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文|陈敬刚
“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有过多少朋友，仿佛还在身边……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我国第一部室内长篇电视连续剧《渴望》经中央电视台面向全国范围播出，轰动一时，该电视剧主题歌《好人一生平安》也被唱遍大江南北。女主人公刘慧芳那“贤妻良母”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娶妻当娶刘慧芳”成为那个年代街头巷尾非常流行的一句口头禅……但很少有人知道：当时主持策划这部剧的是著名的山东青岛籍作家、原文化部副部长陈昌本。
2022年3月11日，陈昌本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惊闻噩耗，悲痛不已。按照家乡的传统辈分，陈昌本是笔者的本家爷爷。
1935年4月，陈昌本出生在青岛城阳一个贫困的家庭。新中国成立后，14岁的陈昌本以优异的成绩考入青岛一中。初中毕业后他报名参加了中国人民 *** ，在华北军区某装甲兵部队先后担任文化教员、机要员。后来他从部队考入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大学毕业后曾留校任教，担任新闻系教师兼新华社记者，后出任北京市委宣传部新闻出版处副处长。
2012年春季，笔者曾以“同族本家”的身份到北京看望他。闲谈中，精神矍铄的“爷爷”情不自禁地开启记忆闸门，对笔者娓娓道来那记忆犹新的昨天。虽然时光已飞跃二十多个春秋，但对于《渴望》有着难以割舍情缘的陈昌本却对诸多难以忘怀的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1984年，陈昌本由北京市委宣传部调到北京电视台担任台长，不久又升任北京市广播电视局局长。当时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先后成功拍摄了《四世同堂》《凯旋在子夜》《便衣警察》等一系列电视剧。新官上任三把火：要强的陈昌本颇感重任在肩，他认识到电视连续剧必须要做到内容有深度、人物有血肉、故事有起伏、语言有味道……他在对当时译制引进的《女奴》《诽谤》等电视剧进行比较研究后，决定采用多机拍摄、同期录音、现场切换的形式，力争搞出第一部国产室内长篇电视连续剧。
于是，陈昌本披挂上阵，与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四处寻觅，终于在北京西山脚下找到了两个军用旧篮球训练馆，投入资金约200万元改建成简易的室内摄影棚，这就是1987年准备拍摄我国第一部室内长篇电视连续剧《渴望》的序曲。由于把北京电视台和北京电视艺术中心的全部家底押了上去，当时的情形足以用“破釜沉舟、背水一战”来形容：只许成功，不准失败！
剧本是艺术之本，如何才能够编写出既符合电视剧规律，又获得观众认可的本子呢？为了拍好《渴望》，陈昌本与同事们商定：找一些年轻人来策划剧本，他本人也亲自参加策划，故事情节是根据一则收养弃儿的新闻报道改编的。于是他们几位策划人(陈昌本、郑晓龙、李牧、王朔、李晓明)就开始构建基本故事、基本人物、主要情节。大家集思广益，拉出了一部17万字的剧情大纲，然后由具体执笔者李晓明完成剧本。
陈昌本告诉笔者：“《渴望》的故事情节，我们几个人酝酿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住进蓟门饭店编戏时，每个人的脑海中都有一套完整的故事情节和结构设想。如果没有丰厚的生活积累，是不可能编出《渴望》那样具有时代特点的情节故事和有血有肉的人物形象来的。《渴望》的成功，依赖的是策划人、编剧、改编者、导演乃至演员的生活厚度和艺术功力，绝不是区区几个策划者灵光乍现、一蹴而就的产物。”
据陈昌本透露：《渴望》主题歌《好人一生平安》的歌词由国内著名词作家易茗和雷蕾(中国词作大家雷振邦之女)夫妇共同创作而成。歌词初稿的原句是“如今举杯祝愿，身如一缕轻烟”(暗喻渴望人生如意洒脱)，后来经过夫妻俩多次讨论和充分酝酿，最终定格为“如今举杯祝愿，好人一生平安”。质朴无华的歌词饱含对谦恭善良的女主人公的祝福和敬仰之情，而修改后的词句也顺理成章地被确定为该主题歌的歌名……
众人拾柴火焰高，群体心血化彩虹。辛勤的耕耘终于收获了累累硕果：长达50集的室内长篇电视连续剧《渴望》仅仅用了八个月就顺利拍摄完成。不仅成本低，而且生产周期短，制作快速便捷。1990年中央电视台及全国各个地方台陆续播出后，产生了极大的轰动效应。
说到这里，陈昌本感慨万千：“通过拍摄《渴望》，我们也认识到一个创作原则：就是应当按生活本来的面貌去写，既不人为地拔高、美化，也不要刻意贬低、丑化。现实生活中的人原本就是丰富、全面的。我们创作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够做到雅俗共赏，从孩子到老人、从知识分子到家庭妇女都爱看；再就要具有深刻的思想启迪意义。”
1990年5月，陈昌本调任文化部担任副部长一职。回忆彼时，陈昌本难掩对于自己曾经从事过多年的电视艺术深深的眷恋之情。接到国务院的调令时，正是《渴望》刚刚杀青，并已拉出 *** 之际，当时自己正满怀信心并得心应手地准备深入开展电视节目工作，但军旅出身的他向来是有令必行，于是毅然奔赴新的工作岗位。
工作上的需要逼着陈昌本接触并熟悉了多个艺术领域：小说、报告文学、新闻与通讯特写、影视文学、舞台艺术、民族戏曲、美术创作……与笔者聊天间，陈昌本拉开自己办公桌的抽屉，笔者看到了他几十年来积累的大笔“财富”：用信纸写成的20多万字的笔记。经历了沧桑的岁月更迭，有的纸面已经泛黄，纸角褶皱，钢笔的字迹也有些褪色。他笑着对笔者说：“如果说生活是流水，那么这些小本本就如同拦水坝。假如不及时拦住，水流去了就不再回头。这就是我钟爱小本本的原因。”
与其说钟爱小本本，不如说陈昌本是在痴恋生活。痴恋生活、深入生活；持之以恒，勤奋进取。正是陈昌本能够将现实美与文学美结合起来的根本原因。“生活是艺术家的根”，这是他终生的座右铭。
2022年3月11日，陈昌本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87岁。虽然知道他近几年身体一直不太好并长期住院治疗，但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感到无法接受。回想这位部长“爷爷”对自己的亲切鼓励与关怀，手捧陈昌本亲笔签名并赠送的其本人著作《艺术漫谈录》，不由想起《渴望》的主题歌《好人一生平安》中的歌词：有过多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