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文
摘
要
2022年12月27日 晴
一早启程，关上车门，竟有一瞬间感觉轻松。
前天晚上，因为一个似梦非梦的恶梦，胡斐的脑袋里大概还有他老舅的阴影。我这边刚启动引擎挂档起步，他则双手合什，祷告出声：
“老舅老舅，该做了我都为您做了，论孝敬不比你儿子差，你可别跟着我啊！回头去姥姥那儿，我给您烧纸请您。拜托拜托老舅。”
我都被他气笑了，开玩笑说：“你丫的不能在上车前祷告嘛？他要是跟你上了车，不走也要被你带着走。”
“停下停下！”没想到一玩笑把他吓毛了，我急忙停车。
他下车，拉开了所有车门，望着某个方向念叨了半天，还弯腰鞠了三个躬，方才关门上车。
“兄弟，作为外甥，你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就如你昨晚所言，事情应该算基本圆满。你老舅他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放心吧，放下吧！咱们回家。”看他精神恍惚，我边开车边劝他，同时也打定注意，这一路的司机还是我自己来吧。
想赶走他的郁闷，我打开车载音响，一首英文老歌响起：
Soon may the Wellerman come
To bring us sugar and tea and rum
One day when the tonguin is done
Well take our leave and go
胡斐望着窗外，依旧黯然不语。好吧，你想静静就静静吧。我关小音量，关注前方，专心开车。这几天大概真的让他身心交瘁，大约半小时左右，就在我们进入高速路口的时候，他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段双向八车道的高速平坦宽阔，限速100公里，开起来很轻松，没多久胡斐的鼾声便传染了我，哈欠中我喝下准备好的咖啡。
车子摩擦路面和空气的“唰唰”响声中，胡斐猛然四肢一炸，想要坐起来，安全带束缚了他也弄醒了他。
我转过头，看到了熟悉的满眼惊恐，他则扭头看向后座。感到有些不对劲，我减速开向紧急停车带，同时问他：
“咋了兄弟？”
“他在后边”胡斐声音颤抖“他说要陪着我。”
我停下车子，打开双闪。下意识地看看后座，拍拍他的肩膀：“你做梦了兄弟，别害怕，喝口茶，下车走两步，清醒清醒。”我语气肯定的安慰。
“不，我睡醒有一阵子了。刚才唱的是《晚风作酒》对吧？【相思剪不断，化作了乌有】，就唱到这里的时候，他在后座上说了句话【我来陪你】，就这四个字，非常清晰，我不会听错。”
我无法否认他话意的真实，或许有那么几秒钟，他醒了我并没有注意，更何况他醒了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动作呀。他用歌词来证明自己醒着，我更是无言以对。
我也有些零乱，大白天的有至黑的黑暗笼罩和心惊肉跳的感觉，背后拔凉拔凉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或安慰他。他的一阵神操作，我也四肢紧张，精神恍惚了一会儿。
没得商量，我开进了最近的一个服务区，把车子停在宽畅的阳光下。
“下车晒晒太阳吧，阳光能驱邪哈。”我半开玩笑地建议，希望能冲淡恐惧，收回轻松和从容。
他默默下车，站在旁边一个栽有松树的绿化区块旁边，皱眉陷入深思。
我没打扰他，走向卫生间。
服务区里冷清依旧，不过这里的高速上，车辆也确实不多。有人在铲除进入大厅的路上粘贴的“间距一米”排队提示标志，有人在卫生间里喷洒消毒液。顺便买了两盒红烧牛肉方便面，一盒烟——我不抽烟，但偶尔抽一根很解困，为了开车发困时做储备。
远远的，胡斐席地坐在一颗小松树边，双手合掌，嘴里念念有词。我把东西放进车里，来到他附近。顺手拍了几张周围的风景照片，灵机一动脑洞开，写了打油诗发上头条号：
高速路上车辆少
服务区里人影稀
蓝天不解新冠毒
细松自傲绿针密
刷了一阵子头条，回头看胡斐仍在老僧入定般的祷告，我便走到他附近，坐下来继续刷手机，边等候他做完“功课”。
“求求您，别再跟着我了！你这样会害死我的，拜托拜托拜托拜托老舅！”
胡斐大概是要结束祷告，把嘴里念叨的话说出了声。我听着他念叨，突然间感到非常愤怒。
“他NND，要不是胡斐，老子跟你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这么巴巴的千里之外赶过来，为你尽孝。活着探视送安慰，死了送葬收骸骨，哪里对不起你了？阴阳两相隔，你丫的死鬼一枚，不是应该抓紧时间赶往奈何桥吗？不想转世投胎了？要永远做个饿死鬼了？死乞白赖地跟着我们，真TM混球死鬼一个！”我在心里尽情咒骂，希望我的话他能听到，赶紧滚蛋。
站在阳光下暗暗发泄了一番怒气，回头一看胡斐，他竟然躺在车子后座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我看看时间，11：23，才跑了近200公里，今天反正跑不回去了，那就睡吧。这几天也真难为他，大概是严重缺觉吧，精神不佳所以才会恶梦缠身。或许让他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有午睡的习惯，如果中午不能有哪怕十分钟的入睡，下午车都开不成。也趁机调整坐椅，斜靠着坐椅闭上眼睛。
后坐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以为胡斐醒了，回头看一下，可后座上除了睡着的胡斐，并没有别人。
“先生！”后座上响起一句沙哑，那是个陌生的声音。我遏制不住地瞬间愤怒。
“ *** 你NN！”我大骂，虽然没有发出声，但我相信我的意志传出了我的愤怒。大脑在无声的愤怒中开始按某种模式高速运转，意志牵引，意识流动——意沉丹田，引气自丹田下会阴，走尾闾，上命门、大椎、百会......我的怒火仿佛突然自头顶的百会穴喷涌而出，车内陡然被蓝色的火焰充满，时间瞬间静止，一切沉寂。
然后我的嘴里清晰地吐出一个字：“滚！”
“啊？！”胡斐的声音，“你说啥？”
“呃，你醒了？”
看看手机时间，12：00，刚过午时。就是说我睡了大约27分钟。
“还睡不了？饿不饿？”我问他。
“还真饿？吃啥？”
“只有方便面、火腿肠，吃点？”
饭后开拔，晚上下路住宿，一夜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