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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英尺追妻记(三万英尺的距离是什么歌曲)

作者:赵 V

远离地面,快接近三万英尺的距离……

封闭的车厢中,歌声显得异常沉闷。陈航扶着方向盘,随着MP3轻声和唱。也许是随了他的名字,参加工作后,总是摊上飞来飞去的活儿!初始,陈航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毕竟在天上看到的云和在地面上看到的是两回事,有几次天气不错的时候,他几乎能透着机窗看到飘荡的云丝,只是飞了多次以后,就只能除了云还是云了。有次和朋友聊天,朋友笑骂他,废话,可不都是云吗,难不成你还能看到一张脸?

那个时候,每次起飞,伴随着推背感,陈航的脑海中总能浮现出迪克牛仔不羁的声音。那时候,他总是在三万英尺的高空满怀期待。

这是去腾格里沙漠的国道。陈航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只是一路向西,开着开着便到了这条道上。至于为什么?不知道,也许是渴望自由,也许是渴望孤独,也许是想逃避……

这条路人烟稀少,开了这么久,都没有见过任何一辆别的汽车。一路的空旷,让陈航有些心不在焉。这并不是个好习惯,很可能会发生车祸,只是在这样的路上,车祸会不会也是一种奢侈。

陈航的脑海中又浮现出薛茹摔门而去的情景。还有薛茹一脸平静说出的话,谢谢,你总是对的,我有点累了,想出去走走。不过是十分钟的时间,当陈航冲出去寻找薛茹的时候,便已经找不到她了。

薛茹总有办法让陈航找不到她。大学的时候是为了给他惊喜,进入社会之后是为了给他惊吓,用薛茹的话说,给你点教训,别不晓得这家谁来做主。

找不到薛茹的陈航;找了三个小时都找不到薛茹的陈航;绕着整个小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所有宾馆,通宵商店都找了个遍但始终没有找到薛茹的陈航;在凌晨四点的半夜里,嘶哑着嗓子吼道:

薛茹,你丫有本事,就一直让我找不到;你丫有本事,就别回来,你丫、你丫、你丫,我他妈的也走,就以为你能跑吗?我也能!

说完后,像个傻瓜呜呜哭着的陈航,回去默默的锁上屋门,将备用钥匙放到他们约定的地方,然后发动汽车,漫无目的的驶向不知道去哪里的那里。

记得,大学时候,有一次陈航对薛茹说,你躲猫猫这么在行,万一将来我们吵架,你跑了藏起来怎么办?对了,我们吵架的话,你会藏起来吗?

当然。你要找我的吗!

可是我找不到你啊。

放心,我总会让你找到我的。

陈航抹了一把脸,上一次加油是六个小时前,现在说实话,有些困,但是不想休息,就想用疲惫来麻醉自己。想着,这么大的压力啊,压着压着,嘎巴一声,脊梁折了,也就省心了。

其实陈航是没准备走这么远的。开出一个小时后,他就开始没出息的打薛茹的电话。从一开始的20分钟一次,到10分钟,到5分钟,到30秒一次。然后对方始终是那个冰冷的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会陈航的电话早已关机,是没电自动关机的,他不愿意充电,充电就想打,但每一次的尝试都是冰冷的失望,直到现在似乎都有些绝望了。

原来,之前那几次都是练手啊,呵呵,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呵呵,我他妈的也动真格的!陈航这么平静的想到。

哀莫大于心死,距离那个点,还差多远呢?

眼前的风景一如继往,这条公路没有尽头,是约好了吗?大家都不出现,连客串的路人都没有一个。肚子在咕咕的叫,可是早已错过了刚才的小饭馆。

提起饭店,陈航想起了一年前的一次外地之行。同学结婚,作为陈航和薛茹共同的朋友,两人联袂而去。结果因为当晚喝酒过多,薛茹大发雷霆,陈航借着酒劲嘶声力竭的吼着。薛茹摔门而去。紧随其后的陈航,来到楼下,看到面前荡着涟漪的小湖,心如三月冰水灌顶。

薛茹,薛茹,薛茹,薛茹……

嘶吼着,就差跳进去的陈航听到身后喊他名字的声音。

陈航一把转身抱住薛茹,哭着说道,别吓我,别吓我,真的别吓我……

一些回忆像破碎的玻璃,有的片段清晰,有的则模糊。陈航打了个儿盹儿,发现自己的车已经开到了对向车道,赶紧拨转方向盘,想了想,停靠到旁边,放好三角架,打开双闪。然后靠到车的旁边,坐到地上。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总是吵,总是闹。一吵架就翻旧账,一吵架就似乎不死不休,都忘了曾经快乐的样子了。我记得曾经的自己不是这样的,曾经的你也不是这样的。是什么让我们这样,是什么让我们不认识彼此,变得如此陌生?

好累啊,好累,好想睡啊,好想睡。

突然间,陈航听到了一丝隐隐的轰鸣声,他抬头寻找,看到了似乎在三万英尺之上的飞机。也许,是因为这里太空旷,是因为这里的空气太干净,所以才能在这么远的地方还能听到声音。然后,那驾飞机就在陈航的眼睛里炸裂开来,化成一束高空中的火花,但是一点都不美。

陈航呆呆的看着,小时候的他就是这个样子,处变不惊,其实是没反应过来。等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才喃喃的吐出两个字,薛茹。然后陈航的眼前浮现出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失去亲人的人们的表情,再然后他的泪水无声的滑下。

不会的,不可能的,哪有这么巧……但是那种如心电感应般的心悸又是什么?

呜,呜,薛茹,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什么都让着你,不让你生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了,死死的拽住你;我一定立马就道歉,让你消气。

陈航又像个傻瓜一样哭了起来,这一次没有撕心裂肺,有的只是肝肠寸断。

喂,喂!小伙子,醒醒!做噩梦了?

晕晕乎乎间,陈航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到一个一身标准驴友打扮的中年大叔。

小伙子,这日头毒的很,看你嘴唇就知道你缺水大发了。赶紧喝点水吧,再往前走就是腾格里了,进去不一定出的来,迷路了要赶紧找人问问,随身带上充电宝,手机导航很重要!大叔一脸关切的嘱咐道。

额,原来是个梦啊。啥时候睡着的。好在,是个梦啊!陈航抹了把眼泪和鼻涕。对着大叔笑了笑,问道,回北京怎么走啊。

陈航开着车,哼着三万英尺的歌,他已不再生气,不再赌气;他想薛茹一定也不再生气,不再赌气。他想起尽管他们会吵架,但每次都会和好;尽管薛茹会摔门而去,但每次他都能找到她,或她都能让他找到她。他想起大学的时候,她说喜欢他的才气,只是,他哪有什么才气啊,不过是些意气;他说喜欢她的任性、脾气,会一辈子包容、爱护她,然后……

陈航又哭了,他喃喃的道。是我错了,我说过会永远包容你,一辈子让着你,吵架了不管谁对谁错都由我道歉的。我却说话不算数,却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

陈航仿佛看到那天晚上薛茹在他找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仿佛看到薛茹拿着藏好的钥匙打开门,仿佛看到薛茹收拾好了屋子、洗好了衣服,甚至做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仿佛看到了薛茹笑着对他说,我就不开机,就不打电话,但我就在这儿,始终会让你找到我的。

这时候,一架飞机从天空飞过,太高了,只能看到一丁点儿的样子,然后消失在天际。真的太高了,怎么可能听到轰鸣声呢!陈航想道。

题图来自互联网,是一位叫赫尔施的旅客拍下的真实照片,原本想找一张“冲上云霄”的照片,没想到一眼看到这张几乎“一见钟情”的图片。

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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