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老运河大桥两边的民居,就是我和杨志小时候的家。
忆杨志同学
作者:程建
我的发小加同学杨志,和《水浒传》里的“杨志”同名同姓,按叔伯姊妹排行,杨志在家排行老七,我们从小都叫他“杨七”或“小七”。
癸卯年大年初四,我在微信群中看到杨志去世的消息,吓了一大跳。杨志平常看起来身体好好的,年龄又不大,怎么就去世了呢?我急忙问同学是什么原因,同学告诉我:“新冠导致的纤维肺~就走了。”
唉!真没想到这波疫情也祸害到了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同学。
这个消息给我带来的是悲伤和痛惜。悲伤的是光腚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竟然说没就没了;痛惜的是杨志才五十七岁,一天安稳的退休生活还没享受呢,就这么撇下老婆孩子走了。悲伤和痛惜之余,使我想起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和一些碎片化的记忆。
一、热心厚道
1988年我在县汽车站开客车,杨志在县供电局(国家电网)上班,其他一些同学都在县城里的各个单位工作,其中耿越在工商局,刘照满在粮食局,徐朝阳在纪检委。那时,我们这些同学都在二十三岁至二十六岁之间,年龄大一点的,有的将要结婚了,年龄小一点的,有的连对象都还没有呢!
一天,杨志找到我说:“耿越让我帮他买个席梦思床垫,留结婚用的,明天我跟你车去趟徐州。”
我说:“行,明天你早晨六点半前到汽车站来找我。”
第二天早晨六点半,杨志搭上我开的客运班车直奔徐州而去。到徐州后,我们约好下午一点零五分,他在复兴路四道街至地下道的拐弯处等我。然后他去白云商厦买床垫,我在车站打扫车上的卫生,准备下午再回邳州。
下午一点,我开着载有三十多名旅客的客车出了徐州汽车总站,沿着复兴路经过两个红绿灯就到了四道街,远远地就看到杨志扶着一个高大的床垫站在路边。
我停稳客车,先开了下客门。在驾驶座上转过头,请几个旅客下车帮忙。然后从驾驶室门跳下来,急忙从客车后悬梯爬上车顶的行李架。又让杨志和几个旅客一起托举着,才把又大又重的席梦思床垫拽到行李架上。床垫正好扣在行李架的一圈铁栏杆里,左右不能晃动,看起来卡得很牢固。
由于是站外停车,害怕被巡逻的交警抓到,我心里特别紧张。也没想到把席梦思垫子用绳子捆扎一下,就匆忙地从行李架上跳下来,跨上驾驶室急忙开车离开了停车地点。车子一开动就意味着安全了,我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一路上我和杨志弟兄俩抽着烟(那时的客车封闭不好,驾驶员都在车里抽烟),说着话,高高兴兴地向邳州站驶去。
这就是八十年代我开过~车顶带行李架的客车
车开了二个多小时,有旅客要在土山站下车。我把车停下,让旅客下车的同时,也和杨志下车抽支烟,喘口气,顺便看一下席梦思床垫。
这一看不要紧,我们俩顿时傻眼了!行李架上空空的,哪里还有什么席梦思床垫子呢?我们围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这不用过多的思考,肯定是路上颠丢了!我们想到了开车回去找找,怎奈车上还有二十多名旅客要回邳州县城,我们不可能带着客回去找的,也只好硬着头皮开车向邳州站驶去。
回到邳州站,等客人下完车,我和杨志弟俩在车上抽着烟,回忆一路情况,猜测着垫子丢失的经过。估计是在大黄山附近的坑洼路段颠簸掉到车下去的。事后想想一个带弹簧的垫子放在高高地行李架上,不捆扎,路又不平,不掉到车下去,那才真叫怪呢!唉!都是“年轻”惹的祸。
垫子买了,路上给丢了,怎么向同学耿越交待?人家还是结婚用的!我们俩一致的想法是:明天赶快再去买一个,别耽误了耿岳结婚。
那时,席梦思床垫刚刚兴起,还属于奢侈品,这个席梦思床垫是三百八十元买的。三百八十元大约是普通工人小半年的工资,即使两人分摊也要每人拿出一百九十元,我们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怎么办?
这时杨志说:“咱去粮食局找同学刘照满想想办法。”
我说:“也只能这样了!”
说着说着,也快到吃晚饭的时候了,我们先到夜市熟食摊位上买了一个烧鸡,称了一斤多猪头肉,挑了藕、花生米、粉皮等几个凉菜,又买了两瓶酒,没一会就来到了粮食局五楼刘照满的宿舍。
推开宿舍门,宿舍里烟雾升腾,刘照满正和徐朝阳等三个同学打扑克牌呢,四个人一边出着牌,一边叫嚷着:
“老K!”
“A斯!”
“司令……!”
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杨志一进门就嚷着:“不打了、不打了,喝酒,喝酒。”
大家一看我们买酒买肉来了,都高兴地说:“不打了,不打了,喝酒,喝酒。”
大家伙收拾了牌桌,拿上了碗筷、酒盅,有的下手撕烧鸡,有人拿盘子装凉菜,有的拿开瓶器开酒,不一会,几个菜碟就摆上了桌,两瓶酒也开了盖,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喝酒正式开始。
老规矩,弟兄们同桌喝酒,每人共同先喝干四个(四酒盅),这叫“四喜来财”。接着各找对像每人又各喝干两个,这个叫“见面哥俩好,逢双不逢单”!再下一步就是进入个别交流环节了。你一言,我一语,这一圈喝下来二瓶酒不一会就见了底。这时大家说话声音都提到了高八度,脸也红的像关公一样了。但都觉得没尽兴,都嚷着:“刘照满你屋还有酒吗?快拿出来。”
刘照满说:“有啊,那柜子里不还有上次我们几个喝剩下的大半瓶吗!”
杨志急忙起身打开柜子,拿出那大半瓶酒,每个人都给满上一杯说:“我先敬大家一杯,我有话要说。”
说着就端起酒杯示意大家,然后一饮而尽。杨志放下酒杯说:“今天我和程建一是来喝酒,另外还有个事给大家说说。这不耿越要结婚了吗!今天我是跟程建车去徐州给耿越买席梦思床垫子的,垫子也买了,花了380元钱”,说着,杨志从口袋里拿出了发票放在桌子上,又接着说:“我们一大意,走路上给丢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刘照满疑问道:“那么大个垫子怎么能丢呢?”
我连忙说:“都怪我把垫子放在客车的行李架上没捆扎,走路上给颠丢了,丢时也不知道,至今也不知什么时候丢的,也不知在什么路段丢的。”
大家沉默了一下,刘照满问:“那打算怎么办呢?”
杨志说:“这个事不能让耿越知道,要让耿越知道了,那不是越帮越忙了吗!我和程建打算明天再去徐州买一个,只当没发生过丢失的事。只是俺弟俩没有这么多钱了,今天到这来,就是想向照满借钱的,正好你们弟几个也在,就一起说了,也不知道照满有钱吗?”
刘照满说:“什么借不借的,都是给同学帮忙,我们凑点呗!我给五十,你们几个人看着办。”
徐朝阳说:“我身上只有四十了,我给四十。”
那两个同学也各给了四十,他们四个人一共凑了一百七十元。刘照满问:“你弟俩看看够了吧?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我和杨志各自身上还有一百多元,我俩说:“够了够了,等缓一缓再还你们。”
刘照满说:“都是给同学帮忙,别说还的事,谁再提还钱的事我们就恼了!”
徐朝阳和另外两个同学也表态说:“钱是给的,不是借的,谁要提还钱,那就不是好弟兄!”
这时我和杨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拱手说道:“那就谢谢弟兄们了!”
半瓶酒很快就喝完了,大家在一起又说了一会话,就都各自散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杨志又坐上我的客车到徐州,照原样买了一个席梦思床垫。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我这次爬上行李架时把席梦思床垫放在了行李架网子里的,还又拿绳子纵横捆扎了一遍。这次安全地将席梦思床垫运到了邳州站。
等旅客下完车,我又开车出站,直接把床垫送到了耿越家。我们把床垫从车上卸下来,抬着送到耿越住的院子里时,耿越正好穿着滴满涂料的工作服从家里出来,他正在粉刷喜房呢!耿越留我们吃饭,我们一看他这么忙,就推辞说改天吧。
关于昨天丢床垫的事我们俩在耿越面前只字未提,以后也就再也没人提起过。时间过的真快,一晃三十五年过去,这已成为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二、仁孝两全
人的一生,活得都不容易,这话用在谁身上似乎都很合适。特别是出生在五六十年代的人,哪家的事抖落出来不是一把心酸泪呢!如果杨志不这么过早去世,我也不觉得他的人生有多么特殊的坎坷。况且杨志在国家电网工作,又是中层干部,他爱人是医院的护士,经济条件一直优于一般家庭。但正因为他的早逝,才让我觉得他的一生活得也不容易。
这第一不容易:如我没记错的话,杨志的父亲应该在他高中时去世的,那时他下面有三个妹妹在上学,上面还有一个奶奶一直在他家生活,连他母亲一家六口人,只有母亲一个人上班拿工资,生活一直徘徊在温饱线上。没有了父亲,他又是家里的长子,我们能感觉到杨志一夜之间变的不苟言笑了,你说那时的他能容易吗?
这第二个不容易:就是他母亲在五十岁的时候得了脑血栓卧床不起,后来又得了失忆症,连家里人都不认识了。那时杨志才二十七岁,结婚才两年,孩子才一岁多,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他和爱人还要上班,一家五口人有三个需要照顾的,你说他能容易吗?
最让人感动的是:他母亲一直卧床二十五年后才去世。二十五年中他和他爱人把老太太照顾地干干净净。擦屎倒尿、洗澡喂饭,其中的付出和陪伴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一位卧床失忆的老人能活二十五年,这本身就能说明杨志夫妇俩是名副其实的大孝子。
这第三个不容易:是他有接二连三的事情要办。母亲有病卧床,奶奶进入老年,孩子年幼,三个妹妹还要出嫁。件件事都要时时关注,个个解决。等把妹妹一个一个打发出嫁,孩子长大一些,又迎来了奶奶去世,然后是母亲的去世,然后就是给儿子买房、娶妻生子,一桩桩一件件都凝聚着杨志的心血,你说他能容易吗?
人来到这个世界上各有各的使命,有人是来讨债的,有人是来还债的。有人是来报仇的,有人是来报恩的。杨志就像一名来杨家报恩的使者,等把所有的事情干完了也就回去了,从杨志的一生中我们更多的看到的是“责任”和“仁孝”。
如果杨志能够再晚回去些,能够儿孙绕膝,安享晚年,那么他这些年所有的付出,也就变成了他一生夸耀的资本,我更希望看到那时“骄傲”的他。然而,他这一走,一切都变成了空……
有生有死才是真实的人生。人生如梦,我们活着也许是正在梦里,死去也许是梦醒时分。梦境有长有短,“醒来”或许离我们很近,只是不知时日罢了。但愿杨志就是“醒了”,去了另一个世界,和他的另一些亲人团聚去了。愿他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切顺心!
谨以此文追忆热心、孝心、有情、有义的好同学~杨志,也感谢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
2023年2月2日于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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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程建,男,1965年生于江苏省邳州市,1983年毕业于运河中学,现常居南京。退休前服务于徐运集团,江苏快鹿公司等单位,从事企业管理工作。退休后悉心创作,笔耕不辍,原创作品有《张伯礼与钟南山之争》、《雪夜》、《“生日”的一点冷知识》、《记忆中的邳州》、《回忆上班时的几件小事》、《闲章二大爷》、《难忘的西北行》、《笔名解》、《浅谈“沟通与交流”》、《郊游燕子矶》、《幸福的自驾游~青木川》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