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腊月•那味道

那年•腊月•那味道

文/张存猛

现虽已年过半百，成了十足的小老头儿。定居异乡已数十载，但每每想起儿时家乡的腊月，那美美而幸福十足的味道，都记忆犹新，流连忘返，挥之不去。

故乡，是离家人儿一生都挥之不去的念想。即使从梦中醒来，思乡之情依然会弥漫心房，想念的泪水会情不自禁地流淌。因为故乡是一份悠久绵长的乡愁；如一杯清茶，淡雅清香，韵味而悠远；如一坛陈年的老酒，醇厚浓烈；常常令人心里泛起莫名的忧伤和眷忆。

寒冬腊月的故乡，更是身在异乡的游子，日夜的魂牵梦萦和冥思苦想的。每到年底，故乡腊月的味道，似回家的号角声声在耳畔萦绕；吹来故乡泥土的芬芳，吹来故乡春节的鞭炮鸣响，吹来故乡亲切的乡音呼唤，呼唤着游子归来的脚步和风尘仆仆的行囊和身影。

故乡，不思量，自难忘。尤其那些年，腊月里赶场的热闹，各种年货的味道儿，令人回味无穷，历久弥香；还有那些被人们津津乐道，耳熟能详的土话俗语，记忆犹新。

“幺儿，幺儿，你别哭，过了冬至就杀猪！幺儿，幺儿，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过年，过年，好不好，新衣穿上娶大嫂……” 这些美丽的童谣，在当年，似乎也安抚了孩子们幼小的心灵，使他们简单的内心，寄予了一份美好的憧憬和奢望。

那些年稀罕的腊月味道，曾经是孩子们年终岁末嘴里最珍贵的品尝；曾经是孩子们眼中溢满的急切渴望；曾经是孩子们手里最难以放下的果糖；曾经是孩子们攀比最漂亮的新衣裳；曾经是孩子们心中最期盼的幸福时光。

腊月里的味道，曾是家家户户，忙碌一年后收获的最丰富的奖赏；曾是清贫岁月中，人们苦中作乐时至高无上的补偿。因为那时的生活，家家都不富裕，所以在腊月里办置各种年货的心情，是大人和孩子们心中难以掩饰的欣喜若狂。孩子们的心里，尤其期待腊月味道气息，能早日光临登场。

腊月到来，家庭条件好的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杀年猪了，那可是一件令众人都羡慕不已而鲜有的大喜事儿。都说客走旺家门，生产队里，被邀请了的和没被邀请的村民都会闻风而至，大家交头接耳，谈笑风生，好不热闹，对杀年猪的主人羡慕不已；每个人心里都怀揣着，来年的希望和规划，争取来年也要杀一头年猪，过一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年。面对来看热闹的村民们，杀年猪的主人家也热情不已，把大块大块的新鲜猪肉放入锅里，做成各式各样的菜肴，招呼着大家一起入席共享一顿，这年底腊月才有的美味大餐。

“月是故乡明，人是故乡亲。”记得那些杀年猪的腊月，大家心情格外地舒畅和幸福。虽寒气逼人，但在那昏暗的电灯下，左邻右舍的乡亲们，都围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聊这一年的生产情况和存年往事，还有家长里短，酸甜苦辣咸的难忘点滴。

拉得一首好二胡的周忠有“周青吹”则是满嘴流油、二两酒下肚后兴致盎然地便开始了他的二胡演奏；一首“十二月”拉出了乡亲们心里话；“回娘家”更是表达出了已婚男女们的现实心声。其精湛娴熟的演奏不时赢得阵阵掌声与喝采，也成了乡里乡亲们红白喜事，过年过节不可缺少的主打趣事儿和乡愁记忆之一。

那时的我，常在各种场合静看周忠有的二胡演奏，早已是钦佩敬仰他的忠实粉丝了，也曾斗胆不自量给他提谈过，想拜于其门下为徒，跟他悉心学习二胡演奏，遗憾的是岁月无情，琐事烦多，终在周老师驾鹤西去，都没能成全此夙愿，是乃为此生一件憾事也！

记得，改革开放的第三年，被年年评为特困户的我家，也终于不再为吃不饱饭而发愁了。在勤劳吃苦的老娘带领下，四兄弟也都起早贪黑，干劲十足，各种粮食装满了家里的坛坛罐罐、萝篼箢篼、口袋背篓。

看着眼馋的儿子们那垂涎三尺的眼神，腊月中旬老娘狠下心，也把喂养的一头猪给宰杀了。那是我自懂事来，感觉过得最幸福开心的一年。老娘把宰杀好的新鲜猪肉做出了麻辣、咸香、广味和熏香的腊肉把低矮的厨房屋檐，错落有致挂得满满的，那场景很是壮观，每天都会看上几眼，生怕被老鼠和猫狗给偷吃了。

从那以后，我家的日子也一年比一年好了起来。娘也每年都会宰杀一头年猪，以此来改善生活，奖赏四个茁壮成长的儿子们。

现在，回忆起那些年的腊月味道，心里都是美滋滋的，难以忘怀。那时的腊月，对于我们小孩子来讲，一年一身新衣服，一年一次杀年猪，就是一年最期盼的快乐时光了。

所以那些年的腊月，与同龄人相比我们四兄弟的童年快乐时光，虽然来得晚了些，但也深感满足和欣慰。所以，至今想起来也得要感谢我的老娘，正是她用勤劳吃苦的双手和干劲，给了我们四兄弟一个与众不同的童年，给了我们一个个温暖而快乐的腊月味道。

时光荏苒，往事如昨。无论身在何时何地，我依然想念我的故乡；想念那乡村的泥泞小路；想念那杀年猪的场景；想念那故乡的老屋；想念那些腊月的味道……

腊月的味道――这份无休无止的想念，终究是想不开，忘不了，放不下，淡不了的永远！

——2023•农历腊月22日•随感