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最美的勋章
■刘励华
30多年前,体检合格后,一位接兵干部前来我家做家访。他郑重而又热情地对我说:“我们的部队在 *** ,那里非常艰苦,你愿意去吗?”我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愿意!”一声“愿意”,让我从此与 *** 结下不解之缘;一声“愿意”,也成为我无悔的青春誓言。
穿上军装,在内地经过半年集训后,我们沿着当年十八军进军 *** 的足迹,向心中的圣地进发。
那时新兵进藏,不像现在可以乘飞机、坐火车,部队能提供的交通工具只有“老解放”汽车。车上没有座位,没有氧气设备,车厢还四面透风。我们不管这些,爬上汽车大厢,用背包当座椅,身挨身、脚抵脚,用快乐和向往把车厢塞得满满的,以勇敢的心去迎接高原风雨的洗礼。
4月,高原冰雪开始消融。车过二郎山,眼前出现梦幻般的景色:蓝天白云下,盛开的杜鹃花漫山遍野,五颜六色的花簇宛如多彩的哈达,献给远方的客人。如诗如画的景色,顿时点燃了我们的青春热血。一路上,一辆辆军车就像一面面彩旗,迎风招展。我们唱着嘹亮的军歌,翻山越岭,迎风斗雨,勇往直前。经过14天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林芝。
在写第一封家信时,我激动地告诉家人,我当兵的地方叫林芝,这里是 *** 最美的地方。然而,高原赠送给我们的不单是美景,更多的是风霜雨雪。等真正融入高原、融入部队,我才知道这里的生活远非想象中那样美好。
20世纪80年代, *** 的交通尚不发达,部队生活物资十分匮乏。到了冬季,蔬菜供不上,只能用脱水干菜代替,餐桌上见不到一点绿色。进藏不久,我们的嘴唇就开裂了,早晨醒来鼻孔里布满血痂。
严酷的生活考验,并没有动摇我们扎根高原的意志。在老兵们的带动和鼓励下,我们很快适应了高原生活,并开始从苦中嚼出甜来。部队蔬菜供应不足,我们就开荒种菜,入冬前把菜窖塞得满满的。野外训练、施工,我们采摘蘑菇、野菜改善生活。我们还练习吃糌粑、喝酥油茶,努力掌握高原生存的本领。
到高原不久,强烈的紫外线、凛冽的风霜在我们的脸颊上烙下两块红红的印记,一眼看去,就像两朵燃烧的红云,大家管它叫“高原红”。面对高原的这份特殊馈赠,我们欣然接受。它是我们青春的印记,闪耀着青春的光芒。
那年,上级给我们下达了一项艰巨的任务——修复墨脱骡马道。这条骡马道,是当时墨脱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也是墨脱人的生命之路。由于年久失修,很多地方出现了塌方,路基塌陷,人畜无法通行。
通往墨脱的路上,横亘着一座雪山,海拔4700米。5月,天空飘着大雪,地面积雪数尺厚,我背着一口30多公斤重的高压锅,与同样身负沉重施工工具和生活物资的战友们一道,踏着积雪,一步三喘地翻越大雪山。快到山顶时,一个近60度的陡坡挡住了去路。见此,大家解下背包绳连接在一起,组成“人串串”,前拉后推,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翻过大雪山,我们进入墨脱境内。此时,墨脱进入雨季,绵绵细雨一下就是一个多月。我们每天冒雨施工,身上从来没有干过。
在墨脱施工,既要与天斗,还要与地上的旱蚂蟥斗。雨季,是旱蚂蟥最疯狂的时候。等收工返回帐篷时,我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相互捉身上的旱蚂蟥。
经过3个月的顽强奋战,我们终于打通一道道险关,修复了骡马道。看到墨脱群众牵着驮满山货的一队队骡马走向山外,大家的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在藏工作期间,我从一名战士成长为一名军事记者,有幸走遍了 *** 的山山水水,认识了无数年轻军人。他们同样把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 *** 。嘴唇乌紫、指甲凹陷、头发脱落,是他们的青春印记;勇于战斗、敢于牺牲、乐于奉献,是他们的青春状态。他们最爱唱的歌是“什么也不说,祖国知道我……”
回望军旅岁月,令我最难忘的还是高原风雪在 *** 军人脸上烙下的“高原红”。我想,那美丽的“高原红”,应该是雪域高原颁给 *** 军人的最美勋章!
(原文刊于《 *** 报》2020年11月30日“长征副刊”版,内容略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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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任为
编辑:向晓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