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正在热播中的历史传奇剧《天下长河》以清朝初年靳辅、陈潢治理黄河为切入口，用戏剧化的手法展现了同一时期的政治生态和历史大事，刻画了朝堂上下和乡野民间各个阶层的人物群像。很多观众观剧后赞叹：“这样有深度、有价值的历史剧好久没在荧屏上看到过了。”虽然剧情的背景是数百年前的康熙年间，但考究的细节呈现和鲜活的人物刻画让该剧具有了现实主义的真实感。播出后剧中的不少细节和“闲笔”也引发了观众的讨论。新京报记者专访了该剧总导演、编剧张挺，解读这背后隐藏的有趣的想法和故事。
1、画像选角
《天下长河》播出后，网友找出了历史上孝庄皇太后和年轻康熙的画像，对比剧中奚美娟（饰孝庄皇太后）和罗晋（饰康熙）的扮相，发现他们和画像神态相似，于是好奇导演是否照着历史人物的画像选角的？
罗晋剧中扮相和康熙画像。
孝庄皇太后画像和奚美娟剧中扮相。
张挺承认，剧组在挑选饰演历史人物的演员的时候的确会参考画像。不仅康熙和孝庄皇太后的选角参考了真实历史人物的画像，剧中索额图、徐乾学等角色选演员的时候也是如此。“不参考画像的话，很难知道角色未来的造型和大概的气质。”虽然古代的人物画像都不够立体，但线条画在表达人物气质方面特别传神。比如从高士奇的画像就可以看出他的颧骨特别高，额头宽眼睛也大，明显能感觉出这是个精明不好惹，极具攻击性的人。徐乾学的画像则显示他的眼眉是往下耷拉的，面团团的一张脸。“你就知道这个人心机特别内敛，但是在早期一定没有那么得意。事实上他39岁才中了探花，他们家兄弟三人，两个弟弟都是状元。就算在家族这个小环境里，他这个探花也是最差的。”
徐乾学画像和演员造型对比。
2、雨中审靳辅
第五集有一场明珠在明康熙在暗，雨夜在养蜂夹道提审靳辅（黄志忠饰）的戏，黄志忠的表演爆发力获得了观众的称赞。而由于他和罗晋之前在另一部古装剧《鹤唳华亭》中演过皇家父子，当时他演的皇帝把罗晋演的太子“虐”得不轻。《天下长河》里两人强弱之势调转，引发了两部剧剧迷的互动狂欢。
雨夜审靳辅的戏是剧组在横店拍摄的，剧组找了一座宫城风格的院子布置成养蜂夹道，相当于清朝等待审理的有罪官员的招待所。“布置好之后架上水车拍夜戏。那场戏大家都演得挺好的，当时不同的景别一气儿拍了好几遍，基本上把黄老师浇了个透。”这场戏播出后，很多观众联想到《鹤唳华亭》里罗晋跪在雨中，黄志忠在屋子里的戏，感慨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张挺选角的时候知道两位演员之前合作过，但拍摄时完全没有往另一部戏联想，“我估计他俩也没想过”。看到观众在弹幕上说是替那部戏里的角色报仇了，他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这场戏，黄志忠（上图）和罗晋用演技将观众代入了靳辅和康熙的心境。
3、黄河号子
剧中，原本要被处斩的靳辅得到赦免之后，跟儿子靳治豫和一位老河工在黄河岸的篝火边喝酒，泪流满面却无话可说。一位老人在旁边唱起了高亢的歌谣：“幺喂哟耶嘿……那什么出来高又高哦，那什么出来在半中腰，那什么出来用镰盖？那什么出来用棒棒敲哦……幺喂哟耶嘿。”这段猝不及防的歌声令不少观众感动，他们在弹幕上讨论这唱的是什么歌谣？
张挺告诉新京报记者，那位唱歌的老人是剧组专门请来的一位非遗传承人，他唱的是黄河号子，真正的清代的河工号子。拍这场戏的景就在黄河大堤上，几个经历过生死的人一块儿喝酒，靳辅和他儿子都哭了。导演就想拍出这样一个状态，并不需要安排对白去解释，那是一种没什么语言可以去表达的情绪，所以找了非遗传承人在旁边唱了这么一段黄河号子。“那位老师唱得非常的好，那个年龄了，嗓子高得像哨子一样。”
4、平三藩诏书
剧中，得知三藩平定后，康熙兴奋地在宫里跑了起来。上朝接受群臣的祝贺之后，他让高士奇草拟诏书宣扬此番功绩，高士奇一蹴而就写了一篇提醒他不可懈怠、仍需努力的诏书，让朝堂气氛为之凝固，却又说到了康熙的心坎里——“三藩平，西南宁。五省烟尘，七载荡平，江山未靖，何敢称功。东有台湾，扰我海疆。于今贺，登京华之城而瞭远，四面烽烟缭绕，八方画角悲凉，此诚内忧外患，危急存亡之秋。愿我大清臣民，斯时斯世，万不可有怠惰之心。朕非守成之主，何须谀美之臣。此心于民心同念，此身与江山同安。”
这封诏书的内容是编剧张挺写的，比起历史上真实的平三藩之后颁布的诏书读起来更容易让人热血沸腾，也符合剧情的走向。“反正确实有这样一份诏书，要是按照历史上的诏书念呢，大家听了就当没听过就过了。这个戏没有悬念，大家都知道后来康熙有什么动作，现在这样写就是提醒他后面还有一堆大业没有完成呢。戏剧就是寻找一切可能的手段，让这出戏充满活力。”
附：《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三藩平定维新庶政大沛宽和诏谕》——据中国国家博物馆
“自变乱以来，军民荼苦，如在水火，披坚执锐，卒岁靡宁，行赍居送，千里相望，被兵之地，既罹于锋刃，供亿之众，复困于征输，朕闵恤民艰，不忍辄加额赋，间施权宜之令，用济征缮之需，意在除残，事非获已……今群逆削平，疆圉底定，悉剪历年之蟊贼，永消异日之隐忧，用是荡涤烦苛，维新庶政，大沛宽和之泽，冀臻熙暭之风。”
《康熙二十年十二月二十日三藩平定维新庶政大沛宽和诏谕》
5、施琅的采茶调
每个人对平定三藩的消息都有不同反应。困居京城13年的施琅，知道自己终于等来了带兵攻 *** ，为家族复仇也一展抱负的机会。当晚喝得大醉，在院子里一边跳舞一边唱起了语意古怪的歌曲——“那奴湾多依呀嘿……”直至醉倒在地。弹幕上称赞这段戏很棒，完全感受到了施琅的情绪，就是不知道他唱的究竟是什么？
张挺透露，施琅唱的是台湾很古老的民歌“采茶调”，用闽南语唱的。他在剧本里只写了施琅跳了一段台湾的舞蹈，并没有写具体跳了什么舞。“因为我也不懂舞蹈。我就跟演员（郝荣光）说这个地方需要施琅有一段歌舞，让他去想办法找资料学一段合适的。然后过了几天他来找我，现场唱着那个歌跳了一段，跳得非常男性化，我觉得挺好的，用到了剧中。我们这个戏的每个演员都非常用功，没有一个是对付事儿的。”
6、徐乾学与苏昆配乐
两江总督阿席熙故意扣住河道的银两，跟靳辅和陈潢打起了擂台。康熙派徐乾学作为钦差大臣前去调停，他却被阿席熙玩弄于股掌，最后还是高士奇来解决了问题。高士奇以钦差仪仗高调回京，徐乾学只能牵着头毛驴灰溜溜地跟着走回去，此情此景再加上“嘚……阿爹”的戏曲化配乐，显得喜感十足。徐乾学也被观众称为“出场自带BGM（背景音乐）的男人”。
骑驴回京这场戏拍摄的时候，张挺灵机一动觉得配乐应该用上苏昆（苏州话唱的昆曲）里丑角的一段带卷舌的唱腔。“因为徐乾学是江苏昆山人，他的老家正是昆曲的发源地，配合上就很合适。我们专门去上海昆剧院找了会唱这戏的老师，录了这一段。”他还透露这场戏里的小毛驴也有发挥，拍摄时它犟在当地就不走，徐乾学的扮演者赵麒借势发挥把人物灰溜溜的状态刻画得尤为生动。
徐乾学拉着小毛驴要回京，但毛驴不走。
7、翰林院的太极
《天下长河》对翰林院的描绘十分有趣。徐乾学高中探花之后第一次去翰林院报到，就看见一帮翰林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他穿行其中感觉格格不入。后来他办砸了皇帝交代的差事，回京自请修明史再入翰林院时，镜头拉远，翰林院楼上楼下都在打太极拳，而他身处其中已经跟大家伙逐渐步调一致了。
张挺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部剧里每个人物的心态和性格都会有所变化，演员的表演方式也会有变化。徐乾学两入翰林院，心境是不一样的。“太极拳就相当于翰林院的广播体操。这个地方就是待着呗，也不少你一个。”刚去的时候，徐乾学觉得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老想着要冒头。再去的时候，他终于认同那些打太极拳的老兄了，也跟着这些状元、榜眼和探花们一起打。“徐乾学后面依然会很有意思，但他的表演方式会变得越来越内敛。”
新京报记者 杨莲洁
编辑 佟娜
校对 赵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