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地名这里的村庄多以始居祖姓氏命名,大王家、小李家,前张,后赵……直白、极简。全不似徽州的诗春、晓起、霞坑、美溪等那么文雅。最具地域特点的是带“郢”的地名很多,一般多是姓氏后面加个“郢”字,在其他地方比较少见。主要分布在合肥周边,皖东的南谯区、来安县、明光市。这是两千年前楚国覆亡、贵族逃逸、邑民四散却不忘楚国“郢都”而保留的历史印记。基本上没有译音和外来语的地名,少部分以山川河流和历史人文生出的地名,这一点则与别处同。
村落江淮分水岭地区自然村落,多以姓氏为辨识和文化记号。在大别山区偏僻地带尚保留了一些带有龙南围屋和中原四合院风格的老宅,这些南北风格鲜明或者南北兼容的老房子,见证了历史上世族显宦南迁北渡的颠沛流离。金寨县的汤家汇镇、岳西县的店前镇具有代表性。我曾经在天柱山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见到过十几间联排,长达一百多米,纵有五六进的围屋式房子,有趣的是两家住户的锅灶竟然分设在同一间锅屋里。在更为广大的丘陵地带,由于历年战火兵燹,地面建筑荡然,偶有一幢两幢带有马头墙的晚清民国建筑,都成了稀罕物。来安县石界牌古民居
几十年前,大别山区外面的民居多以土墙、草顶为主。建房前,首先是盘土,请人从村外的荒地上挑来黄土,土齐了开始操泥,泥土摊匀,拌以稻草或者麦秸,泼水,牵一牛或两牛反复踩踏,至泥熟。三五个有技术的壮汉开始叉墙,用两股的专用铁叉,按放出的地脚线,叉出三四尺左右高的泥墙,称为“一弓墙”。待晾晒十天半月,再上二弓,如是者三。山墙多用土坯垒就,土坯选稻场或平整地,用土坯模子拓出。在我们定远县老家,房顶铺盖稻草或者麦秸,只有条件好的人家才会在收完秋的时候,请人去二三十里之外的岱山、磨盘山砍黄苗草。这种草高三四尺、茎圆,密实、匀称、坚韧,盖出的房子住三四十年没问题。讲究的人家还会在外墙缮上麦秸,这是最原始的防雨保温层。陋而简的土草房,却是冬暖夏凉。
盖房子需要技术,老家称为“茅匠”。这种称呼似乎别处不多见。那时乡间有两种人最不被人看得起,却又最离不开,一是茅匠,二是补锅匠。“不怕恶公抠婆,就怕屋破锅漏。”“疤锅哦……补锅……”“有铜板、炮壳、牙膏皮、鸡鵘皮,都拿来换针换线……”补锅匠和卖货郎的叫卖声,是年代里乡间最亲切而古老的商业孑遗。中国十大最美乡村——全椒县黄栗树村
虽然都是搭屋连山,但每家每户都有个后园,也就半亩几分大小,种几墒韭菜、茄子、辣椒,拐角处一茅四缸。园墙也是土墙,上头栽着晒不死的仙人掌。或者干脆无墙,一圈栽植着密不透风、刺尖而密的枸橘驴,果似桔,不可食。
皖东不像皖西山区树木多,除了祖坟地能有一棵两棵老树,平岗地带树木极少,能有绿树拥簇的一定是村落,赵钱孙李们就世代掩映在绿林之中。这些村落像一枚枚绿色的棋子,或日拱一卒,或走马飞象。
物产东到明光市张八岭、西至大别山的江淮分水岭,虽然说是水旱分界线,稻麦分界线,但是由于农业科技的进步,分水岭地区的农作物差别已经不是很大,主产水稻,其次是小麦。玉米、山芋是副粮。油料作物以花生、油菜、芝麻为主。豆类有黄豆、绿豆、豇豆、红豆,其中绿豆以明光绿豆最为著名。地方名产有六安瓜片,在名著《 *** 》里就被视为高级绿茶。当年慈禧生子,才有了每月享受十四两六安瓜片的待遇。霍山黄芽、岳西翠兰、舒城小兰花、南谯施集的西涧春雪,都是地方茶叶的名品。滁州贡菊名列全国四大名菊之首。值得一提的是,大别山曾经是全国黄麻、红麻、白麻的主产区,产量占全国的百分之七十。白麻在皖东地区也有种植,主要是用于农户搓担绳、井绳、牛绳。而用马郎陀螺打制纳鞋底的麻绳,则非大别山的红麻不可。打麻绳、纳鞋底、打毛衣,是几十年前乡村姑娘和媳妇们秋冬的重要手工。淮河边明光市的浮山,曾有数千亩芦苇荡,生产的苇席、稻茓远销到东北三省的产粮区。女山湖的大闸蟹因其膏厚黄鲜,也曾占据过香港市场的半壁江山。水系分水岭区域处于北亚热带气候区向南暖温带气候区的过渡区,总体雨量适中,雨热同季,易涝易旱。其水系,岭南汇入长江,岭北汇入淮河。汇入淮河的主要有源出大别山区的史河、淠河。20世纪五十年代,为了控制泛滥的洪水,改变地旱的状况,国家在这些河流的上游修建了佛子岭、响洪甸、磨子潭、梅山等几座水库,从而构建了淠史杭灌区。淠河汇入了有“七十二水汇正阳”之称的正阳关。正阳关,关隘淮河,是全国八大古关之一。在它的附近有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塘”的安丰塘,这是比都江堰还要早两三百年的古代四大著名水利工程之一,有两千六百多年历史。女山湖合肥之得名源于东淝河与南淝河之会,有趣的是东淝河入淮,南淝河入江。据说,历史上曹操曾经开挖过一道运河,意图让这两条河流结袂牵手,当地人称“曹操河”。最终这条曹操河似乎也没能够通济或者久长,于是两条河流犹如一对恋人匆匆相逢,却又“君向潇湘我向秦”,各自南北,决绝而去。南淝河是合肥的母亲河,其上游水库是合肥的饮用水源地;东淝河古称淝水,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就发生在这里。这一战让“投鞭断流”成了咳笑,让“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成了唾余。而北淝河、西淝河则远在淮河以北的亳州涡阳蒙城境内汇入淮河。
分水岭注入淮河的最后一道河流是池河,古桥(建于明代洪武年间,国家级文保单位)、黄沙、梅白鱼,是池河最有名的物产遗存。
注入长江的以皖河和滁河最为著名。发源于大别山岳西县的皖河,不仅是安徽省简称的由来,在她的流域还诞生了《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以及徽剧和黄梅戏。几年前,我曾经经过太湖县,岳西店前之间的皖河干流——长河,河床开阔,水碧沙绵,绿树列屏,是一道难得一见的山水奇观。
皖东的滁河生育了滁州,也是江淮分水岭最后一道重要的入江水系。由于紧临六朝古都南京,入江口更和南京仅一江之隔,所以自三国时起,滁河流域就是历朝战争的前沿,水患与兵燹让滁河千疮百孔,同时也传奇叠叠。当年的吴敬梓就是由全椒的襄河入滁河经长江去的南京,而后撰写《儒林外史》。经千百年几十代人的治理,今天的滁河,已经是江淮分水岭景观带重要的一极。襄河两岸驷马山水利工程,是江淮分水岭流域继淠史杭灌溉工程之后,又一大著名工程。这一涝分洪、旱提水的工程,是皖东大集体时代人海战术的最后经典,成了皖东乡村一代人难忘的记忆,也诞生了定远有名的“三搡精神”。
民俗定远和凤阳连田并埂,在很多方言土语上很接近,但是在语音上差别较大,不像凤阳话比较侉,又不像南边的合肥话那种蛮。在我的接触认知里,定远无论在口音和很多方言土语上倒和大别山的金寨、霍山接近,比如称老婆为老马子,骂人为嚼人,什么时候叫好攒子……这应该与同属于明代江西瓦屑坝移民后裔有关。
过年是中国最大的民俗,江淮分水岭地区的年俗基本差不多。过年杀年猪,宴请门房四邻,谓之打猪晃。腊肉咸货腌好晒干,皖东的定远、凤阳、明光人家,年三十下午家庭主妇会把家里的咸猪肉、咸猪肝、咸大肠、咸猪头、香肠和咸鸭、咸鹅放在柴火灶的大铁锅里一锅烀出,盛在大黄盆或者淘米篮里,满满的年成咸香滋味。和合肥一样,过年的“年鱼”必备,还有一道以腌白菜为主,辅以胡萝卜丝、海带丝、黄花菜、木耳等的什锦菜,在皖东叫攒菜,也是积攒有余的意思。
文化大概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项羽,会在皖东的江淮之间结束了他悲壮的传奇故事。虽然他败逃所经的线路尚有争议。但是,是皖东的江淮分水岭分解出他人生最终的结局,没有异议。渡淮是求生的本能,江边自刎是宿命的觉悟。
从历史的维度上说,定远县七里塘乡的侯家寨文化,清楚地呈现出6000年先民生活的模样,陶器上的彩绘绘出了人类初始的文明曙光,刻画的形纹则悄然指向了后来的甲骨文。把华夏五千年文明史前延了一千年。
凤阳的大明文化,影响了整个国家数百年历史。从大明开国的淮右集团,到戚继光的戚家军,再到清代末年李鸿章的淮军,以及后来的以大别山金寨县为代表的上百将军、十万红军,形成了代际上的呼应和承接。而定远的鲁肃和舒城的周瑜,更是三国东吴的一对龙兄虎弟。分水岭下的行伍带有明显淮风岭雨吹打出的鲁直悍勇。
寿县的楚文化,淮南王刘安的《淮南子》,以及他发明的豆腐至今仍然影响深广。作为历史文化名城合肥,其三国文化和以包公为代表的廉政文化独特鲜明。
作为江淮分水岭龙尾的滁州,由于区位上隔江直接对接历史上历来文教昌盛、殷实富足的松江苏沪地区,形成了独特的外来文化,从琅琊王司马睿避居琅琊山、开国东晋,到王阳明讲学丰山、教化四方。其间韦应物、王禹偁、张方平、欧阳修、辛弃疾、王阳明……来来往往,无一不是中国传统文化泰斗星座式的人物。从这些人当时的成就和影响力上看,他们出牧作为偏邦小邑的滁州,让滁州更多地承接了文化的雨露和光芒,从而成就了今天江淮分水岭上一座文化的标高。来源:滁州日报,作者:郑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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