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心上的姑娘
刁顺亮
蹉跎岁月，满怀 *** ！
时间有点久远，46年前一个寒冬腊月的晚上发生的事情，一直盘桓在心里。
夜晚的庄上黑咕隆冬的，偶尔有一、二家开着半扇大门，点着的火油灯一闪一闪，如同枯竭的眼睛一眨一眨。吃好晚饭的我，扛着大板凳兴冲冲的，到生产队长贵家门口，看露天电影去。
每次生产队放电影，都会选择在长贵家门口。长贵家有地理优势。他家在村中心地段，六队、七队的人，甚至八队的人来看电影，都比较方便。
他家四间房子带二个厢房，坐北朝南，东面一个大草堆，南面一个大草堆，幕布往西头一挂。三面包围着，好似看电影的人 ，坐在一个大碗的中央。
那时候乡下，除了过年过节，平时很少能看到电的影子。即便电影来了，也要等到晩上10点30分的时候，才有真武供电所将电配送过来。
我到长贵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来了很多的人。乡村每放一次电影，不亚于一场“饕餮盛宴”，能让我们快活好几天。
我将板凳依次放好，坐着听大人们吹牛。他们谈论“公社的XXX和合作社的XXX偷人”的风流韵事。他们一点也不忌讳旁边坐着一个连胡子还没有长的我。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说偷就偷呢？似懂非懂的我心里充满疑惑。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他们谈得很开心，不时传来阵阵放肆、淫秽的笑声。精力充沛的小孩子们在不知疲倦地追逐戏嬉，大人们津津乐道的这些内容，和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煎熬。太冷了，我站起来，搓搓手，跺跺厚厚的棉鞋，那是妈妈辛辛苦苦一针一线缝制的。虽然冷，但我穿着妈妈做的棉鞋，心里暖洋洋的，丝毫没有放弃看电影的念头。
10:30分电准时来了，空开着的电灯首先亮了起来，犹如战场上的信号灯，很快吹响进攻的号角！
那天放映的影片是反特题材的黑白故事片《冰山上的来客》，电影里有两首脍灸人口的插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和《怀念战友》。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家乡，当我离开它的时候，好像那哈密瓜断了瓜秧，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
当这首歌出现在银幕上的时候，虽然五音不全，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随着那大气磅礴的旋律哼了起来。特别是白杨树这三个字，如水蛭般，依附在我的心上。
尽管当年的我，对心上的姑娘，还有点懵懂，心里却在暗暗思忖：“白杨树下为什么住着心上的姑娘？将来的我是否能找到一个如古兰丹姆一样美丽、漂亮、大方的姑娘，作为终身伴侣……”
也许是受“白杨树下的姑娘”的感染，这句歌词一度成了我的“择偶标准”。令人信慰的，妻子尽管不是如花似玉，但她勤劳、贤惠、通情达理，我们一路走来，在人生路上相濡以沫，不是古兰丹姆，胜似古兰丹姆。
这首如醍醐灌顶般的歌曲，曾经让一个青春少年梦想过男女爱情。这首歌曲伴随我走过漫漫人生路。限于历史条件，当年很难找到这首歌的歌词，但“白杨村下的姑娘”，却镌刻在我的生命里，打上了时代的印痕。
岁月永恒，我心依旧。
1977年，读高中的时候，语文书上有一篇茅盾先生写的《白杨礼赞》，开始有了《怀念战友》中对白杨树的一丁点了解。
今天，再读此文，它是那么的赏心悦目，朗朗上口。文章开头，便如磁石般紧紧吸引住我的心弦。“白杨树实在不平凡，我赞美白杨树”。
我如饥似渴地把文章读了一遍又一遍，沉浸在记忆的旋律中。精彩的章节，脱口能背出来。优美的语句，我把它抄写在笔记本上。
很多次我扪心自问，我为什么苦恋着白杨树？是《怀念战友》中“白杨树下美丽的姑娘”诱惑了我，还是《白杨礼赞》陶醉了我呢？
时至今日，为什么我还钟情于白杨树，连我自己都说不清，不能说出一个让人信服的温馨理由！
我喜欢《怀念战友》这首歌，不知听过唱过多少次。每唱一次，心中都有无限的向往，喷薄而出的音符和旋律，如同生命之舞，在我心中旋转跳跃，奔流不息⋯⋯
更让我难以释怀的，白杨树究竟是什么样的树，长成什么样子？和许多南方人一样，我并没有见过白杨树。它如同隔着一层面纱的蒙娜丽莎，让我日思夜念，却不能亲近！何时才能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2020年11月19日内蒙古之旅，让我心中的向往和疑惑，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天在景区哈素海码头前广场上徜徉的时候，阳光和煦，大西北的风一阵紧似一阵，迎接着远方客人的光临。
我站在一排排树下，抬头仰望，耸立在我面前，扑入我眼帘的，竟是曾经让我牵肠挂肚的白杨树！阳光穿过它美丽的枝叶，像一把大大的芭蕉扇。
我怎能不激动？它们是那么的婆娑，那么的伟岸，如同一把把利箭，直刺苍苍。我抚摸它的树杆，光洁而饱满，如同少女的手，令我遐想满怀。我呆呆地看着，拍了好几张照片。白杨树下没有住着心上的姑娘，只有妻子在向我微笑。
挺拔的白杨树随风摇曳，频频向我招手、微笑。害羞的我，如同第一次牵着心上姑娘的手，有一点窘⋯⋯
当我要离开去下一个景点，饱览祖国大好河山时，我含情脉脉地凝望它优美的身姿，任何优美的语言，都无法表达我对它的赞美。
因为少年的憧憬，因为心中的眷念，那个思念白杨树下住着心爱的姑娘的少年，如今已人到中年，心里依旧装着一个心上的姑娘！
我赞美白杨树。
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2021年元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