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题为烟缘，确为烟缘，即本人与烟有关的小故事者，而非姻缘之笔误也。
义的赋体文章，然通篇自古至今纵横上下，写透了古今中外的烟草史，不禁深为作者渊博的学识所折服！——读后静心遐思，就回想起自己与烟的种种缘分来，也就有了以下这些无关痛痒却似乎也值得一记的点点滴滴，心想留下这些与烟有关的故事，也不负了自己此生与烟为伴的漫长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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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关于烟的最初印象，大概就是童年时看祖父抽烟的情景了。那时常常和几个邻家小孩儿一起，在夜晚围绕在祖父的床头听他讲故事。祖父当时已是七八十岁高龄的老人了，但身体很好，讲故事的时候烟袋总是离不了的。虽然那时特沉迷于故事情节，甚至还记得印象最深的是个堪比评书的长故事——《杨小五巧盗九龙杯》，但同样忘不了的是，他每讲一段，就要暂停下来，然后吧嗒两锅旱烟再接着讲。我常常会在透进屋里的月光的光束里缓缓升腾着的白色烟雾中，在他那烟锅一明一暗的闪烁中，睁大了回味和期待的眼睛……。
到了年龄再大一点，于抽烟接触比较多的，当然就是父亲的烟事了。如今写起这个话题，才想起在父亲生前，我是从没问过他是啥时候开始抽烟的，为此特意问了母亲，说是他们结婚时父亲抽烟就比较厉害了，而且抽的还是‘’纸烟‘’，也就是汪曾祺先生写到的烟卷。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最早抽的还是旱烟，对他当年在家里或是田间，在干完活或是干活的间隙，默默拿起烟袋，不慌不忙地装烟点烟，然后悠然吞吐的情景，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小时候曾见识过他的好几种烟具，有看上去线条流畅手感圆润的黑色烟斗，有红铜打制工艺考究的水烟袋，也有小巧玲珑的‘’旱烟吹儿‘’，——就是用竹根雕成，一头有镶嵌着铜皮的装烟的口，点燃装好的烟丝抽一口就吹掉再装的小玩意儿...。不过这些烟具他好像都并不怎么用，像祖父一样，他经常用的还是旱烟袋。——他有一根由淡灰色玉石的烟嘴儿、暗红色的烟杆儿和铮亮精致的黄铜烟锅组成的旱烟袋，烟杆上吊个黑色的烟袋儿，边上系着清理烟锅用的铁签儿，细看十分漂亮！那年月人都穷，抽烟除了在外边用火柴或打火机，如果不是外出，他点烟也经常沿用上辈人的老方法，采用的是“火绳”，就是将一种易燃又燃速极慢的不知名蒿草凉到半干，然后辫成一截麻绳状再晒干而成。
父亲不光在烟具上比较讲究，对烟材的要求也是比较高的。我曾看过他亲手炮制旱烟的全过程：在铺展开来的旧报纸上，将一片片晒干的金黄色烟叶逐一揉碎，然后用小箩过上一遍，再淋以白酒反复搅拌后，均匀地摊开晾晒，最后将湿燥适度的成品烟用一个个玻璃瓶装好封存，以便慢慢享用。后来条件逐渐好转，父亲当然有更多机会接触比较好的烟卷，旱烟也就偶尔抽抽了。但他一向节俭又很爱面子，因此凡有好烟，他一般是从不自己抽掉，而是要等外出办事或家里来了客人，才和大家共同分享。
记得香港已故作家倪匡曾说过一句话，大意是说但凡人生种种，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有配额的，并且这些配额都会有用尽的时候。晚年的父亲于抽烟是渐渐地递减了，往往一包烟就能抽上几天，甚或连续几天都不沾烟，临终前甚至一根烟就能抽到三四次！如今想来，这应该也是他差不多已享尽了自己生命中烟的配额了吧？在他去世入殓时，尽管陪葬品已没有多大实际意义，但一向特孝顺的大外甥，还是坚持买了两条芙蓉王放到了他的身边。——写到这里，不禁感慨万千！……
如果扯上基因的话好像有点玄虚，但有了上两代人说不上是多优良或光荣的传统 ，我后来抽烟成癖，应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二十岁那年正值改革开放，家乡商业繁荣，我离开校门走上了社会，不久，就随父亲远赴陕南卖服装去了。父亲看我沉默寡言内向得不行，就对我加以谆谆教诲，经常讲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并鼓励我要学会抽烟喝酒，说这是一个男人少不了的处世技能，不然就很难和人交往，走到哪也吃不香。我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就开始了试探性地抽烟。记得当时抽的是当地产的蓝包金丝猴，还有上海产的黄包凤凰，都是软包滤嘴烟，算是比较上档次的烟了，虽然烟味儿极香，可好像也没感受到有多大的 *** ，不过也并没有因此就彻底罢手。
两年以后，当我开始在家乡中小学临时代课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有了烟瘾，对烟产生了相当大的依赖性，不觉间已步入烟途，踏上了抽烟的不归路！那时工资很少，一个月大约也就三二十块钱吧，于是就不断地买些经济实惠的烟去抽，犹记得有八分一包的清凉台和一两毛一包的花城、松烟之类，不带过滤嘴，均为家乡特产。当时有两三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个个都是瘾君子，无论是谁每有好烟，便召集大家共处一室分发享用，几个人吞云吐雾意气风发，谈笑风生好不快活，大有手上有好烟不羡鸳鸯不羡仙的光景……。
流年似水光阴荏苒，不觉间我竟也有了几十年的辉煌抽烟史。世上多有有识之士，一致认为抽烟是种烧钱的勾当（照此说来，像很多人一样，我不知有多少钱已烧了进去灰飞烟灭矣！）；同时又有无数的医学或养生专家，也在不断警告世人，抽烟对人体的危害是有多么严重。对此我也深以为然，可毕竟积习难返恶习难改，结果就是不计其害我行我素了。……虽然自己如此不堪，但在这件事上，对两个儿子我倒从未有过任何的暗示或纵容，可出乎意料的是，聪明的他们却无师自通，如今居然也双双拥有了合格烟民的身份！没想到啊，我们一家自祖父到现在，既没能做到耕读传家，又没能诗书传家，于抽烟却是代代相传，这也太有点儿传奇色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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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坎坷世事变幻，我一边品着种类各异的烟味，一边尝着人生百味，一路走来忽然发现，原来抽烟和人生竟如此相似：都是在不断地品尝世间的各种滋味儿，是一个不断体味的过程；抽完烟丢掉烟头，是一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过程；人们称远处的林木为烟树，而在回首人生过往时，又都会发出往事如烟的感叹等等……，——这一切无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简直就是殊途同归啊！在抽烟的漫漫长路上，出于各种原因，亲友中有果断戒烟痛改前非的，有戒了又抽抽了又戒的，而我却一直冥顽不化，从没有滋生过一丁点儿戒烟的念头。以这种痴心不改坚韧不拔的精神，如果用来随便干一件啥正经事儿，说不定也早在某一方面功成名就了，但可惜只是个旁门外道！
汉语里有烟鬼一词，依我之见，其大意无非是一个人一旦抽上了烟，那就离变成鬼不远了。不过细想一下，即便不抽烟，人终归不还是一个成为鬼的结局吗？我觉得在茫茫烟民中，抽烟态度顽劣如我者，应该大有人在吧。所以尽管社会戒烟的举措无处不在，国家控烟的政策推陈出新，但是我相信，只要烟草公司还在，这世间还会是一个烟鬼前赴后继层出不穷的局面。
记不清在微信朋友圈还是哪看到过一个网友曾这样呼吁：请保持你的不良嗜好吧，它或许正是你热爱生活的动力！知名社会学家李银河也认为：一个人如果失去了生命的快乐，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所指的当然不光是人的精神层面，同时更包涵了一个人在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各种感官享受。想想也是，人生如寄，谁知何日是归期？不断寻求并保持自己的快乐，认认真真地享受生命的美好，应该是每个人的终极追求目标。因此，既然与烟结下了不解之缘，余生只要条件允许，我会一如既往矢志不移地将这种缘分保持下去，管它天翻和地覆，我自与烟常为伍，坚持不懈地做个有始有终的抽烟完美主义者，或许也算是一件比较牛批的事吧。——诗云：满屏荒唐言，一包烟又费。草就月已落，倒头呼呼睡。……
——壬寅年盛夏于NJ-daish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