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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笛花海,竹韵竹笛

笛声箫音

来源:名家散文 作者:海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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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我至少回乡一次,每次回乡我至少在丈母娘家住上一天,每住上一天我至少去家里竹林一趟。踩着铺满竹叶的、松软的土地漫步林间,清风徐来,绿得发青的老竹子,翠得欲流的新竹子,竹枝竹叶勾肩搭背交头接耳,我就欣赏到久违的笛声箫音。时而高亢嘹亮,宛如万马奔腾;时而婉转悠扬,好似溪流欢唱;时而如泣如诉,犹如屋檐滴水,断断续续。一曲终不了,连绵不绝,仿佛一江春水滔滔。

我出身在鱼米水乡,乡村里多的是杂树野草野花,很少有人家种竹子。小的时候,钓鱼没有鱼竿,想方设法地从竹制的大扫帚上抽一根最长的竹枝做钓竿,人跟竿差不多高。有一天黄昏钓到一条叫“鲢胡子”的大鱼,死啦硬拽拖上岸。我就央求父亲 去村里唯一种竹子的王爷爷家讨要一根竹子做钓竿。尽管王爷爷舍不得砍他哪一丛竹子,还是痛快地选了一棵又高又直的竹子砍了,还对父亲说:“你家小孩懂事,别家小孩不来要,就来偷。偷就偷呗,老的嫩的分不清,乱砍一通,这么一丛竹子,糟蹋了,长不好!”有了称心的钓竿,可怜了被我钓着的小鱼儿。在我的猛烈挥动鱼竿的当儿,鱼儿从水底直接摔到岸上,来不及挣扎就昏死过去,幸运的被挂到岸边的树枝上活蹦乱跳,偶尔有跳脱钩的,在我抓捕不及的时候入水,九死一生地逃命去了。那时,我对竹的认识就是一根钓竿,就是钓竿甩出的“呜——”的一声中的欢喜快乐。

我开始挣钱的时候,挑一条竹扁担,四十个竹篾编的黄鳝笼,在家门口的沟沟渠渠、水田鱼塘作业。渐渐地,人们看到有利可图,干的人多了,大家成群结队地四野八乡的跑着作业。邻队有个木匠师傅手艺很有口碑,可他不愿做手艺,愿跟我搭档,他说,做一天不但钱挣得少还欠账,不如跟着我捞一把“现金现钞”。真不愧是手艺人,黄鳝笼的修修补补自然他拿手,绝的是一根竹子他用柴刀开过口就能掰出宽窄一致的竹条来,一根竹条他用柴刀开过口就能剥出青、黄篾来,按需剥,要厚剥厚,要薄剥薄 ,那竹子就是他的绕指柔啊!他做的倒刺口粗细均匀韧性十足,连穿蚯蚓的竹签也粗细一致光滑无比。那时,我对竹的理解就是黄鳝笼,就是能给我带来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的东西。

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外婆就送我早准备好的请老篾匠师傅编织的烘晒尿布的竹箩。像个没有提手的圆竹篮,较之竹篮没有深度,也没有竹篮编织的细致精密,有点粗枝大叶了。镂空的编织,透气透风透清爽,无论是雨天放在火桶里烘,还是晴天摆在太阳下晒,尿布都干得快。烘干晒干的尿布胡乱地放在竹箩里,摆在儿子的床头,伸手可取。儿子能自己吃饭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给他买了一个小竹碗,小碗上雕刻着三个大字——九华山。我们一不留神,他一不小心就连菜带饭翻到地上,他笑了,奶声奶气地喊:“碗碗没碎”。那时,我对竹有了感情,小竹箩盛满如春风般的爱,小小竹碗倒扣着孩子的世界。

两年前,妻子心血来潮换了家里常用的竹筷子,改用银光闪闪的不锈钢筷子。不只是因为夹菜滑溜、碰碗的当当声让我嫌弃,我实在难以适应生活中无竹。生活中很多关于竹子的似乎都廉价了,用不上了。可是我心中有多少不舍。因为我知道沙发没有竹椅的清凉,席梦思没有竹榻能让人更有一副好身板。在我的数次 *** 下,妻换回了竹筷,她说:“还是竹筷实在”。那时,不知不觉我对竹也有了偏爱。

是啊!竹没有树的高大伟岸,也没有花的千娇百媚,还没有果实又香又甜 。可我却偏爱,偏爱它挺拔清秀,偏爱它虽经春雨、夏日、秋霜、冬雪,四季不改色。苍翠浓绿,管它斗转星移,沧海桑田!竹不能像树,孤单一棵还玉树临风。竹总是成丛成簇成片成林成海地生长。我喜欢它的生长,在土里在地下,悄无声息盘旋蜿蜒,一节一节地曲折孕育新生,新生的竹笋破土而出,一节一节地拔节向上,毫不含糊、清脆嘎巴、笔直向上、天天向上,管它是风吹雨打,还是艳阳高照!

在城里,在闹市我也常看到竹子,不过成片成林的是搭建得很高的脚手架,青黄相接,楼多高它多高,四平八稳,游走在上面的是我们的兄弟姐妹;街道边、街心里,成丛成簇的都是景观绿化,它们装扮着公园、广场,美化着沿街的拐角、小区的旮旯,是钢筋混凝土的城市里一道朴素无华的亮丽风景线!

我也时常听到悦耳动听的笛声箫音,但总不比身临故乡投身竹林听到的情深意切,也许受王维的影响吧:“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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