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周旗旗哭得越发伤心,直到哭不动了的时候,她才发现太阳已经落到了天际的边缘。而她的脑袋正靠在田希佐的肩膀上。
她止住抽泣,摆正脑袋,突然发现有人正逆着夕阳向他们走来。
那人高挑卓然,脚步稀松,走得离他们还有几步远的时候突然停下,将手中垫着外套捧着的东西哗啦一声向他们泼过去。
好多正圆金属从天而降,清脆又闪亮。
是简天宁。他打篮球赢了一百块,去小卖部把钱全换成钢蹦子,兜头洒在周旗旗他们面前。他扬着眉毛说:“你看,周旗旗,钱会有的,希望也会有。我不会让你去动刀动剑,你要读书,而且要好好读。”
硬币滚来滚去,最后一枚枚安静地躺在地上,映衬着落日的余晖,像金子一样灼人眼睛。
周旗旗想,那么多硬币都砸在她头上, *** 的痛啊,可是怎么又那么开心呢?
一年后,就在周旗旗告白失败之前,她的妈妈成功从狱中拿到离婚协议书,转头嫁给了一个房地产商。周旗旗没有挨饿也没有失学,依然衣食无忧前程似锦。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里碎了一个大洞。
那是她放弃了信任和憧憬的爱情,她找不到它的替代补偿,只能让它狰狞地空着。
初中的时候周旗旗迷过一阵武侠小说,那时最喜欢《神雕侠侣》,在金庸所有的感情配对里,这是最云端之花没有根芽,却也是最美不可言的。有时在看书的时候她会把杨过的脸想象成简天宁。
而几年后,周旗旗悲伤地看到,简天宁是艾玛瑙的,就像杨过是小龙女的。
那天是周旗旗十七岁的生日,在她后爸的家里她妈妈给她举办了一个生日派对。她穿着定制的小礼服从楼梯盘旋而下,沐浴着众人的目光仿佛众星捧月,她骄傲地扬着脑袋像一只美丽的丹顶鹤。
后来她的目光一沉,看见简天宁拥着一个女孩子走到她的面前。艾玛瑞是个普通的女孩子,除了一双楚楚动人黑白美丽的眼睛,她和简天宁以前交往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她温怯地微笑,简天宁好似怕她紧张,转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回头笑眯眯跟她和田希佐介绍:“我的小公主,艾玛瑙,”
周旗旗也搞不懂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抬手就把手中的蛋糕拍到艾玛瑙的脸上。
那时她并没有觉得这很过分,他们说好要毁了这个宴会,下下她后爸的面子,她想简天宁大可当这个是破坏行动的序曲,或者暗号。
可是简天宁脸一下僵了,他说:“周旗旗, *** 有毛病啊!”
以前简大宁都对周旗旗说:
“周旗旗,我爸从法国带回来的奶糖,听说贵,都给你吃。”
“周旗旗,你哭屁呀,给爷笑一个。”
“周旗旗,我不会让你去动刀动剑。”
“周旗旗,谁打你了?他不要命了!”
可是这天他说:“周旗旗, *** 有毛病啊!”然后二话不说,拉着艾玛瑙转身就走了,绝尘而去,不带一丝迟疑。
周旗旗觉得自己的骄傲和快乐碎了一地,这年她伤心的时候已经不再哇哇大哭,只是无声地眨了眨美丽的眼睛,咽下滚烫的水光。
【地球爆炸之前都不拆伙】
那是三剑客生涯里最恶劣的冰封时期。简天宁约周旗旗她再也不出去,田希佐为躲避战火,见空就躲到市图书馆去。三剑客变成了独行侠。
这天周旗旗却主动来找简天宁,那时他在西餐厅和艾玛瑙吃牛排,正乐呵呵看着艾玛瑙笨拙地切牛肉呢,周旗旗就冲进来把一个琴盒扔到了他们桌上。
刚上完小提琴课的周旗旗满面怒容走到他们桌前,好看的眉毛黑云摧城,她 *** 地看着艾玛瑙说:“是不是你在学校传谣言,说我和男生上医院?是不是你?”
简天宁乍一看周旗旗,正在惊喜,她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把他弄懵了:“你干嘛呢旗旗?能好好说话不?”
周旗旗转头看他:“叫你的小公主别找我麻烦,不然我整死她!”
简天宁眉头一拧:“你吃坏脑子了吗周旗旗?”
她指着艾玛瑙:“你问她,她是不是到处说我和男生上医院,上妇产科?”
简天宁看了一眼艾玛瑙,她揪着手指满脸涨红只差没有哭出来,他问周旗旗:“你有证据是她说的吗?”
“唐奕说的。”唐奕是他们班的文娱委员,周末和周旗旗一块儿练小提琴,有名的八卦达人小灵通,“造谣的人还说,我喜欢你,死缠你不放,没一点羞耻心。除了你的女朋友,谁吃饱了撑的传这种话?”
“你喜欢我?”不知怎么,他抓了这个重点。
“怎么可能?我恨你还来不及。”
“真恨?”
“恨死了!”
他突然就毛躁了:“你再说一遍!”
周旗旗怒火正冲头,当真一字一句地说:“我周旗旗恨死你简天宁了。”
简天宁真来气了:“行啊周旗旗,那我们今天拆伙吧!”“好啊,给我刀子!”说完她就捞过一旁的餐刀。
“你想干嘛?”
“割袍断义!”周旗旗去扯简天宁的衣襟。他一边拦一边往后退,两个人追追打打地眼看就要出了包房,简天宁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田希佐。他一边躲一边接起来:“青蛙你大爷的!你个叛徒,是你告诉旗旗我在这里的吧?她都快闹疯了,你快点穿两件大衣给我滚过来!越厚越好!”
周旗旗追得气喘吁吁,停下歇气问他:“这么热的天你要大衣干嘛?不怕热死你?”
他也直喘气:“那样你不是才割不动吗?”
周旗旗一愣,眼圈突然红了,还是嘴硬:“不是要拆伙吗?”
简天宁整了整被扯成咸菜一样的衬衣:“地球不还没爆炸吗?在那之前先不拆。”
周旗旗呆了一会儿,扔了餐刀,拎起小提琴,哧溜一下子又跑了。简天宁喊了两声也没喊住,她一路跑出了餐厅,这才让泪水漫出了眼眶。
其实这些天她一直都很想他,只是害怕忐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相处,他第一次那么凶地对她说那么重的话,她还以为他从那以后都要讨厌她了。
可是原来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没变。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
太阳很大,又圆又亮,周旗旗突然想起语文书上的一句话,忍不住改编一下:我们的关系啊,那是一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然后周旗旗就笑了起来,眉眼生动,灿如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