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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滴筹不收取任何费用靠什么运行(水滴筹不需要里面的钱,钱怎么处理)

一直打着“大病筹款0手续费”旗号的水滴筹,开始收费了。

有媒体报道,从2022年1月开始,水滴筹在个别城市试点,对单个筹款项目收取3%的服务费(最高不超过5000元),再加上第三方支付平台扣除0.6%的手续费,对于筹款人来说,实际提现时总共需要支付3.6%的费用。

3.6%是什么概念?

以10万块钱来算,原来这10万元全部属于筹款人,现在水滴筹将会扣去3600元,实际到手96400元。

或许有人觉得,看病连10万都花了,3600块属实杯水车薪。

但想过没有,对需要筹款看病的家庭来说,可能一份3块钱的豆浆油条,都是沉重的负担。

相比之下,水滴筹2020年的营收为30.28亿,这最高5000元的服务费,都不及一年营收的零头,有必要吗?

这不是水滴筹第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2019年因地推 “扫楼”式筹款,水滴筹被公众质疑“公益变生意”,CEO沈鹏在微博放话,“再管不好,愿把水滴筹交给相关公益组织”。

2021年年底,水滴筹被曝“收取18%的服务费”,当时沈鹏依然言辞激烈地表示,这是造谣,“自媒体捏造传播污蔑水滴筹的谣言,良心哪里去了”。

然而仅仅两个月后,水滴筹就开始试点收取服务费,并称“是为了维持平台日常运营和用户服务,达到可持续发展的状态。”

水滴筹的“可持续发展”,真的差这3.6%的服务费吗?

打开水滴筹的账本,似乎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2018-2020年,水滴公司的净亏损分别为2.092亿元、3.215亿元、6.639亿元,越亏越多。

而亏损的主要原因,在于营销费用。

数据显示,既往3年来,水滴筹收入的70%都花了营销上,2020年的营销费用,更是高达22.4亿元。

简单粗暴地说,光是打广告就花了20多亿。

这是不是说明,水滴筹表面看是“公益”,背地里都是“生意”?

那么,公益能当生意做吗?

水滴筹该不该如沈鹏所说,交给真正的公益组织管理?

01:水滴筹,互联网公益

“这世界上最大的病,是穷病。”

2018年,《我不是药神》让人看到了疾病的可怕——可怕的不是生与死,不是病痛与折磨,而是沉重的经济负担。

2012年-2014年,国家癌症中心曾对我国13个省市的37家三级医院的常见癌症患者进行横断面研究。

结果显示,在14594名癌症患者中,家庭年均收入约为54621人民币,每名患者的平均支出为61805人民币,其中每个新诊断的患者(诊断前2个月到诊断后10个月)的自付支出为31394人民币,占家庭收入的57.5%;生病产生的吃喝住行等非医疗支出,也达到了9.3%。

生一场大病,花费一年甚至数年的收入,是摆在很多大病患者家庭面前的难题。

来自卫健委的数据也显示,截至2015年年底,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贫困人口涉及近2000万人,其中患有大病和慢病的有734万人。

2009年新医改之后,为了解决看病贵、看病难的问题,国家一直在推动医疗卫生事业的改革,从医保覆盖,到国家集采,都有了很长足的进步。

医保方面,2019年中国基本医疗保险参保人数高达13.6亿人,几乎做到全覆盖,且医疗报销的比例,基本在50%以上。

药品方面,通过“灵魂砍价”、“带量采购”的方式,越来越多的药品被纳入医保。《我不是药神》里的救命药“格列卫”,在纳入医保之前为23500元/盒(120粒装),现在只需要自付20%,不到5000元。

然而,医保目录的更新速度,远远跟不上医疗技术的发展速度。这就导致,一种疾病的药品前脚刚刚纳入医保,后脚就有了更贵更好的特效药问世。

再加上医保起付线、封顶线等限制,个人平均自费金额还是以每年平均12%的速度增长,一场大病的自付费用,落到一个普通家庭身上,仍然不菲。

在这样的背景下,患病家庭会倾向于社会救助。

当大病筹款遇到 “互联网+”,便催生了许多互联网医疗众筹平台,其中就包括水滴筹。

依靠 “免费求助登记”、“大病筹款0服务费”等“免费”服务,水滴筹很快成为互联网众筹的头部玩家。

朋友圈里,经常能看到水滴筹的求助链接,有人生病了,有家庭因为自然灾害收成报损了,都可以发起求助。一块两块不嫌少,五百一千不算多,为需要救助的人出一份微薄的力量,是刻在中国人骨子里的义气。

这些慷慨解囊的人,筑起了水滴筹的“公益”大厦。

官方统计显示,截至2021年9月底,有约3.83亿爱心人士支持了水滴筹的大病救助项目,他们帮助支持了超过220万经济困难的大病患者筹得超过457亿元的医疗救助款,共计产生超过12亿人次的爱心赠与行为。

作为一个14亿人口的大国,医疗改革道阻且长。

而水滴筹之类的互联网众筹平台,就成了医疗保险、社会公益之外的一种“补充”,在医改尚不能到达的角落里,实现社会互助,让“所有人帮助所有人”。

但公益,从来不是免费的。

02:水滴筹的“生意经”

2019年底,梨视频一段卧底“水滴筹”的视频,掀开了水滴筹“公益”面具下的商人嘴脸。

视频提到,“水滴筹”在超过40个城市的医院派驻地推人员,他们自称“志愿者”,在医院挨着病床问病人困不困难,需不需要筹款帮助。

有人主动帮你筹钱,这还不算。“志愿者”们还有现成的“故事模板”,根据病人的病情、经济情况、治疗费用等信息,套进故事模板里。

用批量复制的故事,套真金白银的钱款,靠着这样的扫楼式地推,一位水滴筹的筹款顾问一单最高提成150元,轻轻松松月入过万。

在此之前,水滴筹就因为德云社演员吴鹤臣住大house、开豪车却向公众筹款100万被质疑“审核不到位”、“有钱人只帮有钱人”。

当时,水滴筹方面表示,平台“没有资格去审核发起人的车产和房产”。

结果大半年之后,就曝出了官方“扫楼筹款”的骚操作,小丑竟是水滴筹自己。

危机爆发之后,水滴筹出面道歉,除了强化监督、调整绩效管理方式,也强调了水滴筹的“非盈利”属性。

言外之意是,水滴筹筹的钱,都给了筹款人,我一分钱赚不到,反而还搭了支付渠道的手续费——甚至算下来,光0.6%的手续费,累计补贴金额就达到了一亿元。

这么一说,水滴筹称得上带善人。

那这位带善人靠啥养活月入过万的筹款顾问,又是拿什么支付上亿元的支付手续费呢?

答案是,卖保险。

水滴公司的招股书显示,水滴保是“国内最大的独立第三方保险分销平台”,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公司已与62家保险公司合作,提供200种健康和人寿保险产品,超1260万消费者在水滴保购买保险,累计支付保单计数达到3070万。

庞大的保单为水滴筹带来了巨量的财富,2018-2020年间,水滴保的保费收入分别为9.73亿、66.68亿和144.26亿,营收达到1.22亿、13.08亿和26.95亿,2020年仅保险佣金的收入,就达到89.1%。

这样的水滴筹,分明就是一家保险经纪公司。

而这家保险公司“爆单”的秘诀,就是免费的、公益的水滴筹。

具体来说,水滴筹凭借“0手续费”的优势,赢得了市场美誉,为水滴公司引流,再反哺于“水滴保”业务。

因此,在水滴筹页面,总能看到大喇喇的水滴保广告——“关爱他人,别忘了保障自己”,“600万保障”、“医疗费用全报销”……试问这谁扛得住?

如果你扛住了这个广告的诱惑,水滴筹还有别的办法让你下单。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很多人都因为误点、低价引导、营销套路愤而投诉水滴筹。

有人写道,父亲被水滴保工作人员引导购买了“1元保险”,后被自动续费六个月,每个月扣139元。

有人捐款之后,抽中了一台扫地机器人,结果只是一张2300元的代金券,要另外支付380元才能拿下这台标价2680元的“杂牌”扫地机器人。

说他是公益机构,他卖保险。说他卖保险,他又没有金融牌照。

模棱两可的身份,真金白金地赚钱,水滴筹野蛮生长,攻城略地,成为中国最大的互联网众筹平台之一。

随着越来越多的问题曝光,尤其是互联网金融跑路风潮之后,互联网众筹也等到了监管的下场。

2021年,水滴保因“首月0元”销售、不按规定使用条款费率等被罚120万。

同年,三大业务板块之一的“水滴互助”被银保监会点名,彻底关停。

左手公益,右手赚钱,浓眉大眼的水滴筹,似乎变回了商人的本来面目。

03:水滴筹,愁啥

水滴互助关停不到一个月,水滴筹选择赴美上市。

但上市的风光,掩盖不了惨淡的业绩。

2021年5月7日,水滴公司上市首日就遭受破发的惨剧,从原本的12美元发行价,一路下挫至收盘的9.7美元,从此一蹶不振。截至3月18日,其股价已经跌至1.03美元,较发行价大跌逾91%。

与此同时,水滴筹内部也问题重重。

一方面,大举投入的营销费用,并没有提升水滴筹的知名度,反而因为过渡营销,导致了一桩又一桩的负面事件,致使水滴筹遭遇社会信任危机。

另一方面,在疫情、监管的双重影响下,水滴筹原本形成闭环的运营模式被逐渐打破,面临着经营困境。

去年11月,有人在脉脉爆料,称刚成立不久的水滴筹商业化部门全被裁掉。而这个 “商业化部门”负责提高主业营收、流量变现,也就是水滴筹部门。

在2021年Q3财报电话会议上,水滴公司的高管坦言,公司“面临短期挑战,拟采取大幅降低运营成本和优化盈利能力的政策确保其走在正确轨道上。”

降本增效,这或许才是水滴筹收取服务费的根本原因。

试点收费之后,社交媒体上对水滴筹的评价也有两种不同的声音:

有人骂水滴筹打着公益的旗号做生意,也有人对水滴筹收取服务费表示理解,只有盈利,才能活下去。

因为做公益,绝不是免费的。

大到工作人员的工资,公益机构的房租、运维成本,小到路上加的一升汽油,志愿者吃的一包方便面,都是开销。这些钱,不能让公益机构“用爱发电”。

因此,我国现行法律也规定,公募慈善机构,最高可以收取10%的服务费。

慈善基金会、公益组织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本身就是商业机构的水滴筹,收3%的服务费无可厚非。

但问题在于,收了服务费的水滴筹,真的做到了应尽的“服务”吗?

不是作为一家互联网众筹平台,为筹款人和众筹人提供撮合服务。

而是作为一家公益性质的平台,替那些愿意为公益买单的人,做好监督者的角色。

这个监督,既是企业自律,不被金钱携裹,陷入恶性增长中;也是公益把关,保证公益的透明度,避免狼来了的故事太多,失去了平台公信力。

公益机构从源头上多一分的监督,就能在公益里少一分被动。

让交付了金钱的人,能把善意传递给他想帮助的人。

让真正需要用钱的人,能被看到、被听到,从而被帮助。

让互联网公益成为社会公益的一种补充,而不是在声讨和质疑中,留下惨淡的收场。

社会永远需要公益,但我们不只水滴筹一个选择。

参考资料

肿瘤资讯:《中国癌症患者治疗费用超家庭收入,自付部分占家庭收入的58%》

柳叶刀肿瘤学:《中印俄癌症控制面临的挑战》

周东旭《为什么必须重提“医改”——专访中国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主任郑秉文》

凯度集团《网络大病筹款平台行业洞察报告》

国家医疗保障局《2021年医疗保障事业发展统计快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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