,你昨天答应的好好的!现在,立刻给我滚过来!”
宋浅浅眼睛干涩得发疼。
“好,你再等等,我现在就过来!”
她抿着唇拔下针头,掀开被子,跌跌撞撞下床往外走。
血液和药水溅得雪白的床单上。
宋凛看得心惊,皱眉拽住她,“你要去哪?医生说你必须要留一下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不用!”宋浅浅固执地要往外走,“纪斯言,在离婚登记处等我。”
宋凛一拽,手机就从她无力的手指脱落摔倒地上。
医生也听见了男人暴怒催促的嗓音,直接捡起来,严肃而郑重地开口:“先生请你不要这么粗暴,病人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
第3章 她之前说身体不适
电话里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医生愕然看了一眼,手机果然已经黑屏。医生把手机还给宋浅浅时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谁啊,人都要死了还这么催......
宋凛更加生气,“你怎么还没告诉他你的病?你不是不想和他离婚吗?纪斯言要是知道了,就算为了名声,也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两年前纪斯言就提出协议离婚,无论纪家宋家怎么劝,宋浅浅都不肯松口,这才造成如今夫妻在同一个公司却形同陌路的尴尬局面。
宋浅浅摇了摇头。
“从前,我想等他回头,可现在......”她没有时间了,只觉走投无路,望向哥哥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只道:“哥,他不要我了,我不想再用责任绑住他......”
“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宋凛心脏发沉,见她无措地望着自己,心软得不行,“走吧,我送你去。”
一路狂飙,无论怎么赶,到了离婚登记处门口,还是过了五点。
纪斯言修长的身子面对着紧闭的大门。
见他漆黑的眼睛缓缓望来,宋浅浅陡然生出几分寒意。
他带着厌恶说道:“又拖了几天,你很得意吧?”
“宋浅浅,这样有意思吗?”
“我接下来几天都是会议,下周一,你再敢晕倒,我直接让法庭判决!”
低沉含怒的嗓音如冰雪般一样刺骨。
宋浅浅单薄的身子被他刺得发抖,死死攥着手指,不让眼泪掉下来。
宋凛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宋浅浅,俊秀的脸上都是愤怒,“纪斯言,你不要太过分了!浅浅拼了命地从医院赶来......”
“医院?”
纪斯言眉头慢慢拢紧,下意识看向宋浅浅,“你去医院做什么?”
宋浅浅喉咙发紧,抢在宋凛之前开口,“是我哥病了......我是去医院看他,这才来迟了。”
宋凛身形高大,将她护在怀里,近乎拥抱。
纪斯言漆黑的冷眸盯着她,语调格外阴冷:“宋浅浅,别忘了,他并不是你的亲哥哥,如果没离婚前你敢和别的男人有染,我不会放过宋家!”
迈开步子上车,他再没有看宋浅浅一眼。
感受到他一瞬间眼中爆发的怒火,宋浅浅忽然觉得有些看不懂纪斯言。已经不爱了,还会在意她和别的男人有染吗?
也许,只是她怎么做纪斯言都看不顺眼罢了。
“别再想了,你身子弱,不能劳神。”
夜色中,宋浅浅一张小脸苍白到近乎透明,宋凛有些担心,见她乖乖点头,便先送她回家。
车上,担忧地开口:“你是早产儿,先天血气不足,宋家娇养了你这么多年都没事,才嫁给纪斯言几年啊,身体就折腾成这样......我看,你总裁办助理的工作也尽快辞了吧......”
宋浅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宋凛看得心疼,蹙眉道:“你好歹是南大高材生,这么多年甘愿给纪斯言做秘书,不就是想能多看看他吗?可他呢?什么时候把你放在眼里过?”
车厢里的氛围沉默下去。
宋浅浅没有否认。
她是宋家领养的女儿,虽然长大后为了和宋凛避嫌极少回去,他们却还在关心着她。要不是宋凛来看她,恐怕她在家里晕过去几天几夜都不会有人发现。
反正都要离婚了,辞职的事情,是该尽快提上日程。
回到家,宋浅浅拿出日记本,提着笔,却半晌都没有落下。
未归两个字,在纸张上黑白分明,刺眼的很。
她实在是写厌了。
半晌,宋浅浅将日记本放回抽屉,落锁,就此尘封。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体检结果怎么样?”纪斯言的特助李成言打电话过来。
“......没事,一切正常。”
“嗯,要是不舒服及时说,你还有很多天假,我会汇报给纪总的。”
“等等!”
阻拦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这位效率极高的特助就挂了电话。
南安地产大厦顶层,办公室里低气压蔓延。
浪费了一天时间,纪斯言赶回公司翻看着明天的会议资料,脸色越来越难看。
长指拨通内线。
李成言敲了敲门,走进来,“纪总,您找我?”
“这次的报表是谁做的?”
“是由几个项目主管提交,我们汇总的。”见他面无表情,李成言心中一慌,有些为难地解释:“以前都是宋浅浅做的,是不是,有哪里不合您的习惯?她请了15天年假,这才......”
总裁向来不管手底下这些小的人事变动,此时却变了脸色。
“你批了?”
见纪斯言面色骤降,李成言更加不知所措地开口:“是啊,她之前说身体不适,要去体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