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古往今来爱若亘古的河流,静默流淌。我们或在河水里肆意流淌,或临岸观看。
我们看过关于爱的百部电影,百本书,听过关于爱的百个故事,百首歌。我们生活中感受爱,经历爱,也在每一次的观赏和聆听当中体会别人的爱,爱的千滋百味、五味陈杂一直是生命最美的绽放,当然古人也不例外。
在电影的白描里,看到了爱的无限性。在小说和故事的极致性里,看到了爱的局限性。
从诗词里,我们将看到爱的何种姿态?
六月徂暑,帘动微风起,随我们乘一尾木浆船,沿静静流淌千年的河渠顺流而下,感受静默而热烈的,爱。
每天读宋词谈词说爱栏目,第一期为您带来,纳兰性德《木兰词·拟古决绝词柬友》。
木兰词 ·拟古决绝词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见, 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 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 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 比翼连枝当日愿。
纳兰性德的这首词广为人知的莫过于“人生若只如初见”。此一句,即道出了人们对于感情初见时期美好的眷念。
“何事秋风悲画扇”一句,源自班婕妤《团扇诗》。班婕妤,汉成帝刘骜妃子。汉建始元年(公元前32年)被选入皇宫,赐封“婕妤”。因才貌双全,甚为汉成帝及王太后所宠爱。然而好景不长,汉成帝自赵飞燕姐妹入宫后,声色犬马,班婕妤受到冷落。相传在遭受冷落时期班婕妤作此《团扇诗》(又名《怨歌行》、《怨歌》)以抒胸臆:
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
裁作合欢扇,团圆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荚笏中,恩情中道绝。
在诗中,采用类比手法,将与汉成帝之间的感情变化借比团扇道出。前三句深刻体现出了在感情初见时期的甜蜜美好。在深受汉成帝宠纵的岁月里,她却常怀忧惧之心,从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一句中便可得知。借团扇感叹夏褪秋至之际,纵使陪伴君怀袖形影不离,时节变换之际,也免不了落得被抛弃的命运。
班婕妤的一生,从繁华到萧瑟,是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历代帝王后宫嫔妃们的普遍人生境遇。她们或许凭借才华美貌,赢得了帝王的一时喜爱或宠信,但终会因色衰或其他各种原因致爱弛,爱弛则恩绝,渐渐被忘却。更言之,班婕妤的生命历程,也是男权社会中女性悲剧命运的缩影。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源自唐明皇与杨玉环的爱情典故。《太真外传》载,唐明皇与杨玉环曾于七月七日夜,在骊山华清宫长生殿里盟誓,愿世世为夫妻。白居易《长恨歌》: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对此作了生动的描写。后安史乱起,明皇入蜀,杨玉环在马嵬坡被赐死。杨死前云:“妾诚负国恩,死无恨矣。借用此典说即使是最后作决绝之别,也不生怨。
非同班婕妤与汉成帝之间的故人心变,造成唐明皇和杨玉环之间的感情变故,有着更多不可抗拒因素。在唐玄宗面对江山还是美人的艰难抉择中,杨玉环替唐玄宗做出了抉择,成全了唐玄宗山盟海誓的爱情和万里江山。然坐拥江山后的唐玄宗感慨之“便纵有万里江山,愧对荒莹月”。纵使生死诀别,以悲剧收场,但我们仍旧可以看到二人之间的情深意切。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在此处,薄幸,薄情。锦衣郎,指唐明皇。又意谓薄情之人怎比得上当年的唐明皇呢,他总还是与杨玉环有过比翼鸟、连理枝的誓愿。即使纵死而分离,也还是刻骨地念念不忘旧情。如若用“红颜未老恩先逝,最是无情帝王家”来形容帝王家感情的凉薄,那么“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此一句也可道出大多数人面对感情变化的伤感与无奈。
从词中可看出自古以来无论人们雍容富贵之处,或是素衣朴食之间都无法避免情感所带来的困扰。人类对于所有的情感无不抱有美好的期待,就如同词的开首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所言,期待它能抵挡时间的冲刷,历久弥新。然而现实经常提醒我们 “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不论班婕妤与汉成帝之间的故人心变,或是唐玄宗与杨贵妃之间的政治因素造成生死诀别,在无常世事之间感情都显得太过脆弱。然而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人们对爱的渴望和追求。
我们深受浪漫爱情电影和小说的影响,一度认为爱它该是有着完美结局的才是成立的。然而,“人生若只如初见”一句就足以说明爱它存在于每一个开始,每一次心动。如若没有最初的美好与心动,为何人们会执念于停留在“初见”时刻。所以爱,存在过,拥有过,它就是永恒存在的,我们何必执着于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它的存在与否。世间所有的历程都是可一不可再,莫道故人心尚尔,故心人不见,万事万物存在过即美好。
船子和尚说:人生是一艘空船,空船去,满载明月归。我们流淌在爱河,跌宕起伏,不知漂向何方,而在行进中,我们终究也成为了,爱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