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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疾人千万富姐,残疾人不上班怎么赚钱

#2月财经新势力##头号解忧馆##我的生活也是头条#

原创 夜的眼 全民故事计划 2023-02-06 21:21发表于北京

虫虫是小婵的拐杖,有了虫虫的一抱,爱情也能弥补身体的残疾。

前 言

2021年3月,由于疫情和 *** 的局势,欧洲客人取消了很多订单,我所在的公司暂时关闭。我在3月尾回国,集中隔离之后,在株洲和家人团聚。

居家隔离一个星期后,表哥虫虫打电话给我,说我现在失业了,不如回岳阳华容老家散散心。

他又说:“你的二胡和笛子不是很熟么?回来加入我的鼓乐班,收入还不错。”

妻子听我说起虫虫的邀请,极力怂恿我去,说挣钱倒在其次,主要是不用闷在家里,能散心,不用这么郁闷。

我想想也是,整天窝在家里确实够闷,早就听说虫虫做鼓乐班的事情很赚钱,去见识体验一下也好。

虫虫是我大舅的儿子,从小皮得很,七岁时上树掏鸟蛋,脚踩树桠上,见到鸟蛋开心,晃悠着,树桠断了。幸好坠落的时候,有两根树枝的缓冲,落到地上的虫虫才没有伤及性命。

虫虫的左手掌先着地,着地点刚好有一块不小的棱形石头,而虫虫的左手掌擦着锋利的棱角而下,那锋利的棱角正对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

结果是虫虫的三个指头被从手掌处切断。

等到大舅和大舅妈将痛昏的虫虫送到县医院,再转送到市医院,虫虫已过了接指的最佳时机。只剩拇指和食指的虫虫,变成了残疾人。

那时候,大舅家里生活条件不好,经济拮据,虫虫手术后,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就出院了。

刚读一年级的虫虫,伤口好后回到学校,同学们的异常目光,瞬间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从此,虫虫总是将左手缩在衣袖筒里,再热也 *** 短袖,衣服总买大一号的,方便将手缩进袖筒。

五年级时的一次体育课,老师尿急去了厕所。有个经常笑话虫虫的男同学,猛地抓住虫虫的左手,一把将他的左衣袖撸到胳膊肘,高声笑着招呼同学们看他的手。

那一刻,虫虫的心里真像有千万只虫子在咬噬。看着同学们惊愕转而嬉笑的神情,虫虫挣开男同学,捡起脚边的一块碎砖头,猛地砸在男同学头上。顿时,男同学头上鲜血直流。

同学们吓坏了,惊呼着刚从厕所出来的体育老师。老师一看出了流血事件,紧张得不得了,马上找人将受伤的同学送去医院,通知大舅赶到学校。

大舅来到学校后,虫虫却没有丝毫害怕。他当着校长的面,将打人事件的前后经过讲得一清二楚。

被打同学的家长也来了,激动地嚷嚷着要学校开除虫虫。校长严厉批评虫虫,要他向受伤同学的家长赔礼道歉。

虫虫盯着那家长,扫了一眼大舅,最后将目光落在校长脸上,定定地说:“想要我赔礼道歉,除非他先向我道歉。否则没门。”

说完,虫虫谁也不理,出了办公室,书包也不要,直接回家了。

好在虫虫年龄小,力气不大,碎砖头也不大,同学伤得不重,大舅出了医疗费。虫虫却真的不去学校了,无论大舅舅妈怎么说,软的硬的,都无法让他去上学。

那时我和虫虫一个学校,同级不同班,我们表兄弟俩关系蛮好的。大舅请我来劝,我好说歹说,虫虫最后说了一句,让我无言以对。

他说:“我忍受不了那样的嘲讽,如果是你,你能忍受么?这个学我不上了。”我看见虫虫的眼里有泪在滚动,却没流出来。

大舅和舅妈对虫虫无计可施,最后只有顺从了他。

没上学的虫虫,就跟着大舅做农活,由于左手残疾,好多需要左手指出力的活,虫虫就用手掌代替。

自从虫虫砸人一砖头后,很少有人敢当面嘲笑他了。俗话说揭人不揭短,乡人都知道虫虫为了自尊,是个不要命的主。

一晃十多年,虫虫到了婚娶的年龄,十里八乡的女孩没一个人愿嫁给他。也是,身体健全的姑娘,谁愿意嫁给一个残疾人呢?这可急坏了大舅和大舅妈,寻遍远近的媒婆,可没有一个媒人敢担保。

直到虫虫三十岁的时候,大舅一家才在亲戚的帮衬下,凑足十二万彩礼,在监利县的乡下给虫虫定下一门亲事。

我老家在湖南华容县长江边上,属两省三县交界处,与湖北监利县只一江之隔,我们上街赶集,都是乘轮渡过江,去监利县城的集市。

虫虫所住的村庄丨作者图

定下的是右腿有残疾的小婵。因为小时得了小儿麻痹症,小婵的右腿出不上力,走路一甩一甩的。

小婵虽有腿疾,却出落得很漂亮,一双凤眼水汪汪的会说话。我妈捅捅大舅妈的腰,说:“等虫虫的媳妇子进了门,日子会更有奔头。”

虫虫的婚礼办得很热闹,婚后两夫妻很恩爱。一年后,小婵生了个儿子,第二年又生了个女儿。儿女双全,一大家子更加开心。

可天有不测风云,在孙子十岁时,大舅突然肚子痛得厉害,到医院检查,肝癌晚期。虫虫花光所有积蓄,还借了一部分钱,最终也只是让大舅多磨了两个月。

这是2015年,虫虫已经四十岁。当初大舅为多点收入,在家里开了个小卖部,专营日用杂货,交给小婵打理。大舅一病,仅有的一点家底被掏空,还欠了外面大几万。

正在虫虫迷茫的时候,村里有个老人去世,虫虫随份子吃酒时,闲话门口场子上那帮喜丧音乐班子,有个相熟的村人问虫虫:“我记得你很喜欢玩唢呐的,听说你媳妇也很会唱歌,你也可以搞个喜丧班子挣钱呀。”

说者无意,虫虫却真入了心。记得当时大舅过丧时,虫虫给了喜乐班八百块的盘子钱。他找几家最近办了红白喜事的人家打听,都是给的八百至一千的盘子钱。

在我们老家,红白喜事都会请鼓乐班。最初兴起时,这种班子专为丧葬打丧鼓。三四个人拿着锣、鼓等一套家什,不用唱,只用锣鼓敲出震天动地的“哐咚哐咚锵”,丧葬主人随便给点烟酒就行。

后来,有人组了鼓乐班,为扩大业务,将结婚喜事也拉入进来,服务项目加进了唢呐演奏、唱歌等业务,喜事东家给的报酬也从烟酒改为现金。

报酬根据鼓乐班的名气和红白喜事的时间,盘子钱从开始的一百元涨到现在的两千元。另外,鼓乐班会根据我们老家的风俗习惯,向血亲和姻亲讨要打赏红包。

为掌握详细的业务流程,搞清楚向东家亲戚要打赏的方法,虫虫找到邻村的一个鼓乐班,私下给其中的熟人五百元,才被收进鼓乐班。虫虫跟班一个月,将所有的业务都弄懂弄透后,于2015年8月,组建了“小婵鼓乐班”。

鼓乐班一共四人,分别是虫虫、小婵和虫虫的发小邦子夫妻。

他们四个都是残疾人。邦子是小时和人打架时,左眼被打瞎了,后来在医院装了一只狗眼,不仔细看没多大区别,但一细瞅,他左眼却不会转动,是一只死眼。他的媳妇小凤,也是个瘸腿。小婵瘸左腿,小凤瘸右腿。两人走在一起,被人称为“左右双娇”。

这四个人组合在一起,很特别。人们当面叫“小婵鼓乐班”,背地里却叫“残废四人组”。

虫虫置办一套鼓乐班的家什,花了近万块,这个钱是我父亲支援的。

本来虫虫打算买二手器具,小婵却坚持全部买新的,光一套音响设备,就花了八千多。小婵说:“咱们是新班子,也一定要用新的家伙。”虫虫本就十分听小婵的话,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成立那天,虫虫让小婵整了一桌饭,放了一挂鞭炮。饭桌上,四人作了简单的分工,虫虫是班主,负责敲锣和吹唢呐、联系业务,邦子负责打鼓和班里的重活,小婵负责唱流行曲,小凤负责唱湖南花鼓戏。

虫虫还蛮有商业头脑,当天就找人在红纸上写了很多张海报,和邦子各骑一辆摩托车,将海报贴到了方圆十几里的村子里。

尽管贴出了海报,但刚开始,乡亲们并不认可“小婵鼓乐班”。两个月下来一桩生意都没有,甚至连问都没人问。

有一天,小婵想到个主意,要虫虫在十里八乡的村子里,每个村找一个说话有点份量的人,帮忙联系业务,每联系一单,给一百元的辛苦费。

小婵知道我爸是老师,乡村里好多说得起话的,都是我爸的学生。在虫虫的请求下,我爸推荐了十来个村里的人,要虫虫以我爸的名义去谈,我爸也一一打了电话,拜托他们一定要帮虫虫。

第二天,小婵鼓乐班就接到第一桩生意,邻村村长家的儿子两天后结婚。虫虫高兴坏了,为了不出差错,马上开始组织彩排。每彩排一次,四人都会总结一次。两天时间,几乎没有歇息一分钟,直到都满意了才停。

婚礼当天上午,他们找了一辆木板车,将所需器材装到车上,两个女队员走路不方便,就坐在车上,由两个男队员拉着出发。

到了村长家,虫虫借来十张高桌子,拼成小舞台,在舞台的左右及后面都挂上准备好的帷幕布。弄好舞台,摆好音响,傍晚六点,小婵鼓乐班首场喜事鼓乐演出正式开始。

第一个节目是小婵的歌唱节目《好日子》。小凤报出节目后,虫虫抱起坐在舞台边的小婵,稳步走到舞台中央,将其安置好,然后拿起唢呐准备伴奏。

小婵站稳后,抬头面向台下,一双凤眼扫过众人,一曲《好日子》唱得喜庆味特别浓厚,圆润清丽的嗓音博得了观众潮水般的掌声。

一曲唱完,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仪式结束后,小婵鼓乐班的节目继续上演。整整两个多小时,不管是小婵的流行歌曲,还是小凤的湖南花鼓戏,或是虫虫的唢呐表演和情歌对唱,都吸引了不少贺喜的亲朋好友。

第一次演出成功,让小婵鼓乐班的名声迅速传遍十里八乡。乡人们都知道了有一个能把歌唱到人心里去的小婵,他们对小凤的花鼓戏和虫虫的唢呐,也都喜欢得很。

而在白喜事的舞台上,小婵的悲情歌曲,小凤的花鼓戏“哭丧”,虫虫催人泪下的唢呐声,也让他们的鼓乐班更是声名远播。

后来,小婵鼓乐班每到一处,红白喜事的东家家门口,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好多不是东家亲朋的人也来了,一为见识这个奇特的鼓乐班,二为听歌。小婵还有了一个绰号,叫“瘸腿西施”。

随着名声的远扬,鼓乐班的生意越来越好,业务排都排不下。有的红喜事东家,为了接到他们,不惜根据鼓乐班的排期更改婚期。白喜事无法预测丧期,但如果推迟一天出殡日期能请到小婵鼓乐班,丧事东家都心甘情愿。

为了减少业务和时间的冲突,虫虫将盘子价提高到每次2000元,但依然不减乡人的热情。

2018年,虫虫为方便交通花五万元买了一部五座的金杯车,终于告别了拉板车徒步的辛苦。

人们在传播小婵鼓乐班的名气时,也无不羡慕虫虫和小婵的恩爱。从第一场演出开始,小婵都是虫虫抱上舞台的,几年来一次不落。

虫虫是小婵的拐杖,有了虫虫的一抱,爱情也能弥补身体的残疾。

应虫虫的邀请,我回到了华容老家。

几年未见,虫虫胖了些,人变得更健谈了。聊到鼓乐班生意时,说影响不是很大,农村不比城市,加上年轻人基本上外出打拼,流动人口没城市繁杂,红白喜事该办的还是会办,只是规模缩小了些。

“现在盘子钱没少,还和疫情前一样。只是因为疫情,很多人不方便回来,东家亲属和姻亲的打赏少了些。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虫虫喝了一口酒,接着说,“你的二胡和笛子耍得那么好,跟个几场,我们的班子名声会更响。”

饭后,我拿出带来的笛子和二胡,先拉了一首二胡独奏,又拿起笛子,吹了一首《扬鞭催马运粮忙》。笛声刚停,虫虫的手机响了。虫虫拿起电话说“生意来了”,便走到一边接电话。

趁着虫虫接电话的空档,小婵对我介绍了鼓乐班的运作。她说,虽然鼓乐班在这十里八乡属于头牌班子,不缺业务,但虫虫仍不忘当初每个村的业务员,不但沿袭着当初的做法,还将业务费从每单一百元加到了三百元。所以,尽管虫虫的收费比其它鼓乐班收费高出三分之一,但依然忙不过来。

经过小婵的介绍,我弄清楚了鼓乐班的业务收费。红喜事从原本专指结婚,目前延伸到了老人的生日宴、小孩满月宴和新房入户宴等。这类红喜事操弄的时间一般不长,大概一天半晚的。但收费却不便宜,每单盘子钱四千元(全由东家掏),还有部分打赏费,打赏费不论多少,每单业务下来也能收个好几千。

白喜事专指老人过世的丧事。在我们老家,办丧事的时间会根据东家的家庭条件和人丁来定,家庭条件好的和兄弟姐妹多的,丧事时间会长一些。但总的来说,一般是3到5天时间。

白喜事的盘子钱是五千起,为什么白喜事要比红喜事多一千元,小婵解释说,红喜事每单最长一天半晚,而白喜事逝者入殓当晚,至少要陪到凌晨三点才能休息,第二天还要跟着送葬亲属到安葬点,直到安葬了才能离开。时间长,收费也高一千。

至于打赏钱,喜事酒席开席前,东家先备好用红纸抄的一份血亲(直系亲属)和姻亲(旁系亲属)名单,虫虫拿着名单在舞台上拖长声调念着名字,比如“新人大伯xxx”或“逝者小婿xxx”等等,一般念三遍,听到名字的亲属会拿出一个红包,放到舞台边上的一个纸箱里。

血亲和姻亲越多,收的红包也越多。这样,红包钱和盘子钱加起来,一场能有近万元。农村人爱面子,一般的姻亲和表亲,红包一百起;伯父小叔姑姑等血亲,红包二百起,甚至更多。

听着小婵的介绍,我有些羡慕他们的收入。但等我第一次参加完鼓乐班的全程业务,我才知道这行挣钱也不是那么好挣。

第二天上午,虫虫开着金杯车,载着小婵、邦子夫妻来接我。我和邦子夫妻本就识得,夫妻俩热情地欢迎我加入。

我们去的这家在邻乡的一个村子,家里老父八十多岁过了(老家土话,意思是“死了”)。

开了半小时的车,到了东家门口,有个五十来岁主事模样的男人,指了指门口禾场(指家门口的空边)边上的十来张高桌子说,那就是搭舞台的桌子。

虫虫选了一个比较适合的位置,指挥我和邦子开始搭建舞台。半小时后,舞台便有模有样地成型了。这时,小婵从车里拿来五张小凳子,我们五个在舞台上围坐一起,虫虫开始安排。

虫虫说,这次过了的是东家八十多岁父亲,家里有六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十几个孙子孙女,都混得比较好,属于条件好人丁又兴旺的人家。“这次希望多挣点红包钱。”虫虫说。

接着虫虫作了具体安排,从下午六点演出正式开始,到凌晨三点结束,每演一小时节目休息十分钟,击鼓敲锣十分钟后再休息十分钟,然后继续演出,这样循环。

由于是丧事,所有节目要竭力烘托出悲伤的气氛,节目从我的二胡独奏《二泉映月》开始,接着是小婵的歌曲《逝者一路走好》,然后是虫虫的唢呐《渭水秋歌》,最后是小凤的湖南花鼓戏《哭灵》。

村里的丧事丨作者图

按虫虫的排法,这个晚上有六个小时的演出,每人每小时至少要准备三个节目,而每个小时的歌曲和曲目还不能相同,这样算下来每人需要十八个节目。

听了虫虫的安排,我压力大增,好在昨天下午和晚上我进行了恶补,将自己熟悉的十多首哀伤的二胡和笛子曲子各练习了两三遍。

“安子是新人,这次主要推他,所以每轮节目都由他首先出场。”虫虫看了我一眼,又对大家补充说,“今日是丧事,没有对唱环节,邦子全程负责音响和报节目。”

六点差十分,虫虫召集我们先打了通丧鼓。虫虫负责鼓,我和小婵打锣,邦子和小凤负责打镲。由于事先练习过,我们配合得还算默契。

六点一到,我们停下鼓点,正式开始演出。邦子先在台上报幕,他首先表示对逝者的哀悼,接着示意我演出开始,我上场坐定后闭眼深吸一口气,左手指滑向琴弦,右手轻轻拉动弓杆,《二泉映月》的曲调徐缓而出。

五分多钟过去,我刚一拉完,台下就响起了掌声。接着虫虫将小婵抱上台,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恩爱的情景,心里着实感慨。

六点到七点的一个小时节目演完后,到了晚饭酒席时间,东家有人将饭菜送到后台。倒不是东家不让我们席上吃饭,而是这个时候有重要的事要做,虫虫要拿着写有东家血亲和姻亲的白纸名单,上台讨赏要红包(白喜事用白纸写名单,红喜事用红纸写名单)。

正式的节目演出时间不能占用,只有靠半小时的吃饭时间。过了这半小时,根本没时间做这事了,况且名单上的亲友有的吃过酒席会回去,那就拿不到打赏红包了。

虫虫随便扒拉了几口饭,拿着东家的白纸名单上了舞台,邦子拿出个纸箱放在舞台正中的边上。

虫虫一手拿话筒,一手拿着红纸,拖长声调地念着“逝者血亲长孙xxx垂泣”,念到名字的人便缓步走上舞台,将红包放进小纸箱,对着虫虫鞠上一躬,虫虫说着“请节哀”,也深鞠躬还礼。

这晚熬到三点,我拉了十首二胡曲,吹了十首笛子曲。人感觉好累,特别是好久没吹笛,感觉两个腮帮子都难受。虫虫和小婵、小凤也都一脸的疲惫相,回到家时,已经是早上四点,我倒头便睡。

早上六点半,我还没起床,虫虫便开车来到我妈家,从床上把我拉起来,说今天还有一个上午,如果七点不去打丧鼓,东家会扣盘子钱。

我赶紧起床,五分钟把洗漱上厕所快速搞定。我摸了摸腮帮子,还有点不舒服,好在今天只是打丧鼓,不用再吹笛子了。

打开车门,小婵、小凤和邦子都歪在座位上睡觉,我看了一眼虫虫,心里感慨,这个班主够累的,这个钱也不好挣。

上午送完葬后,虫虫没让我们在东家家里吃饭,而是直接将我们拉到镇上一家酒楼,开了个雅间,说请我们吃饭,当我入班的接风酒。

酒楼上菜之前,虫虫将随身带着的包打开,把包里的红包倒在桌上,要两个女人清点。我和邦子也帮忙,虫虫看着我们,眼里满是疲倦。

红包清点完了,一点数总共七千三百元,加上盘子钱,共一万一千三百元。虫子用手机算了一下,说每人共分二千二百六十元。说完给我和邦子夫妻各转了二千元,余下的从红包现金里点给我和邦子夫妻,多余的要小婵收了起来。

小凤接过钱后,抽出四百递给虫虫,说“这是油钱和辛苦费”。虫虫也不客气,接过后递给小婵。我马上明白,虫虫将所有的收入都平分了,并没有抽成,而小凤俩口子也很会做人。

我抽出300的零头,递给虫虫说“辛苦啦”。虫虫看了看我,抽出一张还给我,另两张递给小婵,末了拍了拍我的肩说:“昨晚你算打响了名号,今天东家还找我说你的二胡拉得好,笛子吹得棒。”

说完转过头对大家说:“加了一个人,我们的平均收入不能少太多,从下场开始,我会将盘子钱加多500块,凭安子的节目,相信东家们也不会说加多了。”

等菜上来,吃到一半,我找了个借口,去前台把单买了。吃完虫虫知道我买单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拿眼盯了我一下。过后送我到父母家后,却从车尾拿出两盒补品,要我转给我爸妈。

第一个月共接了十一次业务,三次白喜事,七次红喜事,共分得一万三千五百元。

我发现白喜事的收入比红喜事高多了,三次白喜事共分了六千多。

为对得起这份收入,没有场子的时候,我会抓紧练习新的乐曲。几场红白喜事下来,我的腮帮子已习惯吹笛子,不再像第一次那么不舒服。

我们的鼓乐班名气越来越大,业务也越来越多,邻县也有红白喜事的东家来请我们,从七月份开始,我们一个月至少要赶二十个红白喜事的场子。

白喜事无法预订,很多有红喜事的家庭竟然开始预订,有排不上的还主动提出加盘子钱,为的是能多吸引与喜事家无关的人来。不管是不是亲朋好友,人多总是一种荣耀,况且现在时兴小视频和抖音,如发到网上,东家也会很高兴。

虽然业务越来越广,钱越来越多,但太辛苦,熬夜太多,对人的身体消耗太大。五个人就我是个囫囵人,其它四人都是身体有不便的,特别是虫虫,除谈业务外,还要疲劳开车。

我对虫虫讲了几次,要他请个司机,按天算,一天二百元,邦子和小凤也赞成,小婵更不用讲。可虫虫始终不同意,总说自己顶得住。不听也没办法,有时看他实在太疲倦,我就帮着顶一下。

八月十九日那天,邻县有单白喜事要我们去。十八号刚完成邻村的白喜事,这家白喜事东家加钱请我们,十七、十八号连演了两晚,回到家里累得实在不行。我要虫虫推脱不接,虫虫也觉得特累,况且要开近两个小时的车,还要经过一段崎岖的山路。谁知那家死活都要虫虫答应,还安排他儿子过来带路。

下午三点多,东家儿子开着车,在乡人的引领下找到虫虫。虫虫当时正在睡觉,从睡梦中被人叫醒,竭力恢复精神听那人请求,引路的乡人也在旁帮腔。

年轻人说死者是他爷爷,九十多高龄才过世,他父亲想好好办一下,听说虫虫的鼓乐班别出一格,节目受到三乡五镇的追捧,特别要他来接我们过去。

他还说,他父亲说了,只要虫虫肯去,他愿意将盘子钱加到六千,演两晚,再多加三千。

虫虫看他那么诚心,打电话给我和邦子,问可不可去?我和邦子都说他决定就行。虫虫想了一下,定定神,说那就决定去了。

三点半动身,虫虫开着车跟着东家的儿子走,小婵和邦子小凤昏昏沉沉地睡着,我担心虫虫的精神,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以分散他的疲惫感。

经过那段崎岖不平的山路时,小婵他们三人都被剧烈的摇晃摇醒了,这样崎岖的山路确实让人担心,好在虫虫还能集中精神,终于将车开过了这段烂路。

到办丧事家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东家是个五十开外的矮胖男人,房子是座建在山脚的农村小别墅,很有钱的样子。

东家热情有礼,一见面就一人给了个红包,我捏了捏应该至少有五张大红钞。他招呼我们休息一会,说演出可以迟一点,不会扣我们的钱。

虫虫说不是钱的问题,这是我们的规矩,演出必须准时开场,我们多少年了都没有破过规矩。

顾不上疲劳,我们搬下道具,将东家准备的桌子拼凑在一起,快速地搭建舞台。搭好舞台,离六点只有十分钟了,我们马上抄起家伙,来了一通“打丧鼓”。

这样两晚的演出,第一晚是不用收打赏红包的,第二晚才是逝者入殓日,也就是丧事的正期,所有血亲姻亲才会一定到来,打赏红包才能收。

这里离我老家一百多公里,没有人看过我们的节目,因此第一晚的人不多。哪知第一晚演出大受好赞,第二晚涌来了不少的人。

那张血亲姻亲的名单,东家将来捧场的下属和要好的朋友也列了上来,只不过是另起一行,前面缀上好友名单。

虫虫看见那长串的名单,有些犹豫,东家却说没什么,尽管念便是。以往纸盒里的打赏从没到齐过小纸箱口,那晚却满了出来,还有好多滑到了舞台上。

敲完“打丧鼓”后,演出结束,我们在东家吃了点饭就返程。这次实在太累,邦子、小婵和小凤一上车即刻就进入了睡眠。我担心虫虫的状况,强忍着睡意和他闲聊,最终还是抵不住疲劳,沉入半睡半醒之中。

翻车的那段山路丨作者图

恍惚中,车子来到那段崎岖的山路上,虫虫狠掐了大腿,用痛感 *** 意识保持清醒。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平坦的大道,虫虫意识一放松,路上一个大坎,车头猛地一歪,向坡下冲去。虫虫大惊,猛踩刹车,车子咔地停了一秒,却敌不过下坡的惯性加上后座的冲劲。山坡边有一片树林,车子滚到林子边,车头撞向一棵香樟树,咔嚓一声树断了,减缓了车子的冲速,后面的树终于拦下了滚动的车。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痛感中苏醒。意识刚恢复,我就感到不妙,小婵、邦子和小凤的手上脸上都是鲜血淋漓,我一摸自己,手上腿上脸上到处是擦伤和血,再看虫虫,左脚卡在车门和门框里,车门被外面一棵大树死死顶住,虫虫的左腿鲜血直流,人昏迷在驾驶位上。

好在我放在随身小包里的手机没被摔坏,我掏出手机搜索定位,确定车子的具 *** 置,并搜到最近的医院,打了120,又打了110报警电话。

打完电话,我先将邦子、小凤和小婵一个个摇醒检查,好在他们和我一样,只有擦伤,没有伤及性命。

醒来的小婵见虫虫昏迷不醒吓坏了,问我虫虫怎么样?我其实也不知道,只能安慰小婵别慌,我已报警并打了120电话。

过了十几分钟,110警车和两辆120救护车前后赶到,医护人员和警察齐力将车头推离顶着的树干,然后将虫虫抬上救护车进行简单急救,小婵和小凤也被抬上救护车进行包扎。警察将我们车上的包等贵重东西收好,扶着我和邦子一拐一拐地上了警车。

到医院后,经过检查,我们几个都是擦伤,住一到两天即可,严重的是虫虫,车子冲向树干时,车门被甩开,撞向树干的冲力将车门夹住的左腿膝盖全部撞碎了。生命虽无危险,但手术后,虫虫的左腿残废了,需依靠拐杖才能行走。

以前虫虫只是失去了三个手指,这下左腿连走路都不行,成了真正的残疾人。

虫虫醒来后,第一句话问的是我们几个怎么样?得知只是受了皮外伤,他开心地笑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左腿已经残废,还没人告诉他。小婵伏在他身上伤心地哭了。

虫虫用手捧着小婵的脸说:“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他抚着小婵的脸,“你的脸没花最好,安子的二胡你的脸,可是我们鼓乐班的招牌呀。”小婵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第二天,虫虫知道了自己左腿残废的结果。他听完,一双眼看向病房的窗外。远处有一排挺拔的白杨沐浴在阳光下,树叶随风轻摇。

好几分钟后,虫虫收回目光,将小婵的头轻轻揽到怀里,说:“残了就残了,命还在比什么都强。只是你再上台唱歌,我不能抱你了。”小婵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强忍泪水将头扭向窗外。

等小婵不哭了,虫虫对我说:“安子,乐班的事情你暂时管一下。过两天有个红喜事,你们去把节目演好,别砸了鼓乐班的牌子。”

虫虫看了我一眼,问小婵:“前几天白喜事的打赏红包清点没有,清点好了拿过来。”

小婵说:“清点了,总共二万二千元,就放在包里。”说完将提包递给虫虫。

我赶紧说:“虫虫,你别管了,这就作为你的医药费。”邦子小凤也齐声附和。

虫虫的手没停,将钱拿出来,边用手机计算边说:“盘子钱第一晚三千元,第二晚六千元,加打赏钱共三万一千元,每人平分六千二百元。手机里的盘子钱,你们仨每人转三千,其余给打赏现金。”

他从现金中点出三千二百元递给我,我不接,他抬起头来眼睛定定地盯着我。

我明白虫虫眼中的东西,伸手接了过来,顺手点出一千元放在病床上。小凤接过六千四百元,点出二千元也放在病床上。

虫虫盯着那三千元不出声,一会像想起什么,将那三千元连同余下的一万二千四百元,全部塞给我,说:“那些家伙肯定全部摔坏了,你拿去和邦子明天去买一套新的。二万元以内,剩余的钱你们出吧。”

我想说按平均算这个钱太多,虫虫却将钱强塞进我的口袋。

第二天我和邦子、小凤一起去买了套新的设备,花了一万九千多。第三天,我们租了部车,送我们到红喜事东家家里。

这一次没有了虫虫的演出,小婵找了根木棍,杵着一步步挪上舞台,唱完一首歌,静静地坐在舞台角落,等待她下一个节目的时间。

我看着她消瘦的面容和孤单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跟虫虫这么久,邦子学会了唢呐吹奏,虽没有虫虫吹得那么好,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虫虫虽然没有参加演出,但每次演出完分钱,我和邦子、小凤都坚持分给虫虫一份。

一个月后,虫虫出院,腿好了却多了根拐杖。虫虫余生都离不开这根拐杖了。

一出院,虫虫就悄没声地花了七万多,买了台五菱七座商务车。车买回来后,他将我和邦子小凤叫到他家里吃了一顿饭,饭后给我们说了他的想法,每个月只接十单业务,请一个司机。

出了这个事,虫虫的思维改变了很多。

到了十月, *** 公司原老总打电话我,说年底准备重开厂子,他会过去,问我还想不想去?我没有犹豫,立刻说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想出去。其实我已和这个以红白喜事为业的鼓乐班成员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从当初只看到他们收入的丰厚,到亲身体会他们的辛苦和忍耐,我从心底里佩服他们。

身为残疾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所面对的困难是正常人无法想象的。

我不知怎么向虫虫告辞,好几次想说,看到虫虫杵着拐杖艰难地搭着舞台,我欲言又止。

我没说出来,虫虫却找我了。有一次他请我吃饭,边吃边对我说:“安子,我知道你不会和我们长期做下去的,我也从没这么想过。你是有大学文化的人,外面的世界才是你向往的。你什么时候走都行,我们的友情不是你的牵绊。”

那次,我喝了有生以来最多的酒。

十二月,我离开虫虫,又来到 *** 。我拒绝了虫虫准备的送行酒,我怕忍不住流泪。临别时,我和邦子、小凤,小婵都拥抱了,和虫虫拥抱时,我贴着他的耳根说:“你和小婵要好好的。”

说完,我抓紧他的残掌,用力地握了握。

我感觉,那里虽是少了三根手指,却仍然充满了力量,能辗压所有的生活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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