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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麦穗作者,拾麦穗儿歌

(甘茂华|文)眼下,歌词创作十分繁荣,如麦海起波浪,一眼望不到边。我在学习写作歌词的路上,随感随想,随手随记,不拘章法,不成系统,如同拾麦穗的孩子,将捡来的一节节麦穗放在篮子里。对我个人是点滴收获,对爱好歌词写作的朋友们,也许多少有点助益。共写札记十八则,故名,《麦海拾穗十八节》。

——甘茂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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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作谈 ]

麦海拾穗十八节

——学词随笔

甘茂华(湖北)

01、风自民间来

我一直相信,风自民间来,高手在民间。胡适先生说,所有的花样都来自民间。许多历史资料记载,包括作家蒋子龙在文章中介绍,《东方红》这首家喻户晓的颂歌,其源头来自一首陕西情歌《白马调》,是一个小女子唱给情哥哥的。情哥哥在黄河滩上骑着一匹白马,小女子对他表达了自己的爱情:“骑白马,跑沙滩,你没有婆姨我没有汉。咱俩捆成一嘟噜蒜,呼儿孩哟,土里生来土里烂。”生生死死在一起,一种坚贞不屈的挚爱。列入世界优秀民歌的《龙船调》,她诞生于湖北利川市的柏杨坝,原来叫《种瓜调》,从正月唱到十月,后面还有一段副歌,很长,是民间 *** 时划彩莲船唱的。后来经过民歌手演唱、参加文艺会演和专业音乐工作者整理修订,才成了现在的《龙船调》。《敖包相会》也是这样,是由蒙古族一首叫《韩秀英》的民歌改编的。我认为,我们现在提倡的接地气,就是要接这种民间文化之气,写出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歌词。

02、语言要规范

在歌词创作中,要注意语言规范的问题。一是要按照汉语语法的要求,二是要用词搭配合理,三是要符合生活常识。“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两岸”,词写得非常美,既有画面感,又内含诗意。但我个人认为,“波浪宽”用得不够准确。一般常识是,波浪只有大和小的区别,没有宽和窄的区别,有宽波浪,是不是还有窄波浪呢?李娜演唱的《青藏高原》,其中的“一座座山川紧相连”,犯了数量词搭配不当的毛病,一座山,可以;一座川,怎么可以呢?我们平常都是说一条河、一道河,没说一座河的。还有,《唱脸谱》的歌词中,有一句“美佳佳”,为了押韵,概念重复,逻辑不通,美就是佳,佳也是佳,反复且绕口。曾经有过一个业余词作者,写了一首香溪的歌词:“香溪的水悠悠,香溪的山悠悠,香溪的风光看不够。”她来请教我,我就告诉她,“悠悠”在这里既是形容词又是动词,水悠悠、风悠悠、情悠悠都可以,唯独“山悠悠”不行。如果“山悠悠”了,很可能是发生地震,或者泥石流滑坡了。写歌词不能掉以轻心,每句话每个词都要反复琢磨,写准确,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03、方言土语很鲜活

我们提倡普通话,但是不能排斥方言土语,方言本身就是一种地域文化。将方言土语用在歌词、曲艺和戏剧中,既有地域文化的厚重感,又能产生新鲜感和陌生化。这样的歌词,亲切、鲜活,有神韵。山西梆子用的是山西方言,河南豫剧用的是河南方言,苏州评弹用的是吴侬软语;音乐文学大家任卫新先生在歌剧《二泉》中,将无锡方言写入唱段,赢得称赞。我在歌词写作中,尝试过运用方言土语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例如《敲起琴鼓劲逮逮》,“劲逮逮”是鄂西地方话,表示劲鼓鼓、浑身是劲的意思,用在这首歌里,恰好表现了峡江汉子的精神风貌。它不仅本地人能懂,外地人也能理解,甚至在 *** 、加拿大演出时都受到欢迎,获得文化部群星奖,“劲逮逮”这个词也成为人们的口头语和流行语。又例如《嘎公和嘎嘎》,其中有很多方言土语,打牙祭,逮肥朒朒,哈格咂等等,并没有造成沟通和交流的障碍,很多人都听哭了,他们从中体验到了纯朴的亲情和人性的善良。关键是,看你怎么把方言用活。

04、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歌词与诗的主要区别,诗贵含蓄,尽量写得委婉曲折一些,而歌词要明朗,别人一听就明白。诗的书面化语言多一些,而歌词强调口语化。因为,诗是用来读和想的,歌词与音乐结合,是用来听和唱的。所以,许多晦涩难懂的小众词语,应该有所避免,或者换成大众易于接受的词语。如缱绻、氤氲、邂逅、顸颟、潋滟、觊觎、徜徉、漫漶等等,唱出来别人会摸不着头脑。一首歌只有几分钟时间,还没听清就过去了,谁又来捉摸这个词的读音及其意义呢?如果把“缱绻”换成“缠绵”,把“邂逅”换成“相遇”,把“徜徉”换成“漫步”等等,是不是会更加易于接受呢?“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歌词就应该是明朗的天。这一点对于那些写流行歌曲的年轻人特别重要,他们往往把一些似懂非懂的词直接搬到歌曲中,以为时髦、新奇、炫耀学问,岂不知这样反而阻碍了歌曲的流行和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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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多做减法少做加法

短小,是歌词的特点之一。一般歌曲八句十句,较长歌词也不过二三十句。国歌《义勇军进行曲》仅六句、七十多字。《洪湖水浪打浪》三段歌词十二句。我刚开始写歌词时,也写得很长,后来经别人提醒和长期练笔的结果,逐渐学会了多做减法少做加法。我写过一篇两千多字的散文《黛妹啊黛妹》,著名作曲家方石读了很喜欢,建议我把它改写成一首歌词。我依照原来散文的思路,写成了一首长达三十多句的歌词,原原本本交待黛妹的穷苦出身、艰难读书、勤奋写诗、不幸车祸去世的过程。连写四稿在方石老师那儿都未通过,他一再叮嘱我短些再短些,只要把黛妹的代表性诗作的四句话和对她的赞颂与怀念写出来就足够了。我于是做减法,第五稿终于通过了。《黛妹》歌词如下:“前天放学回家,锅里有一碗油盐饭。昨天放学回家,锅里没有一碗油盐饭。今天放学回家,自己炒了一碗油盐饭,把它放在了妈妈的坟前。/这是黛妹的歌唱,带着油盐的清香,歌声飘到了山上,缠绕在妈妈身旁。/这是黛妹在歌唱,带着生命的渴望,歌声飘进了清江,流向好远的地方。/黛妹啊,一个生在穷人家的姑娘。黛妹啊,吃着油盐饭长大的姑娘。黛妹啊,一个长出了梦想的姑娘。黛妹啊,许多人还惦记着的姑娘。”三段十二句,跟“洪湖水”一样短小而富有诗的意味了。

06、选一个好角度

鲁迅先生说:选材要严,开掘要深。这是文艺创作的真理,对歌词创作来说尤为重要。在选材开掘的过程中,选一个好角度切入题材,就像一束光,它会照亮整个作品。人们常说晒太阳,但是没有人说晒月亮。写月亮的作品也很多,《十五的月亮》《花好月圆》《月光下的凤尾竹》等等,大多是从正面写月亮,从正面切入的。我写《晒月亮》,强化了一个“晒”字,让一群山里女人把月光当作阳光一样来“晒”,实际上是她们在夏天的晚上,沐浴着月光在小河边洗衣服、唱歌跳舞、约会情郎的生活场景。从“晒”这个角度切入,多少便有了些新意、有了点悬念。听众想了解,月亮怎么“晒”呢?“晒月亮”是个怎样的故事呢?它就具有了吸引力。这首歌词出来后,受到音乐人热捧。先后有北京作曲家晏敏敏、重庆作曲家向菊瑛、恩施作曲家刘启明、宜昌作曲家施兆淮、宜都作曲家陈刚等为之谱曲,并在《歌曲》杂志发表,有多名歌手演唱,广泛传播,好评如潮。我问这些作曲家为什么不约而同喜欢这首歌词,他们回答几乎一致,《晒月亮》这个题目就新鲜,“晒”的角度好,容易把情绪“晒”出来。

07、比喻出新才灵动

歌词修辞手段中,比喻是经常运用的手段之一。但是,吃别人嚼过的馍不香,老是重复一种比喻,就有陈词滥调之感。把女人比作花,“姑娘好像花一样”,能不能寻找一个更新鲜的比喻呢?“幸福生活比蜜甜”,能不能不用这个比喻再换一种更灵动的比喻呢?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我的歌词处女作《山里的女人喊太阳》,水平如何暂且不说,但是在使用比喻上,我自己认为还是成功的。人们一般把金色的阳光比作万根金线,或者直接说万道金光,我在歌词第一段写了两句话:“哦嗬一声喊太阳,喊出了万把金唢呐”,把万道金光比喻成万把金唢呐,仿佛太阳一出来,就唱响了山里人的生活。这其中,还运用了诗歌的通感手段,把视觉转换成听觉。第二段又写了两句话:“哦嗬一声喊太阳,喊出来一个金娃娃”,把圆圆的太阳比作胖娃娃,既体现了山里女人的母爱,又展现了她们对新生活的憧憬。比喻出新才有新奇灵动的感觉,而感觉的来源就在生活之中,我们不是经常唱“跟着感觉走”吗?但愿你在感觉中找到属于你自己的比喻。

08、少年不知曲中意

儿童歌曲成人化,是现在儿歌写作的一大通病。你们读那些词,完全是大人的口气,小孩子说出来的话,跟人民日报的社论一样,宏观大词,豪言壮语,这孩子也太成熟了。什么“实现民族复兴的梦想”,什么“家国情怀装在心里”,这些话本身都不错,但不是小孩子的语言,是公共话语、新闻话语,完全没有小孩子的童言和童趣了。这正是“少年不知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儿童歌曲要适合儿童的生活环境、认知水平和表达方式,不能用父母的思维代替儿童。我认为儿童歌曲最好多用小词。我曾经写过一首少儿歌曲《小小江豚好开心》,反映长江大保护的题材,不能说这首词写得有多么好,但至少是用孩子的视角和口吻表现出来的。经青年作曲家毛成东谱曲后,很多中小学生争相传唱,而且还在省级和国家级平台上得到推广。歌词如下:“太阳出来亮晶晶,我到江边看风景。江水静静流,两岸山青青,花儿红艳艳,草儿绿茵茵。快看快看快快看,小小江豚好开心。/小小江豚像将军,摇头摆尾把江巡。哗啦一声响,昂头跳出水,亲了蓝蓝的天,亲了白白的云。太阳对它眨眼睛,它张开嘴巴笑盈盈。/小小江豚好开心,游来游去唱不停。游回老家看亲戚,歌儿唱给长江听。”青岛路小学副校长李妮说:这首歌既传达了保护长江生态环境的正能量,又展示了孩子们充满天真可爱、童心童趣的独特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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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从看不起到写不起

实话实说,未写歌词之前,我主要写小说散文,对于歌词写作是很看不上眼的。认为那不过是,雕虫小技,壮夫可以不为也。是王原平老师把我领进歌词之门的,称之为引路人也不为过。当年,恩施州歌舞团邀请我为他们的一台歌舞节目写串台词,顺便问我有没有兴趣为其中一个节目写一首歌词。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也不知歌词的天高地厚,稀里糊涂就答应了,这就是后来的《山里的女人喊太阳》,也是我的第一首歌词。没想到经王原平老师之手点石成金,这首歌一下子火了,三次参加央视青歌赛两次获民族唱法银奖,并被收入金铁霖先生主编的大学教材。

凭心而论,尽管这首词有浓郁的地域文化特色,但也不是什么顶尖之作,恰恰是王原平老师的曲作得好,为它插上了音乐的翅膀,让它得以乘风飞翔。我是光头跟着月亮走——沾光了。不仅是曲,在作词上,王老师也给予指导,使我受益匪浅。这首词原来的引子部分和结尾部分都是同样的四句话:“山里的女人 *** 辣,上山下河好潇洒。扯起那个喉咙喊太阳,喊出了土家人的心里话。”王老师亲自操刀,把引子部分的最后一句话修改为“喊醒了满山的杜鹃花”,这一改,春意诗意全出来了。他把“喊出了土家人的心里话”放在结尾部分,篇末点题,压住尾了。从此,我把王原平老师当作良师益友,有了困惑就请教他。

从“喊太阳”开始,我开始重视歌词并练习写作歌词了。因为歌词写作中有这么多规律和技巧性的东西,要写出一首好歌词并非易事。后来写多了,感觉越写越难,不敢轻易出手。每次有任务,我都是通夜通夜睡不着,为一个词、一句话、一个韵,在床上翻烧饼,有一种“写不起”的感觉。为什么有这种变化?还是老话说得好:事非经过不知难,书到用时方恨少。

10、口语也有正能量

宜昌市民中,流行两句口头语:青滩的姐儿叶滩的妹,宜昌的小嫂子最有味。后面一句话,带有一些轻佻的语气,带有男人们的某种不洁的意念,重点强调的是“小嫂子”。民间说起这句话,男人们都心照不宣地偷笑。我写《青滩的姐儿叶滩的妹》,考虑到歌曲传达正能量的问题,就改写了这句话,并把它延伸到朴素的审美层面。“请听新翻杨柳枝”,歌词如下:“青滩的姐儿叶滩的妹,三峡的姑娘最有味。不打粉来不描眉,岩缝缝的花朵自然美。”这样就避免了那些市井之徒的庸俗之见,成全了一首新词。它由重庆作曲家向菊瑛作曲、李琼演唱后,获得全国第十届“五个一工程”奖。“岩缝缝的花朵”成了“三峡姑娘”的代名词。

这样的情况,我们在民间采风时随处可见。比如我在远安听到一首民歌:“妹在河边洗衣裳,哥哥把妹摁在石板上。叫声哥哥你慢点来,这可不比在床上。”人们说起来笑翻了天,觉得很风趣。哥哥和妹妹在码头上偷情,这是旧时代的事情,但现在能直接写进歌词里去吗?肯定不行,需要改造翻新,与时俱进,写出新时代的新生活。

又比如,鄂西山区的五句子民歌,每首寥寥五句,但它构思巧妙,想象奇特,具有惊人的非凡的表现力。“正月望郎靠门站,眼泪落了千千万。落在地下拣不起,拣了起来用线穿,留给情哥回来看。”眼泪可以拣起来用线穿成一串珍珠吗?可以像保鲜物品一样留着等心爱的人回来再看吗?这个可人的土家女人无非是想说:我多么爱你啊,多么想念你啊,说着说着,她眼里涌出了泪水,也动了真情。像这样的情歌,尽管个别字句略显陈旧,但总体感情是光明积极的,传达的是一种健康的情欲,所以我把它当作五句子的珍品。

11、还是要多读些书

知识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社会实践,二是书本知识。古人说的,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意思。在我接触的许多基层作词作曲人中,发觉不爱读书的占大多数。他们以为凭借自己的小聪明,就能写出大作品,所谓“一不小心就弄出一部红楼梦来”。这种侥幸心理实在是误人误己。

我们就说《红楼梦》吧,书中有一副极好的对联:“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上海作家潘向黎小时候偷看《红楼梦》,不认识“黼黻”,就读成“堂前什么什么焕烟霞”,后来才知道黼黻二字读音“府服”,是古代官宦贵族礼服上绣的花纹。这样一来对联就好懂了,意思是:座上的人佩戴的珠玉像日月般光彩照人,堂前往来的客人穿的官服如烟霞般绚丽夺目。好一派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富贵气象!这个细节,我是从潘向黎的文学欣赏集《看诗不分明》中读到的,看一眼就记住了。

有一位书法家送我一幅书法作品,四个字:“麟趾螽斯”。我知道这四个字来自《诗经》,具体什么意思以及他为什么要送我这几个字就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我回家后赶紧查阅《诗经》,麟趾好理解,字面的意思就是麒麟之趾,象征高贵的珍奇动物。螽斯,说的是蝗虫,或者北方的蝈蝈儿。它们易于繁殖、子孙众多。书法家写给我,是祝我多子孙多福气。如果不翻书,我就是睁眼瞎。

乔羽先生是词坛大家,是学者型作家。有一次,乔羽先生和任卫新先生聊天,谈起“水停以鉴,火静而明”这句话,乔羽先生说翻查很多书,但一时找不到出处了。后来任卫新先生用百度搜索在刘勰的《文心雕龙》中帮乔羽先生找到,而在任卫新先生的文中未作解释。带着这个问题,我重温《文心雕龙》。终于在该书第四十二篇末尾才眼睛一亮,一块石头咚地一声落地了。意思是:水波不兴才能用以为镜,火焰纯青才显得分外明朗。我于是想到,乔羽先生在晚年还注意到锤炼语言文字,以求达到“水波不兴,炉火纯青”的境界,这八个字,对我们爱好写词的朋友来说,应该是伴随身边的座右铭。

12、开辟一条新路

大概是2011年5月,我在《文艺报》上读到晨枫一篇评词的文章,记忆深刻,也作了点笔记,抄录如下:

《永远的姐姐》所歌颂的是在硝烟弥漫的战火中壮烈牺牲的女兵,这无疑属于重大题材的主旋律作品。一般人写,容易落入俗套,歌而颂之,大而化之。但难能可贵的是,作者只用一声“姐姐”的亲切呼唤,就让一向在人们心里习惯中高大过人、不同凡响的英雄走进了亲情的范畴。这种对已故亲人情感化、人性化的娓娓倾诉深情而动人,它大大拉近了歌颂对象同听众之间的距离——此时英雄不再是遥远的,而是亲近的;不再是虚浮空泛的,而是真实可感、似在眼前的。

应当承认,作者从“姐姐”的角度来创作歌曲是蹊径独辟、别出心裁的。这种诗化了的亲切动情的诉说,使得这首歌曲能够摆脱歌颂英雄时容易流于空喊而浮泛的陈旧模式,易于收到以具象取代抽象的艺术效果,也成为这首歌曲取得成功的基石所在。

联想到我们在2020年冬春之际,那么多音乐工作者,包括我自己这样的业余作者在内,写了那么多歌颂武汉抗疫的医护人员的歌曲,怎么写的呢?不是白衣战士千里逆行,就是舍生忘死冲锋陷阵,口头上说他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可是在作品中又完全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没有切身的生命感和血缘联系。有谁喊过一声姐姐、妹妹呢?当然,我不是说非得这样写不可,我指的是要融入亲情。感心动耳皆因情,没有真情实感,读来唱来就味同嚼蜡。

回到《永远的姐姐》,看看高手是怎样写的吧。“我想叫一声姐姐,虽然我们不在同一个年代。可你的年龄只大我一点,却在战火中永恒。/你曾想认真地做一件婚纱,做一回新娘。而你的失约,让整个世界至今还在想。/也许那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名字。可人们都记住了,你的脸庞你的秀发飘扬。”就引这么多,你仔细品读就明白了。

面对这首情意绵长、句式自由、酷似散文诗一般的歌词,你读出了它的艺术魅力吗?它提醒我们,在习惯性宏观叙事中,我们要尽可能开辟一条新路,通向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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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好题目,亮眼睛

经常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一篇文章或一首诗歌,有个好题目,就有了一双美丽的眼睛。我认为的好题目,好在以下几点:一是新颖醒目,让人一看就记住;二是概括主题,集中体现了作者意图表达的思想或情感;三是耐咀嚼有味道,或者说有意思。有意思不是有意义,指的是经得起推敲,带给人丰富联想。像《在那遥远的地方》《月光下的凤尾竹》《远方的山楂树》《我的江汉大平原》《像艳遇一样忧伤》《永远的姐姐》等等,以及流行歌曲《龙的传人》《心太软》《老鼠爱大米》《常回家看看》等等,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题目,或诗情画意,或直达主题,或吊人胃口,引发读者去寻找答案。

我们现在不太讲究题目,快餐时代,显得很草率、很不负责任。须知题目是一首歌词的灵魂,它包含了歌词全部的信息密码。诗之眼,词之眼,说的就是它。有人一写祖国,就是《歌唱祖国》;一写母亲,就是《亲爱的妈妈》;一写风景,就是《绿水青山好风光》;一写生活,就是《好日子》等等。我曾读过恩施词作家周龙然写扶贫攻坚的歌词,他没有用《打赢这一仗》或者《温暖送到家》之类一般化题目,而是取了个响亮而又有画面感和诗意的歌名《太阳照在屋顶上》,不仅与主题联得紧,而且生动形象。

我跟作曲家刘翔合作过一首写五峰土家的歌曲,开始叫“到了五峰不想走”,我觉得这种叫法太多,很多歌曲都叫“到了XX不想走”,于是根据歌词中的另一句话,取名叫“不想走你就留”。这样六个字,虽然跟前面题目有所区别,但念起来还是不太顺口,而且没有什么特点。讨论时,刘翔说,把衬词“嘞”也用上去就好了。果然,最后定名《不想走嘞你就留》,不仅念起来顺溜了,山歌特点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说刘翔点子好,不愧是一字之师。

还有一次跟方石老师合作写一首春天雨水的歌曲,内容是表达在雨水这个节气中人们春心萌动的恋情。我取名“雨洒江天”,自己还小有得意。可是,方石老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而且文学功底很深厚,要求特别严格。他说这个题目不行,“洒”“江天”都带着几分豪气,不适合歌词想表达的情感,要改。我反复改,什么“潇潇春雨”、“滴滴春雨情”、“雨水与时间相爱”等等,最后取的名字既普通朴素而且又与歌曲内容相贴切,就叫《春雨绵绵》。

说来说去,给歌曲取个好题目,就像给自己的孩子取个好名字一样,要动脑筋,要百里挑一,要合情合理,万万马虎不得。

14、避免歧义的词语

作词的人,往往只考虑到文字之美,读起来有味道,却忽略了唱起来的效果,甚至是有些容易引起歧义的词语,在读的过程中很难发现,演唱者一开口,问题就露馅了。所以我们要始终牢记,歌词是用来唱的。在使用词语时,自己要大声读出来,自己要学着唱出来。正确读音,避免歧义。实在躲避不了,就换一个词语。

例如,“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其中的“愁怨”与“仇怨”就极易混淆。又如,“美丽某一页”,其中的“某一页”与“某一夜”也会产生误读。“我低头”与“我的头”,“大雁”与“大爷”,“眼泪”与“人类”等等,都是一些发音相近而又意义不同的词语。这当然在于作曲家谱曲时需要提防的地方,还有演唱者,必须依字行腔、依腔唱字。但是,如果作词的人事先就考虑到了这一点,那不是少了许多麻烦吗?

在一个歌厅听人唱歌,“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不管你怎么听,他唱出来的都是“美国人脸上都笑开颜”。仅仅是演唱者的关系吗?与作词作曲就毫无干系吗?“夜夜想起妈妈的话”与“爷爷想起妈妈的话”,你能够分辨得像白菜豆腐一样的一清二楚吗?

还是举个身边的例子。有个作者写兴山的香溪河,歌唱昭君的香溪河,我一看他歌词,就忍不住笑起来了。他写到:“香溪河哟女人的河,碧水长流滋润着我。”我说:“你这不是故意挖一个坑,让人往里跳吗?碧水,本来就容易让人产生歧义,何况前面交待了,是一条女人的河,又滋润你,你叫人不往坏处想都不行啊!”他说:“你帮我改改。”我当着他的面作了修改,是这样改的:“香溪河哟美女的河,绿水长流养大了我。”这样改当然不是最佳选择,但至少绕开了那个坑,免得别人误入歧途。

歌曲要听得明白才有意义,所以有些只能看不能听的歌词,特别是在演唱时容易引起歧义的歌词,还是另起炉灶为好。

15、多向老师学几招

王原平老师是公认的写民族歌曲的大家。他不是鄂西人,但写鄂西三峡一带的歌曲,本地人听起来都觉得熟悉而又亲切,几乎人人会唱、家喻户晓。这得益于他的生活积累,音乐语言的积累。无论鄂东鄂西,写什么地方像什么地方,这才叫真本事。王老师说过,歌曲写作两大类,一类是实用性歌曲写作,一类是专业性研究范畴。民族地区的歌曲,离不开本民族特点,别人要你写和我自己要写,这是两回事。主题性的东西,是有规定性要求的。比如参赛歌曲,就有特殊要求。因此,词作者首先要明确歌曲写作定位,也就是创作意图要心中有数。着眼点不是写什么,而是怎么写。第一,要把歌曲写流畅,这是音乐成败的基础。流畅就是怎样把歌曲写顺,词也好,曲也好,不是像挤牙膏挤出来的,而是从内心流出来的。第二,要把歌曲写好听,建立一个好的审美标准。多分析经典作品,知道哪一类是属于好听的。第三,歌曲写作一定要有特点,要用独特的方法,把你对生活独特的感受表达出来。比如《敲起琴鼓劲逮逮》,就是在秭归山歌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山路十八弯》,把土家人的豁达进取的性格特点表达出来了。《三峡,我的家乡》,集中展示了峡江人的生存状态和情感状态,非常朴实,像说话一样,只用了612三个音。寻找与众不同,才能进入个性的表达与创造。

雷子明老师是我十分尊重的词作家,我在北京日报出版社出版的《歌词三百首》,就是请雷老师作的序。雷老师有个观点,他说一首好歌词都应该有一个好故事,要围绕着人来搞创作。文学即人学,歌词也一样。他说到要把握“五变”:变被动为主动,变复杂为简单,变客观为主观,变宣传为艺术,变痛苦为快乐。一首好词怎样炼成?雷老师认为,立意越高越好,构思越巧越好,结构越新越好。例如有首歌叫《天堂寨》:“你的名字很小,一个寨子是全家。你的名字很大,整个天堂都能容纳。”一小一大的对比,派生出情感与思考,让听众融入其中,产生共情与共鸣。雷老师写的《我哥回》就是一个优美的故事:“有一只鸟儿在峡江上飞,嘶哑的嗓子好伤悲。不知道叫了多少年,一声声喊着‘我哥回’。/有一个魂魄在峡江上飞,朗朗的笑声似惊雷。问天问了多少年,回答的只有‘我哥回’。/我哥回呀我哥回,喊得家乡成秭归。回声留在峡谷中,化作浪花千滴泪。”屈原的姐姐化作子规鸟呼唤诗人回家,屈原的魂魄回应着姐姐的呼唤,峡谷回声,浪花溅泪,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故事啊!

还有很多老师,各自都有绝招。我的恩施老乡黄念清和贺沛轩,都是词坛高手,身怀绝技,出手不凡。黄念清写黄鹤楼,一连串排比句用得漂亮极了,把天下第一楼的壮丽气势,画尽了江山风流。贺沛轩作词、方石作曲的《把幺妹推过河》:“哥哥我有意把脚跺两跺,船儿两头就簸两簸。一歪就歪那扑拢来,剩下的事情我就不好说。”他把土家人的风趣、乐观、善意的恶作剧写活了,写到家了。我的体会是,多向老师学几招,说不定哪一天,你也会打遍天下无敌手。从老师们的智慧中汲取营养,你就会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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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了解一下十二时辰

任何艺术都是时间与空间的艺术。我们在写作中,无论写文章,还是写歌词,都会碰到时间问题。茅盾先生的代表作,长篇小说《子夜》,你知道“子夜”具体是指什么时候吗?我们把清点人数称为“点卯”,“卯时”又是什么时候?读古代小说,常常有“午时三刻开斩”的说法,那么“午时”到底对应现在的哪个钟点呢?诸如此类的问题,我觉得写作者还是要了解一下为好。我找了相关的书,又从网上查阅了资料,关于十二时辰,基本常识照抄如下:

古时候的中国人,将一昼夜划分成十二个时段,每一个时段叫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刚好是今天的两个小时。十二时辰是中国先民们的大智慧,如今虽然人们习惯于二十四小时制,但也别忘了这些中国传统的优美时辰。

1、子时:23:00至1:00。今明两天的临界点,又名子时、子夜、中夜,意为孕育。夜半为十二时辰的第一个时辰。古历分日,起于子半。

2、丑时:1:00至3:00。丑时,又称鸡鸣、荒鸡。丑是“扭”的本字,此时天地间似有一双大手,正把夜幕与白天互相扭转。

3、寅时:3:00至5:00。平旦,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夜与日交替之际。

4、卯时:5:00至7:00。日出,又名日始、破晓、旭日等,指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升起的那段时间。

5、辰时:7:00至9:00。食时,又名早食等,这是吃早餐的时候。辰时,也是神话中的群龙行雨时。

6、巳时:9:00至11:00。隅中,又名日禺等。临近中午,艳阳当空。

7、午时:11:00至13:00。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此时,太阳正运行到天宇之中,光线最强烈。

8、未时:13:00至15:00。日仄,又名日昳、日央、日跌等。过了正午,太阳开始偏西了。

9、申时:15:00至17:00。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古人第二次吃饭的时候。

10、酉时:17:00至19:00。日入,又名日落、日沉等,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这是白天进入黑夜的标志。

11、戌时:19:00至21:00。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日晚等。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故称黄昏。

12、亥时:21:00至23:00。人定,又名定昏等,这是一昼夜的最后一个时辰。

了解一下这些常识对写作有用吗?回答是肯定的。当你读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时候,当你读到“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时候,当你写到“迎接黎明,送别晚霞”的时候,当你写到“只争朝夕,与时间赛跑”的时候,当你唱到“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的时候等等,你就不会无的放矢,在你心中和文字的背后,肯定会出现一个准确的时间段,不至于闹笑话。

17、不厌其烦反复改

有人说,文章都是改出来的。一首歌词,也要不厌其烦地反复修改。鲁迅先生说过这样的意思,文章写完后,至少改个三五遍,把那些不必要的字词句删掉。好像米开朗其罗也说过,一件好雕塑是怎样做出来的,就是把那些多余的部分统统砍掉。

我读过一个真实的故事。著名小说家汪曾祺先生在他的《‘职业’自赏》一文中写到:“《职业》是一篇旧作,近半个纪世中我曾经把它改写过三次,直至80年代,又写了一次才算定稿。”半个世纪里他改写三遍,第四稿才算完成。多少字呢?三千多,不足四千。换成稿费能得若干呢?就是按千字八十元算吧,也不过三百元。值吗?我这样问汪先生一定不以为然,因为创造一个文艺精品是不能以钱来衡量的。一部《红楼梦》,曹雪芹得了多少钱?他连喝稀饭的钱,都是靠卖风筝赚的。而且,《红楼梦》增删十次,花了他一生的心血啊!还有路遥,修改《平凡的世界》时,连烟也抽不起,通过他弟弟给一个领导反映,才送给他几条好烟。后来,《平凡的世界》获得茅盾文学奖,他连进京领奖的路费钱都没有,还是靠他的弟弟资助的。不说这些了,说起来令人伤心。

我与方石老师合作写节气歌时,几乎每首歌词都作了反复修改。方石老师创作严谨不怠,以质量为本,于细微处见精神,轻易不放过任何一点不精准的地方。写“春分”时,我在第二段用了一个拟人化的比喻:“麦苗像一个个男子汉,他把起身号吹得春光饱满。”方石老师指出不妥,一是春分时麦子还没有长到人高的时候,二是与前面说到的太极图案没有逻辑的联系,第一段写到阳光,第二段能不能写到月光呢?或者,换一种说法?我第二稿修改为:“麦苗像千万只绿袖子,牵来大平原春光饱满。”方石老师认为有点牵强,再改。我第三稿修改为:“月光像一瓣瓣白莲花,开得大平原春光浪漫。”方石老师说,阴阳平衡了,比原来更美了,符合“春分”了。

不光是句子,有时候一个词也要反复推敲,尽量做到准确、生动。“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红杏枝头春意闹”的“闹”字,已经成为经典的例子。我写过一首歌词《惹巴拉》,在土家语中,“惹巴拉”意即“美好和美丽的地方”。其中有两句是这样写的:“谁家的茶歌年年发新芽,谁家的茶香吹过了山垭。”写完后觉得不尽意,便把“吹过了”改成“飘过了”。又过了几天,觉得还是不尽意,再改,改成了“翻过了”。茶的香味在群山环绕的土家山寨,像人一样翻山越岭走得很远了。“谁家的茶歌年年发新芽,谁家的茶香翻过了山垭。”别人表不表扬我不在乎,我自己认为改这一个字,还真有点起死回生的感觉。

18、夜半钟声到客船

大概是人老了,夜半钟声到客船,心态就平和了,总想回归自然,回到一种质朴的艺术中。想起苏东坡说过的,绚烂之极归于平淡,所以越来越不喜欢那些华丽的、雕琢的、浓艳的、装腔作势的、刻意的、故意煽情的歌词。朴素,再朴素,像泥土一样朴素,也许这才是生长万物的土壤。

刘兵作词的《传奇》就达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水平:“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后面连用四个“想你时”的排比句,把爱的感情表达得自然而然。这首词跟我们平常说话一样,仿佛在向爱人倾诉,每一句都说到了对方的心里。这就是朴素的力量,自然的力量。

我们都看过谭维维与“华阴老腔”在一起的演唱,那种土得掉渣的质朴,唱起来震撼人心。民间艺人敲着瓦片、拍着凳子、发出秦腔般嘶吼,谭维维清越嘹亮的嗓音穿插其中,土洋结合、雅俗相伴,达到了一种极致。

兴山文友徐永才在微信中对我说过一句谚语:“月亮晒死窝麻菜,叶叶儿死了心还在。”我觉得用来表达一种不甘死去的情感很形象,顺手就把它记下来了。我的高中同学龙世云是建始人,他告诉我一首本地山歌,很有意思,我也记在本子上:“我妈只生一个姐,舍不得给我一个妹。妈说山里妹子多,总有一个最金贵,迟早她要跟你睡。”五句子山歌,明白如水,真是撩人喜欢。

我在重庆的黔江区采风时,当地人给我唱了一首民歌,说的是旧社会父母包办婚姻,反对一对男女自由恋爱,于是男的带着女的私奔,一路上风餐露宿,吃尽了苦头。但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抱团取暖,仍然觉得幸福。歌是这样唱的:“爹妈不准我们好,我带妹妹去私奔。走了一程又一程,没有铺盖人盖人。”天哪,这最后一句,哪怕是高级知识份子,坐在家里一辈子也想不出来!这就是生命的力量,这就是民间的力量。我们现在不可能这样写,然而,质朴而自然的精神,恰恰抓到了痒处。

对于歌词写作,我还有很多话想说,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说完的,暂且打住,给往后留个念想吧。世味如茶,慢慢品来才有味道。从前的日子过得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么,就爱歌词吧,一辈子把一件事做好,此生足矣。

作 者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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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茂华,土家族,知名散文家、词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散文 *** 邀作家。历任湖北作协理事,湖北流行音乐艺术委员会理事,宜昌市作协常务副主席,宜昌市散文学会名誉会长。已出版小说、散文等各类文学著作15部,获得湖北文学奖、湖北少数民族文学奖、湖北屈原文艺奖、全国冰心散文奖、文化部群星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奖项。散文集代表作有《鄂西风情录》《三峡人手记》《这方水土》《穿越巴山楚水》等。歌曲代表作有《山里的女人喊太阳》《青滩的姐儿叶滩的妹》《清江画廊土家妹》《敲起琴鼓劲逮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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