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世纪八九十年代，香港流行音乐的“黄金时代”，巨星如云，有七位年轻女孩被视为大有前途的歌手，她们是并称为“宝丽金七小花”的陈慧娴、周慧敏、关淑怡、刘小慧、王馨平、汤宝如和黎瑞恩。
当年“七小花”中年纪最小的黎瑞恩，外形甜美，一双大眼睛，一头卷发，笑起来像洋娃娃般可爱，被大家昵称为“小恩子”。《一人有一个梦想》《雨季不再来》《多情》《爱你这样傻》……小恩子有许多经典情歌，她总能唱出一种经历过甜蜜爱情的少女情怀，但情爱在不经意间戛然而止，泛起心中涟漪。
21岁那年，她为爱退圈，在家相夫教子。41岁时，她挺过婚姻巨变，独自照顾一对儿女成长。只走过短短6年音乐旅程的她，如今依然保持年轻的心态，和她特有的温暖声线，在两个孩子的力挺下，她重拾“歌瘾”，在港乐再起时，重新出发。去年，黎瑞恩频频回内地工作，在短视频社区做港乐直播，受邀登上广东珠江频道《欢乐湾区年夜饭》春晚，为歌迷送上久违的动听旋律。
岁月从不败美人。走过的路，爱过的人，对抗过的病痛，放弃过又重拾的音乐梦想，都是自己的选择，小恩子对南都娱乐记者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后悔。人生就像是坐一辆巴士，带我走过每一个阶段。”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问成败，开心过每一天，每过一天都像赚了一天。黎瑞恩说起自己的新年愿望时，脸上洋溢着甜甜的笑容，一如20岁时的“小恩子”，有一种令人开心的芬芳气质。
1 生命中最重要的三首歌，
谈到最后一首她潸然泪下
南都娱乐：内地观众很久没看你演出了，你会不会“歌瘾”发作，想与歌迷见面唱歌？
黎瑞恩：我经常会歌瘾发作，没工作的时候，我自己去卡拉OK，有很多新歌我想学，也唱唱自己喜欢的歌。儿子、女儿长大了，我可以出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在香港一些平台上做直播，也刚开始在抖音直播，玩了四场，感谢喜欢我的观众，我做得非常开心。
南都娱乐：参加《欢乐湾区年夜饭》春晚，有感动时刻吗？有什么心声想分享？
黎瑞恩：《一人有一个梦想》《爱你这样傻》两首歌的录制都令我很感动，因为我太久没在电视荧屏与大家见面。录制时我在想：终于可以见到大家了，很感恩！希望大家可以再次认识一个新的我。最初我来内地宣传，应该是20岁出头，现在我成长、成熟了，又有另一番味道。希望可以多与观众接触，让他们感受我的性格和其他方面。
南都娱乐：在晚会上唱起《一人有一个梦想》这首成名作，这首歌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
黎瑞恩：一个歌手有自己的成名作是一件很感恩的事。这首歌对我来说，其实是一个教训。最初唱片监制（向雪怀）给我这首歌的时候，我说：“可不可以不要再（唱）一二三？你能不能给些有型的、成熟的歌我唱？”我想每个歌手唱过两三年歌或录了几张碟，都会觉得“这样唱不对，我要那样唱”，好像很有主见一样。但唱片监制能看到市场的需求或歌迷喜欢什么。我说我真的不喜欢这首歌，监制说：“不行，你一定要唱！就算说我逼你，也要这样！”我很无奈地唱了，没想到这首歌就这样爆红了。我很感谢他当时逼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教训是，我们应该听听长辈的话，因为他们有经验，我们年轻时看东西未必这么深入。这也是我后来做人的准则，自己有一些想法，就会问问前辈：“您觉得这样好不好？”他们会给我很多建议。这件事令我有很大的得益。
南都娱乐：现在再唱这首歌，和年轻时唱，会不会有一些新的领悟？
黎瑞恩：当初唱觉得它“很小朋友”，他们常让我与小朋友一起唱，让人感觉是一首开心的歌。现在理解歌词才发现，这是一首讲三角恋的歌，里面讲的是一件不开心的事。我以前以很少女的方式唱出来，现在年长了，唱回这些歌词会有不同的味道。但我想输送一个开心的心态：大家都是人生的过客，有什么放不下？过去了就放下，不要再纠缠。
南都娱乐：如果回忆你成长中最深刻的三首歌，你会怎么选？
黎瑞恩：《一人有一个梦想》当然是其中一首，另一首是《发誓》。《发誓》是我真正出的第一首歌。记得为这首歌录音的时候，我困得站着都能睡觉！那是我第一次进录音室，什么都不懂，被监制（安格斯）骂：“一定要唱好为止！”这首歌我唱了13个小时，从早唱到晚，唱到我妈妈打电话问“为什么还没回家”。那时候我才18岁，妈妈到处找我，最后在录音室找到我，发现我已经站着睡着了。这很好笑，也令我很难忘。
南都娱乐：为什么监制觉得你“还差一点”？
黎瑞恩：那时候我参加比赛，是监制挖掘到我。但我当时是用假声唱，到录音的时候，一切都原形毕露了。我除了参加合唱团之外，没有真正学过唱歌。录音过程很痛苦，但我也很感谢他。经过监制的“折磨”之后，我明白什么是真声，现在就知道如何“真假声混用”，他让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南都娱乐：第三首歌有没有带给自己刻骨铭心的回忆？
黎瑞恩：第三首歌是《云上的日子》。这首歌是我退出乐坛演唱会Closing（落幕）的一首歌，我又想哭了（忍泪）……对，自己很喜欢的东西，但是不能继续做下去……每个人要去追求另一个阶段的时候，就要放弃一些东西。当时我想追求我的家庭，就放弃了唱歌。现在唱这首歌我还是会哭，会记起以前的东西。
南都娱乐：你在乐坛打拼的日子只有短短6年，你怎么定义自己的音乐旅程？
黎瑞恩：很感恩，在这6年里我也有一些成绩。我经常说，人生就像是坐一辆巴士，有一个阶段我喜欢唱歌，然后到了下一个阶段（我追求家庭），然后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像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样。
南都娱乐：会不会对当年太快离开乐坛有点遗憾？
黎瑞恩：我觉得没有遗憾，不能后悔，因为都是自己选的。我选择了我的家庭，不会选完之后觉得糟糕。家庭也给我带来了两个可爱的小朋友，这是我得到的，我可以在他们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会后悔。
2 更喜欢现在的自己，
但也保有20岁的心态
南都娱乐：在“宝丽金七小花”里，你年纪最小，是否很受疼爱？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
黎瑞恩：大家对我很好、很疼我。周慧敏小姐写了很多歌给我，我和小慧、汤宝如、Linda（王馨平）很聊得来。我们年龄相仿，那段日子回想起来挺开心的。公司和电台有很多Show，我们常去浸会大学的礼堂，每次去就像回家一样。大家叽叽喳喳说“下一个到你唱了”“等会唱完去吃宵夜吧”“一起旅行吧”，就像一群 *** 聚在一起那样开心。
南都娱乐：怎么看大家给你的“玉女”称号？
黎瑞恩：我不是玉女，我那时候是一个阳光少女。我不像周慧敏小姐很斯文、很温婉的类型。我比较活泼开朗，喜欢户外运动，看我皮肤这么黑就知道，玉女的皮肤通常都是很白的。
南都娱乐：年轻时你给人一种“邻家少女”的感觉，你怎么看自己的美貌？
黎瑞恩：我不觉得自己很漂亮，不能用“漂亮”来形容我，我用“顺眼”来形容自己。其实我的性格像男生一样，可能很多女生会说自己像男生，但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我真的是一个“男人”（大笑）！我的性格很爽快，总会直接说：“行，可以，去吧！”不会像一些女生那样经常犹豫，问很多问题。我有很多女性朋友说：“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好了！”哈哈。
南都娱乐：你的音乐反而塑造了你的另一面。
黎瑞恩：对，我的朋友经常说我唱歌的时候不像我本人。以前他们觉得我像小女孩一样，不像现在这么“男人”。自从做了妈妈之后，人会变得Strong，你要做决定，要给小孩做榜样，什么事情都要快、马上去做，像男人一样果断。
南都娱乐：作为40+姐姐，你更喜欢现在的自己，还是当初20岁时的小恩子？
黎瑞恩：我当然喜欢现在的自己，但我也要有20岁的心态。我现在也很开心，像从前一样。很多朋友说：“你一点都没变，总是那么开心！”但我现在的思考会更加深入，对待每一件事也会不一样。
南都娱乐：觉得你现在多了“大女人”的一面，独立自主，不一定总为家庭牺牲自己。
黎瑞恩：我觉得是“爱自己”吧。我现在是爱自己，以前很多东西都先想别人，为子女想，为其他人想，其实有谁会替我想呢？没有。有很多东西我也很喜欢，但我全帮别人想了。或许你想的东西，家人也未必喜欢。我们是不是要为自己着想呢？怎样令自己更开心呢？现在我会多想想这方面。因为我的孩子长大了，20岁成年了。我现在可以做我喜欢做的东西了。
南都娱乐：做自己喜欢做的东西，这样的你有什么惊喜的一面带给大家？
黎瑞恩：大家可以看我的直播，很多东西都是我自己想的。以前大家凭空想象：“你不要这样做，你不行的。”我现在不管那么多，我觉得这样做可以，不行也是我自己的事。现在我会很有主见，无论失败与否，我都做得很开心，如果这次失败了，想想为什么失败，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3 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
人生最大憧憬是开心、喜乐
南都娱乐：港乐在内地重掀热潮，你会不会有点心动想复出乐坛？
黎瑞恩：其实我一直都在复出，为什么大家总觉得我还没复出？哈哈哈。2016、2017年我有出发烧碟，没做很多宣传，我一直都在低调地做。现在回到内地，做了三场直播，观众反应很好，有很多朋友说：“小恩子，不如你再尝试做下这样？”我很感谢他们给我很多机会，我也看看新一年有什么可以发展得更好。现在很多年轻朋友都会听港乐，我很庆幸我是其中一份子。
南都娱乐：有没有当年和你一起打拼的朋友，鼓励你重拾歌手梦？
黎瑞恩：鼓励我更多的是我的两个小孩。他们知道妈妈喜欢唱歌，他们也很喜欢唱歌，他们问：“为什么这么多人认识你？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我从来没和他们说“妈妈以前是歌手”，也不给他们听我的歌。后来他们从同学的妈妈口中才得知妈妈以前是歌手。后来他们长大了，和我说：“妈咪，我们已经长大了，你去做你自己喜欢的东西吧！”
南都娱乐：作为一个单亲妈妈，可以带领孩子健康地成长，有什么心得可以传授？
黎瑞恩：我不是一个“虎妈”，我不会说我想要的东西让他们去完成。我是他们想做什么，我去帮他们实现。以前我逼他们学琴，他们偏不学，乱弹琴。现在他们长大了，喜欢音乐，就和我说：“妈咪，我想学琴，还要学鼓。”我觉得学习是不需要逼的。当时我有点矛盾，那些“被逼”的孩子都钢琴8级了，他们学得很厉害，但我的小孩不会。现在我的小孩不用逼，他们喜欢就去学，他们现在的领悟力更高，因为他们已经明白道理了。
南都娱乐：在大湾区发展演艺事业，有什么计划与梦想？
黎瑞恩：我没有计划，很佛系地去做。如果它要来就来吧，我安然接受。我结婚时想生6个小朋友，我很异想天开。但你想的东西，不一定会成事实。直到我病过一次，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我觉得所有东西都不用计划，它自己会安排的，随缘吧。
南都娱乐：那次抗病成功，有没有一些人生收获？
黎瑞恩：那次还没发展成癌，它是两个瘤，但我有生命危险。我跟医生说，给点药我吃吧。医生和我说：“这个病是没药吃的。总之你要开心。很多病都是憋出来的，你开心点可能就没事了。”一开始我很紧密地照（CT），每半年照一次，后来我想，会不会照着照着就有癌症？我想就随它吧。八年之后，这八年里我一直都没检查，有一次我肚子不舒服去医院，我想应该差不多是时候了。最好笑是，我把后面的安排都告诉小孩：“到时有什么事，就找谁吧。”后来出报告，原来我只是肠胃炎。我问医生可不可以帮我看一下胰脏的两个瘤，看完后医生说：“黎小姐，你没有瘤。”我说：“不是吧？原本有两个瘤。”他说：“不是的，我只看见两处疤痕。”那两个瘤就这样没了。
南都娱乐：因为人开心，让那些不好的东西流走了。
黎瑞恩：是的。人开心、喜乐，那些病痛就会没了。如果人经常忧愁、不开心的话，就像中医所说“郁结于心”，引发一系列不好的事情。
南都娱乐：新的一年，有什么憧憬？
黎瑞恩：新的一年，我希望开开心心，每一天起身，我都觉得是赚了一天。最重要身体健康，能够多点去见见歌迷，因为他们真的很疼我。
采写:南都记者 蔡丽怡 实习生 廖美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