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散文之四

与你相伴

漫步于烂漫春色，山间小道上与一棵小桃树不期而遇。远离纷繁妖娆，五枝三桠乖乖巧巧地伫立在小路的旁边，不似其他姐姐高大蓬勃地在人家的眼里满树艳色地招惹春光。稀稀疏疏开放着的，粉红粉红是娇媚的脸，羞涩的笑，打着苞子似醒未醒的是等待着绽放的梦。

坐在低处的一块石头上，高眼望去，由于她的映衬，天空的蓝竟然出奇地洁净深邃。初发的青草和绿汪汪的麦苗是她的背景。阳光好温暖啊。闭上眼睛，我的眼前闪现出一幅画面：像是因了秋天的牵挂，因了冬天的疲惫，她还睡着，嘴角挂着浅浅的笑，秀发略显凌乱地半掩着她的脸庞，好像伸手去轻轻拂开，让阳光温暖着她的梦。柔软而怜爱的情愫潜滋暗长，心头好不慌乱。

耳麦里响起一支非常喜欢的曲子，时而舒缓而深情，时而高亢而凄婉。一弯小溪缓缓流淌，一滴露珠恋恋不舍，一个身影天路回望，阴阳相隔的两端娓娓倾诉，回环往复，悠长的想念直入心灵最柔软的地方。

而父亲在这音乐声里走来，浮肿蜡黄的脸上也挂着笑容。二十多年了，英年早逝，贫瘠交加的父亲在天堂里还有什么不了的牵挂？那一年的桃花树下，父亲讲起牺牲在朝鲜的战友说，多活了这么多年，有了这个家，我感到幸运和满足。哦，我一定要回去搀扶着多病的母亲走在这明媚的春光里，看她露出一次苍老而温暖的笑容。人间天堂，血脉情怀的时光追述融进这无边的春色，走进这桃花的梦吧。

低吟的血脉如这桃花的笑，桃花的眠，牵动着我生命的时光，在一块湿润的青草地上歇息流淌。生命犹有尽时，或许一场春雨，一夜春风，微笑零落，睡梦醒来，她又向蓝天上生长去了。

我又想到，或许有人厮守一生，而灵魂不能交汇，或许有人灵魂交汇，而不能一生厮守。寻寻觅觅，痛苦和欢乐的日子不舍不弃地流逝，你真正寻求的能与你一生相伴的灵魂又在哪里？或许终生都没有。春风年年来，桃花岁岁开。日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常过活着，

睡如桃花之眠，醒如桃花之艳。在父亲回望的眼眸里，母亲昏黄的注视里，再给我十年吧，在你还未曾淹没我的时候，带上你骑上春风追寻阳光的足迹，直到我老去的那一天，和你一起归落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