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今天讲一个幻灭的故事，有点伤感。
故事的主人公曾经是我的友人，我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是同学，但并不是关系最亲近的那种，有一次另外一个同学叫我一起去他们家玩儿，他和那个叫我一起去的同学大概是关系最亲密的。到了他们家以后可以说是大开眼界，怎么说呢，要知道那个时候我们住的都是平房，但是到他们家以后，他们家住的就是楼房，两室一厅的标准套间，而且他们家在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电脑，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他家的经济条件在当时看来应该是很不错的，而且还有一个我终生难忘的印象，就是在他们家桌子上的玻璃板下面压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拍摄的是他爸妈在清华大学门口的留念照片，我在那张照片上第一次对清华大学这四个字所形成的概念有了一个强烈的印象。然后他告诉我，这是中国最好的大学，我以后就要上这所大学。
那时候他这么说的时候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学生，成绩优异，但是人生和世界总是多变的，突然之间，有一位老人在南海边画了一个圈，改革的春风从南方也吹到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小城市里面。就在这种社会变革的强烈潮流之下，他们家也被感召了，突然有一天，他的父母背上了背包，前往了南方。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很奇怪，这大约就是缘分，他父母走的那一天，是我们还在上学的一天。上午上完了课，中午我们一起结伴回家走，他告诉我他的父母今天要走了，他要去车站送他们，我也就跟看热闹的一样，跟他一起去送他的父母。印象很深刻，那是秋天，他的爸爸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啊，就跟电视剧里面许文强的装扮一样，看上去很潇洒，按现在来说可以说是春风满面，在他的人生感受中，他应该感觉到自己正在走向人生的另一个高峰。他爸爸在车上对他挥手说，好好学习，我们马上就回来，春风正在向我们每一个人走来，就有点像电视剧里面的那个台词，但这是真的。
他们就这么走了。然后我的这个同学大概在他的亲属处住了一段时间，这就疏于了管教呀，他的父母也确实在短期的时间之内就回来了然而回来之后又走了。对他们来说，在他们的人生中，事实上他们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它们已经不再属于我们这个小城市了。他们大约想过把他们的孩子接过去，但是却始终没有接过去。前面有说过，他们家的条件在当时还是非常好的，在单位应该是领导职务，同时对社会风潮又有很敏锐、很强烈的感受能力，所以他们才被感召了呀。应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在南方生意做得也不错，成功人士这四个字，他们曾经肯定是拥有过的，但是后来听说仍然是不尽如人意，可他们的孩子就这样度过了几年疏于管教的生活，这正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年，结果可想而知了。
后来我和这位朋友失去了联系，等我们再遇到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已经不是那个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了，他大约仍然很聪明，但是在他的人生中又有了美术生的特质。他高考失败，后来没有办法转学了，仍然是经历了四次高考，最后考到了艺术类学校，我现在想来，之所以他能坚持考四次，应该是少年时期那个清华大学的梦还在他内心的最底层没有磨灭，所以他必须要踏进大学的校门。当然了，我没有问过他，这一切都是猜测，艺术院校是上了，美术也学了，可是我相信我的粉丝里面也有不少是从事艺术工作的嘛，等你真正从事了艺术工作，你就知道艺术这个门类到底是什么样子。后来他也放弃了假模假样，所谓对艺术梦的追求，美术院校毕业了以后直接去南方一个小城市的幼儿园里面给一堆婴幼教授画画。也许他的父母就在那个城市，也无从得知。
但就在前两年，我们重新相聚了，我曾问过他，你还记得你们家那张清华大学的照片吗？那张照片可以说曾经启迪了我的一个世界。他是这样回答我的，表情很严肃的说：“那是一所好大学，中国最好的大学，所有莘莘学子都应该进去的地方……”。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在我们闲谈之际，他又会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去他妈的生活，我现在就是靠欺骗青少年人给我的生活买单”。
我们举杯共饮，畅谈人生，我感觉在我们的酒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欢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